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聽說咱們要換新的官服了。”
“啊？換新的？”
“是啊，換夏季的，這不是天熱了嗎，縣令大人和老李頭說了，給咱換套新的薄一點料子舒适點的官服。”
“那太好了，我早就覺得每天穿這一身衣裳熱死了，回回身上都是黏糊糊的。”
“嗯，老李頭說讓咱這幾天測量一下身型，到時候方便裁布。”
“我和你身高體型差不多的。”
“是啊，哎，小孟，你呢，你多高啊。”
“……”
“小孟！孟溪竹！”
“啊，什麽？”孟汐一回神，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魂丢了啊你，我問你多高？”
孟汐輕舒了口氣，“沒多高。”
話落，也不等他們再說，自顧自的往廳內走去。
她徑直去倒了杯白水一飲而盡，而後靠在走廊的柱子上微微愣神。
魂丢了，差不多吧，丢了一大半了。
她昨晚居然和一個男人睡了一整夜，要是讓爹爹知道了，還不得給她大卸八塊，打斷她的腿。
雖然他們并沒有發生什麽，雖然她神經比較條，可是男女有別這道理她還是很拎的清的。
以後，再也不能發生這樣的事了。
醉酒誤人啊，還是少碰酒的好。
孟汐緩了會，摸了摸自己的心跳，搖搖頭回歸自己的位置。
兩人見孟汐去而複返，而且回來時也和剛才的丢魂狀态明顯不一樣了，忙問：“你這是怎麽了啊？”
孟汐搖搖頭：“沒事，昨晚喝了點小酒沒睡好而已。”
“咦，你也沒睡好？”
孟汐一挑眉：“還有誰沒睡好嗎？”
“對啊，還有洛一，你們倆昨天是一起去喝酒了？他早上來的時候，一雙眼睛那黑的我都懷疑是不是塗了墨汁。”
孟汐搖頭無語：“你覺得我們可能會一起喝酒？”
他摸摸下巴：“這個……好像是不太可能，不過也對了，我瞅瞅你是魂不守舍，他也是魂不守舍，可他那臉色可是藏都藏不住的興奮，和你完全不一樣的狀态。”
孟汐不解：“興奮？”
他點點頭，“嗯。”
有點像男人吃飽餍足的那種
————當然這句話他沒能說出來。
“洛一，你來了。”
洛一點頭示意，他看了眼孟汐，孟汐以為他又要瞪一眼自己或者翻個白眼什麽的，沒想到他真的只是輕飄飄的看了一眼，語氣平和道：“老大讓你過去一下。”
愛情真的是件奇妙的東西。
孟汐對上他的視線，也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老李頭有着獨屬于自己的小屋子，裏面其實放的都是一些案件卷宗，他平時就在這裏整理這些東西。
孟汐過去時他正坐在書桌前，手裏執着一本書低頭籍慢慢翻閱。
如往常一般，沒什麽不一樣的。
門是敞開着的，她敲了兩聲門意思意思，而後擡腳走進去站定在書桌前。
“老大，你找我。”
“沒錯，”老李頭放下手裏的書，擡眼道：“先去把門關上。”
孟汐應下，轉身去關上門。
老李頭望着再次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問：“你知道我找你有什麽事嗎？”
孟汐神色如常的搖搖頭：“不知道。”
老李頭那雙精明的眼睛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他笑笑：“我想我要離開的事你們早就知道，并且已經在你們當中傳的沸沸揚揚了吧？”
孟汐抿了抿唇，道：“前不久聽說了。”
老李頭又笑：“沒事，早晚都會知道，那現在你應該知道我找你的目的了。”
孟汐默了默，遲疑道：“您是問我覺得哪個更适合接替您的位置？”
老李頭一笑：“沒錯。”
孟汐問：“那您心中初步的人選了嗎？”
老李頭眉頭一挑：“這你也知道？”
孟汐輕笑：“我只是随口一問。”
“說實話，已經有了。”老李頭起身倒了杯水給她，自己又坐了回去。
孟汐接過，目光跟随着他：“那就是不止一個人選。”
老李頭一怔，愉悅的大笑了下：“小子，聰明啊。”
“哪裏。”孟汐謙虛，“若是只有一個你便不會來問我。”
“還挺會揣測心思的，”老李頭說：“沒錯，那你能猜到我心目中的人選都有誰嗎？”
孟汐放下只輕抿了一口的水杯，道：“是……洛一嗎？”
老李頭眉頭一挑，十分詫異：“你為何會猜是他？”
孟汐慣會察言觀色，她不只是看到詫異，還看到了一絲的驚訝與驚喜。
看來他确實是其中一個。
她笑了笑道：“洛一資歷不淺，跟在您身後那麽多年了，很多的事情也都比我們做得好，他也确實有做領頭的資質風範，他會是你心目中的人選一點也不會奇怪。”
老李頭笑：“沒想到啊，我一直知道你和洛一不對付，真是沒想到你會說這話。”
“是他執意與我不對付，”孟汐說：“況且公是公，私是私，不管他是如何，我自己要做到公私分明。”
老李頭連點了幾下頭，聽她說完後因為年紀大了的略顯渾濁的眼珠竟有一絲清亮：“沒錯，那你可知另外一人？”
孟汐絞盡腦汁想了想，半晌後搖搖頭道：“這我就猜不出來了。”
實在是她腦子裏面人名有限，好多她都沒記住名字的同僚，就算是把人放到她面前來她也叫不出來名字啊。
老李頭終于感到一絲得意，可不嘛，這自己的心思別人随便猜猜就知道了，擱誰身上誰好受啊。
他笑看着他，道：“這另外一人，就是你啊傻小子。”
孟汐眨了眨眼，登時有些沒反應過來，片刻過後對上老李頭那得意洋洋，一副“你看我就知道你猜不到”的神情，終于腦子轉過彎來。
但她還是……
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我？”
語氣還摻雜着幾絲荒唐。
老李頭笑着點頭：“對，就是你。”
孟汐搖搖頭，苦笑道：“您就別和我開玩笑了。”
無論是資歷或是其他的任何一方面，讓她來都不足以讓人信服。
老李頭挑了挑眉，神色認真：“怎麽？你還懷疑我的決定？”
孟汐啞口無言。
為了表達真實性，老李頭又繼續道：“這可是我和縣令大人一同商讨的，你還覺得我是在耍你？”
孟汐無言，“多謝您和縣令的厚愛了，我肯定是不行的。”
老李頭又一挑眉，顯然有些不高興了：“這還是我和縣令的決定，你也質疑我們？”
孟汐洩了氣，真不知該如何和他說了。
老李頭見她沉默下來，便說起自己的見解想法：“洛一确實如剛才你說的那般，可我們都長着眼睛，他雖然各方面都不錯，到底有些毛躁，容易被利益所迷惑。你以為你們上次在酒樓的事我不知道嗎？可即便如此只能說明他是有不足，不能否決他這個人的所有。”
“而你呢，性格比較沉穩，不善争奪，只是有時候太過固執己見，須知在其位,謀其事,盡其責，這三句話的初點還是要遵從上頭的命令。栖城的情況你我都很了解，養成了大家這副懶散的狀态。日積月累的東西，這改也不是輕而易舉可以改變的。可你不一樣，也許是你家世和你父親的熏陶，你雖資歷淺，可比起他們那些混日子的，大不相同，在我和縣令眼中，只有你和洛一，是可以一争高下的。”
老李頭難得說完這麽一席話，頓覺口幹舌燥，忙去倒了一大杯水一飲而盡，而後偷偷摸摸的觀察着孟汐的反應。
好像沒什麽變化，哼，估計心裏早已樂開了花吧聽他這麽一誇獎，這小子真會裝。
說實話，孟汐了真的是毫無感覺。若是放在一起，或是放在其他的地方，她聽完之後或許會産生期待，去争一争。
但在這樣一家獨大的栖城，所有的勢力都被一個城主緊緊握在手中，人命也不過是人家手指間一握一松的事。
何來的在其位，謀其事，盡其責，不如直接說是他們的傀儡與走狗罷了。
老李頭見她這麽久了還沒個反應，登時有些坐不住了，靠在椅子上扭了扭身子，伸頭道：“現在呢？怎麽想的？”
孟汐吐了吐氣，道：“老大，你說的是有道理。”
老李頭聽了正要笑。
孟汐又道：“但我還是認為洛一比我合适，原因有三：其一資歷比我高；其二在各種事宜上面辦事經驗都比我老道；其三他當頭領比我更能讓人信服。”
頓了頓，她繼續：“他只有一個缺點，不夠沉穩。而我只有沉穩一個優點，無論怎麽比，我都是比不過他的。”
“你，”老李頭氣急：“怎麽和你說半天都說不明白呢！”
孟汐默然。
老李頭一拍桌子：“我不管，這件事反正已經定下來了，今天叫你來也只是通知你我們會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重點觀察你們二位的，請你們認真點對待這件事。”
“……”
所以那把她叫過來說這一通的意義何在？
觀察？既然是觀察不是應該誰都不要說，暗中觀察的結果才是最真實的結果嗎？
不明白。
老李頭氣喘：“出去出去出去。”
孟汐冷漠臉：“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