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總是不忍你受苦的
關于唐譽州的醫藥費,最後是喬鳴代付的。付錢時,程霖也在,聽到他說:“你準備什麽時候還我?我的利息很高的,3000元,1月利息100元。同意的話,在這裏簽個字。”
不知何時,喬鳴已經把欠款單寫好了。
程霖看着他手裏的字條,一瞬間想到了唐譽州拿着支票的樣子。這愛錢是愛一塊去了吧?果然是世态炎涼,人心不古啊。
“你是唐譽州的朋友,為他墊付醫藥費,好像在情理之中吧?”
“可他是為了你才出的事,你理當負責。而且,你是他的戀人。如果這點醫藥費都付不起,那你還是回歸程家,讓你媽再送一張分手費吧。”
這話好像還沒得反駁。
程霖不甘不願地拿了紙筆,在上面簽了名。他的字是飄逸大氣的,那字體勾勾連連任喬鳴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來寫的啥。
“你什麽時候學了這種簽名?可別亂簽名诓我啊。“
程霖忽然有點後悔自己沒亂簽名了。
喬鳴把欠款單疊好,放進了錢包裏。然後,又從錢包裏面掏出了一張卡,刷卡繳費了。一切搞好了,兩人往病房裏走,喬鳴邊走邊說:“給譽州換個病房吧?VIP誰住得起?”
程霖想了想,覺得沒毛病就同意了。
下午,唐譽州就住進了普通病房。裏面3個床位,都是近來出車禍的人。除去他外,一個斷了手臂,一個嚴重些,直接左小腿截肢了,自他住進去,就一直哭鬧個不停。他母親見兒子哭得傷心,也是不停抹眼淚。一家人圍着那年輕人,左哄右安慰,吵得人心裏亂糟糟的。
喬鳴忍不下去了,冷着臉跟唐譽州告了別。
唐譽州倒不覺得吵,反而心裏挺傷感,嘆道:“真可憐吶!這一家子可怎麽過啊?”
程霖聽到了,瞥了那一家子幾眼。都是些平凡人,沒有出現在網絡上。但有一人例外,是那青年人的同學。秦桉。年23歲,長林大學播音系畢業生。24歲,成了知名播音主持。後轉入娛樂圈,2年時間,摘得影帝桂冠。28歲時結交唐譽州——
程霖急忙收回視線,甩了甩腦袋,繼續手上的活計。他正學着怎麽把唐譽州打了石膏的腿給挂起來,身為網絡,收錄的經驗很多,可實戰不足,任他研究了十幾分鐘,也沒把腿給別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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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唐譽州不耐了,揮手道:“行了,別折騰了,就放床上吧,我注意點就好了。”
程霖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就在那折騰了。後來,那截肢青年的同學,也就是秦桉看不下去了,就過來幫忙了,打開鎖扣,挂上去,簡單兩秒鐘搞定了。
“謝謝啊!”
程霖道了一聲,沒去瞅他。
唐譽州看到了,有點奇怪:“程霖,你跟人道謝,怎麽不正眼看人啊?”
程霖其實是不敢看他。
天知道,他一看秦桉,腦子裏就閃現出他的身世背景、生平事跡,以及唐譽州跟他搶資源、搶金大腿的負、面新、聞……
作為一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網絡,他很心累的。
程霖冷漠臉.jpg。
他從旁邊床位的水果袋中掏出了一個火龍果,扯吧扯吧皮兒,開吃了。
唐譽州看得目瞪口呆:“……那是人家的。”
程霖點頭:“我餓了。”
敢情餓了,就可以拿人家的東西吃了?
唐譽州看着那幫忙的秦桉,尴尬地笑:“抱歉啊,他這人大大咧咧了點。你那水果多少錢,不如我——”
“沒關系,吃吧。”
聲音清朗幹淨,非常好聽。
唐譽州不由得對他心生好感,可還沒來得及多說幾句話,程霖就打斷了:“我覺得我們得搞點錢來。”
這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話題。
唐譽州瞬間轉移了注意力,伸手招呼他坐到身邊,宛如鄰家大哥哥似的,露出一個溫情脈脈的笑:“阿霖,不如我們先分個手,從你媽那裏要了分手費,再一起遠走高飛?”
程霖正大口大口吞着火龍果,見他這麽說話,臉一寒,唇角勾個冷笑:“我覺得到時候是你跟喬鳴一起遠走高飛。”
唐譽州神色僵了僵,然後,皮笑肉不笑地道:“你真會說笑。”
程霖不管說笑不說笑,吃完了一個火龍果,又拿了一個開吃了。等他吃飽了,唐譽州已經百無聊賴地躺床上睡着了。當然,他睡得并不安穩。身邊吵鬧的環境時不時讓他皺緊了眉頭,可他沒有醒來。
夢裏,他死在了冰冷的浴缸裏。淹沒頭頂的水悶住了他的喉管,他想要掙脫出水面,但他太困了,身體軟成了水,沒有一絲氣力。
他死了。
情殺?仇殺?抑或他自己其實在那一刻,主動放棄了生命?
唐譽州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只知道那一世他算計了很多人。程霖,喬鳴,甚至秦桉,他活該死去了。
好在,他又重生了。
一切都還來得及。
唐譽州再睜開眼時,天已經黑了,病房裏很安靜,除了他們病患在床上躺着,就剩隔壁床位的秦桉陪着截肢青年說話。他掃了一圈,也沒發現程霖,知道他離開了,他也不關心他去哪裏了,只打開手機跟喬鳴聊天,對話如下:
譽滿九州:我餓了。你晚上會過來嗎?
一鳴驚人:程霖呢?不在嗎?我在碼字。
譽滿九州:不知道。你晚上過來吧,我們好好聊聊天。
一鳴驚人:我晚上要碼字。
他是個碼字狂人,除了碼文,就沒有別的愛好了。他沒有朋友,不關心生活,似乎只要碼字就可以活得充實而幸福。
唐譽州知道他的文學夢,也知道網文作者的辛苦,就沒再多說了。他下線前,看到他發來的信息:我已經給你訂了外賣。
果然,沒一會兒,就有快遞小哥打來了電話,說是外賣到了。
“我腿傷着,行動不便,能勞煩送進來嗎?”
那小哥爽快應了。
唐譽州等了約莫5分鐘,那快遞小哥送來了外賣,是一份骨頭湯。打開來,還挺鮮。因了他腿腳不便,那快遞小哥給他找來一個板凳,然後将湯盒放在了上面。
“謝謝。”
他溫和一笑,目送小哥離開。然後,看到了走進來的程霖。他似乎弄到了錢,手裏拎着一大袋的零食。隔着透明的塑料袋,可以看到水果、鮮奶以及一些堅果。他沒有說話,收回視線,安靜地喝自己的湯。
程霖把零食放到床邊的櫃子裏,坐到他身邊,默默地看他喝湯。之前,他見他睡了,便出去熟悉熟悉世界,順便找了個掙錢的行當。因為是網絡,腹中裝載着整個人類的智慧,他去當了家教。免費教了2小時,才得到了認可,提前給了500元。眼見着天黑了,他急急忙忙趕回來,因為怕他餓了或者想去衛生間了,只順道買了些零食。他還沒來得及吃飯。可他想着他,眼前人卻是都吃上了。而且,夥食還不錯。
砸吧砸吧嘴,他餓了。做人就是這點不好,容易餓。而且,餓得心慌慌。
唐譽州聽到了他肚子咕嚕咕嚕的聲音,唇角彎了彎,小口抿着,眯着眼睛,做出品嘗美食的表情,還發出滿足的喟嘆:“真好喝,真香啊!”
程霖知道他是故意的,心中一時羞憤,毫不客氣地搶了他的勺子,捧着食盒大口大口喝光了。喝湯一時爽,等他吐出兩塊骨頭,放下勺子,看着男人臉上打趣的笑容,驀然發覺自己可能中計了。
果然,唐譽州又露出了那種溫柔又憂傷的神色,抽了幾張紙巾,擦了擦他嘴上的油漬,嘆息着說:“我總是不忍你受苦的。阿霖,你是程氏集團的太子爺,何必為了我這個跛腳平民過這種落魄日子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受是重生,應該認識秦桉的,但這個時候的秦桉還很學生氣,小受認識的是28歲輝煌一時的秦桉,所以這個時候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