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好演技
太子搖頭,從袖中取出明黃一物,随手抛給地上的孟德仁:“德仁啊,孤瞧着,戚大人瞪孤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了,想來是患有目疾而不自知,你就好心替他讀讀吧。”
孟德仁忍笑應道:“屬下遵命。”
孟德仁起身行至戚廖面前,将明黃之物打開,口中念道:“聖旨在此,戚廖接旨。”
戚廖神色幾變,最終還是跪下。
孟德仁接着道:“琴師鄭遙,素有才名,人品亦備受民間推崇,得太子與三千太學生為其作保,朕決意命太子重查鄭遙案,若可于行刑前證明其清白無辜,朕便順應天意,收回前旨,饒其一命。欽此。”
“戚大人,父皇的旨意,白紙黑字,金口玉言,你可還聽得清楚明白?”
“臣戚廖,接旨。”戚廖接過聖旨,渾身無力般地跪坐在地。
瞧他這副鬥敗公雞的模樣,太子輕輕搖頭。
戚廖雖然最終一敗塗地,但之前着實給“日理萬機”的太子殿下添了不少煩惱。楊王口中太子的連日失眠,便都是戚廖這厮害的。
聽說鄭遙獲罪,太子曾第一時間趕到禦前,替鄭遙求情。皇帝被兒子說動,想對鄭遙小懲大誡,不料卻突然冒出三千太學生為鄭遙請命之事,皇帝勃然大怒。
太子即刻命人去調查,原來是戚廖故意煽動太學生在宮外抗議。
戚廖此人,心思歹毒,又擅于揣度聖意。他知皇帝肚量有限,可以容忍一個才子恃才傲物,但不能容忍一幹學子忤逆自己的意思,便以此計,逼皇帝對鄭遙下了殺心。
皇帝心意已決,太子只有從別處着手挽救。他知鄭遙的上書一定是被戚廖掉了包,苦于沒有證據。那封上書他見過,字裏行間,确是鄭遙的筆跡。
他開始在摹字這方面動心思。派人明察暗訪,終于打聽到,華都前段時間來了個摹字聖手,卻在鄭遙獲罪後,突然間銷聲匿跡。
好不容易找到這個摹字聖手,并派人暗中妥善保護,卻苦于沒有證據證明,是摹字聖手他仿照鄭遙字跡,寫下了大不敬的上書。太子正在思索如何讓他從實招來,皇帝已經頒下了将鄭遙于第二日斬首的聖旨。
太子匆匆面聖,模仿鄭遙的筆跡,當着皇帝的面兒,寫了封歌頌皇帝功德的上書,字體與鄭遙的真跡,竟有九成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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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連兒臣這個外行都能做到如此,萬一真有人能做到全然摹寫,以一封假的上書陷害了鄭卿,明日的斬首就是錯殺忠良啊。”他苦口婆心地勸道。
“太子所言有理。”
就這樣,太子拿到了暫緩行刑的聖旨。
之後,太子又命孟德仁帶領東宮暗衛,假裝成戚廖的人,追殺那個摹字聖手。而戚廖派去的真殺手,早就被暗衛們解決了。
摹字聖手被太子的人“救下”,為了能得到太子蔭護,終将一切從實招來。
唯一的遺憾,供詞上買通摹字聖手的并不是戚廖本人。這一次估計又要被戚廖這厮給逃了。不過沒關系,來日方長,對付這種佞臣,小火慢炖才更有趣不是嗎?
想到這裏,太子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哇,二哥什麽時候向父皇請的旨,怎麽做到的?”楊王一臉崇拜看着自家二哥。
“做完太傅昨日留的策答了嗎?”太子突然發問。
楊王小臉一垮,不再說話。
“看在你今日有出力的份兒上,只要做完了策答,孤就告訴你。”
“好,二哥金口玉言,那臣弟先告退了!”楊王高高興興地跑開了。
曉曉在一旁看得嘆為觀止,太子殿下,還真是禦弟有方啊。
劫後餘生,鄭遙行至太子面前,沖他行了個大禮:“謝殿下救命之恩,之前草民對殿下多有誤會冒犯,還請殿下海涵。”
太子将他扶起:“鄭卿客氣了,孤不過舉手之勞。不過,你若真想報答,孤當然樂意。”
“這個,草民……”鄭遙一臉不知所措。
太子悶笑出聲:“孤逗你的。”
莫憐不顧曉曉的阻攔,小跑過去,與鄭遙緊緊相擁。
“阿遙!”“憐兒!”
曉曉擔心地看向太子。別這位殿下醋勁兒一上來,又要治莫憐的罪啊。
“你看孤做甚?”太子迎上她的目光,突然發問,“孤看起來像壞人嗎?”
曉曉識時務地搖了搖頭:“太子殿下英明神武,奴婢甚是佩服。”
佩服殿下你無論扮好人壞人,都入木三分,曉曉在心中補充。
“本官若是沒記錯的話,罪女莫憐,你已入宮為奴,怎敢堂而皇之,以樂舞司宮女的身份現身?”戚廖一句話,語出驚人。
正情意綿綿的鄭遙和莫憐二人,同時神色一窒,面露驚懼。
戚廖挑釁般地問:“殿下,宮奴私自出宮,該當何罪啊?”
曉曉屏住呼吸,太子如何作答,将決定莫憐和她的命運。
“誰說她是宮奴來着?”太子看向鄭遙,“鄭卿記不記得,曾答應孤,會進入樂舞司為官?孤看重鄭卿,自然要為他尋個合意的宮女伺候。莫憐精通音律,與鄭卿早就相識,難道不是最合适的人選?鄭卿意下如何?”
鄭遙愣了愣,趕緊叩拜:“謝殿下成全。草民,嗯,臣一定為陛下和殿下盡心盡力。”
“就這麽定了。孤鈞旨已下,自今日起,莫憐脫離奴籍,擢升為正八品樂舞司二等宮女。”
莫憐愣了愣,被曉曉一推,趕緊跪下:“奴婢接旨。”
戚廖氣得臉色鐵青,再說不出話來。
鄭遙為了莫憐,終究是出仕了,太子露出滿意的笑容,上前将兩人扶起。
“怎樣,孤這算不算是成人之美,夠不夠賢明啊?”說這話時,他看向一旁的曉曉。
曉曉剛松了口氣,被他這麽一看,只覺得眼前一黑,心下頓時有不好的預感。
千萬別在這時候,犯病啊。
她強撐着,想再拍拍太子的馬屁。
不料兩眼一翻,五體投地,就這麽昏睡過去。
衆人正吃驚于她幹淨利落的倒地動作,四周突然被無與倫比的臭氣所環繞。
素有潔癖的太子捂住鼻子,強忍住幹嘔的欲望,不悅地呵斥身旁的戚廖:“戚大人,想不到,你放的屁,這麽臭。”
“不是臣。”戚廖紅着臉争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