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他會先救誰
“淩新宇！你給我出來！”
楊欣恬意識到的時候，她竟然已經尖聲喊了出來！整個宴會大廳瞬間安靜下來——
一雙雙打探的目光投了過來……
“那……不是楊醫生麽？”秦南君問淩爵，“淩氏年會，她也參加？”
淩爵眉頭動了動，深吸口氣，便大步走了過去，秦南君手裏還端着酒杯，不緊不慢的跟了過去……
楊欣恬見自己一沖動竟喊了出來，忙擡高下巴，清了清喉嚨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悠悠的拿過一旁侍者托盤裏的紅酒，作勢就要往嘴裏灌——
酒還沒進嘴，手腕便被拽住，“瘋了麽？喝完酒在我這灑酒瘋？”
“師兄……”
楊欣恬見到淩爵，忙幹幹的笑笑，拉過淩爵走到一邊，忙問道，“新宇呢？我找了他好幾天都沒找到，電話也不接，短信也不回，他有沒有把我這個女朋友放在眼裏？！”
“女朋友？”
淩爵揚眉。
“對啊，六年！總算把他追到手了！”楊欣恬得意的揚着眉，雙手環胸，“他什麽時候來？自家的年會，我就不信他還不出面！”
淩爵輕笑，“他上周就回英國了。”
“……”楊欣恬一秒鐘石化，“你說什麽？！”
“我說他上周就回了英國，今天的年會他不會來。”
“……”楊欣恬精致的一張臉，瞬間扭曲了起來，拳頭攥緊。
“欣恬，我還是那句話，不要再在新宇身上浪費時間，他那樣的男人，不是你能了解的。”淩爵淡淡道。
“可我就是喜歡他……”楊欣恬咬着唇，嘴角劃過抹無奈，吸了吸鼻子，朝淩爵伸手，“地址。”
“什麽？”
“他在英國的地址。我問他要，他不給我，我追了他三年沒追到，等了他三年沒等到，我可不想再找三年，把地址給我，我要飛英國！”
淩爵看着攤在自己面前異常固執的手，細致的手指如白蔥般，六年前認識她那會兒是斷然想象不出她會成為一個拿着手術刀做着這世界上最精細工作的女外科醫生。
“師兄！你幫幫我！”楊欣恬急紅了眼。
淩爵收起她攤開的手掌，“我幫不了。”
“……”
“我讓雷歐送你回家。”
“我不回去！”楊欣恬皺眉，她憤憤的指着他，有些陰陽怪氣道，“你現在結婚了，是可以不管我死活了，以前你多關心我，多幫我！哼！如果你不告訴我，我就賴在這會所裏，搞不好我兩杯酒下肚就直接把你這年會給搞砸了！”
淩爵往前一步，湊近她一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然後淩新宇會知道你依舊是個毛糙的小丫頭而已，那麽這麽多年，你想改變形象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我……”
淩爵輕笑，擡手撫了撫她的頭發，“欣恬，他真的不适合你。”
“他不适合難道你适合？”楊欣恬撇嘴白了他一眼。
淩爵揚眉，倒是不介意她的措辭，“只可惜當初某大小姐眼光過于奇葩，沒看上我。”
“切！”楊欣恬依舊白了他一眼，嘀咕道，“總這麽說……我要是真看上你了，你可能拍拍屁股轉身就走了。”
淩爵雙手重新插進褲袋，“要是不想回去，就乖乖的，不要鬧事，KUSSA的花園來過麽？即便這個季節也開滿了花。”
“師兄……我求你了，真的求你了……”
“……”
秦南君看着角落裏交談熟稔的兩人，看着楊欣恬似撒嬌似得朝他攤開手掌，看着淩爵似寵溺般的收起她的手，揉着她的發……原本跟上的腳步停在了宴會大廳中央。
“那個叫楊欣恬的女人，比我認識他們還早，追了新宇很久，可新宇的心從來都不在她身上。”不知何時黎陽走了過來，淡淡道。
秦南君看了黎陽一眼，并沒有應她。
黎陽便徑自道，“阿爵是個很奇怪的男人，有女人送上門他是不會推拒的，但要他付出真心，那也是不可能的，我一直以為當年他和我交往是因為他愛我，他覺得我特別，其實……只是我一廂情願，而他沒有拒絕而已。”
“也正因此，我才會在去英國出差的時候和偶然遇到的新宇好上……”
“你的那些破事，我不是很想聽。”秦南君淡淡道。
“我說的不只是和我有關，還和你現任丈夫有關。”黎陽拿着手裏的酒杯輕碰了一下秦南君的，輕抿了口，繼續道，“其實阿爵喜歡的第一個女人，就是她。”
秦南君心一頓，一雙杏眸裏，是距離更加靠近，更顯親昵的兩個人……
“是不是覺得挺可笑的，阿爵喜歡欣恬，欣恬喜歡新宇，新宇卻喜歡我……”
秦南君側首看向黎陽，輕勾唇角，“黎秘書，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你好像還蠻樂在其中的。”
“我知道你對我有敵意，也知道富士山上，是我害你遇險，我現在之所以告訴你這些，是因為你和阿爵已經結婚，我也不希望你傻兮兮的被蒙在鼓裏。”
“你有這麽好心啊？”
“……”
“有這個閑心來好心提醒我，不如在意一下你自己。”
“什麽意思？”
“你剛才那一串關系裏，我只抓到一個重點。”秦南君揚眉，“至少我老公從頭到尾對你沒有任何想法。那你覺得，你得罪了我，還能留在這淩氏麽？”
黎陽一時語塞，對上秦南君眼裏的輕蔑，拳頭微微攥緊，深吸了口氣，卻什麽話都說不出。
“年後要麽識相點，安安分分做一個小秘書，要麽收拾東西給我走。”
“……”
秦南君将被她碰過的杯子直接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剛邁出步子，黎陽不死心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你就不覺得……你和楊欣恬很像麽？尤其是性子，還有那雙大眼睛……”
“阿爵喜歡你，究竟喜歡的是你還是那個楊欣恬？”
秦南君回頭，竟沖她輕輕一笑，“你就不覺得你長得和條癞皮狗很像麽？尤其是逮着人就亂吠的性子，哦，還有這塌掉的鼻子……”
“秦南君！”
秦南君嗤笑一聲便徑自往花園走去，正碰上轉身的淩爵……
“她怎麽了？”
淩爵拉過她的手，“來找新宇的。她不知道新宇回國了。”
“哦，主持人已經在臺上了，你不是上臺講話麽？”
“……恩。”
“那快去啊……”秦南君不解的看着他還緊緊握着自己的手，不肯挪步……
淩爵眉頭動了動，那雙深灰色的眸子就這麽定定的看着她，看的秦南君愈加茫然……
“你在想什麽？”他突然問。
秦南君心一驚……
“沒想什麽啊……”
淩爵輕嘆了口氣，擡手輕輕敲了她的腦門，“但願這顆腦瓜裏沒想什麽。欣恬在花園裏，如果你願意，可以陪她聊聊。”
“你……讓我陪她聊？”秦南君不解。
淩爵擡手扣住她的腰，“我和她六年前在美國認識，你就不想從她嘴裏知道多一點關于我的事情？”
“……”
“比如六年前的淩爵是怎樣的？學習怎樣，工作怎樣？有什麽樣的朋友，喜歡什麽樣的東西，做過什麽——”
“誰要了解！你個自戀狂……過會兒主持人找你找不到了！”
“真不想了解？”
“我去找她聊聊行了吧！”
淩爵把她往懷裏收了收，“南南……你知不知道你什麽情緒都寫在臉上了，有什麽想問的就問，不要胡思亂想知道麽？”
“……恩。”秦南君從他懷裏鑽出來，看着他的臉，不知為何……因為黎陽的話而稍稍有些波動的心此刻完全平靜了下來。
淩爵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聊一會兒就好，冷了就進來。”
秦南君收了收肩上的外套，走了出去。
一瞬間，她都以為淩爵是她肚子裏的蛔蟲了……她是不是在胡思亂想，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她自認為自己蠻會裝的，有這麽情緒外露麽？
KUSSA會所的花園因為一年四季不敗的鮮花而著名，帶着刺鼻寒冷的空氣裏竟夾雜着各種名品花卉的香味。
秦南君剛走出去，便看到坐在小池塘邊拿着根樹枝打着水花的楊欣恬……
她穿的比她還要單薄，簡單的小禮服，只搭了個小披肩，光看着都覺得冷。
她走了過去，在她身邊坐下。
楊欣恬見到秦南君顯然有些錯愕……
“師……”
“你好，楊醫生，又見面了。”
楊欣恬點了點頭，直起身體，“上次在醫院太匆忙，都沒正式打個招呼。我叫楊欣恬，我應該叫你一聲……師嫂。”
“叫我南君就可以了。師嫂怪怪的。”
楊欣恬輕笑，“我也覺得有點怪。”
“聽阿爵說你來找新宇？”
“師兄都和你說了啊……”楊欣恬一張臉瞬間癱了下來，重重的吐了口氣，抱着自己的膝蓋，甩着柳條，“你說哪有這樣冷落女朋友的？”
“為什麽喜歡小叔？”
“喜歡一個人還有原因啊？”
“……”
“你喜歡師兄有原因麽？”
原因的話……
“他對我還算不錯……”
“這算哪門子原因啊？”楊欣恬認真說道，“對你好的人多了去，難道你要一個個喜歡過來啊？”
“……”某種程度上來說，秦南君覺得自己可能就是這一類人……對她好的，她可能都會上心吧……不然，她為什麽喜歡淩爵啊？
“師嫂……你說一個男人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女人，會給她希望麽？”
“……應該不會吧。”
“對吧對吧！”楊欣恬瞬間精神了起來，“如果他一點都不喜歡我，絕對會一點希望都不給我！”
絕對不會說什麽，如果三年你都不出現在我面前，不打擾我的生活，我就答應做你男朋友這樣的話……
“看來小叔給了你不小的希望。”
“唔……算吧！”楊欣恬自認為是這樣，她吸了吸鼻子，“我要做的就是堅持堅持再堅持！我就不信我不能把淩新宇這個男人撈到手！”
秦南君看着和自己年紀相仿，神情倔強的女人，可能黎陽有一句話說對了，她和她有點像……
這種像，不讓人讨厭。
秦南君脫下淩爵的外套給楊欣恬披上，她本就套着皮草，沒有那麽冷，看着楊欣恬小臉都凍紅了，心生不忍。
然她簡單的舉動卻讓楊欣恬傻了眼……
“師嫂……”
“你叫淩爵一聲師哥，我照顧你應該的。”
“……”
“如果你也不舍得我凍着，那就跟我一起進屋，吃點熱的，喝點暖的，打起精神繼續和淩新宇鬥争下去！好過在這裏受凍陰郁吧？”
“師嫂……”
“恩？”
“你和傳聞中不太一樣……”
又是傳聞，秦南君快要被傳聞這兩個字給逼瘋了，她的名聲究竟有多爛啊？
“發現現實的秦南君人特別好，特別好相處特別仗義是不是？”
楊欣恬笑出聲，她一把拉住秦南君的手，突地湊近她，鬼鬼祟祟道，“師嫂，你是站在我這邊的吧？”
“什麽？”
“你支持我和小叔在一起，支持我把他追到手的吧？”
“有誰不支持麽？”
“有啊，你老公就不支持！”
“……”秦南君愣了一秒，而後問道，“為什麽？”
“他說小叔不适合我，說得好像他适合我一樣，師嫂，我發現師兄真的好壞啊！他自己抱得美人歸，就不管我死活了！”
秦南君輕笑。
“師嫂，反正你要站在我這邊！”
“怎麽站？”
“嘿嘿……”楊欣恬摟住她的手臂，“能不能給我新宇在英國的住址？”
“這個我也不知道诶……”
“你肯定有辦法能弄到手的啦，師嫂……”楊欣恬可憐兮兮的看着她，秦南君有點招架不住，只能清了清喉嚨，“我試試……”
楊欣恬臉上漾開了笑容，她起身，把秦南君也拉了起來，準備進屋……
“從今天開始，我要把新宇對我做的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記下來，等以後我和他結婚了，他落在我手上跑不掉了，我再和他算總賬！”
“他不會和你結婚的。”
“……”
她們還沒邁出兩步就被迎面走來的黎陽堵住了。
見到黎陽，楊欣恬眉頭便皺了起來。
“黎小姐，好久不見。”楊欣恬淡淡開口，聲音冷的很。
秦南君看着陰魂不散的黎陽，不禁覺得心煩。
“你又有什麽事？”
黎陽掃過秦南君和楊欣恬，最後将視線定在楊欣恬身上，“新宇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也希望你不要再黏在他身後。像個甩不掉的尾巴。”
“黎小姐，你說這話有點可笑。新宇和你已經是過去——”
“誰說的？”黎陽輕笑，“他回英國前，我和他就已經複合了，是新宇自己要我回到他身邊的。”
“……”
秦南君微愣，這怎麽可能？
“這怎麽可能？”楊欣恬壓根不信，她扯起嘴角，“黎小姐，當年你腳踩兩只船的事情，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當初新宇被你蒙蔽，不代表這麽多年過去，他還會——”
“随你信或不信，你放心，等我和新宇結婚的那一天，我會邀請你的。”
“不可能……不可能！”
秦南君拉過楊欣恬，“冷靜點，楊欣恬，黎秘書向來滿嘴跑火車，說的話，十句沒一句能信。”
黎陽拿出手機，沖楊欣恬輕輕笑，“我可以證明給你看哪……”
“……”
楊欣恬站在那，靜靜地看着黎陽按下快捷鍵，并且按下免提，“嘟——嘟——嘟——”
一聲接着一聲漫長的等待音熬的楊欣恬一顆心都緊揪在了一起……
她打了他一個多禮拜的電話，他沒有接，一天十多條短信……他沒有回……
“唔……怎麽了，陽？”
電話被接起，是淩新宇溫和卻有些困倦的聲音，簡單的一個“陽”好像已經揭示了太多……太多讓楊欣恬難以接受的事實……
黎陽靜靜地看着楊欣恬，淡淡道，“沒事，我只是想你了……”
“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沒有……對不起，新宇，打擾你睡覺了，我就是……想聽聽你聲音……”
淩新宇輕不可聞的低笑聲傳來，“要不要開個視頻解一下你的相思之苦？”
“什麽相思之苦……臭美！好了，你繼續睡吧！”
“……恩。”
“哦，對了，還有件事。”黎陽開口，平靜的看着對面早已視線模糊的楊欣恬，淡淡道，“今天我碰到暗戀你好久的女生，就是楊欣恬……她，她說……你答應做她男朋友了？”
“……”
“新宇？”
“她還是個小孩子，她說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
“恩……那不打擾——”
話還沒有說完，楊欣恬已經上前一把搶過黎陽的手機，她閉了閉眼，一字一頓道，“我不小了，淩新宇，別總把我當小孩子看！”
“……”
“六年……我長高了五厘米，還學會了穿高跟鞋，會化有女人味的淡妝，頭發也長長了，啃完了大半個圖書館的醫書……我不是什麽小孩子……淩新宇，如果不喜歡我，就不要給我希望，一點點都不要！這樣，別說三年，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
“你聽到沒有？！”
“那就一輩子都別出現了。”
“……”
楊欣恬呆呆的看着被挂斷的手機，僵在那，她眨了眨眼，她說了什麽？她，她剛才說了什麽？她不是這個意思……
“新宇，新宇……我……”
黎陽上前一步，拿過她手裏的手機，唇角一勾，“如何？”
秦南君把已經失了神的楊欣恬拉到自己身後，擡手便是一個巴掌扇在黎陽臉上！
黎陽錯愕的看着秦南君，“你憑什麽打我？”
“我出了名的野蠻，打你需要理由？”
“秦南君！”
“黎陽，說實話，之前我充其量不大喜歡你，但現在，你已經成功的讓我看不爽你。”
“替楊欣恬打抱不平？”
秦南君總算知道為什麽黎陽的氣焰又高漲了起來，原來有個……瞎了眼的小叔在背後撐腰！
“秦南君，為自己的情敵打抱不平，你竟然好心到這地步？”
秦南君看了黎陽一眼，一巴掌打完都有點後悔，只覺得髒了自己的手，拉着楊欣恬就要離開，然而黎陽卻一把拉住了她，“看來你和她一樣，不相信說的，只相信做的……”
“放手。”
秦南君掃了眼她拽着她的手腕。
黎陽眸子一狠，一直以來對秦南君的積怨和不爽幾乎在這一剎那爆發，她看着秦南君，“你猜你和楊欣恬同時掉進水裏，淩爵會先救誰？”
秦南君心下警鈴大作，“黎陽，你敢——”
她話還沒有說完，黎陽已經把她猛地一推，連帶着久久回不過神的楊欣恬一起落入水裏！
黎陽轉身便往宴會廳跑，正撞上結束講話過來的淩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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