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龍雕忽動
那窩蛇見?到人也沒有退縮半分, 仍那樣懶洋洋地在下邊爬着?,它?們的長相與一般的蛇有些差距,我看不到色彩, 只能看出?它?們應該是暗色調的, 外皮上有些鱗片。在那些腸蟲退去之後, 四周靜谧得只有蛇冰冷的身軀與地面摩擦的聲音,它?們緊閉着?嘴, 沒有與其他的蛇類一樣發出?咝咝聲響。
四周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窺視着?我們, 冰冷而又充滿敵意的眼, 讓人想要拔腿就跑。
我環視了一周卻沒有發現敵意的來源, 于是又低頭朝那窩蛇看去,忽然與一條小蛇對視上了, 那豎瞳一動不動地盯着?我, 像是帶着?某種不詳的預兆。那種不安愈演愈烈, 我緩緩移開視線,想要帶着?褚慈從邊上離開, 可忽然被釘在了原地——我邁不開腿了, 就像是有人在我身上施壓一樣, 渾身都是沉重的。
究竟是什麽?
我垂下眼又看見?了那條蛇, 線般的豎瞳把我牢牢地鎖在了視線裏。
褚慈也僵在了一旁, 問道?:“怎麽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我甚至感受到恐懼, 這感覺不是一條蛇能帶來的, 後邊腸蟲剛走?, 這會兒又來了難對付的東西, 我們可以說是很倒黴了。
那蛇開始朝我們靠近, 慢慢地與它?的同伴越來越遠。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嚎叫, 像是一頭個頭不小的巨獸,那蛇聽?到後立馬縮了回去,雙眸也沒有再看着?我,雖然身處危險之中,可我還是不由?得心裏一樂,這沙漠底下的食物鏈還真有意思。
我趕緊拉上褚慈從邊上繞了過去,把那坑裏的幾條小蛇給抛到了後頭。我說道?:“這地方真邪門。”連條蛇也能欺負我們。
我本以為我們能夠繞出?去,沒想到還是在迷宮裏面,彎彎繞繞地走?了好幾條死路,我還想再拐過去試試的時候就被褚慈給拉住了,她說道?:“這裏走?過了。”她拉着?我的手去摸石牆上一塊凹陷下去的地方,那裏像是受到了重擊,凹陷處布滿了細小的裂痕。
我不太?擅長記路,只好跟着?褚慈走?了另外一條道?。這一回我們竟然沒有走?進死胡同,一路上走?得很順暢,像是要走?出?去了。我正揣測着?這外面會有什麽的時候,忽然聽?見?牆被炸成齑粉的聲音,碎石粉末四處飛濺着?,有些甚至還落到了我們腳邊。
周圍到處都是牆,我也看不到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麽,而後又是一聲巨響,像是又有一堵牆被炸開了。我心想,難不成是殷仲那夥人,他們打算炸開牆橫沖直撞地到裏面去嗎,他們這麽做必定會驚動那些蛇,以及裏面那只大家夥。
果然如我所想,遠處有人忽然喊道?:“快跑!”随後便是狼狽脫逃的腳步聲以及叫喊聲,這次殷仲的功課顯然做得不夠。
我和褚慈趁着?他們跑開的時間拐進了一條暗道?裏,直直往前走?着?大概十五米終于看見?了出?口?,剛出?去便看見?了正中間的石雕。
龍雕刻得栩栩如生,雙眸緊閉着?,遠遠看過去就是一只在高臺上打着?瞌睡的巨獸。巨大的龍爪緊緊收在身側,像是無危害一般,我們兩個人加起來都不及它?的十分之一大。它?身上雕刻的鱗片像是真的一樣,薄得像是蟬翅,邊緣卻是鋒利如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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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看了一會後并?沒有靠近,而是選擇從一旁繞開,這雕塑太?過逼真,讓人莫名發怵。可是我才走??x??兩步就忽然愣在了原地,這三面牆上畫着?各式各樣的張牙舞爪的龍,我沒有看見?門,這裏像只是一個放置雕像的地方。
我走?上前去看那些畫滿了龍的壁畫,忍不住将手懸在上面,頓時我猶如身在數百年前,似乎看見?身邊有個古時裝扮的人在牆壁上作畫,那人兩袖挽起大汗淋漓,但我卻只能看見?他的後背,而等?不到他轉身。
褚慈忽然将我喚醒:“這裏很奇怪。”
我放下手回想着?剛才看到的那個人,一邊問道?:“哪裏奇怪?”
褚慈環視了一圈說道?:“這裏沒有生門,可是卻有龍在這裏鎮守。”
這的确怪得很,沒有生門只能說明?這裏極兇險,也許根本沒有出?去的通路,但龍雕在此卻将邪祟都鎮壓了,扭轉了此處的格局。我說不準這裏究竟有沒有“門”,但顯然是不會給我們帶來危險的。
我把手指往掌心收了收,猶豫了片刻還是覆了上去。那冰涼的觸感從指尖直達心底,像是冷血動物纏在了手指上一樣。我在牆上摸索着?試圖尋找出?一絲線索,從牆的這一面摸到了另一面,我有些詫異,上邊的龍像不像是畫上去,那龍的身軀稍稍往外突出?了一些,我心想難不成這三面牆上的龍也是雕上去的?不應該,在回溯舊事的那幾分鐘裏,我分明?看到那個男人站在牆前揮着?畫筆。
褚慈轉身走?向那石雕,站在石雕正前方看得。
在我的手指觸及牆上那龍像的眼時,不知道?為什麽,我竟然看到那龍像是眨了一下眼睛,可我再仔細看時,它?卻再沒有任何變化,我想也許是我太?心急了,竟然出?現了幻覺。
我走?到最後一面牆去找機關?,卻意外地發現這面牆上的畫有所不同,它?是平整的,沒有一點?點?往外突起的觸感。我抿起唇收回了手,有些不解地又走?到剛才查看過的一面牆前,然後驚愕于掌心下那面平滑的牆。
不對……
我猛地轉頭看向褚慈,眼睜睜看着?她朝那石雕越走?越近,連忙壓低了聲音說道?:“快走?!”
那面牆在呼吸,又或者?說是上面的龍在呼吸着?,一起一伏的。随着?它?的呼吸,那牆只是發生了細微的變化,不用手去觸碰根本就就發現不了。我不能理解,這顯然超出?了我所知,所以我只能拉上褚慈趕緊離開這裏,趁現在什麽都沒有發生。
褚慈停住了腳步朝我看了過來,問道?:“怎麽了?”
我上去攬住她的手臂便往外走?,小聲說道?:“先?走?。”
我帶着?褚慈走?回了迷宮裏面,鑽進了其中一條分岔路裏去平複心情,我心想,如果那牆上的東西是活的,那麽那個石雕是不是也是活的,既然如此,那麽我所看到的那個人他在畫的又是什麽?
褚慈忽然擡手撫上了我的眉心,我愣愣地看向她,聽?着?她用那樣能讓我跌入深淵的聲音說道?:“你別急,你一急我就難受。”
我雙耳嗡嗡作響,看着?她的眉目移不開眼,心裏忽然存了一份希冀,她是不是想起來了,是恢複記憶了嗎,假裝着?還沒有恢複記憶來逗我玩嗎?
褚慈放下了手,眉眼微微彎着?,說道?:“這樣好多了。”
隔牆忽然傳來他人的腳步聲,我紅着?臉捂住了褚慈的嘴,聽?着?那群人從另外一面走?了出?來。我們暗暗後退了幾步,屏住呼吸看着?那些人手持着?的手電筒的光從面前一掃而過。
他們沒有看見?我們,我卻仔仔細細地看清了那群人,裏面沒有殷仲,并?且都是陌生的面孔,他們将一個人護在了中間,那人我是認得的,正是駱三鵲所提到的來沙漠游玩的宋灘。
我無法分辨宋灘究竟是與殷仲有所合作,還是自己另有計劃,我自然希望是後者?。
他們走?進了那立着?龍雕的石室裏,因為位置的局限性,我看不到他們究竟在裏面做了什麽,總是整個石室都被手電筒給照亮了,就像是開了燈似的。
他們在裏面說:“建這迷宮的人在這裏留了個死門,我們把這裏炸個洞,不就是生門了嗎。”聽?到後我有些難以置信,心想難不成他們真要炸,這就太?兇殘了。
宋灘不是這麽不嚴謹的人,可他卻同意了,還給手下的人指出?了可以炸的地方,而他所說的地方正是龍雕的尾巴正後方不過一尺的距離。
過一會後又是轟隆巨響,地面也随之震動了起來。
不知為何我竟聽?見?裏面傳出?了鎖鏈沉重相撞的聲響,他們似乎是又點?了火藥,将那鎖鏈給炸斷了。
過了好一會後裏面便沒有了聲音,我疑惑地探出?半個身朝裏面看着?,漆黑的石室裏一個人影也沒有了,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我轉頭對褚慈說:“我去看看。”褚慈話也不說便跟上了我。
那石室裏空無一人,石雕後邊被炸出?了一個大坑,那坑離石雕近得可怕,可那石雕卻沒有絲毫受損。
我走?近時腳踩到了一樣硬物,低頭一看是一截鎖鏈,那些被炸得四分五裂的鎖鏈零星地散落在各處,每一環都比我的手臂還粗。
褚慈在我身後說道?:“小心些。”
“好。”我回應了一聲,随後便走?到被炸出?的深坑旁垂眼看着?,那下面似乎有階梯。我轉頭正想告訴褚慈的時候,忽然對上了一雙巨眸。
那個石頭雕成的龍動了動,它?的尾巴垂下了高臺,居高臨下地俯視着?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