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真假道士 (1)
陸寒霜悠然跳下樹,風姿潇灑, 迷得現場男女微微失神。
陸寒霜徐徐走出鏡頭, 女網友們紛紛狼嚎:男神請留步!
見現場女游客一個個靜若木雞, 恨不得掐着她們脖子嘶吼:上啊!沖啊!争點氣啊!大膽挽留啊!拿出泥萌往日追星造成踩踏的恐怖戰鬥力啊啊啊!!!
然而,女游客內心再騷動跑馬, 直面男神拒人千裏的氣場,勇氣頓時蕩然無存。
這麽高不可攀的神物, 只可遠觀不可亵玩,怎麽是俗世那些妖豔賤貨能比?
ORZ……無數女同胞瞬間抛棄前任真主,十分不顧廉恥不講舊情!改頭換面, 另侍新主。
陸寒霜身影消失在偏殿門後, 女網友們一片哀嚎,女游客們戀戀不舍, 一步三回頭癡望緊閉的殿門, 跟着外門兩人去食堂吃宗門特色菜:
神仙菜。
經過前面一波波膜拜,網友們對這個高大上的名字産生各種妄想期盼, 當他們見到實物時, 足足愣了十秒。
別說這青青綠綠的野菜一鍋雜燴菜湯就是神……神、神、神仙菜?
“奸商啊!”
游客們怒摔筷子, 倆外門弟子瞥來一抹愛吃吃不吃走的冷酷眼神,游客們的骨氣嗖得一下消失無蹤, 默默又拾起筷子, 狼吞虎咽, 吃完一抹嘴,趕往右側偏殿。
租着仙隐宗費用高昂的雨傘, 吹着小風,聽着小雨,排着隊等待着下一個收費活動,測靈根。
再刷新一波世界觀。
一碗測靈水,一開始很多人感覺細微,幾乎沒感覺。
百分之三驚叫連連,最狠的一位,疼得龇牙咧嘴、醜态百出,簡直包攬新一季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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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紛紛分析化學成分。
這一次,宗門只測靈根賺收益,沒有收下任何一人。
蕭衍大神掀開唇瓣表示:“入門要考驗毅力。”
心想:群衆力量大,勞力還沒壓榨幹,怎麽能這麽快放手?上下山路雜草叢生,應有登山臺階需要砌,殿宇牆體掉渣需要重新粉刷,一些柱子房梁屋頂要再度修繕,石板打蠟,活多着呢……
直播結束,游客流連殿外,不肯離去,更有幾個膽肥不要命的男游客拿着相機想潛入陸寒霜房間偷拍,人還沒闖進落雪院,被外門兩位弟子攔截,不講情面拎着衣領扔下山,記下身份證拉入宗門黑名單。
網友們跑到大師兄二師弟社交號下撒潑打滾,嚎道:“求師父開微博!求師父真身!”
宋展飛回複:“滾!亂叫誰家師父呢?!”
網友:“求師父認領,求師兄認領!”
底下像聞到魚腥的貓兒,一窩蜂上來求認領。曾罵過宋展飛“傻”的玩家咬牙切齒腹诽真TM傻人有傻福,曾經歷過站樁、打坐,嫌棄辛苦早早放棄,誤會陸寒霜捉弄人的玩家更是悔不當初:
“我傻啊我真傻,我是絕世大傻逼!”
“我悔啊我真悔,悲傷逆流成江海!”
“曾經,有一份千載難逢的機會放在我面前,我不知道珍惜,如今我已追悔莫及,恨不能時光倒流以證丹心。師父我錯了!我再也不會懷疑您的用心,再也不會因為吃不了苦而輕易放棄了,求您再教我一次吧!!!”
其他兩千多名錯過機會的玩家挂着哭嚎臉紛紛附和。
宋展飛沒搭理起哄的網民,爬出游戲艙沖進蕭衍房間,“大師兄大師兄,來了好多求收徒的,都是網上跟我一起拜入師父門下,沒堅持到最後的,什麽人都有!”
蕭衍埋頭算賬,頭也不擡,“都有什麽人?”
宋展飛趴到桌邊叽叽喳喳,“大學生、白領、網管、農民工……”
蕭衍不置一詞。
宋展飛補充道,“……還有一個網紅男主播,我是滿看好的。”
蕭衍不置可否。
宋展飛道,“師兄,咱們宗門應該盡早修繕修繕,要不我天天睡覺都睡不安穩,總擔心一陣暴雨房頂就會塌下來,聽說這個男主播每天直播工地搬磚神技,憑借一身腱子肉古銅膚色,每個月出賣男色掙不少錢。”
蕭衍擡頭,“就這個。”
須臾,蕭衍列出長長的幹活清單,“視完成進度,決定引薦給師父時的推銷力度。”
直播陸寒霜真人風波未止,直播平臺上又起風波。某著名男主播宣布停止搬磚,改直播砌石階。當天下午,粉絲們望着自家主播蹲在山腳下吭哧吭哧搬石板,攪動鏟子和水泥,彎着老腰砌臺階,濕汗淋漓,男色誘人,打賞一路走起。
有人發現,這山有點眼熟?
問之,主播答了實話。
大批人馬湧到兩位師兄社交號下,呼喊求收。
蕭衍嘩啦啦列下大筆幹活章程,歡迎各身強體壯人士前來認購清單,還是那句:視完成度,決定推薦力度。
一張空頭支票,圈住大量白工,奸商一個。
兩位師兄弟忙完,道童送來兩張單子。
一張宋展飛的日常訓練表,任務翻了好幾倍。蕭衍不能訓練,領到一張長長、長長、長長的書單,道童一臉節哀,“掌門讓你把這些宗門典籍全部閱讀整理,寫出一套門規手冊,給他過目。”
蕭衍默默合上單子,“他心情不好?”
道童猛點頭,“……我覺得,掌門似乎、可能、好像看出來了。”
陸寒霜似極為厭惡被人蒙蔽,蕭衍深以為然,“下次不會了,等會兒我帶師弟去跟他請罪。”
兩師兄弟趕到落雪院,陸寒霜房門緊閉,裏面的人正上網查閱交易單。
陸寒霜懸賞藥材的金額不高,一位名為“草木年華”的網友毫不嫌棄,四處奔波尋找,成斤成斤郵寄,十分豪爽。唯一可以說得上不滿的,就是這個網友總像十萬個為什麽一樣,詢問各種懸賞藥草的效用與禁忌。
交易單囊括了九成治腿所需藥材,只差下一味,靈蛇草。
單論藥材價值,靈蛇草微不足道,需求量不高,因此沒有人會去大量種植,成長環境十分嚴苛的靈蛇草便變得稀有。陸寒霜能随便想出一堆替代藥材,偏偏融合初期,稍微高級點的植物都還沒出現。
【草木年華】:我把拍的圖發給你,你看看是不是靈蛇草?
陸寒霜查閱完,确認是。
【草木年華】:……嗯,你再多等一陣,我先把藥采了保存好,想辦法盡早郵給你。
陸寒霜:現在不能郵?
【草木年華】:我這邊出事了,周圍村子裏爆發了不知名疾病,傳染非常快,還沒找到病源,有一堆大兵過來封村。剛才我探頭往窗外瞧了瞧,一夥兵哥正往郵局跑,來往快遞估計要停了,怕一不小心把攜帶病原體的物品夾帶出去。說不定再過一會兒,為了封鎖消息會禁網,你等我出去了再聯系你。
陸寒霜:哪兒?
【草木年華】:???
陸寒霜: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草木年華】:萬裏市馬山坡鎮馬腳村上唯一一家服務旅客的招待所裏,201房。
隔着屏幕都能感覺到簡潔的詢問中透出一股壓力,坐在電腦前的小少年下意識發送一串地址,撓撓頭,“這都快封村了,來了也進不來啊。”
小少年剛要回複提示那邊的交易人,智能機右上角的信號格空了,再登錄,頁面一直提示連接不到網絡。
“哇靠!這幫子兵哥哥手腳真快!”
陸寒霜出了游戲艙,彈指一陣風刮開房門。
等候已久的兩位徒弟進門,陸寒霜半垂着頭,擦拭沾濕頭發的營養液,眼皮都不擡道,“有什麽事?”
蕭衍偏開視線,低頭認錯。
宋展飛傻愣愣睜大眼睛,盯着陸寒霜渾身半濕、敞露脖子胸前的性感畫面,直吞口水,旁邊突然伸出一個巴掌,砰!宋展飛被人扣住後腦勺往前一壓,額頭結結實實熱吻地板,疼得眼淚嘩嘩,小聲向罪魁禍首控訴,“師兄你幹嘛?”
蕭衍若無其事收回手,輕聲回複,“磕頭認錯,慎重。”
“那你自己怎麽不磕。”宋展飛嘟囔着,頭頂傳來清洌的聲音。
“萬裏市馬山坡鎮馬腳村封村,你能拿到通行證?”
宋展飛愣愣擡頭,“師父你問我?”
陸寒霜點頭。
“……應該沒問題。”宋展飛摸摸磕紅的腦門,呲牙咧嘴,“師父你原諒我們了?”
陸寒霜沒說話,“下去吧。”
“師父……”宋展飛才嚷嚷出個頭,被蕭衍揪着後衣領強行拎走,“別打擾師父休息了。”
……
陸寒霜是真人的消息不胫而走,流傳網絡,話題越炒越熱,無數網友聞風而來,引起當局注意。
石市著名居住區,一棟豪華別墅,一個胡子飄飄穿着道袍的老頭被人推搡出來,摔倒在地狼狽滾了一圈,嗷嗷叫喚。
年輕人罵道:“滾滾滾!還自稱什麽黃半仙,江湖騙子一個!居然敢獅子大開口要價五萬!當你是仙隐宗的高人啊,你有那逼格沒?再讓我看見你忽悠我奶,看我不把你送進局子!”
“砰!”
年輕人甩上別墅門。
老頭的倆徒弟左右圍上來,把嚷嚷着要醫藥費的老頭攙扶起來,“師父,門都關了,別墅區宅子隔得遠,引不來觀衆,您省點力氣快點起來,這袍子真絲的老貴了,可別給滾壞了。”
“去!”老頭一甩袖子推開倆不孝徒弟,“他說的那仙隐宗什麽來頭,名聲這麽值錢,我以前怎麽沒有聽過?”
“好像是一個游戲裏的名人,昨天開直播鬧得可火了。”
師徒三人上去找視頻,搜索框裏查不到,納悶,一搜新聞,找到原因。
“……我還以為這個話題可以炒一年,廣腚動作神速啊!昨天才出直播,今天就給人封殺了,不愧是積極響應國家打擊封建迷信的力度。”
另一個徒弟接話,“真可惜,要不是昨天跟師父出任務,我還想瞻仰一下神秘高人的風采呢。”
“什麽神秘高人,不過是手段高杆的騙子。”假老道啐了一聲,眼珠子骨碌碌一轉,“不過他名聲那麽好使,咱們不妨借來用用,開拓開拓市場。”
小徒弟良心未泯,“……這樣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你瞧瞧右上角。”假老道下拉一排網商廣告框——
短短時間,仙隐宗的名頭吹遍二次元。
什麽“掌門同款古裝限量火爆銷售只要998元”“掌門同款油紙傘人工手繪定制量少速來”“仙隐宗同款神仙菜脫水速食包4*150g包郵”“仙隐宗入山攻略TXT白菜價狂甩”。
假老道本着同流合污的思想,大言不慚,“這不都在借着他的名頭賺錢,咱們只是跟風!蹭熱度!懂嗎?”
師徒三人在網絡平臺上轉悠,看到一組懸賞求助:我哥病了,整天說胡話,求高人支招,錢不是問題!
大徒弟湊上去接單,打了一堆往日慣用的廣告詞,題主見他說得天花亂墜,很快回了句:“騙子勿擾。”
小徒弟上前跟人争辯,貼出往日交易實例,與題主掰扯。
假老道看不過眼,一拍倆徒弟腦門,“不開竅。”擠開倆徒弟站到虛拟框前,語音輸入新的內容。
“前面是我倆徒弟,人實在嘴笨不會說話。”假老道換成私信,再道,“忘了介紹,我們是仙隐宗的,昨天開直播的那位掌門是我師弟。”
題主立刻支付了“999”元的懸賞,“感謝仙隐宗援手,坐标萬裏市馬山坡鎮馬尾村鬃子小巷3號院,速來!事成重賞!!!”
“看吧,這不成了?”假老道眉開眼笑,帶着倆徒弟下線,包袱款款奔向萬裏市。
……
此時,風靡二次元的網絡直播大戲還來不及進軍三次元。
駐紮萬裏市附近的獵豹軍區,相繼往馬山坡鎮調兵,一連從馬腳村、馬面村、馬腰村,封鎖到馬尾村。
軍方請來傳染病科專家小組進入疫區調查,終于察覺該病症狀邪門,百思不解其因。一個滞留當地的李姓醫生找上總指揮,推薦了臨湖區有神藥的救災高人,說不定能有辦法。總指揮聽過幾句風言風語,雖不盡信,但死馬當活馬醫,立刻連線蘇長明。
蘇長明往宋展飛那一問,回複總指揮,“巧了,你要的高人正好有事要去趟馬山坡鎮,他們那種人身懷大義,要真有邪門的地方,他不會坐視不管,你放寬心吧。”
蘇長明要挂電話。
“別急啊。”總指揮趕忙道,“你總要跟我說說高人情況,省得咱們有眼不識泰山,怠慢了人家。”
“忙!我要帶兵出操了。昨天他帶倆徒弟上直播,你自個去搜:仙隐宗,內容肯定情況一抓一大把。”
“嗳——”蘇長明走得急,總指揮沒叫住人,只得自個爬上網,一搜,不僅直播下架,各種私藏的相關視頻鏈接全都失效,連一張高人的圖片都沒有。上面還進一步打壓,幾個禍根社交號被封,出臺相關和諧詞彙,挂名商品紛紛改頭換面,狠狠撲滅了這場洶湧邪風。
搜索頁只彈出幾條文字信息,關鍵字還都智能打碼,近義字、近形字、拆分字、拼音、簡寫、符號間隔等各種花招,皆不頂用。通篇“□□”不說,一段話被“|”“·”“/”等符號切得七零八落,讀起來全靠瞎猜。
唯有幾個沒打碼的,不是意思模棱兩可,就是無用的花邊信息。
随機點開一條段意大體完整的,推測“□□”宗位于石市,根據天衍大神的年齡推測掌門年齡,預估有七十幾歲。
繼續往下拉,掠過一條條無用內容……
發現一條懸賞求助。題主哥哥患病,答主“黃半仙”帶着倆徒弟解答,ID位于石市,題主感謝“□□”宗援手,患者位于馬山坡鎮,完全對上消息。
總指揮叫來底下人,“查下這個黃半仙,追蹤一下交通信息,是一個叫仙隐宗來的地方來的老道士,對疫情或許有幫助,當師父的七十多歲,眼睛放亮點別認錯了,好好招待,不許怠慢!嗯……也不能太大張旗鼓。”
這種事不好聲張,總指揮不放心多囑咐幾句,讓底下機靈點,到時候既不能亂說話讓周圍群衆傳出不利流言,又不能委屈到高人。
……
淩霄山,仙隐宗。
宋展飛挂了蘇長明的電話,急哄哄收拾行李,要跟随師父他老人家出去,前來跟大師兄告辭,迎面遭遇一盆冷水。
“你留下。”
蕭衍把玩着掌中靈石,映着燈光細看,石內光華流轉有種液态湧動的錯覺,妙不可言,擡頭道,“你之前跟我說的靈髓,我查找了許多資料,确實出自靈泉。我想,那個湖裏應該還有不少靈石,師父帶回來的背包撐死也裝不了幾塊。”
“大師兄的意思是?”
“讓外門兩個弟子跟着師父去歷練,你去金河沙漠把剩下的靈石挖回來。”
宋展飛一臉苦瓜相,“大師兄你不能對我這麽殘忍!太沒有同門愛了!”
蕭衍瞟了他一眼,三言兩語成功讓他轉猶豫為狂喜,“我翻閱古籍研究陣型圖,用現代幾何算出一個合成引靈陣與解靈陣的方法,可以引導過于充沛的靈氣入陣,淬煉成方便人體吸收的程度,不過要消耗大量靈石實驗。當然,如果能成功,對修煉事半功倍。”
“我去!我去!”修仙入魔的宋展飛狂點頭,完全不清楚大師兄把他當小白鼠試驗陣法的險惡用心。
陸寒霜不知道蕭衍在忙什麽,帶着塞過來的兩位外門弟子下山,乘火車趕往馬山坡鎮。
只是去取一趟東西,陸寒霜既沒有帶劍也沒有帶傘具。蕭衍網上訂票時包了一間四人軟卧包廂,陸寒霜盤坐在一側上鋪修煉。
天氣漸熱,車廂開了空調,對面上下鋪兩個弟子的噴嚏聲讓陸寒霜睜開眼睛,望向窗外。
深夜微涼,外面黑洞洞的。
夜風拍打着窗戶,風聲嗚咽,很像鬼片裏的情景。遠處馬山坡雙峰起伏,山林間有火星明滅,被夜色掩蓋的黑煙徐徐升起,許是有人在燃燒木材樹葉,雖然這個時間段有些詭異。
側耳聽了會兒風聲,雖然境界已經穩定,但神魂不合導致皮囊五感無法敏銳察覺出什麽,陸寒霜開了神識,向遠方探去……
略過林間動靜,望向山谷上空,肉眼難見的地氣變化映入眸中,端望許久,陸寒霜收回視線,揉了揉額。
這一行,似乎又不能平淡度過了。
火車停靠小站,乘客隔窗望見月臺上有軍人持槍站崗,交頭接耳,“……馬山坡鎮出什麽事了?”
“不知道,沒聽到消息。”話者盯着不遠處對峙的兩人,“感覺氣氛有些緊張。”
軍人面容嚴肅,堵住地下通道出入口,一個小藥材商舉着車票嚷嚷,“憑什麽啊!我提前一周訂的票,你們說不讓出就不讓出了!還讓我轉站?轉個屁!我就是奔着去馬山坡談生意,你還想把我往哪兒轉?轉回我家去?我老老實實納稅養着你們這幫子兵,就是讓你們拿着我的錢欺負我這個老百姓?什麽狗屁道理!”
兵哥忍着脾氣,沒有回嘴。
站臺工作人員好聲好氣勸道,“昨天官網已經發布全額退票,下次購票半價服務,對于給您造成的不便,我們深表歉意,請您多多理解!”
“理解個屁!一張半價票就想把人打發了,你們鐵路公司怎麽服務的,我出十倍票價讓我出站行麽?你們理解理解我行麽?生意談不成你們賠啊?掙不到錢喝西北風你們養我啊?”
許多乘客默默偷拍,兵哥示意站臺工作人員把乘客帶到一邊調解。
陸寒霜帶着弟子們穿梭過道,遮擋嚴實的可疑打扮讓路過的乘警腳步頓了頓,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個站已經封了。”
陸寒霜輕輕颔首表示了解,沒有停下,大步朝前走。
乘警眉頭一皺,兩外門弟子無奈對看一眼,楊陽立刻挂上笑迎上乘警多謝他的提醒,良嘉則掏出軍方通行證套近乎。
假老道帶着兩位徒弟出了包廂,小弟子望望窗外的兵哥,瞧瞧阻止乘客錄影拍照的乘警,小聲道,“……師父,不對勁啊,馬山坡肯定出事了。”
“有什麽事,報上能一點風聲都沒有?”假老道裝神弄鬼半輩子,為了掙錢什麽風險沒遇過,膽量過人,“你們倆還是太年輕,這世道可不是三十年前,現在特種大隊一夜千裏這種寫得跟小說似的新聞都能上報,哪有不透風的牆啊。”
“先甭管有沒有事,師父你看看下面杵着那麽多持械的兵,咱們可怎麽出去啊?”
假老道皺眉,目光一掃,正瞄見兵哥放三個乘客進了出站的地下通道,“先跟下去看看。”
假老道一路穿着在網上cosplay服裝店定制的工作袍,裝逼範引來許多乘客側目私語,假老道端起一副老神在在的高人姿态,不受風言風語影響。
一隊趕來接人的兵趕到通道口。
見一個男人拾階而下,戴着帽子,鬓角露出一縷白發。身後跟着兩個畢恭畢敬疑似徒弟的年輕人,趕忙迎上去。
“請問您是不是……”話才出口,打頭的兵哥離近了,注意到陸寒霜下巴光滑緊致,皮膚水潤,停了嘴,這明顯不是上面交代的古稀老道士。
“抱歉,我們認錯人了。”兵哥撓撓下巴,正尴尬着,聽見上面傳來争執聲,仰頭一看,赫然正是一個老道士帶着倆徒弟,頓時把陸寒霜三人忘到腦後,匆匆上去解圍。
“軍方怎麽還請道士來了啊。”楊陽仰頭瞧了眼,納悶嘟囔一句。
良嘉拽着他,追上大步走遠的陸寒霜,“掌門,聽說這裏好像發生了傳染病。”
陸寒霜點頭,“我知道。”
良嘉見陸寒霜胸有成竹,完全沒探究他的消息來源,早已誇張默認掌門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全能設定,分外倚重,“這裏真有傳染病?”
陸寒霜搖頭,“不止如此。”
良嘉沒明白陸寒霜的意思,楊陽滿懷憂慮追問,“掌門,我們會不會被傳染啊,這病情很嚴重嗎?”
陸寒霜輕描淡寫,“不值一提。”
僅僅四字,兩人不安的心停止躁動,掌門說沒事,大抵這病也沒什麽問題。
安下心來,楊陽換了話題,“掌門。我怎麽見那一老兩小的道士不像正經人,這邊封着村呢,請他們來幹嘛?總不會是驅邪吧?”
良嘉也提起興致,補充道,“觀面相,打頭的老人滿臉惡氣,眼下陰德宮呈現一片大損流失之象,估計近期又要造孽了。”
陸寒霜分神洞視一老兩小的內府,滿腹污垢,毫無靈氣,只是冒充道士的騙子,陸寒霜收回目光道,“且看吧。”
楊陽撓撓頭,不懂掌門這意思是要插手,還是甩手不管。兩人互望一眼,追上陸寒霜,沒再提起這個話題。
假老道三人猛然被三個穿軍裝的圍住,倆徒弟吓了一跳,還以為是有人設套來抓他們。
一個軍人笑臉迎上,脫了外套就往假老道身上套,“您怎麽直接就穿着道袍來了,這人來人往的,影響多不好。”
假老道心理素質極強,只愣了一瞬,眼珠骨碌碌一轉,偷偷掐了把懵住的倆徒弟,沖軍人道,“就是你們請我來的?”
軍人否認,瞄了一眼左右沒有圍觀群衆,才解釋道,“上面聽說仙隐宗要來人治病,請我們好好招待。”
假老道想岔了,心裏氣惱這病人家屬嘴不嚴實,要不是這仙隐宗名頭好使,他們這樣招搖撞騙撞進軍人耳朵裏,還能有好果子?假老道心裏有氣,臉上帶出嫌棄,“那就走吧。”
“您想先去哪?”
“還能去哪兒?”假老道報出病人地址。
總指揮生怕高人被怠慢,安排接待的軍人是個有點小迷信的。軍人态度恭敬在前方帶路,時刻關注假老道的情緒,心想,這高人品德還挺高,一來不說休息直奔病人住處。至于假老道不滿的表情,粉絲濾鏡自動補全了所有缺點,高人嘛,有點脾氣正常。
假老道瞅了瞅倆徒弟不安的神色,明白他們的想法,是怕治不好病被軍人一鍋端了,悄悄使眼色讓倆人穩住,別露出端倪。
假老道身經百戰,如今被架在火上燒,一路還猜測着:這病人能驚動軍人,很可能是身份高,接觸層次不一般,等會兒一定要變着花樣讓他們多掏點錢,壓驚。倒時候再想個法子打個馬虎眼,溜之大吉。
車行到馬尾村鬃子小巷,假老道望着古樸老宅,心裏沒有輕視,反而更加慎重。現在有錢人都向往返璞歸真的生活,周末不流行在咖啡廳玩情調,一個個喜歡往郊外鄉村跑,開田種地玩得累死累活,還笑得跟個傻帽一樣。
……
另一頭,陸寒霜一行三人早早出了火車站,穿過靜悄悄人流稀少的廣場。
小鎮雖然被封站,鎮上并非死氣沉沉樣,來往車流不絕,沿路攔了一輛出租。
司機一聽去馬腳村,瘋狂搖頭,“這我可不去,那地方邪門死了,給多少錢我都不去。”
陸寒霜皺眉。
良嘉很懂眼色,上前止住司機的聒噪,放低聲音施展金錢攻勢,待一刻鐘後,良嘉一邊心疼着鈔票,一邊回來請陸寒霜上車。
車子行到馬腳村,村口有軍人站崗,三人下車出示通行證,進村。
村子建設的古色古香,來往道路鋪得極為平坦,道旁綠化規整沒有雜草,顆顆柳樹整齊排列在池塘岸,風景宜人。
“是不是與想象中的農村不一樣?”
身後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良嘉、楊陽回頭。
走來兩個人,都戴着醫用口罩,打頭斯文男人年紀三十上下,戴着一副眼鏡,文質彬彬。旁邊的黑瘦老頭面貌精神,皮膚粗糙顯然經過風吹雨打,完全一副本土村民的樣子。
良嘉看向書生氣的青年,“你是……”
“我是這裏一個小村官。”
青年才謙虛一句,老頭立馬笑着起哄,“哪裏是‘小’村官啊,小陳你可是我們的‘大’恩人,我們幾個村能發展到現在這樣,多虧了你的功勞。”老頭沖幾人自我介紹,是馬腳村的村長,又道,“小陳剛才看見你們進村,怕你們不知內情出了事,特意趕來,給你們送幾個口罩。”
老村長對陳姓青年贊不絕口,良嘉順着追捧幾句,漸漸與老頭打開話題。楊陽用古怪的眼神瞅了眼良嘉,聽着老頭興致勃勃誇耀青年吃苦耐勞,踏實、不浮躁。
又追憶曾經,說村官這一條路沒有前景,工資低,多少大學生過來就像浮木,幹不了什麽實事,混夠年頭,考研的考研創業的創業。這小陳不一樣,一連幹了兩任,整整六年泡在鎮裏,人能幹,常常下放周圍幾個村,就是一塊萬能磚,哪裏有需要朝哪裏搬,很受村民愛戴。
良嘉與村長談得火熱時,小陳也朝着三人的主心骨發問。
陸寒霜态度冷淡,楊陽為了避免冷場,湊上去解答小陳的疑惑,稱幾人此行只是來接個人。
小陳好心奉勸三人接完人一定要盡早離開,省得染上病。
村長與小陳還有事,囑咐幾句注意與村民保持距離,便轉身離開。
楊陽等他們走遠了,轉頭一眯眼,盯着良嘉,“我怎麽覺得你剛才在套話?”
良嘉點頭,“剛才那個村官,雖然長得儒雅正派,但面相上前有橫財,後有牢獄之災,我覺得應該不是什麽善茬。”
“啧,人不可貌相啊。”楊陽見良嘉目光瞅來,忙道,“別誤會,我沒說你以貌取人不對,唉,也不是,我知道你看的相是一個人的裏相,靈魂呈現在臉上的氣與神等等,我是說他的外相,表面那層皮囊忒具有欺詐性了,人模狗樣的。”
陸寒霜趕往交易人住的招待所,途經一家招待所旁的商店。
商店店門大敞,門口碎了一地空酒瓶渣,裏面傳來中氣十足的咒罵。
良嘉探頭望了眼,被迎面沖出的一個蓬頭垢面的邋遢男人撞倒,男人本來轉身要跑,回頭瞥了眼,腳步一頓,扶起良嘉連連道歉。
待罵聲并着腳步聲漸近,邋遢男人這才轉身一溜煙跑沒了影。
“狗X的!算你跑得快!”追出來的店主沒搭理店前的三個陌生人,罵罵咧咧拿起門邊的掃帚掃酒瓶碎片。
陸寒霜尋到招待所二樓交易人的屋前,敲門,應門的是一個年約十三的小男生,瞪着倆大眼睛望着驟然出現的陌生人,內心警惕,轉身就想關門。
“草木年華?”
寒聲入耳,李時軒眼睛瞪得更圓,“你、你、你……別告訴我你就是ID陸寒霜的那個網友?你真找來了?”
陸寒霜點頭,“東西呢?”
李時軒震驚良久,才處理好情緒,支支吾吾道,“……嗯,這不是爆發了怪病嗎,我堂叔讓我老實呆在房間裏別亂跑……不過你要是找藥草的話,我可以給你們帶路。”
陸寒霜點頭,“走吧。”
尋藥草要出馬腳村,村口的兵哥已經換班。
良嘉往兜裏掏通行證,一摸,愣住了。
“怎麽了?”楊陽看過來,良嘉翻出空空的衣兜口袋,“糟糕!錢包沒了,我把通行證塞錢包裏了。”
良嘉說了一路上可能丢失的地方,想回去找,“可能是摔倒的時候掉到哪兒了。”
李時軒攔住他,“聽你的形容,那個邋遢男人應該是村裏有名的混混,專偷過往旅客,我剛來的時候沒少吃虧。這幾天封村村裏氣氛變了,他就開始趁亂打家劫舍,禍害鄰裏,整個人跟個耗子似的,兵哥找了幾次,都沒把人揪出來,你現在回去肯定什麽都找不到。”
“那怎麽辦啊?”楊陽轉頭央求兵哥放行,還要請上一班的兵哥出來作證,兵哥皺眉,一臉嚴肅,讓他們老實回村,不要亂跑。
良嘉見兵哥流露不耐煩,拍拍楊陽的肩,搖頭示意他住嘴。轉頭望向掌門,見陸寒霜掏出手機,瞟了眼空着的信號格。
“現在這一片的民間通訊肯定都攔截了。”良嘉看明白陸寒霜的打算,向兵哥借電話,死死哀求一陣,兵哥終于松了口。
通過軍方通訊頻道,聯系給他們辦通行證的小軍官。通訊兵讓他們稍等,用內線沒聯系上人,親自出門去找。
總指揮剛處理完冒充他侄女的女游客,揉着肩膀跟排長抱怨,“這幫子刁民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什麽事都敢幹!”
底下封村,有個女游客聲稱是總指揮的親戚,底下不敢怠慢,好吃好喝供着。總指揮正好有個侄女,畢業後不工作四處旅游,常常鬧失蹤找不到人,他擔心侄女染病,急忙處理完手中事務趕過去,嘿!女游客已經偷了車和通行證跑上高速,要不是他關心侄女心切,那女人差點跑了。
“誰說不是呢,現在這幫子年輕人膽子可都大着呢,一張口都是艹天艹地艹空氣的,狂着呢。”女游客是從馬腳村跑的,負責封鎖馬腳村的排長小心應和着。
一個通訊兵匆匆路過,沖總指揮敬了個軍禮,總指揮打趣他跟個無頭蒼蠅一樣亂轉,是找誰?
通訊兵彙報了情況。
“……你說是,自稱是仙隐宗的人?”總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