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夜之間,一炮走紅
“懶蟲起床,懶蟲起床…”。
清晨,七點十分,王彪的黃色小狗膠質外殼鬧鐘打破了宿舍的寧靜。
周宏濤自從當了班長以後,凡事都起着先鋒帶頭作用,認真負責,恪守盡職,班上的同學拍手連連叫好。聽到王彪的鬧鈴後,周宏濤從床上坐了起來,大聲的吆喝着大家起床。周宏濤幾下就穿好了衣服,當他正準備走向衛生間的時候,他發現我床上躺着一個人。
周宏濤迅速的揭開被子,他想一探究竟這個把頭捂在被子裏的人到底是誰。
“向北,是你啊,你這些天跑哪裏去了?”。
周宏濤很是驚訝,壓根兒不知道我是從哪冒出來的。
“你神龍見首不見尾啊,大家都很擔心你啊”。
我睜開惺忪的睡眼,轉過身面對他微笑道。
“我回家了,家裏有點事,昨晚才到學校”。
“哦,難怪,難怪這些天都見不着你”,周宏濤故意這麽說。
“怎麽回家都不告訴我們呢,害的我們擔心”。
周宏濤沒有拆穿我的謊言,而是故意将計就計。
其實,在我送玫瑰花的第二天,柳飄飄忍不住告訴了王思茜事情的一切。之後,柳飄飄千叮萬囑,讓王思茜一定要保守秘密。當你把秘密告訴風,就不要責怪風把秘密告訴雲。一次閑聊時,一時興奮,王思茜說漏了嘴,之後,女生宿舍就炸開了鍋。
王思茜見已走漏風聲,覺得這事算不得什麽大不了的事,順便将這件事告訴了吳朔微。
平時膽小弱懦默默無聞的男生,竟然如次色膽包天,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如此令人難以置信的壯舉,正因為這件事,從此,班上的同學個個對我刮目相看。
“一傳十,十傳百”,之後,全班的人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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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卻像個掩耳盜鈴的人,欺騙自己說,沒有人會知道的。我僞裝的若無其事,準備将大家都蒙蔽過去。七點三十分,宿舍的人都起床了。他們的表情很怪,臉上都帶着神秘的微笑,就連平常不愛笑的王自強,臉上也挂着淡淡的微笑,這微笑讓人感覺不像是嘲笑,而是內心深處讓人詫異的匪夷所思。
今天星期四,上午只有一節英語讀寫課。
教室裏,早到的同學像平常一樣講着小話,悠閑的等待着上課鈴聲的響起。教室是個小教室,可以容納五十人,七點五十分,我走進了教室。教室有些同學停止了議論并把目光投向了我,他們的目光中帶着驚訝,帶着好奇。
我的臉不知不覺紅了起來,我低着頭,快速的朝教室後面走去,在最後一排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劉重呂坐在我前排,昨天剛知道事情原委的他,看見我突然從天而将,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我這些天在哪裏躲避非議。
“李向北,這些天跑哪裏去了,都沒見你人啊”,劉重呂轉過頭,問我道,
“回家了”,我繼續撒謊道。
“啊,回家?不至于吧”。
劉重呂感到十分驚訝,他覺得這事的确有失面子,但不至于在家逃避。
我根本沒想到他會知道事情的一切,也根本沒去想他居然會知道。我想極力掩飾自己的這樁糗事,不想落下把柄讓別人在背後飛短流長搬弄是非。僞裝術是我的絕門武功,僞裝對我來說簡直輕而易舉,只不過在高手的眼裏,我一不小心就現了原行。
剛才,我的臉上還風和日麗,一轉眼的功夫,便成了陰雲密布。
“什麽不至于吧,我家裏有事啊”,我變的有些不耐煩,故意反駁說。
這不耐煩是假裝的,我分明是在掩飾。
“哦,原來是這樣”,劉重呂道。
“小子,還真會裝”,劉重呂心想道。
劉重呂不想戳穿我,他也裝了一回糊塗。
“在家好玩嗎?”。
劉重呂笑着問道,他笑的很放肆。
“好玩啊,我一個表哥結婚呢”。
我想我得一直編下去,絕對不能讓謊言被揭穿。
劉重呂用詭秘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他想看我到底能裝多久。
“還有喜糖嗎?”,劉重呂問。
“真不好意思,喜糖啊,我都在車上吃了”。
我反應很快,來了招更絕的,就這樣毀滅了證據。
叮鈴鈴…
上課了。
英語讀寫課跟往常沒什麽區別,唯一不同的只是內容,老師講課的方法還是老一套,那語調再熟悉不過了。我好像一個掩耳盜鈴的人,捂着耳朵盜走了挂在柳飄飄家門外的鈴铛,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而沾沾自喜,心裏琢磨着不會留下任何把柄,待時間流逝,這件事會銷聲匿跡,仿佛壓過兒沒發生過一樣。
我在心裏慶幸柳飄飄那天客客氣氣的跟我道歉,按照我喜歡奇思妙想胡思亂想的個性,柳飄飄一定不會将此事告訴別人,即使對王思茜,柳飄飄也不會向她吐露半個字,因為柳飄飄當天的道歉是十分的誠懇。
“什麽都沒發生”,我想讓自己早點忘記這件事。
“根本什麽都沒發生”,我在心裏對自己說。
“嗯,什麽都沒發生”,我在心裏自言自語回答道。
在這樣的自我欺騙中,我度過了一節英語讀寫課。
下課了。
陳軍霞和王思茜聊着聊着走出了教室。
教學樓前的盆景擺放的整整齊齊,各種顏色的花聚集在一起煞是好看。經過盆景時,陳軍霞随手摘了一朵蘭花,她把花放在鼻子處聞了聞。
“有淡淡的清香呢”,陳軍霞道。
“獻給你”,陳軍霞故意作很深情的表情。
“哎呀,別鬧了”,王思茜想勸陳軍霞停止惡作劇。
“鬼丫頭,真不夠浪漫,還沒人家李向北浪漫”陳軍霞答道。
聽陳軍霞這麽一說,王思茜想聽聽陳軍霞對愛情的看法。
“如果你是柳飄飄,你會怎麽做?接受還是拒絕?”王思茜問。
陳軍霞哈哈的大笑了一聲,表情很誇張的說道。
“如果我喜歡他,我肯會當場接受,因為那太浪漫了;如果我不喜歡他,我也會當場接受,然後找個沒人的地方把花退還給他,跟他說個明白”。
“古靈精怪”,王思茜笑着答道。
“李向北也太沖動了”,陳軍霞委婉的嘆息說。
我避開人流左閃右躲,走到了陳軍霞後面。
“吭吭…吭吭…”,王思茜看見了我,故意一陣咳嗽。
“李向北…”。
陳軍霞絲毫沒有領會王思茜暗語的意思,還在那一個勁在發表自己的看法。
王思茜對陳軍霞使了個朝後看的眼神,陳軍霞轉過身又立即轉了回來,尴尬的樣子看上去像做了什麽虧心事似的。
陳軍霞立即轉移了話題。
“思茜,下午的馬哲課我有點不想上了”。
陳軍霞的聲音很大,大的很自然,讓人感覺她們的談話在自然過渡。
就在王思茜發出咳嗽的那會,我似乎聽到了李向北三個字。這如果放在從前,我肯定以為她們在宣揚我的優點。因為膽小弱懦的我,一直都很閉塞,如果被人提起,我覺得那是對我的無比贊賞。但此時,我做賊心虛,我懷疑她們在背後講我的壞話,我突然間變的煩躁不安起來。
宿舍裏,只有王自強一個人在,其它的都去網吧了。
我走進了宿舍,對王自強發起牢騷來。
“我們班女生有些人怎麽喜歡到背後說別人壞話?”。
我嘆了一口氣,像個抱怨的怨婦,指望可以從王自強身上得到幾句安慰。
“誰啊?誰說你壞話了?”,王自強一邊洗衣服一邊問道。
“反正,就是有人嘛”,我繼續抱怨道,“真不知道她們在說些什麽,有什麽好說的”。
“難道她們在說你那天的事?”。
王自強突然想到了大家背後議論的熱火朝天的那件事。
“哪件事?”,我問道。
在我的印象中,王自強和王彪是一個村子裏的人,他們有着相似的性格。王自強是老實人中愛學習的那種,而王彪屬于老實人中貪玩的那種。在宿舍,王自強一般不發表反對意見,平日裏,他沒什麽話,更多的時間都用在了學習上。他是個有大志的人,開學的第一天,他就說過,他要做學有所成的人。黃正文誇他是我們班的“學習标兵”時,他滿面春風,笑的無比燦爛,這笑聲是從心底發出來的,無比純真的笑。
王自強見我如此提問,實在不忍心就此戳穿。但想到班上大多人都在議論,而我卻被蒙在鼓裏渾然不知,王自強替我感到有些委屈。王自強想到以後總有一天我會得知此事,在說與不說的徘徊中,他終于下了決定。
王自強洗了把手,朝我走了過來。
“向北,我不是有意要傷害你的,請你保持冷靜,不要怪我”,王自強認真的說道。
聽到這麽一番話,我以為我做了什麽對不起宿舍的事,我無法想象王自強嘴裏要說的事,我很好奇,又有些擔心,擔心我的無心之過給宿舍的兄弟帶來了傷害。
我使勁的想了想,“我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宿舍的事啊”。
“你說,我保持冷靜”,我渴望從王自強嘴裏得到那個神秘的消息。
王自強有些難為情的說道,“你送玫瑰花的事情,我們班很多人都知道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我寧願是在做夢,我寧願王自強說的是我欠他的錢還沒有還給他。那一刻,仿佛有個人拿着一個重重的榔頭朝我的頭頂狠狠的砸了一下,然後把高壓電線牽到了我的頭頂,我感覺頭頂有一股電流流過。這種感覺和我剛看見“江城大學”時觸電的感覺不一樣,那時的感覺美好、溫馨,此時的感覺撓人、刺心。
“沒…有,沒有這回事”。
事情已經公告天下,我還想力挽狂瀾,掩人耳目。
“哎!沒什麽,你很勇敢,我們都很佩服你的勇氣,這不是什麽醜事,這是很勇敢的行為”,王自強見我死不承認,好心的勸解我道。
我知自己已經沒有了退路,我明白自己以前幻想的一切都是異想天開,我這才發現,那個掩耳盜鈴的人就是我。我想了想英語課前劉重呂的再三追問,想了想下課後陳軍霞的表情失常,這時,我明白了一切。他們都在背後竊竊私語,議論我的所作所為。我想想那天早上和周宏濤的對話,他沒有拆穿我,宿舍的兄弟都沒有拆穿我,我很開心。
我原本以為自己隐瞞的天衣無縫,卻不料鬧出了天大的笑話。
“我想問下你們是怎麽知道這件事了”,萬般無奈下,我承認了自己的“罪過”,但我不甘心就這樣死個不明不白,我在向王自強打聽到底誰是背後的那個始作俑者。
“吳朔微嗎?他傳播的消息?”,我想了想。
在我心中,吳朔微是個油嘴滑舌的人,但他為人穩重。就算他得知了這個消息,他定然不會到處傳播,至于宿舍的幾個兄弟,我都沒有懷疑。
我在心裏仔細琢磨着,“柳飄飄和王思茜是死黨,她倆的關系好的非同一般。肯定有一天柳飄飄心血來潮,就将此事告訴了王思茜,王思茜的嘴巴不牢固,這消息就這樣家喻戶曉了。但是,柳飄飄不怕又一次傷害我嗎?她明明跟我道了歉的,還很誠懇。難道我冤枉她了?另有其人?”
“王思茜嗎?她傳播的消息?”,我問道。
我不敢确定,怕冤枉好人,語氣中帶有很多疑慮。
王自強沒有正面回答我,他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他讓我不要記恨班上的同學,因為我們都非常有緣分。他讓我不要去打聽那個傳播消息的人,因為對方并沒有惡意。他還讓我要振作起來,因為大學的生活很美好,人生不能因為一次失敗就這樣一直萎靡下去。
王自強的一番話,令我對他刮目相看。從前,在我眼中,我認為他只是個愛學習的老實人,如今,在我眼中,他卻是一個大智若愚的長者。我和他比起來,簡直太小兒科了。我答應了他,保證做到他說的三條。
“我想一個人找個地方呆呆”,說完,我便出了宿舍。
我雖然答應了王自強的三條勸告,但還是有點耿耿于懷,我在努力說服自己,慢慢的撫平自己內心的創傷。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內心那個肯定的積極的聲音愈發強烈了,那個否定的消極的聲音顯的軟弱無力安靜了下來,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