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是萬不能做個漂亮花瓶的
家裏沒有石膏剪,唐譽州百度搜了方法,用溫水浸泡了約一小時,讓石膏融化了。從水盆裏伸出腳時,因了長期的包裹,右小腿的肌膚比其他地方更顯白嫩。而小腿處一指長的傷口,結了痂,因泡了水,有點腫裂的跡象。
喬鳴用毛巾輕輕給他擦了腳,拿了拖鞋給他:“如果疼,可別忍着。”
唐譽州點點頭,穿了拖鞋,邁出了腳。
喬鳴怕他跌倒,伸手扶着。
“沒事的。”
唐譽州揮開他要攙扶的手,邁步出了房。一步,再一步,心一點一點往下沉。他不知道是不是前世跛腳的習慣還在,他的右腳不敢用力,走路下意識地拐。他努力去放輕松,但腳依然是抖、是顫、是拐。
喬鳴看得揪起眉,沖上去,扳住他的肩,急聲問:“怎麽回事?你腳怎麽了?”
前世跛腳的後遺症。
唐譽州沒回答,一步一步走着,沒一會兒,腳便酸痛得厲害。絲絲麻麻的感覺順着他的血液,直達神經。他微微皺起眉,眼眸裏閃過一絲黯然和悲傷。他這一世到底還是跛了腳。
“你怎麽了?腳怎麽跛了?”喬鳴比他激動,眼睛紅紅的,搖着他的肩膀問:“怎麽了?唐譽州,你好好走路,別吓我!”
他是想好好走路的。
可上天不允許啊!
唐譽州苦笑一聲:“喬鳴,我跛腳了。”
喬鳴不信,推着他:“繼續走,興許是腳還沒适應,你再多走走。”他推搡着,用力有些大,推得他踉跄幾步,差點摔倒了。好在,喬鳴及時扶住了。兩人都吓了一跳,心還沒平下來,門外傳來開鎖的聲音。
程霖回來了?
兩人同時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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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公寓另一房客姚望推門而來。他是個成熟而體面的男人,白色襯衫、藍色領帶,黑色西服,一身精英範兒。尤其是戴了個金絲眼鏡,襯得本清爽幹淨的相貌多了絲高冷斯文氣質。
姚望前幾天在外出差,這時候回來了,才進門就收到了妹妹的電話。所以,看到室友跟個陌生的人也沒打招呼,只點了下頭,拎着行李箱就往自己房間走,一邊走,一邊回:“你也說說粉了多少個愛豆,哪個人設不崩?都是些漂亮花瓶!這次別想我掏錢了!什麽?唱歌好聽?他唱了首歌,你就要給他打賞?我這個月的業績都被你打賞出去了?你個敗家娘們兒!”
這個小插曲很快過去了。
唐譽州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喬鳴看他目光的方向,以為他好奇,便給他介紹:“算是室友,不太熟,只知道叫姚望,好像是搞文化的,挺忙,經常出差。”
唐譽州點點頭,沒說什麽,慢慢走回了卧房。他有些累了,便躺到了床上。那個室友的話還在腦海中回響:人設崩塌!都是些漂亮花瓶!
那些明星固然高高在上、星光閃耀,一旦人設崩了,也就徒留漂亮花瓶的稱呼了。
他萬不能做個漂亮花瓶。
唐譽州靠着床頭櫃,看了眼他的腳,心裏忽然好受了些。這便是上天的意思吧?還是想他走勵志藝人的路。
喬鳴坐在他身側,摸着他的小腿,不時地問:“這裏疼?還是這裏?”他問着,見唐譽州不回答,又暗自沉吟着:“怎麽就跛腳了?怎麽就這樣了呢?”
單純如他,哪裏知道他前世驚險又荒誕的一生?
唐譽州看着他笑,溫柔的、淡然寧靜的笑:“沒事,就這樣吧。不影響什麽的。”
喬鳴沒他看得開,眉頭皺成川字形,低喃道:“怎麽就跛了腳?怎麽會?”他不敢相信這件事,神色很痛苦。
“喬鳴,禍福相依,世間每件事的發生都有其存在的意義。你看開了,自然就好受了。”
“別說了,你再這樣,就可以成佛了。”
唐譽州聽得笑起來,在四年後的某天,的确流行了這個佛系一詞。
四年吶。
前世一番謀劃,四年時間爬到了影帝高位。如今重活一世,不知道又要幾個四年。不過,前路漫漫,倒也不急。他還年輕,一切都來得及。
下午時,唐譽州換了身簡便的休閑服出去了。他現在可以站起來,容顏清俊、身長玉立,忽視那跛腳,也是一個溫潤如玉的氣質美男。
喬鳴提着他的美甲工具,攔了一輛出租,送他到了鬧市。
這個點,鬧市人不多。輕易找到了位置,就是沈肆手機貼膜攤位的旁邊。他依然在修手機,太陽底下,像是不怕熱,也沒遮個太陽傘。待看到他們來了,老遠揮着雙手,咧開一口白牙:“嗨,這麽早就來了?熱不熱?我這裏有水。”
喬鳴很少在這麽烈的太陽下出門,又拎着一大袋的美甲工具,臉上早出了汗,唇上也是幹的厲害。他聽到沈烈這麽善解人意,也有了些好感,接過他的礦泉水擰開了蓋子就喝了一口。結果,喝了一口才發現是喝過的。他臉一僵,下意識地吐了出來。
沈烈也意識到了自己拿錯了礦泉水,正尴尬着,見他吐了,臉也僵了。
氣氛一度很尴尬。
唐譽州像是沒發現這尴尬事兒,稍顯興奮地催促兩人:“來,幫我看着東西,我得去買個工具桌。”
沈烈聽了這話,像是回了神,轉過身對他說:“不用買的,我這裏東西收拾下,可以分你一個。”
他這太熱心了。
唐譽州十分感謝,但是推辭道:“你這人太熱心了。但我這桌椅都沒買,你借了桌子,還需要椅子,總要買一樣,幹脆買一套了。”
這是又被拒絕了?
沈烈臉色有點尴尬,古銅色的臉有汗水沁出來,不知道是熱的,還是緊張的。陽光一照,整個臉油光锃亮的,憨厚之中,又多了點滑稽。他摸摸後腦勺,乖乖坐回自己位子上,有些束手束腳了。那拘謹小心的模樣有些戳人心。
喬鳴看得有點于心不忍,走到他攤位前,喝了口水,笑道:“謝謝你的水,我就拿着了。”
沈烈點點頭,擡着眼皮看他。可太陽太烈了,一滴汗從他額頭落下來,沾濕了眼睑。汗水鹹澀,進到了眼裏蟄得生疼。他一時睜不開眼,迷糊間聽到他說:“那、那個你別誤會,我剛剛、剛剛是在漱口呢。”
聲音很不自然。
很明顯的借口。
可他卻覺得分外好聽。
他的聲音,他的人都是那樣好聽、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歡迎留評。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