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同道中人
十幾名學生中除了個別有貼身攜帶巧克力糖豆等零食習慣的女生,大部分人滴水未進, 體力劇烈消耗讓他們更加饑腸辘辘, 頭暈眼花。抹掉蟄眼的熱汗, 舔舔幹燥唇瓣,漸漸分不清方向, 迷了路。
當林間傳來推土機般震耳欲聾的聲音,一個個頓住腳步, 露出絕望表情,“完了!”
滾滾塵土飛揚。
“轟隆隆”聲四面三方湧來,他們踉跄着倒退, 腿軟得不像話, 被自個不聽使喚的腳絆倒,灰塵彌漫的視野中, 數量驚人、體形巨大的成年藤本植物包圍而來……
狹路相逢, 女聲尖叫直沖雲霄!
“救命啊啊啊———————————”
從森林上空飄過的陸寒霜腳下一頓,調轉劍頭向下。
夏感同樣驚得藤蔓打結, 集體暴動!
眼前土地一片片塌陷, 學生們驚慌失措, 承受能力差的女孩急哭亂叫,男生提起膽子四下撿石頭折樹枝反擊, 雖然徒勞無用, 之前有人用槍都射不死這些銅皮鐵骨的詭異植物!
學生們毫無辦法, 抱頭鼠竄。
包圍圈不斷縮小,目之所及都是詭異植物, 用藤蔓拍打地面,翻攪土壤。
漫漫黃土飛揚阻礙視野,他們嗆得咳嗽連連,涕淚縱橫,緊緊抱在一起害怕得不敢睜眼。有人一不小心失足掉坑,抓住觸手可及的褲角,扯得同伴露出底褲,聲嘶力竭“help”“help”不停,吵得陸寒霜腦仁疼!
“安靜。”一個聲音從上方傳來。
無數根綠藤卷着學生們的腳腿腰脖往坑裏拖,學生們吓得屁滾尿流,掙紮着嗷嗷慘叫,并沒聽清。
陸寒霜皺眉,當空跳下,擡手接住落下的鐵劍,腕部一震,其貌不揚的劍身微微冒光,仿佛寶珠洗塵,蘊含靈力的鋒刃反手一紮,微藍劍氣劃過,刺穿夏感頭部,幹脆利落。
兜頭一臉綠色植物汁液射到臉上,勒緊脖子的藤蔓飛速退走,憋得臉色發紫、差點窒息的男生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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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寒霜轉身擡臂橫掃,幾個扒褲腿扒腰帶扒頭發的藤蔓被一一斬落,疼得夏感渾身打滾、抽搐、扭曲,全員大撤,不敢觸其鋒芒,欺軟怕硬與海靈如出一轍。
慌亂中大多人都沒有注意到陸寒霜從天而降。
灰塵散去,學生們望着驟然多出來的戴帽子青年,不知道他是從哪兒冒出的?一個男生摸着脖子喘着粗氣調整呼吸,打量青年感覺有點眼熟,見他手握的長劍上滴滴答答淌着綠色汁液,上前道謝。
陸寒霜不懂外語,亦不在意他說了什麽,目光掃過十幾名年輕男女,停在兩個黃皮膚的東方女孩身上。
他問向其中一個目不轉睛看着他的小個子女孩,“華夏人?”
嬌小玲珑的漂亮女孩猛搖頭,用磕磕絆絆的漢語道,“南、南亞人,我可、可以跟惹、着你走嗎?”
陸寒霜單單點頭表示知道了,并未答複。
女孩還以為是默許,甜甜一笑,含羞帶怯地把頭發撩到耳後,湊上去想抓住這個貌似武力值很高,極有安全感的東方男性。
可惜陸寒霜不解風情,錯身躲過,望向另外一個愣神的高挑女孩,“你呢?”
唯一發現青年踩劍飛下來的華夏女大學生回過神來。她原本已經放棄逃生希望,沒想到竟然峰回路轉,天降高人,趕忙點頭,發夢般語無倫次道,“嗯、嗯,是我,我、我是華夏人。”
陸寒霜點頭,目光滑過女孩弱不經風的小身板,估計未經訓練不可能乘劍離開,略一思索,便擡頭問,“想離開嗎?”
女學生猛點頭。
陸寒霜颦眉,有幾分嫌麻煩意味。女學生心肝一顫,以為他只是客套客套,微微失落。
“您要是忙就算了,我——”謙讓的話還沒說完,猛然間天旋地轉!
她趕忙抱住東西借力,摸到一片微涼如玉的肌膚,驚得手指一顫,擡頭撞見一雙淺色眸子,目光寒涼,一瞬間仿佛被無垠的冰雪包裹,凍得她急忙松開手,整個人失重歪倒。
被一只寬大手掌拖住。
青年垂下那張被帽檐遮擋的,讓人幾乎不敢多看的面容,情緒寡淡,道,“別動。”
聲顫人心。女學生回過神來,環視周圍暧昧打趣的目光,才發現竟然被神秘青年打橫抱起。
南亞女孩羨慕望着華夏女學生成功得到高人青睐,幾個外國男孩走向神秘東方青年,想商量跟着他出森林,還沒等走近,東方青年一甩飛劍,抱着華夏女生縱身跳了上去!
不可思議的劍與人竟然沒有遵循地心引力墜落,反而因青年腳尖一撥,斜擡劍尖,飛向高空。
“OMGoooooooooo!”
“我終于想起他是誰了!《異人》裏神秘的東方保镖!”
“別走啊!”
“救命救命救命!”
“求您了,帶我們一起離開吧!”
無論剩下的人如何呼喊哀求哭叫,搖晃手臂在原地揮舞蹦跳,陸寒霜表情紋絲不動,毫不關心。
但華夏女學生還沒有學會不為外物所動的冷硬心腸,忍着恐高症,不時往下窺視這些曾患難的同伴。雖說相處不太和睦,但也沒人因為她不起眼與拖後腿而丢下她一個人不管過。
“那、那、那個……”
女生支支吾吾,陸寒霜垂眸,女生渾身微震,老實閉了嘴。陸寒霜目光滑過女生臉上掩飾不住的擔憂,輕點劍身。
下面震驚而失望地仰望天空,載着兩人飛遠的鐵劍突然當空一頓,上面青年微微甩手,然後再次踩劍離開。
“他撒了什麽?”
“什麽都沒有啊!”
“不對不對不對!有東西!你們快看那——”
微不可見的豆大物體随着墜落,一點點解封縮小術,慢慢變大,直到落地已恢複原本大小。是一包包陸寒霜給女童準備的食物,水、牛肉條、壓縮餅幹、水果罐頭。
底下人朝天呼喊着“謝謝、謝謝”狂奔過去,瘋搶食物。
女生敏感地發現青年不喜與人親近,盡量拉開兩人的距離,不碰觸青年,可那張極具殺傷力的容貌與腰背上牢靠而微涼的手,讓她不自在地紅起臉,為了分散注意力偏開視線,發現陸寒霜一直有目的地環繞森林。
“你在找什麽?”
陸寒霜垂眸,“這附近哪裏有人居住?”
青年低下頭,驚人面容又逼近些許。女生匆匆回避,不敢正視,餘光掃到他淨白的下巴都仿佛被燙到,舔着唇瓣道,“……不太清楚,這一片森林還沒開發。不過我們紮營的附近,我曾發現過一些生活痕跡。”
“營地在哪兒?”
仿佛沉入水底的聲音擦過耳廓。
女生紅透耳根,不敢擡頭,擡臂指了指遠處一個方向。
沒有海草幹擾,陸寒霜探出神識看了一眼,待收回目光,抱着女生飛往森林外圍。
森林外圍,試運營景點困住了一些外國游客,然而因為逼近鬧災植物大本營,無論打多少電話,地區領事館的回複都是:“請耐心等待救援。”
游客們又累又餓,東躲西藏,眼睜睜看着華夏特種兵披荊斬棘,護着華夏游客躲到安全區域,被直升機分批轉移。
老弱病殘先行,驚魂剛定的華夏游客接過分下來的食物,望着窗外下方羨慕仰望的外國游客,心裏為行動迅速的祖國自豪。
當他們收回目光時,不經意瞄見空中遠遠飛來一個物體,狼吞虎咽的衆人噎得直咳,猛灌着水,激動而含糊不清喊道,“看看看窗外——”
旅行在外,還不了解國內政策變化的華夏游客們齊齊傻眼——
卧槽卧卧槽!
什麽東西過來了?!
在萬裏高空的雲層間?!!
一個人抱着一個人踩着一柄劍?!!!
陸寒霜把女生送到直升機上,便揮揮手不帶一片雲彩,踩劍離開。
老頭大媽小弟弟小妹妹瞪圓眼睛,好奇圍過來追問情況。女生猛灌水,拍拍熱得發燒的臉蛋,猶覺得像夢一般不真實。
直升機把一行人送到港口,排隊登救援船。
女生剛下機,遠遠聽見男友因憤怒而飙高,顯得尖酸刻薄的聲音,“卧日!別提什麽破壞公共秩序,不就是交罰款的事嘛,當我在乎那點錢啊!你說你們是不是有毛病,不趕緊去救人非得費精力攔我!人家救援行動還有志願者呢,你就當我是來給島國人民送溫暖的不行?又不花你們一分錢!”
女生眉頭一皺,快步跑了過去。
男友在民間救援組織成員的起哄支持下,繼續“據理力争”:“我搗亂?我媳婦都困在裏面呢我能不急?救自個媳婦這種事你們叫搗亂?難道我聽話老實等着不管我媳婦死活,才是一個男人該有的行為擔當?”
“孫繼斌!”女生打斷了不依不饒的男友。
孫繼斌驚喜回頭,“恬恬,你出來了?受傷沒?被欺負沒?快快快,讓我好好看看,你這回可吓死我了都!”
孫繼斌沖過去圍着女友打轉,見她只是有些灰頭土臉,松了口氣,上前抱住她。
孫繼斌雖然為人混蛋,性格、思想、覺悟問題一籮筐,但面對自家漂亮自立高情商的女友很是迷戀,沒少花費心血。本來想等她這次旅行回來就求婚,沒想到會出意外。不過,他不遠萬裏趕來救援更顯誠心。
孫繼斌自信滿滿,給旁邊人打眼色!直播設備立刻迅速架起,聯網,開播。有人替他放出提前編輯好的鏈接,無數網友聞訊趕到某公知社交號下,點開直播,吐糟這貨求個婚都鬧騰。
孫繼斌掏出貼身攜帶随時等待時機的戒指盒,在人來人往的港口與各國被救游客的側目中,單膝跪地。
打開戒指盒,一枚極為璀璨閃耀的大鑽戒。周圍不少女性驚呼浪漫多金,網上卻是一片冷諷,這貨能拿出手的也只剩下錢了。
随船外國新聞工作者還趕過來拍攝“災區溫情”主題。
孫繼斌結結巴巴背着求婚稿,因為緊張而沒有注意到女友複雜的眼神。
含着一種疏離與厭倦。
孫繼斌聲音激動顫抖着道出最後一句,“……你願意嫁給我嗎?”
“就這樣吧。”
女生從男友身前錯開幾步,偏開視線,低聲道,“分了吧……”
“分分分手?”
孫繼斌愣住,“你是因為還不想結婚?我求婚太早了?我、我可以再等的,我們慢慢商量,反正我爸媽都很喜歡你,什麽時候……”
孫繼斌的聲音在女友投來的冰冷目光中越來越弱,越來越小,終于沒了聲。
隔了許久,才問出一句:“為什麽?”
女生回頭,交往以來第一次認真對男友道,“我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一樣覺得,當一個華夏人真好。”
孫繼斌愣住,腦袋糊着,聽不明白。
“我想,沒有一個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另一半對自己‘母親’的侮辱與鄙夷。”
“我……”孫繼斌想說點什麽,想起曾經在網絡上的所作所為,沒有一絲辯解餘地。
女生轉身離開。
孫繼斌忙從地上爬起,追上去,剛想開口說我可以改啊。女友回過頭,冷酷的視線仿佛洞穿了他的想法,道,“別跟過來了。”
隔着網絡,趕來觀看秀恩愛的網友,望着直播裏某公知失魂落魄的樣子,啧啧嘆着“活該”“罪有應得”。
“……我本來咬牙切齒等着被強塞狗糧的。”
“一直以為國家面前無偶像就是最高境界,沒想到啊沒想到,國家面前,愛情算是個屁!”
一群刷着“甘拜下風”“女生帥斃”“女友三觀好正”的評論中,摻雜着一些公知的女粉咒罵女生“碧池”“表子”的惡毒聲音,不過那點不和諧很快淹沒在“天道好輪回”的主流聲音中。
無數網友轉載直播,@其他喜歡興風作浪的公知,“好心”提醒他們,該好好注意後院了!
……
另一頭,陸寒霜尋到女生所指的地方,地表坑坑窪窪,他不經思考準确走向其中一顆倒塌的樹旁。
樹身斷裂,能看出裏面被挖空了,一劍削開,露出底下被掩藏的樓梯。
陸寒霜擡步下去。
血腥味撲面而來。
他微微皺眉。
視線昏暗,彈指點了一簇火苗,如鬼火向前漂浮,照亮影影綽綽的地下廣場,一根根立柱遮擋視線,梁上挂着一根根染血空繩,滿地鮮血仿佛随意撒就。他低頭凝視幾許又擡頭,空繩對應着落下鮮血的地方,明顯是個陣法……
同行修士!
陸寒霜展開神識,幾乎下一瞬背後有風襲來,他一個轉身揮劍劈去,哐!冷兵器相撞摩擦出火花,隔着炸裂的光芒擡頭,對上一雙冷沉的眸子。
陸寒霜還要再擊,穿着運動衫的年輕人手下頓了頓,猛然向後飛掠,拉開一段安全距離,才道,“同道中人?”
陸寒霜沒有說話。
年輕人目光滑過他白色的鬓角,收了劍,“龍山,元真派,問今。”
陸寒霜沒有回應他的自我介紹,颦眉,“你在這幹什麽?”
問今苦笑,“家醜不可外揚。”
陸寒霜沒有廢話,擡劍又朝年輕人攻去。問今連連後退,頗為無奈道,“好歹是同道,怎麽二話不說就開打?好吧,我說就是了,停手吧,為了避開外面那幫子政府人員我隐身飛過整片海,累得很。”
“不要廢話。”
問今再次苦笑,“師門不幸,出了叛徒。之前臨湖區留下許多孤兒,他借外國居民辦理領養手續弄來好多孩童,折磨至死,想煉成屍傀。師門讓我負責追蹤,跟着線索尋了過來,你呢?你怎麽在這?”
陸寒霜放下劍,“找人。”
“找誰?”
“一個女童。”
“那你跟我走吧,我剛才發現了點線索。”問今帶着陸寒霜從他出現的方向走,陸寒霜跟在後面,微微眯眼,先探查青年內府,再滑向識海。問今霎時轉過頭來,“你能不能別用神識查我,怪不舒服的,話說你到底是哪門哪派,我怎麽以前從未見到你?雖然現在道統沒落,各宗門之間少有聯系,但每過個五年十年的還是會開開會相相親互相攀比攀比後代子弟。”
陸寒霜跟問今走到一處鐵門前,問今站着不動,回眸看着他笑。
陸寒霜道,“山門野派,不足挂齒。”
問今撬不開嘴,聳聳肩轉頭,端詳着門上禁制,邊試着解封邊問,“那你祖上是誰?雖然元真派有命,不讓随意窺探別人內府,但我見你出手就知道你身經百戰,修為肯定不低……”
問今唠唠叨叨說着,陸寒霜充耳不聞。
等他開了禁制,便一步上前,先問今一步入內。
空蕩蕩的房裏躺着一具具無聲無息的孩童屍體,陸寒霜沉下眼,從一具具屍體前走過。後面緊緊跟進的問今倒抽口氣,恨恨罵道,“居然這麽殘忍!人渣!敗類!”
陸寒霜繼續往裏走。
問今跟在後面左右觀察,“都死光了,要不要通知警方來收屍?”
陸寒霜沒說話。
恰在這時,門外閃過一道人影,問今立馬回頭望去,瞳仁緊縮,怒道,“叛徒!”不再與陸寒霜糾纏,丢下一句“有緣再見”匆匆追了出去。
陸寒霜等腳步聲遠去,停下步子,吐了口血。
他來到這個世界許久,還沒見過正宗道士,警惕性下降許多。這一行耗靈頗為厲害,問今的修為比他稍高兩個小境界,築基末期。剛才出其不意攻來,陸寒霜猛然蓄靈出擊讓經脈隐隐作痛,又有怨氣趁虛而入。
盤腿閉目打坐,屋子裏的屍體因擱置太久天氣悶熱不通風而散發惡臭,萦繞鼻間,讓人微微不适。
許久,陸寒霜睜開眼,收了勢,起身道,“出來吧。”
四下裏靜靜躺着屍體,毫無動靜。
“你不出來,我就走了。”
陸寒霜說完便轉身,言出必行,待他走到門外,藏着的女童似乎終于明白這人不是開玩笑,掀開一具擋着她的屍體,露出衣服破碎遍體鱗傷的小身子,顫抖蜷縮着,瞪大眼睛,殘留驚恐。
陸寒霜回眸。
自被孽徒反咬,他便有些多疑,“剛才兩個,誰在害人?”
女童抖着嘴唇,一聲不吭,只睜着倆大眼睛緊緊盯着陸寒霜。
“罷!”陸寒霜摸摸她的頭,上前把小小女童抱緊。
嘆了聲,“你倒是聰明。”
女童伸出兩個小胖手,緊緊圈住陸寒霜的脖子。陸寒霜垂眸,見女童一副雛鳥般的依戀,明顯是早認出他了,道,“我從不收女弟子,你若願意,可要跟我回淩霄山當個小道童?”
女童點頭,陸寒霜抱着她踩劍離開。
……
華夏救援神速,哪怕被困國民人數遠遠高達上萬,仍迅速帶着游客撤離海島。國民乘船離開,軍人們下船向世界展示華夏的“友善”與“人道”,輔助別國的營救工作。
一行困在森林裏的學生,靠着陸寒霜的食物,等了一天,又一天,再一天,終于等到了姍姍來遲的救援人員,卻沒見到眼熟的自家國徽,而是一幫使用化學武器前來清理作亂鬧災植物的華夏軍人,心情不可謂不複雜。
新聞工作者對受災游客進行采訪。
被困試運營景點的歐美游客毫不吝啬贊揚與羨慕之情。
一個老太太道,“在我的印象裏,新聞總把華夏人塑造成一個,無禮的、沒有教養的、缺乏素質的、不懂得尊重他人的暴徒,仿佛世界上所有糟糕品質都能在他們身上完美融彙。當然,我确實也常常在旅游景點見到一些華夏人不文明的舉止。但我想,我們不能以偏概全。”
“今天,當我饑腸辘辘滿懷羨慕地,望着華夏游客被他們國家親切帶走,一個排隊等候乘坐下一架直升機的華夏人察覺了我的窘境,把她領到的食物分我一半。當時,旁邊護衛安全的華夏軍人看了我一眼,我還以為我分走食物的行為引起他的反感,但我實在餓極了,舍不得還回面包,只能默默走到一邊忍着羞愧吞咽,那一刻我簡直想哭了。”
“當再次有直升機降落,我與其他國家的同伴一起目視又一批華夏人即将離開,望着他們嬉笑吃喝,默默撥打着大使館的電話,依然是毫無新意的請等待。完全出乎意料的是,當我與同伴心情迷茫沮喪時,一個華夏軍人走過來,招呼我們這些外國游客過去領食物和水,我見他們搬下一箱箱物資讓我們挨個去領,淚眼迷蒙,那一刻,我愛上了這個別人的國家,并且為他們的國民感到羨慕與自豪。”
一個美籍華裔說話,既沒有煽情也沒有長篇大論,簡單一句,“……我為我身上流淌着華夏人的血,感到驕傲。”
各種救援消息傳回各國,衆口一詞表達了對華夏的贊美:友愛、強大、仁義。
整個華夏竟然因為這一場救援豎立了嶄新形象。
國際上一片和樂融融。
雖然不知道這種友好能維持多久,但已足夠讓沒有親臨現場的外國媒體與群衆啧啧稱奇。
陸寒霜的存在也引起各國領導重視,但除了被華夏濃墨重筆描寫,他國都處于一種觀望狀态。關于救援的新聞版面中,很少出現陸寒霜的內容,偶爾提及,也是一筆帶過,用神秘人A等代稱。
只有少部分人,深深記住了這個無法用常理推斷的華夏高人。
陸寒霜帶着女童飛回華夏,拒絕郭主席的挽留,直奔綠萍鎮。
淩霄山山門大開,障眼法被蕭衍解除,幾日不見,山路又有變化,登山梯兩邊護欄上,挂滿了祈願牌同心鎖,想也知道,是蕭衍弄得創利項目。
陸寒霜把女童交給道童小染,便匆匆去閉關,調理消耗,增進修為。這次遇到同道,讓他升起警惕之心,顯然,哪怕在這個道統單薄的位面,他的實力遠遠不夠。陸寒霜閉目打坐,打算先修煉到築基中期。
夏去秋來,整個一個季度。
十分之漫長。
漫長到,足夠蕭衍開始拿着配方自己制藥,自己通經,試着扶牆走路,并把等着拜師等得焦急難安、無所事事的朱安福利用起來,撰寫仙隐宗網站的各種新聞稿,其中就包括《當代修士》的節目總導演選定為齊星博事件,而為期三個月的收徒報名期已經結束,準備進行海選。
陸寒霜境界沖擊成功,想起蕭衍腿的問題,出了洞府。
一路上許久沒見他老人家的內外門弟子驚喜連連,陸寒霜颔首示意,走向蕭衍的院子。
穿着黑襯衫的青年正扶着牆,一小步一小步練習走路。陽光下,那張冷硬的臉仿佛随着這個多年心結化解,而融化一般,輪廓柔和,雖然照樣沒有表露多少情緒。
蕭衍聞聲擡眸,表情泛泛,沒有多少驚喜,只是松開牆壁,尋常朝陸寒霜走來。蕭衍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卻走得極為認真。
他在陸寒霜身前站定。
陸寒霜首次贊了句,“不錯。”蕭衍內心強大本性堅韌,哪怕沒有陸寒霜的指引,也總能自力更生把一切辦好,讓他極為省心。當然,這個念頭還沒在心裏停留一
秒,天旋地轉,他便被蕭衍猛然抱起。
“是不錯。”
蕭衍垂眸,望着懷中毫無驚慌之态的陸寒霜,“都可以反過來抱你了。”
陸寒霜波瀾不驚,只微微意外,于他算個新奇體驗,他目光微移,瞄到蕭衍勉勵堅持的發顫小腿,拍拍蕭衍胳膊。
“這樣負重,于你還是有點早了。”
蕭衍眸光沉沉望着陸寒霜的淺色眼睛,沒能從那片冰天雪地裏尋到一絲波動,轉開視線,放他下來。
“既然你無礙,我還需要再閉次關,沖一階境界,門內事務由你全權負責,不用問我。”
陸寒霜轉身便要再去洞府,蕭衍叫停他,道,“你早前讓我打聽的事,有了眉目。”
陸寒霜回眸。
蕭衍道,“五個月後,十年一度的道佛交流會,會有很多隐世道門派遣門內年輕弟子參會。”
陸寒霜點頭,“我會在那之前出關。我不在期間,你與其他弟子必要勤修苦煉,早日引氣入體,沖上築基。”
陸寒霜走了幾步,又頓住,“還有,打聽一下龍山、元真派、問今這個人。”
蕭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