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2
卡什法。
我站在一個大廳當中,四圍是灰色石頭砌成的牆壁,牆上挂有盾牌和彩旗,地上一片淩亂,四下裏則是粗糙的家具,身前的一個火盆并未能驅散這個地方的潮濕,空氣中散發着濃濃的食物烹煮過後的味道。雖然各個方向都是人聲鼎沸,樂師排練的聲音也清晰可聞,昭示着我距離典禮地點已是近在咫尺,但屋內卻只有我一人。這樣進來而不使用主牌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沒人接我,帶我四處逛逛,告訴我一些事情。不過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那便是,若是我想近距離偵查,此時正是時候。那枚戒指,活脫脫就像是一部魔法百科全書。我心念才剛剛一動,它便已為我找出了一條隐身咒語。我飛快隐起了身形。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我都花在了探索上面。四圍是一圈高牆,中心區域矗立着四座高大的建築和許多較小的屋宇。外面,又是三道高牆,一道環着一道,将這地方圍得固若金湯。并未見到任何嚴重損毀的痕跡,想必德爾塔的軍隊,并未遇到太多的抵抗。此外,也沒有掠奪、燒殺的痕跡,但話又說回來,他們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想必賈絲拉事先有過交代,得保全這個地方。三道高牆之上,都有軍隊駐守,我略微偷聽了幾句他們的談話,給我的感覺是不到典禮結束,他們不會離開。大廣場上面,零星地有幾個士兵,身着鮮衣華服,正在調侃當地兵士。不過,氣氛倒也不見得緊張,顯然雙方都是相識之人。不過最重要的原因,應該還是盧克在兩邊都比較受歡迎的緣故。
卡什法第一獨角獸教堂——正如人們所翻譯的那樣——就在廣場正對面。我到達的是一座偏房,用處較雜,而此時,則是那些匆匆趕來的客人、雜役以及流浪漢的住所。
我不知道加冕禮究竟何時開始,但我覺得還是要盡快看看盧克,趕在他被雜事纏住手腳之前。他興許知道卡洛兒被帶到了什麽地方,以及為什麽。
于是,我找了一面沒有任何特征,也無人能夠認出的空白牆壁作為背景,收起隐身術,找出了盧克的主牌,給了他一個呼叫。由于不想讓他知道我有這樣一種從天而降的本事,所以我暫時還不想讓他知道我身在何處。這正是在逢人只說三分話的原則下行事。
“梅林!”他盯着我,驚呼道,“有人洩密了嗎?”
“對,還是天大的秘密,”我說,“恭喜你啊,祝加冕禮一切順利!”
“嘿!你穿的是學校裏穿的衣服!”
“去你的。為什麽不穿?你贏了些東西,不是嗎?”
“你聽我說,這根本就不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實際上,我正打算呼叫你。趁着現在事情還可收拾,我想聽聽你的建議。你能把我接過去嗎?”
“我不在安珀,盧克。”
“那你在哪兒?”
“哦……樓下,”我承認道,“我在一條側街上,就在你的宮殿和一棟看起來像是旅館的建築之間。”
“那不行,”他說,“我現在還不想被人看到。去獨角獸教堂。若是能找到一個相對空曠、安靜的黑暗角落,再呼我,接我過去。如果沒有,再想辦法,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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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嘿,你是怎麽來的?”
“随着童子軍一起打進來的,”我說,“再接管這地方一次,可就是撥亂反正了,不是嗎?”
“你喝多了吧?”他說,“聯系我。”
于是我穿過廣場,随着一條标注好的,像是典禮行進路線的道路向前走。來到獨角獸祠堂,我本以為會有麻煩,得用上一條咒語才能進去,但沒人攔我。
我走了進去。空間很大,為了典禮,已被裝點一新,牆上挂滿了各種各樣的三角旗,鮮花被擺放得到處都是。這裏只有一個人,便是前排一個身影模糊的婦人,像是在禱告。我來到左側,進了一個相對幽暗的區域。
“盧克,”我對着他的主牌說道,“沒人。聽到了嗎?”
還未看到他的畫面,我便已感覺到了他的出現。“好,”他說,“接我過去。”我們兩手相交,他出現在了我身旁。
他拍了拍我的雙肩。
“好啊,現在,讓我好好看看你,”他說,“知道我那件印着字母的運動衫去哪兒了嗎?”
“應該是被你送給蓋爾了。”
“應該沒錯。”
“給你帶了禮物,”我說着,将鬥篷向後一撩,在我的佩劍帶上摸索了起來,“給。我無意中發現了你父親的劍。”
“開玩笑。”
他将它接在手中,看了看劍鞘,又翻來覆去地看了許多次。随即,他将它略微拔出了一點,它再次發出了咝咝聲響,火星沿着劍身上的紋路冒了出來,還伴随着些許青煙。
“還真是!”他說,“威爾維多,白晝之劍,暗夜之劍格雷斯萬迪爾的哥哥!”
“什麽?”我說,“我還不知道它們之間竟然有關系呢。”
“我也得仔細想,才能跟你說清楚。不過說來話長,謝謝你。”
他轉過身去,一邊踱步,一邊拍打着腰畔的長劍。突然,他回過了身來。
“我是被逼的,”他說,“那女人又在故伎重施,我真是被氣壞了。我不知道究竟如何處理這事。”
“什麽?你到底在說什麽?”
“我母親,”他解釋道,“她又來了。就在我剛剛覺得自己奪過了缰繩,可以任意馳騁的時候,她又把我的生活弄成一團糟。”
“她是怎麽做到的?”
“她雇傭了德爾塔和他手下的人,占領了這兒。”
“對,這事我們也猜到了一些。順便問一句,阿坎斯怎麽樣了?”
“哦,他很好。當然,我們把他抓了起來。但他過得很好,而且想要什麽便有什麽。我不會傷害他的。我一直就喜歡那個家夥。”
“那還有什麽問題呢?你贏了,你現在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王國。”
“去他娘的,”他說着,鬼鬼祟祟地朝着聖所那邊瞥了一眼,“我覺得自己被騙了,但我也說不準。你看,我從來就不想要這樣一份工作。德爾塔告訴我說,我們是在替我母親辦事,要我跟他一起來維持秩序,将這個地方收回來,然後再隆重地把她迎回來。我當時覺得等到她奪回了自己的王位之後,便不會再來煩我了,我便可以去找一個更加适宜的地方,而她,則有整個王國在占據着她的精力。從沒人說過要我來幹這樣一份煩人的工作。”
我搖了搖頭。
“我被你完全搞糊塗了,”我說,“你是為她占領的這個國家。那幹嗎不把它交給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他幹笑了一聲。
“他們喜歡阿坎斯,”他說,“也喜歡我,但唯獨不喜歡我母親。大家對接回她這事,似乎都不大積極。實際上,還有人強烈暗示說,若是她真要回來,那說不定會真有一次撥亂反正。”
“我覺得你還是可以讓到一邊,把它交給阿坎斯啊。”
盧克擂了牆壁一拳。
“她費了那麽大的心力,付了那麽多錢,才讓德爾塔将阿坎斯給拉下馬,若真是那樣,我不知道她會幹出什麽事來。不過,她告訴我,這是我的責任,我也不知道。興許是。你怎麽看?”
“這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盧克。你覺得誰更适合這份工作,你還是阿坎斯?”
“我真不知道。他在國家治理方面有着許多經驗,但我卻是這兒土生土長的人,我知道這地方是什麽樣子,事情該怎麽辦。我現在唯一能夠确認的事情,便是不管是我們倆誰上去,都比我母親要強。”
我将雙手抱在胸前,仔細想了想。
“我不能替你作這個決定,”我說,“不過告訴我,你最想要的是什麽?”
他呵呵一笑。
“你知道我一直就是一個生意人。如果我非得留在這個地方,替卡什法做點什麽,那我很有可能會發展她的工業,但這對一位君王來說是一件丢臉的事情。不過,那興許是我最擅長的事情了,我不知道。”
“這事更加複雜了。我更加給不了你什麽建議。”
“早知道會這樣,在阿拉丁我就應該把德爾塔幹翻。”
“你真覺得你打得過他?”
“你盡可放心。”他說。
“哦,可這也解決不了你眼前的問題。”
“沒錯。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我可能還真得把這事給解決好才行。”
前面那婦人朝這邊看了幾眼,我猜是我們的說話聲太大的緣故。
“沒有其他合适的人選了,太糟了。”我說着,壓低了聲音。
“這對一個安珀人來說,應該是小菜一碟。”
“胡說,這可是你的家。你必須認真對待。我只是替你攤上這事感到遺憾。”
“是啊,絕大部分的問題,都始于老家,不是嗎?有時,我真想出去散個步,然後一去不回。”
“若真是那樣,會怎麽樣?”
“要麽,我母親在德爾塔的支持下,重新奪回王位,這樣一來,很多反對她的人,便會被處以極刑;要麽,是她覺得這地方一文不值,然後滿足于她的四界鎖鑰。如果她決定安享晚年,那些支持阿坎斯的人,便會将他扶上王位,然後一切便會繼續。”
“你覺得哪一種情況最有可能?”我說。
“她會不依不饒,然後便會爆發內戰。無論輸贏,都會生靈塗炭,而且我們自然也會被排除在黃金圈之外。說到……”
“我不知道,”我趕忙說道,“我并未得到跟你談論條約的任何授權。”
“我或多或少也猜到了,”盧克說,“我想問的不是這個。我只是有些好奇在安珀是否有人說‘他們完蛋了’,或是‘興許咱們應該再鎮壓上一次’,或者‘繼續打交道,但艾瑞格諾他們就別想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對我咧了咧嘴,我回了他一個。
“你可以忘了艾瑞格諾了。”我說。
“想必也是,”他說,“其他的呢?”
“我得到的印象是‘咱們先等等看再說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就算他們不問,也幫我多說兩句好話,好嗎?順便問一句,你不會是以官方身份來的這兒吧?”
“個人,”我說,“從外交角度來說。”
前排那婦人站起了身來。盧克嘆了一口氣。
“真希望能回到艾莉絲那間餐廳中去。興許,瘋帽子先生能看到一些我們忽略的東西。”他說,“嘿!他哪兒來的?看起來很像你,但……”
他盯着我後方,我感覺到了他的不安。不過,我甚至都用不着去召喚洛格魯斯,因為我早已做好了萬全準備。
我面帶微笑,轉過了身去。
“你準備好去地獄了,哥哥?”朱特問。他的那只眼睛,不知是重新長出來了,還是安了一只假眼,而且他現在的發型也與先前大不一樣,看不出來那只耳朵到底怎麽樣了。除此之外,他那根手指,也已長出了一部分。
“沒有,不過我剛剛準備好送某人去地獄,”我說,“你便出現了,不錯。”
他彎了彎腰,一臉嘲弄的笑容,身旁發出了一圈淡淡的光暈。我能感覺到他四周散發開來的澎湃能量。
“你這是已經回鎖鑰進行完最後的步驟了嗎?”我問。
“我相信已經沒那個必要了,”他說,“現在,我已掌握了那些能量,一切都已不在話下。”
“這就是朱特?”盧克問。
“對,”我回答,“這就是朱特。”
朱特朝着盧克的方向瞥了一眼。我能感覺到,他将注意放到了那柄劍上。
“你帶的那是一個魔法物件?”他說,“給我看看!”
他伸出手去,那劍在盧克手中猛地跳了一下,但并未脫手飛出。
“不了,謝謝。”盧克話剛說完,朱特便消失了。片刻過後,他突然在盧克身後現身,一條胳膊勒住了盧克的脖子。盧克擡起一只手,抓住那條胳膊,将腰一彎,一個背摔,将他從肩頭甩了出去。
朱特仰面朝天地砸在了地上,盧克并未趁勝追擊。
“拔出那把劍來,”朱特說,“讓我看看。”随即,他像一條狗一般搖了搖身子,站起身來,“嗯?”他說。
“對付像你這樣的人,我看就沒必要使用兵刃了。”盧克告訴他。
朱特将兩手舉到頭頂,握拳,相互一碰,等再次分開時,右手已從左手當中抽出一把長的劍來。
“你真應該去大馬路上表演,”盧克說,“現在就去。”
“拔劍!”朱特說。
“我不喜歡在教堂打架,”盧克告訴他,“想到外面去嗎?”
“真可笑,”朱特回答道,“我知道你在外面有一支軍隊。不了,謝謝。能給獨角獸的聖壇染點血,絕對是我的榮幸。”
“你真應該去跟德爾塔談談,”盧克說,“他這人的嗜好也很奇怪。需要我給你一匹馬,或是一只雞嗎?要不再來上幾只小白鼠和一些鋁箔?”
朱特撲了過來,盧克後退一步,拔出了他父親的劍,輕輕一擋,随即遞了出去。劍身上發出了一陣咝咝聲響,伴随着一陣輕微的爆裂之聲,冒出了青煙。朱特在那劍上一拍,臉上突然現出了懼怕的神色,趕忙向後疾退,腳下踉跄了起來。他倒下後,盧克一腳踢在他的肚子上,朱特的劍飛了出去。
“威爾維多!”朱特一聲驚呼,“你怎麽會有布蘭德的劍?”
“那是家父。”盧克說。
朱特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尊敬敬畏的神色。
“怎麽可能……”朱特嘀咕了一聲,随即消失。
我等待着,将所有魔法觸覺全都放了開去。但四下裏卻只有我、盧克和那名女子。此時,那女子已離得遠遠的,正站在那兒看着,像是要出去,但又不敢再往前走一般。
接着,盧克突然倒了下去。朱特驀地出現在了他身後,一肘重重地擊在了他的後頸上面。随即,他伸出手去抓盧克的手腕,像是要把那劍給奪下來的樣子。
“它只能是我的!”朱特話音未落,我便用那戒指,将一股足以将他五髒六腑震碎、叫他血肉模糊的純淨力量,發了出去。此刻,我已不再有任何顧忌,只想痛下殺手。反正遲早,我們兩人之間總有一人會死在對方手裏,因此我決心在他走運之前,先幹掉他。
不過,他已經走運了。在能量泉中沐浴過後,他如今難以對付的程度,已遠超我的想象。只見他猶如陀螺一般,一連三個疾轉,活脫脫就像是被一輛大卡車撞到牆上一樣。随即,他的身體癱軟了下去,滑倒在地板上,鮮血從嘴角湧了出來,看起來就像是已到了燈枯油盡之時。随即,他的瞳孔再次聚焦,将雙手伸了出來。
一股同我剛剛放出去的一模一樣的巨大力量,立刻朝着我撞了過來。他竟能以如此速度複原,并回敬了我一招,這讓我大出意外。不過,倒也有一件事不出我所料,我還真接不了這一招。我上前一步,試圖用戒指提示的一條完美咒語,将他變成一支人形火把。他的衣服已經冒起了青煙,可他竟然站起身來,擋了一擋。我繼續逼上前去,而他,則在我身旁制造出了一片真空地帶。我将其粉碎,繼續呼吸。随即,我将戒指建議的一條甚至比第一條還要強大的咒語——絕命錘,發了出去。
就在即将被擊中的那一刻,他突然消失了。而他身後的石牆,則被擊出了一條三尺長的裂縫。我将觸覺全部放出,數秒過後,便看到了他,正蹲在頭頂的一片飛檐之上。我剛擡起頭,他便全身撲了下來。
我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動作,會不會将自己的手折斷,只是覺得即便如此,也值得冒險一試。我飛身迎了上去,飛至半途時,剛好越過了他,左手立刻擊出。這一招,我希望能夠打斷他的脖子以及下巴。不幸的是,這樣一來,我的飛身咒語,也同時被破去,于是同他一起摔到了地上。
落地時,只聽得那女人發出一聲驚呼,朝着我們沖了過來。在地上躺了數秒過後,他翻身趴在地上,将手探出,落下,又再次探了出去。
他的手終于落在了威爾維多的劍柄之上。就在抓住它的那一刻,他想必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朝着我笑了笑。随即,只聽盧克含混不清地罵了一聲,動了動。我将一條深凍咒,朝着朱特扔了過去,但叫他利用主牌逃脫了。
随即,那女子再次尖叫起來,還沒來得及轉身,我便聽了出來喊叫的不是別人,正是卡洛兒。
朱特再次現身,無力地靠在卡洛兒的後背之上,威爾維多明晃晃的、冒着青煙的劍鋒,則橫在她的喉嚨之前。
“誰,”他喘着粗氣叫道,“都不準動……否則我就給她……再雕出一朵笑容來。”
我心念電轉,試圖找出一條既能解決他,又不至于傷到卡洛兒的咒語。
“別費心了,默爾,”他說道,“我能……察覺到的。給……我……一分鐘……你還能……活得久點。我不知道你那兒弄來的……那些伎倆……但它們救不了你……”
他氣喘籲籲,渾身大汗淋漓,血一滴滴從他口中滴落。
“放開我妻子,”盧克說着,站了起來,“否則任憑你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活命。”
“我可不想與你為敵,布蘭德之子。”朱特說。
“那就照我說的去做,夥計。我帶來的人,可比你要多。”
随即,只聽得朱特發出了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就像是他的靈魂也着了火一般。威爾維多已從卡洛兒的喉嚨前移開,而朱特,則向後退去,四肢不停地抖動着,猶如一個關節已被捏住,但身上的線依然被人拉動的提線木偶一般。卡洛兒轉向了他,背對着盧克和我,右手擡到了臉部位置。過了一會兒,朱特倒在了地上,身子蜷成了胎兒模樣。一束紅光,似乎正罩在他身上。他開始有節奏地顫抖起來,我甚至聽到了牙齒的咯咯聲響。
突然,他不見了,拖着一道彩虹,留下了一地的鮮血和口水,身上帶着威爾維多。我趕忙放出了阻絕術,但我清楚這不過是聊且一試罷了,追不上他的。同時,我在那片絢爛光線的另外一頭,似乎感覺到了茱莉亞的存在。雖然她屢屢倒行逆施,但看見她并未死在我那一刀之下,我還是隐隐有些高興。不過朱特則是另外一回事,我意識到,他已變得極度危險。因為這還是平生頭一遭,他和我過招時,非但沒有留下身上一樣東西,反而還帶走了一件。一件致命的東西。他終于懂得了學習,這可不好。
我轉過頭來時,剛好在卡洛兒的眼罩下方,瞥見了一束紅光,這才明白過來那塊仲裁石到底變成了什麽。不過,當然,至于個中緣由,我依然還是一頭霧水。
“妻子?”我說。
“哦,算是……吧。”她回答。
“反正就是,”盧克說,“你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