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血鶴引路
黑車駛到常安身旁,司機探出腦袋問這是去哪兒, 常安搖搖頭追上蕭衍, 小聲提醒有車。
蕭衍用眼神示意前方, 路口早停着一輛提前叫好的車,陸寒霜鑽進副駕駛席, 常安揮揮手讓黑車回去,跟着蕭衍擠進後排。
蕭衍瞥了他一眼, 常安這才發現兩人離得太近,忙往旁邊挪挪,總感覺面對這師徒倆就像回到學生時代, 生怕做錯事被老師批評。車子前行, 道旁樹木飛速倒退,他貼着窗戶瞄着倒車鏡, 小心打量前座聞名全網的傳奇人物。
陸掌門坐副駕席用帽子蓋住臉, 表明閑人勿擾的态度,常安識趣沒搭讪, 靜靜端詳。
蕭衍從報架抽出一份報紙打發時間, 海外版右下角有一則新聞, 從位置到版面大小顯然都沒引起重視,寥寥幾筆簡述了東南亞屢有一些神秘身份人士失蹤, 佛教文化昌盛的婆娑國成了重災區, 高僧們人人自危。
蕭衍目光頓了頓, 擡頭望向前面閉目養神的陸寒霜,正想說點什麽, 常安的通訊環哔哔直響。
同一個車廂沒法避開,常安尴尬笑了下,匆匆戴上耳機接聽,不知那邊說了什麽,常安面色漸漸凝重,等挂斷通訊,他目光灼灼盯着前座的陸寒霜,欲言又止。
蕭衍瞥了眼躊躇的常安,輕喚陸寒霜,“師父,好像出事了。”
陸寒霜取下帽子,掠過常安,看向蕭衍,“剛才你要拿什麽給我?”
蕭衍遞出報紙,常安注視陸寒霜垂首翻閱,有點不明白陸掌門的套路,不應該先說他的事嗎?
常安忍不住湊上前,“是這樣的,陸掌門。華夏有一批僧人出國參加宗信會,專機前往婆娑國,途中遭遇恐怖襲擊,整架飛機被劫持,至今不知所蹤,也沒有任何交涉信息傳回。除了高僧,被綁票的還有一些随團參會的忠實信徒,有不少是國內知名富商……”
陸寒霜耳力極佳,這麽大點車廂,哪怕不關心常安的通訊內容也不可避免聽得一清二楚。一目十行默讀了新聞內容,他合起報紙,擡首道,“我想,國家應該沒有無能到,屢屢讓一個編制外的人負責拯救?”
“當然,當然。只是上面對這件事很重視,已經出動人手,但其中牽涉較多,費了很大一番功夫都沒法追蹤到恐怖分子的行跡,所以想問問您是不是有什麽辦法?”常安道,“郭主席的意思是,你們有沒有什麽方法能算出他們人去了哪裏,上面會派遣專門部隊前去救援。”
陸寒霜倒不介意幫這麽一點小忙。
“拿血來。”
常安微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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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寒霜擡眸,“被劫持飛機上随便一個人的即可。”
“這個……”常安還在糾結,旁聽許久的蕭衍突然出聲,“飛機上是不是有一個姓單的商人?”
常安雖然不解,還是打電話讓人去查了一下資料。陸寒霜朝旁看去,蕭衍解釋道,“……閑聊時我曾聽清善說過,他父母都是忠實的佛教信徒,當時他參加海選是騙家裏說去當俗家弟子拜師用的,結果被發現轉投道教,才與家裏鬧得不可開交。單家夫婦有錢,常随團參加一些佛教活動,平時積德行善,有定期捐血的習慣。”
常安問明情況,乘客名單裏是有一個單姓商人,蕭衍說了血的事,常安打了幾通電話,傳回好消息。
夫妻倆上機前正好捐過血,還存在醫院血庫裏,蕭衍打電話改簽機票,師徒倆先去一趟京都。
醫院方得到消息,一些堅信科學只在網上聽聞陸掌門事跡的醫護人員議論紛紛。
隔日,便見醫院領導親自列隊歡迎,領着三個人去了化驗室,催小護士去取血袋。
不當班的醫護們頻繁路過門外,時不時探頭探腦張望,護士一溜小跑匆匆取回血袋,就被領導們趕走,一出門又被同事拉到一邊竊竊私語。
“……聽網上的傳言又不是見不得人,怎麽室內還戴着帽子啊,你瞧見正臉沒?”
護士搖頭,“當然沒有,高人不都要有點神秘感,人家戴帽子說不定就是防着你們這些看臉的狂蜂浪蝶!”
“說正經的,聽說這事跟那起劫機案有關?”
護士道,“是有這回事,好像是要用血做法,尋找失蹤乘客。”
有人難以理解,“再厲害,頂多練個千裏眼、火眼金睛什麽的。連高科技設備都沒法光分析血就能追尋找到血主人,要不然國內早沒有拐賣人口案了。他的眼睛難不成比機器還先進?”
陸寒霜倒出袋中血,鮮血流經手指,細碎的信息随之湧入腦海,金丹期修為對神識的負荷增強許多,約莫能辨出大概方位,只是距離遙遠,沒法得到準确信息。
垂眸片刻,陸寒霜擡手罩住盛血的容器。
常安堅信眼睛是心靈窗戶,喜歡藉此判斷一個人的內心世界。
他站在陸寒霜身後,望着青年鼻梁到下巴的弧線,始終沒機會接觸那雙藏在陰影裏的眼睛,良久,他放棄從那張一成不變的面容上尋找突破點,目光落在青年懸空的掌心。
作為半個書呆子,常年沉浸書海枯燥的學習中,他對玄而又玄的道學修仙一直是種朦胧模糊的概念,不過他有個優點,求同存異,善于包容陌生事物。
容器裏的血液開始咕嘟咕嘟翻滾。
“滋……滋……滋……”伴随細微聲響,縷縷蒸汽自陸寒霜掌下冒出,旁觀的領導與常安這時還不算太驚異,網上不是常有人用意念掰彎個鐵勺,燒個血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冷靜沒維持三秒,衆人只見容器中的血量不斷減少,血液開始濃縮凝固,由毫無形狀的液态雕塑成型,陸寒霜手掌遮掩容器上方,又有源源湧出的蒸汽阻隔視線,衆人看不清楚心中浮出各種猜測時,耳邊傳來撲扇翅膀的聲音。
有人望向窗外,沒見有飛鳥經過。
再轉回頭,就見陸寒霜收了手。
容器裏的原本的血液展露尊容,一只血紅的鶴鳥撲扇着翅膀昂着脖子呆在裏面,轉着小腦袋張望幾人。
門外醫護瞪圓眼睛,“我勒個去!我只見人折紙鶴,還沒見把花樣玩到血鶴上的。”
陸寒霜轉頭盯着常安。
“手伸出來。”
常安傻愣愣聽話,陸寒霜拂過他的指尖,噌!劃出一道血口。常安傻眼,“這是幹嘛?”
“血滴到鶴鳥腦袋上。”
常安老實照做。血珠澆到血鶴頭上,沒有滑落,而是一點點滲進去,鶴鳥仿佛被雨澆濕一般搖頭晃腦一陣,翅膀一扇,飛到常安掌心。
“可以了。”
常安愣愣追問,“……然後呢?”
“血鶴會帶你尋到被綁架的乘客。”
常安聞言再次愣住!是說——他一個文化人,就被陸寒霜不問意見打發給部隊帶路了?
“這——”常安張了張嘴,不等他發表意見,陸寒霜便帶着徒弟,在醫院領導的熱情包圍下被送出醫院,無情離開。
此時還默默無名的政法大學小研究生被華麗麗無視了。
無人島沒法直達,陸寒霜與蕭衍在臨近國家落地,又轉輪船到附近漁民居住的海島,租借船過海。
……
海上風浪大起,一艘小船載着一支華夏軍人秘密渡海。
雖然是争分奪秒的救援行動,船上的氣氛卻并不壓抑,猴子時不時就要跑到常安面前撩撥那只帶路血鶴,“它是不是暗戀你啊,飛一段距離就老回頭望望你?”
常安低頭瞄了眼指頭上的創可貼,猜想可能是那滴血的緣故。
猴子油嘴滑舌,常安一個知識分子與他話不投機,兩人談了幾句都各自覺得沒趣。猴子又轉頭聽隊友聊起這次行動。
上面交涉不通,始終無法展開跨國軍事活動,郭主席頂着壓力,讓尖刀秘密飄洋過海。
“……幸虧主席果斷!你說這些恐怖分子劫機圖什麽啊?一劫走人就隐匿起來,根本不冒頭!沒有威脅言論,沒有要贖金提要求,也沒有什麽示威虐待的視頻傳出,他們大費周章總不會是閑得蛋疼?”
“是不是跟先前婆娑國高僧屢屢失蹤有關……宗教報複還是邪教活動什麽的?”
“我怎麽覺得,這些事全是從智慧植物夏感事件後冒出來的。”猴子望向前方飛舞的血鶴,“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事有點懸乎。”
“你的直覺要有用,當初也不會懷疑人陸掌門是騙子了!”旁邊有人揭黑歷史,猴子臉一黑,不說話了。
一行兵登錄無人島。
正值傍晚,落日斜陽潑灑山頭,把無人踏足的靜谧海島渲染得有些詭異。
常安緊張地被人連拖帶拽拉上島,荒草漫過膝蓋,叢林密布,茂樹高聳直插雲霄,血鶴朝森林深處飛去。
尖刀四下打量環境,握緊武器,小心翼翼跟上。
不知行了多久,他們遠遠瞧見樹林盡頭有一棟廣闊的建築。尖刀隊長停下腳步,猛然拽住最前面的常安,常安詫異回眸,下一瞬,耳邊血鶴“砰!”一下炸開,血花迸濺,染了常安半張臉。
尖刀隊長把徹底吓懵的常安拉到身邊,通知隊員,“裝備目鏡!”
目鏡視野中,一道道殺人射線顯露真容,密密麻麻遍布樹林盡頭,圍繞建築周圍拉開警戒網。
“靠!”猴子小聲罵道,“誰TM這麽傻X!敢把這麽先進的技術賣給恐怖分子?”
尖刀隊長意識到什麽,“立刻撤離!”
然而,沒等他們跑遠,一排排散發出金屬光澤的機器人迅速持槍趕來,嘴裏發出冰冷的電子音,用外語道,“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請放下武器,立即投降!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請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猴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
全自動智能戰鬥機。
雄主國最保密的軍事成果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隊員們互相望望,都意識到這次的綁票事件沒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