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考場之上,紙團做媒
八點二十五分,老師開始分發試卷,他們岔着分發試卷,這是規矩也是必須的。
“吭吭…”,李小翠耳邊傳來了兩聲咳嗽,李小翠覺得很耳熟,但她這會想不起來是誰。
李小翠扭過頭,只見劉莽軍在沖她微笑。
劉莽軍還是那個劉莽軍,他的容貌一點也沒變,劉莽軍已不是那個劉莽軍,他的行為舉止和以前大不相同。劉莽軍神态溫和,笑容陽光,眼神中透射出一股青春活力,俨然一個規矩人。這和他以前吊兒郎當的**形象簡直判斷兩人,不可同日而語。
上次,劉莽軍送給李小翠圍巾和手套的時候,李小翠拒絕了他,李小翠心想,這肯定令劉莽軍十分傷心,但自己當初的舉止也是出自自己內心真實的感受,李小翠覺得自己很無辜,同時,她也在替劉莽軍感到委屈。李小翠見到眼前笑容溫和的劉莽軍,不知道他是真的會心微笑還是故作姿态博取好感?李小翠猜不透,也來不及猜,因為老師正在朝自己走來。李小翠感到有些尴尬,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對劉莽軍回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一切都逃不過劉重呂的法眼。
之前,劉重呂也對李小翠做了不少工作,可李小翠遲遲沒有他一個肯定的答複。
“愛我還是他?李小翠,你選擇個吧,不要給我們打啞謎了”,就在李小翠沖劉莽軍微笑的那一刻,劉重呂心中有一股濃濃的醋意升起。
經考老師把試卷發完了,考試鈴聲也響起了。
“新聞學概論”科目試卷有四種題型,選擇題填空題,簡述題和論述題。考試剛開始的時候和考試将要結束的時候,是作弊的黃金時段。考場老手都知道,這是條不成文的規矩。如果此時不争分奪秒依計行事,恐怕真的就“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那個店”了。
環視教室四周,有很多同學都在不遺餘力的浴血奮戰,他們神态自若,鎮定無畏。有的把小抄放在腿上,有的把小抄放在抽屜裏,有的更絕,把小抄放在試卷下面,強中自有強中手,有的更加絕,幹脆把小抄放在試卷上面。他們一邊忙碌的尋找着每個大題所對應小抄的準确位置,一邊慌亂的在答題紙上快速的寫着答案。題目很短,答案很長,不知不覺十分鐘過去了。
“自己做自己的,不準偷看”,擒拿手厲聲喝道。
擒拿手當場擒拿的功夫不是吹的,那可是名不虛傳,名至實歸。聽她這麽一吆喝,臺下的同學有的已經撒手不幹了。畢竟做“賊”心虛,好像說的就是自己,萬一羊入虎口,遭殃的可就是自己了。懲罰肯定是有的,就拿“檔案記錄”這點來說,真是讓人毛骨悚然魂飛魄散。
這科考試的時間為兩個小時,現在已經九點了。
擒拿手在教室裏走來走去,一會兒前,一會兒後,把整個教室攪的翻來覆去,人心蕩漾。大膽的歸大膽的,只要擒拿手的視線一離開,頓時,或小抄在試卷底下或在抽屜裏面翻來翻去,或紙團在教室上空灰來灰去。他們沒有剛才的神态自若,更多的是惶恐不安,戰戰兢兢。只要擒拿手的視線一回轉,他們就變的規規矩矩起來。
擒拿手好像發現了什麽,朝後面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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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擒拿手朝後走來時,她身後有兩三架飛機好像脫離了軌道,在教室上空橫沖直撞的飛來飛去。
“唉!注意點,你們幾個同學”,站在講臺上的慈祥面孔實在不忍同學在眼皮底下太過放肆,為了證實自己的存在,他溫柔的批評了那幾個開飛機的人。
擒拿手回過頭來,她只見一群老實的孩子正在認真的寫着試卷,沒有什麽太大的動靜。她掃視了一下四周,又繼續朝後面走了過去。
擒拿手走到一個叫何廣群的學生旁邊突然停住了,擒拿手拿起何廣群的試卷,在空中抖了抖,突然,一片雪花飄落,何廣群被擒拿手逮了個正着。
擒拿手一臉嚴肅的看着何廣群,而此時,何廣群的身體在顫顫發抖。
“你給我出去,你名字我記下了,你等着通報批評吧”。
擒拿手的語氣很溫和,但溫和的語氣讓人聽起來很刺骨,這可能就是所謂的笑裏藏刀吧。
何廣群是廣設三班的一名普通群衆,身高一米六五,偏瘦,樣貌清秀,性格內向,唯一的愛好是乒乓球。見自己已暴露于“敵”前,何廣群自認倒黴,沒有任何反抗,乖乖的束手就擒了。
其實在擒拿手駐腳回頭觀望時,何廣群完全可以抽出夾帶在試卷中的小抄,可是,他沒有,為什麽呢?正是因為看見了何廣群的試卷立的高高的,擒拿手感到非常可疑,于是,她就朝後面走了過來。擒拿手的擒拿行為被慈祥面孔的兩聲咳嗽緩和了一下,此時,何廣群也擡起了頭,看到的是擒拿手的背面。何廣群想立即抽出夾帶的小抄,可是,抱着僥幸心理的何廣群打算抄完最後一段文字就毀滅證據,就此功德圓滿了。都說了,擒拿手是名不虛傳,名至實歸。剛剛修成正果的何廣群,正準備毀滅證據,不料,擒拿手已現身于眼前了。何廣群不敢動,因為這是暴露于敵前,會死無全屍。何廣群仍然心存僥幸,可是,當擒拿手拿起他試卷的那刻,何廣群的僥幸徹底破滅了。
“誰再抄,就跟他一樣”,擒拿手威吓道。
何廣群低着頭,沒有出聲,拿起學生證和簽字筆,就朝教室外面走去了。
夥伴們用深情的眼神目送着同胞慷慨就義,在心底暗自的長長的感慨一聲,“好兄弟,你先走!”。
一個小時過去了,現在的時間是九點半。
教室的氣氛非常緊張,大家原先以為擒拿手的話只是哄哄小朋友的,直到看見剛才這一幕,才發現擒拿手“真乃神人也,說到做到,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沒有誰再敢那麽張狂,這樣放肆,因為下一個可能就是自己。不過,微小的動作還是偶爾會浮現水面,打幾個漂漂,然後消失在大海裏。
李小翠在考試前夕,只顧着背誦大題,在選擇題填空題之類的小題上卻沒有花太多的心思。一個小時過去了,李小翠瘋狂的寫着大題的答案,大題對她來說,是胸有成竹毫無疑問的。她有些擔心,擔心自己做的選擇填空題的正确率是否嚴重跑偏。她沒有太大把握,她開始變的緊張起來。
十分鐘又過去了。
李小翠微微的擺頭目測了一下前方,只見兩位監考老師都站在講臺旁邊。他們側着身體,“相看兩不厭”,他們正在開心的聊着聽。他們說話的聲音很低,擒拿手已完全沉浸在她倆的談話中了,似乎已經忘記了她目前的首要任務——擒拿小抄手。
此時,教室裏交頭接耳的,扔紙團的,抄小抄的,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黃河之水,泛濫而一發不可收拾。此時的氛圍如此美好,這會正是考試“洪水期”,放水的時候也該摸摸魚了,不然,等洪水期一過,魚兒又不見了蹤影。
李小翠從草稿紙上撕掉了一塊,在上面寫上了選擇題和填空題題號,寫好後,她把它揉成了一團,一個很小的紙團。這紙團該扔向誰呢?陳軍霞肯定不行了,她在李小翠的後面。要麽是王思茜,要麽是吳萍,根據就近原則,李小翠最後還是選擇了跟自己走的很近的吳萍。
李小翠很聰明,咳嗽了兩聲。聽到李小翠的聲音後,吳萍迅速回頭瞅了她一眼。在短暫的一秒內,吳萍已明白了李小翠的意思。一旁的劉莽軍也被李小翠無緣無故的兩聲咳嗽吸引了過來,劉莽軍看了看李小翠,李小翠的臉頓時紅了起來。劉莽軍見李小翠如此羞澀,也就轉移了視線。
一架飛機起飛了,一條完美的抛物線在空中劃過,飛機一路平安,可就在飛機着陸的時候,飛機出事了。
巡查在飛機着陸的時候走了進來,巡查見證了飛機着陸這一精彩的瞬間。
“你別動!”,巡查沖正要毀滅證據的吳萍嚴厲的大吼了一聲。
吳萍呆住了,沒敢去碰那個紙團。吳萍心想她不得不供出李小翠,李小翠這下沒救了。聽到巡查一聲吼叫,李小翠也呆住了,她的全身都變軟了,心裏一個勁的說,“這下完了,這下完了”。
全教室同學的目光都集中在巡查身上,他們在觀看巡查的下一步怎麽走。正聊的不亦樂乎的兩位監考老師也看傻了眼,他們朝吳萍走了過來。
“你們考場是什麽紀律!還有紙團飛來飛去的,真不像話!”。
巡查走到吳萍面前,拿起了紙團,對着全教室一頓訓教。
訓教完後,巡查把目光轉現了紙團。
“這紙團誰扔來的?”,巡查問。
巡查的語氣很嚴厲,嚴厲的讓“犯罪分子”李小翠有點像畏罪潛逃。
“呃…”,吳萍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作答。
李小翠是吳萍的好姐妹,她不甘心就這樣供出李小翠。現在站在吳萍眼前的可是巡查,簍子真的捅大了。從輕處理,也是個通報批評,明年重修;從重處理,也得個留校察看,以觀後效。我的天啊,李小翠臉皮這麽薄的人,她以後把臉往哪擱啊。我幫她頂罪吧,這樣總行吧?這樣可不行,重修不說,還得通報批評,我的面子往哪擱?我該怎麽辦呢?吳萍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
“快說,不說後果就嚴重了”,巡查恐吓道。
李小翠想主動跑上去承認錯誤,但作為一個女生,她沒有那個勇氣,她在等待,她在戰戰兢兢的等待,等待從吳萍口中說出“李小翠”三個字,然後低頭向巡查認錯,在同學們異樣的目光下跟着巡查走出教室。李小翠想好了,她馬上就要上演這一幕——“小翠過街,滿腹無奈”。
身旁的劉莽軍明白了一切,原來李小翠剛才的羞澀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回事。他在思考如何拯救自己心愛的女孩,他在思考自己是否要為她背這個黑鍋,他在思考她值不值得他為她背這個黑鍋。很明顯,劉莽軍有些猶豫。
劉重呂看到全身顫抖的李小翠,頓時明白了一切。劉重呂心裏頭很不是滋味,是那種“觸手不可及,愛卻莫能助”的無奈。
“哎!李小翠,上天真TM弄人啊!要是我坐在你附近,我肯定第一時間跑上去給你做替罪羔羊!哎,我沒機會啊。我隔你這麽遠,我說是我扔的,巡查肯定不會相信,我自己都不相信我會投的會這麽準,李小翠,真的對不起!”。
“你這學生怎麽搞的?快說啊,不說就當你作弊,處分你算了”,巡查對吳萍的沉默有些不耐煩了。
“快說啊,是誰扔給你的?”,擒拿手火上加油道。
“李…”,吳萍最終還是偏愛自己,輕聲的說了個李字。
李小翠正準備站起來,但是她還沒有聽到“小翠”兩字,她在等待“小翠”兩字從吳萍嘴裏冒出來。
“你什麽你,到底是誰啊?”,巡查不耐煩了,準備把吳萍拉出去,将這一切都算在吳萍頭上。
劉重呂看在眼裏,急在心裏,無奈的看看李小翠,很不情願的等待着李小翠悲慘的一幕上演。
“如果我供出了李小翠,別人肯定在背後指責我的無情無義,我的良心也會受到深深的譴責;如果我替她背了這個黑鍋,我肯定會受到懲罰,可這懲罰足可以彌補我良心的自責,我的內心會好受的多”,吳萍心想。
吳萍終究經不起輿論的诽謗和良心的譴責,她徹底輸給了這兩樣東西。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老子豁出去了”。
吳萍正準備起身,就在那一霎那,突然,劉莽軍堅定了想法。
搶在吳萍起身前,劉莽軍站了起來。
“我,紙團是我扔的”,此時的劉莽軍有種大丈夫視死如歸的氣魄。
全班都驚住了。
“一人做事一人當,紙團是我扔的,您處分我吧”,劉莽軍義正言辭道。
“小子,你太絕了!李小翠是你的了,難道這是上天注定?那個人可惜不是我”,劉重呂深深感慨道。
吳萍怕好心做壞事,沒有把窗戶紙捅破,沒有再繼續辯解什麽。李小翠全身仿佛觸電一樣,她萬萬沒有想到劉莽軍竟然是那個救自己于水深火熱的人。之前劉莽軍的影子,在李小翠的腦海裏蕩然無存。此時的李小翠,對劉莽軍的看法煥然一新,她覺得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小夥子,是你啊,早說啊!”,巡查嘆了一口氣。
劉莽軍收好了筆紙,跟着巡查走出了教室。
吳萍和李小翠在自責中度過了剩下的四十五分鐘。
叮鈴鈴…
考試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