第22章 沒氣死
假期總是短暫的，更何況還有那麽一個超大的“驚喜”等待着。
新學期伊始，整個A中都迎來了一個“重量級”的學生。她真的是重量級啦，每走一步都好似大地在震顫，大家還以為是一只渾身紮滿了粉紅色布料的哥斯拉從美國跑過來了。
陸纖纖的眼睛被臉上的肉擠成了兩條縫，冷冷看着一衆驚恐的同學。張向一已經開始不住地發抖，他一把抓住身邊的隊友：“不……不要讓她看見我……”
天啦撸，他們天不怕地不怕的隊長也會有這麽疲軟的時候啊！
籃球隊的人面面相觑，對這個女的——姑且是女的吧——肅然起敬。
“張~向~一~！”堪比一休哥開場白一樣的嬌嗲呼聲回蕩在籃球場上，讓聽到的人全都有種瞬間石化的感覺。陸纖纖笑眯眯地大叫道：“我看到你啦！藏貓貓是小孩子的游戲哦~”隊友們默默散開，露出無處可藏的張向一，他一邊咒罵着好友的背信棄義，一邊畏縮地站了出來，任誰也不會相信，這就是那個讓周圍所有不良少年聞風喪膽的“土匪張”。
隊友忍不住道：“老大，這個女的，是誰啊！”抖作一團的張向一還來不及說什麽，陸纖纖已經大聲宣布了自己的身份——
“我就是殷哲飛的，女！朋！友！”
嘩——！
每個人都長大了嘴巴！難怪殷哲飛一直不肯找女朋友，原來他的品味這麽獨特啊！這樣的女人，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駕馭得了得呢！
與此同時，殷小美這邊的新班主任Laura宣布了一件大事——高羽的一副《鹌鹑》獲得了全國書畫大賽的金獎，那個組委會的主要評審還特意打電話到學校來，說他小小年紀畫作中就帶着成人的隐忍和對世俗的抨擊，頗有朱耷遺風，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一個美院的教授甚至預備将他收作弟子，大概用不了多久，高羽就不必在這裏讀這些無聊的課程了。
殷小美想到殷哲飛之前教育她的話，心想，大概高羽終于找到他可以一展手腳的領域了。
校長第二天就開了年級大會，重點表揚了高羽。
這是高羽第一次站在代表榮譽的講臺上，作為一個榜樣來講話。
然而他的目光像是清水刷過每一個人，不帶着任何波瀾：“畫作獲獎，我不覺得有多興奮。”他頓了頓，“因為這是我應得的。”
這狂妄的話一出，大家立刻竊竊私語起來。林第一則一臉崇拜：“高羽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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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要感謝一個人，”他的目光劃過殷小美，卻又落在了前排，“就是我的班主任，沈卉君老師，是她把這個機會提供給我，鼓勵我，讓我的能力能被所有人見到。我很慶幸，她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放棄我……”
“Laura老師，是Laura老師！”大家都望向前排那個漂亮的身影，興奮不已。
殷小美則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剛才那一瞬間，她還以為他要提到自己呢！吓了她一跳！
高羽一時間成為了學校的風雲人物，而他俊秀蒼白的容貌也開始吸引着成長中的女孩們。小美覺得，自己總算是做了件好事，畢竟高羽不用再忍受那無休止的欺淩了，男生也開始願意和他接觸了。
“上帝奪走你一方面的天賦，必定會在另一方面有所補償，所以永遠不要抱怨，而要去發現。”這是爸爸給她的書上扉頁的一句話，小美覺得用在這裏真是再恰當不過了。
事實上，她只看了扉頁。~
陸纖纖正式取代了張向一，成為了街頭一霸。而張向一則正式進入了疲軟期，并且一直也沒有□□起來的傾向。更要命的是，陸纖纖居然入住了他家！姚緋的理由很充分：“纖纖一個女孩子住外面住不安全啦！”
她不安全？！她只會讓別人不安全好不好！
讓她不安全的能有誰？哥拉斯它老爸？
殷哲飛倒是還好過，只要陸纖纖不拼命沖他抛媚眼，他還是可以勉強度過一天的。
陸纖纖靠着她的鐵拳，很快贏得了全校男生的尊敬。但是同時，她常常以殷哲飛的女朋友的身份自居，又成了全校女生的公敵。
令人費解的是，殷哲飛從來不否認她是他的女朋友。女孩子們簡直太不能理解了，美少年是小時候有什麽心理陰影，還是和張向一呆久了審美變得粗犷，他怎麽會喜歡這樣的女生呢？
其實殷哲飛沒有否認的原因，只是因為他知道否認根本沒有用，要是有用的話，他早就擺脫這個怪獸了！
并且，陸纖纖算是他和張向一的救命恩人，他不能忘恩負義。
當然說“救命”有點誇張，殷哲飛和張向一還是小毛毛的時候和父母去臺北玩，不知天高地厚地去和混混們打架，結果被揍成了兩個調色盤，要不是魁梧如女金剛的陸纖纖幫他倆逃脫，兩人一定會死得很慘。
雖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但是他倆別說“湧”，擠都擠不出來了……
兩個習慣對陸纖纖逆來順受的家夥，窩囊成了一團，三個人每日一起度過的午餐，更是氣氛慘淡。張向一每次都要眼睜睜地看着陸纖纖把她自己和他的肉都挑給殷哲飛，然後殷哲飛會默默地把肉撥拉回去。
如此幾次，殷哲飛感到自己越發佛性了。
一些惡毒的女生議論紛紛：“這個女人好不要臉啊，死纏着阿飛不放。”
“就是啊，長得和一頭豬似的，還好意思粘在阿飛身邊呢！”
“她該不會是強迫阿飛給她當男朋友的吧，你看張向一都打不過她。”
陸纖纖每次聽到這種話都會神色一凜，但是很快就恢複了那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幸好她有不斷在暗示自己，要當殷哲飛的女朋友，就要忍受別的女生的嫉妒。
然而她的好脾氣在這些惡毒的女生們看來則變成了一種可欺，她們的嘲笑越來越過分，從她說話的嗓音，到她的穿衣打扮，再到她低分的學習成績，全都成為了她們打擊的對象。
張向一每次聽到這樣的話都會用更難聽的話回罵回去，而殷哲飛，雖然不喜歡陸纖纖纏着自己，卻也對于這些女生的惡毒感到反感，他皺一皺眉，比張向一罵人還好使。
陸纖纖的一再忍讓，讓那些無聊而又看她不順眼的女生産生了錯覺，其中一個靠走後門來到A中的女生，和社會上的人多有來往，不屑地說：“不是說她很能打嗎？我看都是騙人的吧！”
于是這天，陸纖纖回到座位上，看到裏面出現了一張紙條。她愣了一下，默默收了起來。
傍晚的時候，張向一不耐煩地催促道：“陸纖纖，你還在等什麽，還沒收拾好？”
陸纖纖看着他，很認真道：“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情要處理一下。”
“事情？”張向一審視地看着她，“你不是又要去打架吧！”
“當然不是，我要去買點女孩子用的東西。”她發覺自己的語氣有些奇怪，連忙做出振奮的樣子。
張向一狐疑道：“那好吧，那你早點回去，媽媽可還要等我們吃飯呢！”
黃昏的夕陽透過雲層，将西方的天空染血一般，陸纖纖走到紙條上說的巷子裏，那裏已經等了五六個女生，為首的女孩看見她來了，皺眉道：“喂！你來晚了。”
“如果我不多等一會兒，張向一會一起來。”她的聲音很沙啞，完全不同于平時那種尖利的嗓音。
那個女生知道張向一的強悍，不再多言，直奔主題：“你以後，離殷哲飛遠一點。”
“你要是能打贏我，我就答應你。但是要是你輸了，就不要再來幹涉我的事。”她陰沉着臉，拳頭攥緊。
女孩嗤笑一聲：“陸纖纖，你該不會真的愚蠢到以為我會和你打吧！”她身邊的幾個女生也露出了譏諷的笑容來。陸纖纖一愣，就看見一群男生，拎着棍子，酒瓶自巷尾走了出來。
陸纖纖臉色一寒，卻并沒有懼意。她扔下書包，從裏面抽出一根長長的棒球棒，大叫着沖上去。
她的身上挂了彩，但是她毫不在意，在她多年的跆拳道練習中，受傷是在所難免的，有一次她的胳膊腫得有饅頭那麽大，她也沒事人一樣。更何況這次只要贏了，她就可以贏得留在殷哲飛身邊的機會。所以她毫不手軟，每一棒子下去，都是又準又狠，一開始還十分嚣張的大姐頭，終于漸漸變了臉色。
男孩子們躺了一地，但是陸纖纖也沒有好到哪去，她的頭上挨了一棒子，此時暈得很，眼睛也腫了一邊，看上去十分滑稽。然而她還是一步一步，走向那個女孩。
“你……你要幹什麽……”女孩終于感覺到了害怕，這個女人簡直是瘋子，她真的是拼了命在打。
“記住你說的話，我贏了，你不要再來幹涉我的事！”她惡狠狠得吐出這幾句話，轉身走了。
當姚緋看到纖纖這個樣子的時候，差點沒暈過去，她連忙把她拉到沙發上：“你怎麽了，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天啊，我答應了你媽媽要好好照顧你啊，你這孩子……”
“怎麽回事？”張向一走出房來就看到腫成了豬頭的陸纖纖。
姚緋立刻找到了發洩的對象：“你看你，怎麽回事，纖纖怎麽傷成這樣了！我說了要你好好照顧她的。”
然而張向一比姚緋還要驚訝，他的聲音變得驟然冷峻下來：“誰幹的？”
“不用你管，”她皺着眉頭，“我已經處理好了。”她很堅定地看着張向一，重複了一遍，“處理好了。”
張向一望着眼前的女孩子，突然有一種陌生的感覺。也許是她不再用那樣奇怪的聲音說話，也許是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的堅強，一向五大三粗的張向一，居然有一種感動的感覺，他知道她一定又是為了殷哲飛搞得這麽狼狽，但是為了維護她的尊嚴，他最終什麽也沒說。
“媽，既然纖纖說沒事了，就算了，我們去吃飯吧。”
“什麽沒事，你看她的傷……”
“媽！”張向一的語氣中透露着十足的堅持，“我們去吃飯。”
姚緋一愣，這才明白過來兒子的意思，嘆了口氣，沒有再多說話。陸纖纖雖然腦袋疼得像是要裂開一樣，心裏卻是美滋滋的，畢竟她又向前走了一步不是嗎？然而張向一看着她那暗自歡喜的樣子，心裏卻十分沉重。
第二天，兩個人一起去上學，才到校門口，就見胡飛神色緊張地走了出來，見到陸纖纖，他似乎是松了口氣：“啊！嫂子，你來了。”他大步走上前來：“嫂子，你吃早飯了嗎？我去給你買。”
陸纖纖垂着頭，怕他看到臉上的傷：“不用了，我吃過了。”
“诶，嫂子。”胡飛卻還是擋在她面前，“要不要再吃點呢？”
張向一已經不耐煩道：“胡子，你搞什麽鬼，再不進去上課我們就要遲到了。”
胡飛硬着頭皮道：“老大，再等等吧，再等等……”
他該怎麽解釋啊，現在整個教室和走廊裏都貼滿了各種侮辱陸纖纖的大字報，殷哲飛幾乎氣瘋了，他都沒有見過那個冷面男那麽氣憤過，現在他和秦元正在清除那些五顏六色的紙張，他則被派來截住陸纖纖。
然而不明所以的陸纖纖還是擡腳向裏走去：“你這個家夥，要是我遲到了，一定要揍你。”她勉強維持着自己那尖細活潑的聲音，心中卻感覺陣陣不祥。胡飛急得抓耳撓腮，卻又不知該怎麽攔住她，只能盼望殷哲飛和秦元利落點，趕快把那些破紙都扯下來。
可是左攔又攔，陸纖纖還是看到了，她望着那鋪天蓋地的肮髒字眼，只覺得雙眼直發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