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時過境遷
天界杏花叢，煙霧缭繞。
“你說，那小妖精怎會知道小絮呢？”天帝坐在白玉桌邊，垂頭深思，卻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小絮在萬年前便因動用煉妖石而魂飛魄散了呀，不可能還活着。”鏡影大帝急道。
“唉，朕只怕這小絮還尚在人間啊！”天帝敲了敲桌子，心裏略有些不安。
柳洛辰剛走到杏花叢中，不經意聽見了這一番話。
見他來了，他們紛紛住了嘴，表情有些僵硬。
“洛辰啊，坐吧！”天帝道。
“不知師兄們召師弟來所為何事？”柳洛辰作了個揖，恭敬地問。
“洛辰，你來看看看這個。”鏡影大帝親切喚他，說着，拿出了昆侖鏡，輕輕一揮手，鏡中現出至尊魔劍——亂世。
只見魔劍飛進天宮，以極快的劍速殺死衆仙，這劍出手極有規律，分明有人駕馭，卻看不到用劍之人。俄而，畫面一轉，一個黑衣人出現在了末日火山上，纖手拂下黑色的連衣帽，女子的臉清晰可見。
竟然是她！畫面，在這停下了。
“洛辰，這便是朕找你來的原因啊！”天帝嘆了口氣。
“那丫頭不是被送到北仙界，去封印了嗎？”柳洛辰坐下，淡淡道。
“在路上，這丫頭被魔界中人所劫，南宮将軍可還躺着呢！”天帝看似雲淡風輕地說着，但話語中隐隐透着一股怒意。
“如此，臣一定抓住她，給師兄們一個交代，給衆人一個回複。”他鄭重地說道。
“洛辰啊，希望你以大局為重，不要再念什麽師徒情了，這丫頭終會危害人間，你還是直接除了她才是。”天帝加重語氣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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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們，她會淪落到今日地步，全是她自作孽，臣定不會姑息她。”柳洛辰說完，拜過天帝和鏡影大帝，揚長而去。
天帝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身影，想到這拯救天下的唯一契機在于輪回之劍、煉妖石和亂世魔劍這三樣東西上，不禁又犯難起來。
到底，這預示着什麽？
傍晚時分，小藥偷偷從房間內出來，不知不覺走到了一處無人之境。此處極美，既不是人間，也不是魔界，更不是仙界，倒像個幻境。就像她和柳洛辰萬年之前的愛戀一般，如夢如幻，最終也只是一道幻影、一層泡沫。
她只覺這裏是魔界一隅，便毫無芥蒂地走了進來。
可這裏其實是青魇洞府，是有人為了能順利進入魔界而召喚出來的。洞府兩頭分別連接着魔界和仙界。
她找了一塊石案随意坐下，失神地望着眼前一望無際的花海。
此處花朵碩大，花瓣繁複，層層疊疊，湖邊柳樹垂下萬條綠絲縧，微風吹過，濤聲陣陣。
景色雖美，可小藥早已沒了看風景的心情。
柳洛辰剛踏進青魇洞府，便看見了一道熟悉的倩影，竟不知不覺向她走去。只見微風撩起她的發絲，青衣襯得她的膚色更加白皙，脫俗若仙。那雙純淨的眸子沒有一點雜質，不該屬于魔界，是的，她本就不該屬于魔界。所以他必須帶她離開。
小藥擡頭，怎麽也沒想到他竟會出現在這裏。她看着眼前的男子，白衣纖塵不染，還是一點未變。她恨他，并不想見他，正要離開，可他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跟本尊回去。”見她都不願看他一眼，他不禁怒道。
小藥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你讓我回去，我就回去麽，現在我都已經不是你的徒弟了，你憑什麽讓我回去？”
柳洛辰暗暗一驚，他不曾逐她出師門，她怎麽會說出這話來，可不管怎樣，他定要帶她回去複命。青魇洞府千年才出現一次，召喚的成功率本就極低，若這次無法帶走她，也不知何時能再見。他語氣強硬道：“你今日必須跟本尊回去！”
“哼，帶我回去，帶我回去複命嗎？然後再将我除之而後快嗎？難道你們暗殺我還不夠嗎？柳洛辰，我告訴你，我今生是妖，曾經是，現在是，以後也是，永遠都不會再和你們仙界有任何瓜葛。”小藥斬釘截鐵道。
“暗殺？”柳洛辰再次吃驚。
“你不要裝傻了，南宮将軍都說了，他是得到你的支持來殺我的。”小藥恨恨道，趁他分心之際，将手從他手中抽出，轉身走了幾步，卻又被柳洛辰攔住。
“你若跟本尊回去，本尊可以向師兄們求情，減輕你的罪行。”
“哼，求情？我本就沒錯，為何你們非要逼着我承認？為何我現在還要去求他們？”
“你召喚出魔劍害死了那麽多人，怎麽沒有錯？”柳洛辰上前，狠狠地給了小藥一巴掌，怒道，“你如此冥頑不靈，這一掌是為了那些被你無辜害死的人。”
鮮紅的血跡從她的嘴角流下，小藥怒視着他：“你又打我了。好啊，你既然認定了我有錯，那就打死我好了，你當初在天庭時為何不打死我？”
“啪”地一聲，他重重地又給了她一巴掌，這一巴掌将小藥甩到了地上。
臉上極疼，她卻大笑起來，“如今，高高在上的神尊大人也只會打人巴掌了嗎？”為何不打死她？那麽她的心也不會這麽痛。
可這時，柳洛辰突然連連後退，腳步踉跄，竟是心中的魔氣又開始肆意起來，一時難以自控。見小藥從地面站起來，他強穩住心神，看着始終一臉倔強的她，不禁怒從心來，又揮出了巴掌，可手落在她的臉邊，竟怎麽也下不了手。
“怎麽了，堂堂的神尊大人竟會對我這個害人不淺的妖精心軟了嗎？你不是一向黑白分明麽，我害死了那麽多人，你怎麽不殺了我為他們報仇？”
明白自己下不了手，他的語氣軟了下來：“你跟為師回去，為師答應你，不會讓任何人傷你。”
“是嗎？那若是天帝和天下人要殺我呢？”小藥問，現在仙界所有人都恨不得她死，他保得了她麽，“在我和天下人之間，你該如何抉擇？”
這個問題難住了他，他抿嘴不語。過了半晌，她執意要走，他只得出手，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他不能看着她這麽堕落下去，不能讓她再錯下去，定要帶她脫離魔道，心裏雖如此想着，他卻道：“是，為了天下，本尊必須将你這個孽徒帶回去給衆人一個交代。”
果然，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天下，小藥苦笑：“柳洛辰，我算是看清你了。”
他既已打算殺她，他們還有什麽好說的。她集中意念，反轉手腕，向柳洛辰出了一掌，對他來說，這本是可以極輕易接下的，卻沒想到他竟硬生生地接過了這掌。她不禁擔憂道：“你……”話說到一半，馬上醒悟過來，他是誰啊？怎麽可能輕易被她打敗？
她避開他的眼神，走到他身後，恨恨道：“柳洛辰，今生，我再也不想見到你。”說着，走出了青魇洞府。身後的幻境消失後，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如此一來，他們或許今生都不會再見了吧！
青魇洞府中，柳洛辰明顯感覺自己氣血不順，似有一股魔氣難以壓制，越來越強烈，越來越頻繁。
他，到底是怎麽了？
不知不覺，呆在魔界的日子已經不短了，竟又是好幾個月過去。殘月常常不呆在魔界，現今也未有什麽大動靜，或許是謀劃着什麽吧！
小藥從其他人嘴中知道了水月姐姐被囚的事，當初水月是第一個要她命的人，現在卻是所有人都要她的命。她不禁苦笑。
小藥靜坐于門外，想到她以前還答應過柳洛辰要好好修仙，可幾年過去了，她還是個妖精，果然，她永遠都不可能成仙。現在她已經十七歲了，再過不久，便是十八，這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只是這麽多月過去，她還是無法完全忘記他。
這時，一只小蚊子飛來，一直嗡嗡地在小藥面前飛來飛去，擾了她的心思，她正想把那只蚊子拍死，一條長長的舌頭突然出現在她面前，一下子卷走了它。
小藥回過頭，便看見火邪神尴尬的笑着。
由于魔龍被封印的時間太久，能吃到的都是蚯蚓、蚊子、蒼蠅什麽的，以至于解封後，他們至今還沒習慣過來。
想到這些日子來，因火邪神口不擇言的習慣給她帶來的諸多誤會，她立馬怒道：“小火，你下次再敢多嘴一句，我就親自動手把你的舌頭割掉。”這“小火”是小藥給火邪神取的昵稱，風邪神自然是叫“小風”，這樣會讓小藥覺得他們并不可怕。
火邪神無辜道：“皇妃大人，屬下只是有什麽便說什麽。屬下的那些話，都沒有說錯啊！”見小藥拿着匕首向他走來，馬上躲開，解釋着：“皇妃大人，你不用太想魔君大人的，你們那恩愛樣啊，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小藥現在可快被這厮的大嘴巴給逼瘋了，心裏念道，殘月，你這個死人，怎麽還不回來把這一切解釋清楚啊？小藥會這麽做，這麽想，只因一日，她在房間裏罵殘月，竟剛好被火邪神偷聽了去，他竟以為她在想殘月，到處亂說，很快傳遍了整個魔宮。
“錯錯錯，小火，你這個大嘴巴。”憤怒的聲音在院內久久回蕩。
“皇妃大人，你和魔君大人的第一夜是怎麽過的啊？”小火不要命地追問。
“你去死吧！”小藥從他身後偷襲，狠狠地打了他的腦袋，罵了句後，憤憤地走開了。
行至半路，只見殘月向她走來。
他看到她，嘴上便揚起一抹淡淡微笑。
小藥走到他的面前問：“為何你要其他人都以為我是你的妃子？”
他将手攬住她的腰肢，認真地看着她，點着她的鼻尖，道：“因為喜歡你！”
舉止優雅，語氣自然，絕非戲谑。
小藥吃了一驚，一時說不出話來，而殘月的唇卻已經貼上她的嘴。她沒有做出任何反抗，靠近他，腦海中突然想起了和他在一起的種種。若殘月可以一直對她好，那就算永遠呆在魔界又如何呢？柳洛辰已經不要她了，她只能永遠呆在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