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天氣熱的原因，吃飯時又容易出汗，孟汐屋內的房門沒有緊緊關上，而是留了一道不大不小正好一個拳頭之餘的縫隙。
正好能讓外面人看清裏面的情形。
紅葉燙手似的松開孟汐，轉身規規矩矩的去收碗，畢竟在外人面前還是不能失了規矩的。
孟汐起身走過去，晚間時分外面偶有微風，比白日裏涼爽不少，走廊中，他永遠是那副笑臉吟吟的模樣，孟汐挑眉示意他說明來意。
沈清雲揚了揚唇角，這樣預示心情好的動作，孟汐卻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來。
他先是笑笑，意味不明：“原來官人喜歡這一口。”
孟汐默默翻了個白眼，多說一個字都不想的解釋：“你多想。”
他斂去些打趣，說：“在下今日得了一壇好酒，孟公子要一同去嘗嘗嗎？”
孟汐本想一口拒絕，但看他滿眼希冀的模樣，意外的點了點頭，“可以，等我先去洗漱之後。”
沈清雲眉眼輕舒：“我等你。”
是夜，林蓮兒一番精致的裝扮後其實早早的便出門趕往城南廟中等着了，出門時林大娘還對她連番詢問。雖然這件事情還沒有确切的着落，孟公子會不會來還是個未知數，但她是個好面子的人，怎麽可能憋得住，二話不說的便把見面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了林大娘。
林大娘雖是高興的，但還是有些不贊同她的做法：“城南那邊太偏僻了，怎的好好的偏要約去那邊。”
林蓮兒笑了下：“娘，這你就不懂了吧，我瞧那孟公子是個臉皮兒薄的，每每在旁人面前他總不會和我多說幾句話，可私下裏我們寫信時……又，又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提及這裏時，林蓮兒臉蛋紅撲撲的，藏不住的少女嬌羞。
林大娘一眼便了解了情況，這才肯放人，臨走前略有些不放心的叮囑她：“路上千萬小心。”
林蓮兒覺得林大娘就是太過擔心了，栖城的治安一直很好，就算前不久出了命案，也是很快便查出兇手來了，何況她見的可是堂堂衙門捕快大人，是官人，哪裏會有什麽事。
林蓮兒趕往城南的路上料定是自己先到，時辰上雖不急，可心裏卻急的跟火燒似的。
緊趕慢趕的，趕到城南廟裏時心裏說不上是失落還是期盼。
空蕩蕩的廟，這裏以前香火還挺旺的，但位置實屬偏僻，沒人喜歡舍近求遠，慢慢的也就被閑置下來。
确實是她來的略早，可等待真的是一件很不好受的事情。
這時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廟裏常年被擱置，又沒有可以明亮的燭火，林蓮兒背靠在柱子上面，耳邊是蟬鳴聲，終于感到一絲不安。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終于響起一陣有節奏的腳步聲。
林蓮兒心跳了跳，原因是她覺得這腳步聲有種熟悉的感覺。
那一定是孟公子沒錯了！
她背對着門口的方向，聽得到腳步聲愈來愈近，最終停在了她的身後。
林蓮兒心間狂跳，規矩覆在小腹交疊而放的兩只手也緊張不安的攪動起來，指尖有微微的細汗滲出，被手心裏的手帕吸幹。
她咽了下喉嚨，刻意的将聲音放低，放柔：“公子你終于來了……”
話音落下，身後卻并沒有回應。
林蓮兒咬了下唇瓣，道：“公子能過來小女子實在是開心極了。”
依舊是除了蟬鳴再沒有其他聲響。
林蓮兒提起的心慢慢開始下墜，洩氣之餘胸口還有陣微微刺痛，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她移動着腳步，慢慢的轉了過來。沒有明火，只有月光，依稀只能看見一道迷糊的人影立在自己面前不遠處。
身形高傲挺拔。
林蓮兒的嗓音帶了些低柔，弱弱的惹人憐惜：“公子……你難道對我，就真的一點想法都沒有嗎？可你，可你，分明在那些信裏是給我回應了的。”
她低了低頭，模樣更可憐：“我傾慕公子已久，想着公子終于願意看我一眼了，卻不曾想……”
頓了頓，她擡頭，暗沉的夜色下雖看不清她的面容，可光聽這聲音，帶着絲絲顫抖，便讓人感覺定是哭了。
洛一心口絞痛了下，張了張口卻不敢發出聲音。
因為，他不是孟溪竹。
林蓮兒吸了吸鼻子繼續道：“莫不是公子是來看我笑話的。”
洛一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腦子裏兩個意念在互相揪扯。
可以，不可以，可以，不可以。
林蓮兒心底的失望漸漸的越擴越大，她閉了閉眼，做出了最後一個大膽的決定。
她往前走了一步，慢慢的靠在他的胸前，她臉頰微蹭，低低道：“公子……”
這聲音嬌柔妩媚，在這樣的昏暗情況下，感官更為敏感，懷裏是柔的女人身體，耳邊是纏綿悱恻的聲音，二者無異于勾人魂。
林蓮兒靠在他的胸前，能清晰感覺到他的心間也開始狂跳。
他終于擡手，回抱住她，緊緊的，像是用着要把她嵌入自己身體裏的力道。
不知是誰先開始的，慢慢的就不再僅限于擁抱而已。
他們一個低頭一個仰頭，互相汲取着屬于對方的呼吸與濕熱。
雙方的呼吸都開始紊亂，融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的，這樣一對男女在如此暧昧的環境下，都開始不滿于現狀。
衣衫落地的聲音，夾雜着濃重的輕呼喘息聲。外面是陣陣不停的蟬鳴低蛙，掩蓋了一室旖旎。
——
白日裏出了不少汗，身上黏糊糊的，孟汐洗漱好後換上身幹淨舒爽的衣服才往沈清雲屋子裏去。
他門口留着一道縫隙，應當是知道她要來，特意留的。
孟汐推門而入時，他聽到動靜，側目看了她一眼。
他一身白衣，公子如玉，微微斜着身子慵懶的靠在窗臺邊，一手提着酒壺，唇邊有晶瑩的水漬，銀白色的月光是他的背景，襯托的男子愈發清冷奪目。
此刻，他望過來的眼神更多的是漫不經心，孟汐起初覺得奇怪，現在才知道，是眼睛裏那抹慣有的笑意似乎多了一絲受傷與疲憊。
不知是不是酒色暈染的，他的聲音多了一絲低醇：“你來了。”
孟汐雙手背在身後，點了點頭。
耳邊傳來低低的一聲輕笑，孟汐不解的看過去，“笑什麽？”
沈清雲微仰了仰脖頸，下巴與脖頸之間的優美弧度被月光襯得愈發奪目。
他側了側頭，唇角輕揚：“為何你總是這般嚴肅？”
孟汐只挑了挑眉，面上并無神情反應。
他說：“你總喜歡這般姿勢，可知看起來像個小老頭？”
孟汐：“……”
他笑：“還是個俊俏的小老頭。”
孟汐略顯不自在的松了手，卻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徑直到身邊的桌子邊坐下。
“你想找我說什麽？”
沈清雲微微一怔，笑：“你為何篤定我找你是有事要說？”
孟汐輕嗤了聲：“無事不登三寶殿。”
沈清雲笑着點點頭，他從窗臺邊輕盈的跳下來，不疾不徐的走過來坐在她面前：“公子想多了，在下真的只是想找公子随便聊聊。”
孟汐挑挑眉，自顧自提起酒壺尋了個幹淨的杯子斟滿了一杯酒。
入口香郁濃烈，确實是好酒。
沈清雲的目光流連在她的面頰上，半晌忽道：“孟公子喜歡紅葉嗎？”
孟汐神色如常，說：“她是我府中的人，自然是喜歡。”
沈清雲眼尾微揚，意有所指：“公子應當清楚我說的喜歡是哪一種喜歡。”
孟汐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不是。”
她回答的這樣快，反倒顯得有些心虛，可她心虛不是因為喜歡而不肯承認，她是女子怎麽可能喜歡女子，而恰恰就是這點，她總覺得此刻沈清雲的目光似乎與往日不同。
像是多了某種穿透的力量，可以将一個人的心思全部看穿。
不對，也不可能。
她一向僞裝的好，善于掩藏自己的心思，一副整天面無表情的模樣更是叫人拿不住她的主意，沈清雲也不可能知道她是女子。
想了想，孟汐還是補充道：“紅葉自小跟着我，我妹妹，我們便像是家人一般，沈公子你想多了。”
沈清雲輕抿了口酒，“原來如此，那……不知孟公子你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孟汐一時無言。
對上沈清雲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她硬着頭皮絞盡腦汁道：“自然是身形好的，長得好的。”
見他張口還想就着這個讨論下去，孟汐連忙打斷，岔開他：“你今日到底怎麽了？”
沈清雲微微挑眉，詫異一笑：“你怎麽就看出來我今日一定怎麽了？”
這麽多年，他善于僞裝，鮮少能被人看出心思。
沈清雲低垂着眼眸，深深的看了眼面前俊俏卻不自知的官人。
孟汐難得展露些笑意，道：“就是看得出來，又怎樣？”
沈清雲無奈的搖搖頭，笑望着此刻有些調皮的孟汐。
半晌，見她還是挑眉執着的模樣，他苦笑了下，道：“袁柳瑩懷孕了。”
孟汐正無聊小口小口抿着酒水，乍一聽到沒反應過來，直被嗆得劇烈咳嗽。
這酒本就偏烈，嗆到了更是難受。
見她弓着腰，咳得人都快不行了，沈清雲忙走過去，俯身替她輕拍着背脊。
還是咳了好一陣才喘上氣來，整個喉嚨裏辣辣的很難受。
孟汐整個人都有些虛弱，她癱軟的靠在身後的椅自己的傷，微微仰着腦袋，眼尾通紅，紅唇微張，輕輕的喘着氣，胸口也還是起伏的厲害。
沈清雲眼神閃爍了下，對上她緩過神來有些發懵的目光，他退了回去，卻是給她倒了被清茶，在桌面上推過去：“很驚訝吧，我也是。”
孟汐終于恢複了，将茶水一飲而盡。
豈止是驚訝，簡直是驚吓。
孟汐神色古怪，道：“沈城主……身體可真，硬朗，嗯，硬朗。”
沈清雲輕嘲：“也是，年紀這麽大了。”
孟汐想了想，“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沈清雲揚眉：“奇怪？”
她點頭：“你們家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也不必和你拐彎抹角了，我想說的是，你爹和袁柳瑩這麽多年了，怎麽回到如今才懷上？”
頓了頓，又補充道：“上次聽你說，你爹身體不好？”
沈清雲眼睛黑亮，“沒錯，這也正是我懷疑的 ”
他說：“按照袁柳瑩的性格，想要穩固自己的地位，那就一定是要個孩子，可那也是以前的袁柳瑩才會這麽做。這麽多年了，我都這麽大了，現在才要孩子，其實意義已經不大了。何況按照我爹他現在的情況，對她和對我，想必更多的是将所有東西留給她吧。所以，不管這個孩子有還是沒有，對于袁柳瑩來說絲毫沒有影響。”
“可是對你爹有，”孟汐眨了眨眼：“以你爹的地位和年紀卻只有你一個孩子，想必他也是很期待的吧。只不過這個孩子是不是你爹的，只有袁柳瑩自己知道。”
沈清雲眼神一變，詫異的望向她。
孟汐神色自若：“別這麽看着我，這不正是你心中所想。”
“是這樣，”沈清雲低笑了聲，神情莫測：“可是……你在我面前碩這種話，不怕……”
孟汐将面無表情貫徹到底：“你會？”
他那雙帶笑的眸子輕輕望她，忽地起身走到她面前半蹲下來，興許是他喝醉了，眼睛裏的眸色朦胧又迷離。
他一手手肘撐在膝蓋上，單手輕拖着下巴，模樣慵懶又随意：“當然，不會。”
孟汐垂了垂眼眸，對上他微眯的桃花眼。
他突然低頭，額頭抵在她的腿上，小幅度輕輕蹭着，像是一直受傷了祈求主人安撫的小狗。
孟汐心軟了軟，擡手摸了摸他頭。
動作還未收回，這時，低低的，含着依賴與渴望的一聲，“娘親……”
作者有話要說： （末尾又加了一千字，可以刷新重看）昨晚實在太困了，就沒寫完……這是一更，還有二更，二更不知道幾點，反正肯定有，大概六點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