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巧遇
“徐博士？”鐘離月朝四周望望，接着驚訝地問道：“你在等我麽？”
“嗯，怎麽現在才回來？”徐慎獨已經換了便裝，将手插在褲子口袋裏，面上帶着一如既往的微笑，慢慢朝她走過來。
鐘離月理了理自己濕漉漉的頭發，還有身上又髒又皺的衣服，笑道：“我說我剛游完泳回來，你信麽？”
“信，只是酒店有游泳池，你大晚上還特地開車去海邊，下次記得叫上我。”
“好。”
服務生從鐘離月手中拿過車鑰匙時，徐慎獨看了看她旁邊的車，說道：“車不錯，借我開開？”
“改天吧？今天好累了。”
“好。吃過飯了沒？”
“沒有。”
“一起吧？”
“嗯。我去換下衣服。”
鐘離月換完衣服走到電梯間時發現徐慎獨也在，她問道：“你跟我上來的？”
“沒有啊，我也住這層。”
“你也住這裏？！”
“不能麽？”
鐘離月笑道：“不是不能，不過，商業領袖不是都住帝國酒店麽？”
“嗯，那邊都是些油膩發福的中年人，沒有美女。”
“一個都沒有麽？這不可能吧，那可是帝國酒店。”
“沒有像你這麽獨特的。”
“徐博士，你是不是什麽都喜歡獨特的？”
“僅限于人。其他東西上我還是很俗氣的，比如車，我的就不如你的這麽有個性。”
“是麽？”
“嗯。”徐慎獨靠近她，用擔心被人聽見的聲音說道：“我像所有油膩發福的中年人一樣開勞斯萊斯。”
鐘離月也學着他低聲說道：“是有點俗氣，不過，你并不油膩，也沒有發福。”
二人到了餐廳，點完菜之後開始邊吃邊聊。
“你吃素？”徐慎獨見鐘離月只吃菜，并不碰海鮮和肉類，于是問道。
“不完全是，我周末吃肉。”
“是擔心體重麽？”
“嗯。”
“像你這麽漂亮的女人不必擔心體重的。”
“等我需要擔心的時候你們就不會覺得我漂亮了。”
“不要對自己太苛刻了。”
鐘離月并不為他的勸說所動，徐慎獨于是在她又将叉子移到一塊番茄上時用手握住了她的叉子，放到了一塊牛排上，然後問道：“你月薪多少？”
“怎麽，你要聘用我麽？”
“嗯，你願意來我公司麽？”
“不願意。”
“那我臨時雇你為我做件事，我付你十個月的薪水，怎麽樣？”
“徐博士平時就是這樣勾搭小姑娘的麽？用錢砸？”
“是啊，我長得不帥，年紀又大了，能用的也就只有錢了，對我來說，錢就只是個數字而已。說吧，你月薪多少？”
“想讓我做什麽？違法背德的事情我可不幹。”
徐慎獨笑笑，說道：“每天陪我吃飯，然後至少吃一片牛排，怎麽樣？”
“不幹。”
“這個不違法不背德。”
“我吃完了，你呢？今天這頓我請吧，當作謝謝你的香水。”
“不可能，我還沒有讓女人為我付過賬。”
“那今天試試吧？”鐘離月說完就起身拎起了手提包。
徐慎獨卻先她一步拿起了桌子上的賬單，然後徑自朝櫃臺快步走去，鐘離月看看腳下的高跟鞋，只好放棄了這場賽跑。
徐慎獨送鐘離月到了她的房間門口，然後靠在門上看着她開門，她不禁笑了，說道：“別這樣，搞得好像我們是來開房的一樣，你快回去吧。”
徐慎獨也笑了，說道：“好。明天你幾點回來？”
“不知道，你別等我了，明天我比較忙。”
“好。那晚安？”
“嗯，晚安。”
第二天又是一整天的會議，會後黃女士送鐘離月出門，鐘離月正要同她再見，便聽見黃女士叫到：“徐博士？是徐慎獨博士麽？”黃女士一邊叫着一邊朝鐘離月昨晚從孟星河那開來的車走去。
徐慎獨原本靠在鐘離月的捷豹上，聽見有人叫他便站起身來，一手插在褲子口袋裏，另一手朝黃女士伸出來，說道：“鄙人徐慎獨，幸會。”
“黃玉霜。您怎麽會在這裏？聽說您最近正在帝國酒店做報告，我正準備明天去聽呢。”
鐘離月滿腹狐疑，問道：“您和徐博士認識？”
“不不不，徐博士應該并不認識我，但是他的大名在我們整個華裔圈子裏可是無人不知的。Arana，徐博士不會是在等你吧？”
鐘離月正不知如何作答，徐慎獨便替她答道：“正是，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能夠請兩位女士吃飯呢？”
“好啊！就去帝國酒店附近吧？”
徐慎獨作了個請的姿勢，又為黃玉霜拉開了車門，黃玉霜正準備拉鐘離月一塊兒坐進去，卻被鐘離月拒絕了：“不用了，我今天開車來了，你們先走，我跟着你們。”
“那好吧，不過Arana，你什麽時候在這邊買的車？”
“不是我買的，這是朋友的車。”
黃女士搖搖頭，說道：“不夠意思哦，你在這邊認識了新朋友都不介紹我認識，而且，你和徐博士這麽熟，竟然也沒有介紹給我認識。”
鐘離月無奈地笑道：“都是在來的飛機上碰到的，還來不及介紹給你。”
“在飛機上碰到就把這麽漂亮的車子借給你，看來你這個朋友不一般哦，改天一定要介紹給我認識。”
“好好好，我們快點走吧。”
黃玉霜這才心滿意足地上了徐慎獨的車。
兩輛車一前一後穿過市區去往帝國酒店，一路上經過無數個高架，M國獨有特色的高架上長滿了青綠可人的藤蔓，有的開花，有的垂挂下來，開車行駛在其中有如穿梭在熱帶雨林中。
到帝國酒店後三人一同步入酒店大廳，然後乘觀光電梯去往頂層的旋轉餐廳。落座後M國首都整個J市的夜景便像星空般呈現在了三人面前。徐慎獨和黃玉霜在點菜，鐘離月于是離席去玻璃幕牆那裏看夜景。
她靠在玻璃幕牆裏面的扶欄上往外眺望。腳下是川流不息的車流，或白或黃的燈光彙成一道道光的溪流，交錯縱橫；附近一棟棟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上知名企業的名字在閃着光，寫字樓的一個個格子裏在這個時間點依舊是燈火通明；遠處的公園裏，各種游樂設施在夜色中旋轉、高飛、降落，帶起人們跳躍的心情……她的目光穿過城市的燈火，向北方最遠處看去，但是那裏只有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清。
“在看什麽？”
“你說，這裏能看到海邊麽？”
“又想去游泳麽？你的事哪天結束？我陪你去吧。”
“不知道，還沒有定。”
“那你忙完了告訴我。”
“你呢？你的事情不忙麽？”
“不忙啊，事實上我從幾年前就已經不忙了，每天無非是飛來飛去尋找刺激。”
“找到了麽？”
“找到了。”徐慎獨答道，一邊認真地看着眼前這個冷漠的美人，一邊想從她圓潤可愛的臉上找到一絲笑意，可她卻只是眨了眨眼睛，依舊是面無表情。她烏黑的長發下面是精心卷起的溫柔弧度，飽滿光潔的額頭下是兩道彎彎的眉毛，眉毛下面是一雙标準的杏眼，高挺的鼻子末端是小巧圓潤的鼻頭，她的嘴小小的，下巴稍尖，但又比較短，顯得整張臉帶着些許童稚之氣。這樣的人應該是可親的，可她緊繃的背和筆直的小腿，以及難得一笑的嚴肅面容卻陡然生出了一種生人勿近的氣質，徐慎獨縱然很想接近這個美麗的女人，卻沒有一絲敢于唐突她的勇氣。
“你們在幹嘛？菜已經上來了，Arana，徐博士，走吧，我們過去吧。”
鐘離月點點頭，三個人于是朝餐桌走去，正走到拐角處，他們面前突然出現了一群人，一群打扮入時一看就家世不凡的年輕人。
“月，好巧，你也在這裏。”宋雅章手挽着孟星河說道。
“是呀，好巧。”
孟星河瞥了一眼鐘離月身邊的徐慎獨，說道：“兩個都是美女啊，豔福不淺。”
徐慎獨并不惱怒，依舊是一副溫和的樣子，笑着說道：“是啊，非常榮幸。你的福氣也不淺。”
宋雅章聽見徐慎獨的誇獎，得體地笑了笑，頭往孟星河的肩膀上靠了靠。
“那麽，不打擾了，我們的菜已經上好了。”鐘離月說着便要拉着徐慎獨和黃玉霜走，卻被孟星河攔住了。
“周末是我們的訂婚宴，你的份子錢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了。”
“那好，那你周末先來參加訂婚宴吧。”
“好的。”
“還有，我的車你準備開到什麽時候？”
“周末去你那裏，順便把車還給你。”
“喔喔，原來他就是那個借車給你的人，Arana，你的朋友竟然這麽帥！你們要訂婚了？我和徐博士能去麽？”
“可以啊，一起來吧，人多熱鬧。”孟星河若無其事地說道。
“好哇，那周末見，大帥哥，我們先走了。”
“好的。”
三個人的飯局，黃玉霜一直拉着徐慎獨聊天，二人無所不談，不亦樂乎，鐘離月多半時間只是默默地聽着，偶爾附和一下，盤中的食物卻是基本沒動，徐慎獨的眉頭漸漸皺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