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鏡花水月
之前情急之下，救了小藥卻損耗過多仙氣，柳洛辰最終決定閉關療傷。
三個月後，小藥等在大殿門口，看着桃花叢中蝴蝶雙飛，覺得它們真幸福，要是她和師父也可以……小藥連忙搖頭，趕走自己的胡思亂想。
自那晚後，兩位仙女倒常常來陪小藥。她受傷痊愈後，師父便将她交給了她們，小藥這才知道她們都是鏡影大帝的徒弟，那個藍衣仙女叫鏡花，是師姐，那緋衣仙子是師妹，叫水月。
說實話，她真沒看出水月會是師妹，師妹水月自有一種成熟美，而鏡花倒是小家碧玉，顯得稚嫩。她們二人向來注重禮節，又有分寸。她們本可以直接叫她師父為師叔，卻總尊稱他為神尊大人。
師父說要閉關修行，讓她聽鏡花、水月的話，讓她認真看書，讓她好好修行。她都照做了，因為這是師父的吩咐，她不敢不從。這簡單的想法讓她堅持到現在。倒是這三個月，她自學到很多法術，進步很大。
現在令她奇怪的是，從那天之後便再沒見過殘月——那個神秘男子，不過她并不在乎。因為她小小的心裏藏着的就只有一個人——她的師父。如果可以永遠和他在一起，她什麽都可以不在乎，想着想着她不禁傻笑起來。
今天是師父的出關日，她早早地在門外等着，希望師父出關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她。
石關內，柳洛辰盤膝坐于石案上，睜開眼，随手擦了下額上的汗，回想着之前的種種，只覺得心中堵着一道氣卻是怎麽也壓不下去。發現了不對勁，他拿出之前天帝給他的《清心訣》，念着念着，心總算平靜下來。
他剛從閉關中出來，看見的卻是這樣一幕。一個白衣翩翩的少女獨坐在冰冷的玉階上，那麽孤寂清冷，與呆在廣寒宮裏的嫦娥仙子有過之而不及，小藥側臉流露出的表情卻是與她這個年紀不相符的。
小藥好像感覺到身後的目光，轉身看到他，馬上歡快地撲上去，拉住師父的手，高興地談到自己這幾個月是多麽多麽的聽話，其實是為了讨賞呢！
畢竟還是個孩子，柳洛辰覺得自己也沒有為她做過什麽，哪裏像個師父，嘆道：“那小藥想做什麽呢？”
“師父，你教我吹簫可好？”小藥從身後拿出那支小木魚“送”她的玉簫，遞給他。
柳洛辰又怎會看不出這簫的珍貴，這玉簫頗有靈性，在仙界也算是極品，如果運用得當，不僅可以防身，也可以當做武器。
這麽珍貴的玉簫，他這徒兒又是如何得到？“誰給你的？”上次他便看見她牢牢的握着這支玉簫，早想問了。
“小木魚。”小藥乖乖的回答，殊不知其他人并不能理解她的話。
可柳洛辰是誰，又怎麽會有他不明白的事。柳洛辰很快明白了這小木魚指的是誰。他這徒弟在北仙界被捉，和她一同被抓的還有北界王的小兒子蕭暮雨，能擁有這簫的怕也只有北界皇族了，想必這簫是蕭暮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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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小藥手中就握着這根玉簫，蕭暮雨也是在場的，這麽看來，小藥應該沒有說謊，他自然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了。只是北界宮的小王子将這麽貴重的玉簫贈給他這小徒弟，難道……柳洛辰看着她，十六左右的年紀，其實也不小了。要在人間，再過不久，都可以出嫁了。若真如他猜想的那樣，這對自己的徒弟來說也是個不錯的機遇。
小藥見師父久久沒有出聲，急問：“師父，好不好？”
柳洛辰将玉簫還給小藥，道：“好。”
希望成真，小藥自然高興不已。
柳洛辰手指微動。小藥驚奇地發現師父手上多了一支玉簫，不同的是師父手上的那支玉簫呈半透明的白色，而她手上的是通體透明的青色。
小藥心裏不禁感慨師父手上拿着玉簫，卻是別有韻味。柳洛辰随意坐在玉階上，白衣勝雪，衣袂翻飛，優美的旋律從玉簫中傳出，撩動了少女的心。小藥聽的如癡如醉，到師父一曲已畢仍沒回過神來。聽到師父叫自己的名了才怔怔地哦了聲。他耐心地講解道：“這一曲名為《平湖秋月》，師父先教你使用玉簫的方法……”
小藥雖資質平平，但在柳洛辰的耐心教導下，沒多久便将這曲掌握。但總是掌握易，精通難。柳洛辰又交給她一本曲譜，讓她多照上面的練練。
突然，一株桃樹的樹枝好似被風吹動。“誰？”柳洛辰正說着，身形卻已瞬間到了那株桃樹旁。
一個女子從桃樹後走出來，恭敬道： “拜見神尊大人。”
這聲音，小藥認得，是水月。
“你在這做什麽？”柳洛辰冷冷地問道。
“回神尊大人，小仙是替師尊來傳話的，師尊和天帝邀您過去一下。”水月彎腰行禮，怕被起疑，補充道，“小仙剛才看見神尊大人在教徒弟吹簫，不便打擾。”
“本尊已知，你先回去吧！”柳洛辰表情冷漠。
小藥感覺師父對水月和她的态度截然不同，覺得水月好可憐，忙跑上前撒嬌道：“師父，您就讓水月姐姐陪我吧！我一個人在這裏會很無聊的，好不好？”
柳洛辰無奈，嘆道：“好吧。”
師父走後，小藥無聊，拉了水月的手，誰知卻被水月狠狠地甩開。不過小孩子哪有什麽心眼，并不将這放在心上，又跑上前去，卻看見水月好像哭了。
小藥急了，想安慰卻不知道說什麽，“水月姐姐……”
水月擦幹眼淚，竟主動拉了小藥的手，拉她坐到玉階上，問她：“你喜歡你師父？”
聽到這話，小藥整個人微微一怔，這有這麽明顯嗎？她天真地笑了笑，毫不避諱地答道，“喜歡。”喜歡就是喜歡，她自認為說出這沒什麽關系。若是外人聽了，也只是以為徒兒敬愛師父罷了。可水月并不這麽想。
“可你是妖。”水月冷冷道。
“沒關系，我會好好跟着師父修煉，以後也會成仙的。”小藥還是對未來心存希望。
水月冷笑，覺得這單純的想法真是可笑至極。如果可以，她為什麽就不可以。她始終陪着那人，最後又換來了什麽？兩人不還只是師徒，這是永遠打破不了的關系。
“我師尊和天帝已經商量好了，要給你師父找了個神妃，她是玄女宮的宮主夕然，九天玄女後人至今都未出現，她就一直守護着玄女宮，可謂功德無量。而且她早已欽慕你師父萬年，這些又豈是你可以比的。”這是她無意間聽到鏡影大帝和天帝的對話才得知的，“你以為你師父有了神妃，還會對你一如既往的好嗎？”
這次，小藥整個人都懵了，但過了不久她還是肯定道：“不會的，只要我可以每天陪着師父就好。”語氣中卻帶着酸酸的味道。
“你不信？等神尊大人來了就會告訴你這件事了。”天底下的男人不都這樣，見到更好的就忘了原先那個。為什麽你們可以做這麽親密的動作，她卻不可以。水月心裏恨恨的想着，腦海中不禁又想到了剛才看見的一幕，小藥和柳洛辰背靠着背，各執一簫，都是白衣勝雪，長發相互纏繞，這情景美好如畫……但她呢，卻只能永遠在臺下看着她的師父，喊他“師尊”。
水月心裏發出一絲冷笑，甩袖離去，留下小藥一人失神的呆在原地。
不知過了多久，小藥隐約聽到有人在喊救命，便四下尋找起來，卻發現聲源是地上一塊不怎麽顯眼的玉镯。小藥正疑惑這是誰留下的，但玉镯內竟傳出水月求救的聲音。這是仙家術法——借物傳聲。
小藥着急地對玉镯喊了一聲。水月一聽是小藥的聲音，急忙喊道：“小藥，快找你師父來。”語氣急迫，可見水月是遇到大麻煩了，可惜現在師父不在。她該怎麽辦？小藥急得團團轉，只好先問：“姐姐，你在哪？”
“莫言谷。”她停頓了一下，又道，“我也不知道這裏的确切地方，只是這裏有很多花，中間還有棵參天的銀杏樹……”水月的話還未說完，玉镯中卻傳來一句粗犷的男聲，“原來你在這。”
這之後，玉镯裏就再沒傳出任何聲音。看來水月姐姐真得遇到大麻煩了。
小藥已經知道那是什麽地方，那便是……莫言谷的萬花叢。水月的法力不低，至少比她這個小妖厲害。但是情況緊急，她也顧不得那麽多，給師父留了張紙條，簡單地交代了情況後，她便只身前往莫言谷。
當小藥到達萬花叢時，她看見水月被一根捆仙繩綁在銀杏樹上，嘴好像被什麽東西封着，只能一個勁的搖頭，正示意她有危險，不要過來。不過既然她趕來了，也沒打算回去。
小藥才走了幾步，地面便産生了一陣劇烈的震動。她飛身退後一步，才勉強站穩。還未及小藥反應過來，從地下突然竄上來一人，那人一下子扣住了她的脖子，毫不留情。他的臉上有兩道傷疤，身形魁梧，不就是上次在北仙界抓她的魔人嗎？
“喲，原來就是個丫頭。我還以為是什麽厲害角色。”一個女子不知從什麽地方冒出來，走到她的面前，風姿綽約，鮮豔的紅衣穿在她的身上，更顯妖嬈。紅衣上繡的不是花，卻是條條黑蛇。
“娘子，這個丫頭可不簡單，是神尊柳洛辰的徒弟，好像還知道煉妖石的下落。”那個魔人竟然叫那女子“娘子”，小藥不禁想作嘔，絕色美女配這麽醜的人。小藥總覺得這女子不簡單。
“哦，那這丫頭還很有用嘛！正愁着找不到煉妖石，這丫頭倒自己送上門來。帶走。”那女子陰險的看了一眼小藥。
既然他們要的是煉妖石，何不與他們做一個交易呢？小藥靈機一動，提高音量道：“你們想知道煉妖石在哪吧？”
“你知道？”那女子轉過身來，死死盯着小藥。
“我當然知道，婆婆向來最寵我，早把煉妖石的具體位置告訴我了。”小藥看他們對自己很感興趣，繼續道，“你們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們，但是你們要放了那個被你綁在樹上的仙女。”
俄而，面前的女子發出一聲尖笑，用手指輕點小藥的臉頰，“你當我傻啊，如果這個仙女去通風報信，你師父找上我們，我們還能有命嗎？”
小藥毫不示弱：“那如果你不放，我就不會告訴你們煉妖石在哪。”
“你敢。”那女子怒，用手緊緊地掐住小藥的脖子。
小藥很難呼吸，艱難地吐出一句話，“不信，你們就試試看，你殺了我，也別想知道煉妖石的下落。”
水月看到小藥為自己受苦，那顆冰冷的心初次感受到了一絲溫暖。自己的親人一直都在利用她，現在又利用她騙小藥來這裏，她愛的人又不愛她，但這個明明被她害了的人卻拼死救她。她，是不是做錯了？
突然，扣住小藥的手松了。
小藥再一次呼吸到新鮮空氣，卻被口水嗆到，咳嗽不止。
女子用眼神示意她丈夫，那魔人心領神會，走到水月身旁，解開捆仙繩，不知用了什麽，水月便暈了過去。
小藥察覺到情況不對，忙問：“你們對她做了什麽？”
“放心，兩個時辰後她自然會醒，我已放了她，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們煉妖石的下落了吧！”想到那仙女醒來估計就沒命了吧，那女子獰笑了一聲，這世間又有幾人中了她的蛇毒在兩個時辰內不死的，除非真的是大羅神仙來救了。
“我可以告訴你們，不過要先出了莫言谷。”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說不定師父看見她留下的紙條能及時趕來，怕被起疑，她補充道，“如果不出莫言谷，我怎知道你是不是真心要放水月姐姐，只有出了莫言谷，我才能确定你們不會反悔。”
女子冷哼一聲，應的卻是幹脆：“好，就依你。”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