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梁允睿打了幾通電話,聯絡當地臺商組織提供協助,并透過管道一路往上加碼打點,他突然很慶幸這幾天自己沒有偷懶躲掉晚上的飯局,來到這個起飛中的大市場,能多認識有力人士穩固背景,在這種時候尤其派得上用場。
至于這個找碴公安,他也不急着跟對方撕破臉,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只要還在可以容忍的範圍,讓事情圓滿落幕比較重要。
聊了些許時間,滿頭大汗的助理匆匆忙忙的從外頭跑進來,呈上手中的文件數據。
梁允睿和他交換了一記眼神後,心照不宣的抿嘴一笑。
“你要查閱的許可文件,通通都在這裏了,請過目。”他把東西送到公安面前。
對方接過數據,假裝認真的閱讀起來,在看見裏頭夾放的支票,不友善的臉孔換下,頓時眉開眼笑起來。
哈拉個沒兩句,興高采烈的拍拍屁股走人。
助理當場松了口氣,“幸好有張會長的大力幫忙,要不然這夥可難纏了。對了,張會長的人還在外頭,我去通知一聲事情已經圓滿落幕,讓她先回去。”
“不,請對方進來,我要親自道謝,這次要不是有張會長的幫忙,我們的進度鐵定要因為這樣而嚴重落後。”
“是。”助理趕緊走出辦公室,把人請了進來。
梁允睿以為來的會是個男人,直到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響起,他起身迎上前。
嗯?這位小姐……很眼熟。
“梁允睿,不認得我啦?”張心慈仰着下颚看着他。
多少年了,自從兩人分手之後,她始終忘不了這個男人,為了他,她甚至還差點毀了自己的前途。
沒想到多年後,兩人竟會在上海碰面,他還是帥得令人心折,而且更多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妳是?”他被病毒侵襲的腦子還是沒有恢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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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張心慈,張會長是我的叔叔,這幾年我都跟着他在大陸經商,真叫人傷心,沒想到分手就被你忘得一幹二淨。”
對,張心慈,他總算把人名跟面前的臉孔兜在一起了。
“心慈!”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我記得妳當時念的是醫學系啊,怎麽會跑來這裏?”
以前的她是個長發披肩的女孩,眼前的她則是削着薄短的頭發,一副幹練的摸樣,難怪他一時之間認不出來。
“被你抛棄,我的醫學系都念到快被二一了,只好參加轉學考棄醫從商。”她自嘲的一笑。
被前女友這麽數落,梁允睿也不好說什麽,“抱歉,我真的沒過過要傷害妳,都怪我當時處理得不夠好。”
他還是那麽有禮貌,禮貌得叫人心酸,“梁允睿,你突然跟我說抱歉,我會吓到啦!不介意我坐下吧?”
“當然,請坐。”他做了個邀請手勢。
張心慈目光飛快的看了他手指一眼,發現他手上并沒有配戴任何戒指。所以,現在的他還是單身的喽!
合理的猜測,讓她心裏悄悄的湧上沸騰的雀躍。
“說來真巧,我今天剛從廣州回來,接到叔叔的電話時我還半信半疑,想說天底下應該不會有那麽巧的事情,搞不好只是同名同姓,沒想到真的是你。”
“在大陸做生意真不容易,張會長非常照顧我,好幾次都幫了我大忙。”
“大陸市場的确不是那麽好擁抱,剛來的時候我也吃過不少虧,雖然大家都是華人,可是觀念上真的差太遠了,要一起共事得多花點時間去經營打點,就像剛剛那樣。”她很直接的挑明積弊。
“是啊,今天又讓我上了一課。”
“我聽說你大學畢業後,到美國去了。”
“對,不過,念完碩士就回臺灣了。”
“還沒打算找個人定下來?”她單刀直入的問。
“有計書,不過得先等這邊的工作都搞定才行。”梁允睿說得含蓄保留,畢竟他還沒有跟杜嘉玮求婚,雖然他們的相處狀況也跟真正的夫妻差不多了,他仍希望能夠滿足嘉玮身為女人被求婚的期待。
他的回答讓張心慈突然感到一陣失落,重逢的乍喜,被這個意外的消息徹底打碎。
他心裏有人了!可惡,虧她剛剛還懷抱一絲希望。
“是嗎?那我得說聲恭喜了,記得請我喝喜酒,我一定要去認識你的新娘,然後把你以前的糗事全抖出來。”她故作輕松,盡管心裏不是滋味。
“不用抖了,我的糗事,她沒有一件不知道的,而且幾乎都參與到了。”
她本能的瞪大眼睛,“你是說,你的準新娘是……”
“杜嘉玮,兜了一大圈,沒有想到我竟然愛上她了。”
說到心上人,梁允睿不自覺的露出寵愛的笑容,感覺腦袋也不那麽昏沉了。
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情,當初那個對他咆哮的前女友,不就張心慈嘛!她還真是真知灼見,能夠在那麽早以前就看透他和嘉玮這輩子注定的牽扯。
杜嘉玮三個字就像是一記重拳狠狠的打上張心慈的胸口,尤其聽見從來不說愛的前男友,竟然大聲的承認自己的感情,她難受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前塵往事如潮水般湧來。
梁允睿臉上幸福的表情,完全的被張心慈看在眼裏,她看見他的眼睛裏藏有暖暖的溫柔,而且很濃烈,那是當初他們交往時他所不曾給予她的。
他對她也不是不好,但卻是很生疏、很禮貌的那種。他紳士而完美,但一日面對杜嘉玮,他就顯露他不為人知的一面,像個正常人流露出喜怒哀樂。
她嫉妒得快要風瘋,因為她敏銳的察覺到,只要壯嘉玮出現,男友的眼睛裏根本看不到其他人,甚至他還會以護花使者的姿态去警告對杜嘉玮有興趣的男生。
杜嘉玮就像是一枚不定時炸彈,卡在她和梁允睿之間,當他們之間退去新鮮戀情該有的溫度,她再也無法容忍的直指杜嘉玮是阻礙他們感情的狐貍精。
那句指責,炸毀了她和梁允睿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愛情,分手後,她消沉得幾乎毀了自己的未來……
想到當初帶給她痛苦的兩個人,現在竟然甜甜蜜蜜的在一起,張心慈心裏五味雜陳,完全沒辦法再繼續陪着笑臉。
“對了,叔叔要我問你,晚上的飯局你會出席吧?”
“當然,一定要親自去跟張會長道謝才行。”
“那我們晚上見喽!我還有事,先走了。”
“好,再見。”
匆匆離開了梁允睿的辦公室,張心慈整個人處于崩潰的邊緣。
雖然已經那麽多年了,可是,她還是覺得憤恨難平。
既然杜嘉玮曾經毀了她的愛情,那麽這一次她也要反擊回去,讓她嘗嘗那種面對愛情傾斜的痛苦與不安。
車廂裏,梁允睿緊閉雙眼把握時間養精蓄銳,手中卻拿着手機傾訴思念。
謝天謝地,他們終于聯絡上彼此了。
“我現在正搭着車要去參加飯局。”
“阿睿,你感冒還沒好對不對?你的聲音聽起來比昨天更糟了,你是不是都沒有乖乖吃藥?”杜嘉玮擔憂的問。
他抹開淺笑,蹩腳的撒謊,“我的感冒早在第一天就好得差不多,應該是這幾天講太多話導致喉嚨沙啞。”
“騙人,你明明就很不舒服。”杜嘉玮的聲音充滿不舍,語氣裏有着濃濃的鼻音。
梁允睿倏地睜開眼,整個人坐得直挺,“欸,妳不會是要哭了吧?杜嘉玮,妳不要那麽愛當愛哭包好不好?”嘴裏損着她,心裏卻很慌。
“誰叫你騙我,你的聲音我還會聽不出來嗎?我聽得出來你很累、很不舒服,我不愛你對我掩飾嘛!”她真的哭了。
“好啦,都是我的錯,這陣子真的是把我忙壞了,每天都很累,最不習實的是睡覺時,沒有妳這只可愛的八爪章魚纏着我,可是我現在人在外頭工作,總不能很沒用的天天對老婆訴苦撒嬌吧?”
“誰是你老婆?”她扁着嘴說。
“當然是妳。玮寶,我們約定的事情妳可別想賴,這輩子妳只能當我梁允睿的老婆。”
“你又喊我玮寶,我才不要。”她不依的抗議。
“妳不要,那我怎麽辦?”
“哼,你大可以去找你的前女友們啊!”她賭氣的說。
天殺的神準,他今天還真的跟前女友碰面了,不過,以嘉玮現在脆弱的心情,千萬別跟她說,免得她那顆小腦袋又要胡思亂想。
“我的前女友裏沒人叫杜嘉玮,倒是我老婆就叫這個名字,警告妳,絕對不可以抛棄我,要不然,我死也要把妳追回來。”
“貧嘴!”杜嘉玮像個小女生似的嬌嗔薄怒。
突然,梁允睿覺得喉嚨發癢,才想要忍住,就嗆咳了好幾聲。
“阿睿、阿睿,你怎麽樣?”
“被口水嗆到。”他又亂找理由。
“那個飯局很重要嗎?你回飯店去休息好不好?”
“別擔心,我只是去露個臉,張會長這一次幫了我們公司不少忙,總要去親自說聲謝謝。我保證,今天晚上一定很快就回去休息。我快到了,乖,我明天再打電話給妳。”
“嗯。”挂了電話,杜嘉玮還是覺得不放心,恨不得馬上直飛上海。
這種場合,免不了就是喝酒。
尤其臺灣人不管是做生意,還是交朋友,好像只要幹了面前這杯酒,就全是自己人似的,而這習慣即便來到大陸,也沒啥改變。
要是平常,梁允睿根本不放在眼裏,問題是,他最近真的被重感冒害慘了,随便一包感冒藥都可以擺平他,更何況是面前這喝都喝不完的威士忌。
“允睿,你還好吧?我看你臉色不大好。”張心慈關切的探頭低問。
穿着一襲火紅的緊身露背洋裝,她完全不吝惜展露自己的好身材,在商場上行走,有時候女人可以運用的等碼更多,而她深谙這一點。
“還好,不過,我待會還有事情,恐怕得早一點離開。”
“你都還沒怎麽吃,怎麽就要走了?”張心慈故意提高音量,讓梁允睿成了衆人目光的焦點,惹來被灌酒的危機。
“別急着走,飯局才剛開始,來來,梁先生,我都還沒跟你喝一杯呢!”
今天的主人是張會長,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梁允睿整本不需要這麽勉強,推不開酒,只得硬着頭皮喝下去。
“對啦,這樣就對了,梁老弟,我敬你。男人沒酒量可不行,要練一練啦!來,我先幹為敬。”
要命的一句先幹為敬,讓梁允睿臉都快黑了。媽的,這簡直是掐着他的脖子硬逼他喝酒嘛!
他強忍着酒醉的暈炫,等到飯局進行了大半,這些酒國英雄酒酣耳熱了,他趕緊起身向張會長告辭。
一股熱氣燒灼着他的五髒六腑,離開宴客廳,梁允睿感覺整個世界都在轉。
“媽的!”他忍不住爆粗話。
突然,一陣香氣聚攏,有人拉住他的胳膊,他正想要一手甩開——
“我有開車,我送你回去。”張心慈主動的表示。
“原來是妳,不用麻煩了,我自己舍出租車回飯店就好。”她是前女友,雖然兩人不至于交惡,但是梁允睿知道該避嫌。
“你以為我會讓你醉醺醺的去搭出租車?萬一不幸要是遇上個糟糕的司機,人家看你衣着體面心生歹念,那不是很冤枉嗎?雖然這是個現代化的都市,光鮮亮麗之下還是藏有污穢,臺灣來的生意人要是不懂得自保,命再多也不夠死。”
“載個醉鬼不是明智之舉。”他有點想吐。
“我都不怕了你怕什麽,如果你吐了,大不了明天等你來洗車。”
“張會長他——”
她打斷他的說話,“放心,我叔叔是老江湖,有司機會送他回去。倒是你,一看就知道狀況不大好還被灌了一堆酒,快點走,讓我這個老朋友盡盡地主之誼,送你回飯店去休息吧!”
梁允睿也不好再婉拒,“謝謝妳,心慈。”
“不客氣。來,小心一點。”張心慈攙着腳步踉跄的他上了自己的車,旋即駛離。
他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靠在座椅上,渾身都是濃重的酒氣,從他糾結的眉心看得出來,他并不好受。
“再忍耐一下。”她示好的摸上他的臉。
梁允睿抓住她的手,婉拒了她的體貼,“沒事,我還可以。”
感覺到他刻意的疏離,張心慈悻悻然的收回手,表情陰鬰凝重。
當他女朋友時,不管她怎麽抗議他和杜嘉玮的親昵,他總是用一句青梅竹馬就堵了她的嘴。然而現在,他卻為了杜嘉玮強撐着意志力,拒絕她友好的靠近。
為什麽她苦苦執着的感情最後還是幻滅,而杜嘉玮卻可以輕而易舉的擁有?
張心慈咬着牙,把這份苦澀與不平含在嘴裏。
到了飯店門口,梁允睿匆匆道了再見,就搖搖晃晃的走進飯店大廳。
張心慈索神一冷,跟着解開安全帶,把車子交給泊車小弟後,尾随梁允睿進入飯店。
他非常不舒服,整個人幾乎要倒下了,感覺到張心慈的靠近,他甚至沒有多餘的力氣跟她争論什麽,搭着電梯回到房間的樓層,他一打開門,就直奔洗手間大吐特吐起來。
張心慈蹲在他身邊,不住的拍打他的背,完全不在意氣味有多難聞。
好不容易等他吐完,她扶着他回到床上,倒了水給他喝,明明已經醉到不省人事,他還是試着拉開距離。
光看這些舉動張心慈就知道,梁允睿把杜嘉玮看得比誰都重,要不,他不會都吐得七葷八素了還惦念要避嫌。
她輸了,她知道,早在分手時就清楚明白,可她就是不甘心。
床上的人,終究不敵酒精跟病毒,沉沉的睡去。
張心慈漾出一抹居心叵測的冷笑,徑自走入浴室洗了個澡,從容的穿上飯店提供的浴袍,接着,她從梁允睿的西裝外套裏拿出手機,走到客廳,找到通訊簿裏杜嘉玮的電話,撥出——
“喂,阿睿,這麽晚了有什麽事?”杜嘉玮帶有濃重睡意的傳了過來。
張心慈清脆低笑,“抱歉,這麽晚打電話給妳。嘉玮,好久不見了,我是張心慈,允睿的前、女、友。妳還記得我嗎?”刻意強調了女人最敏感的前女友一詞。
聽到女人嬌脆笑聲的當下,杜嘉玮整個人清醒了過來,尤其對方還落落大方的表明身分,她無法壓抑心裏的諸多疑問,“張心慈?妳怎麽會用阿睿的手機打給我?”
“因為,我現在在允睿身邊。”
“妳在阿睿身邊?”杜嘉玮的聲音不自覺的提高,她看了床頭的電子鐘,十二點多了,時間已經晚得不适合一對男女單獨相處。
“是啊!怎麽,允睿沒跟妳說他在上海遇到我的事情嗎?這幾天,我們都在一起,晚上還一起去參加了飯局。他還是像以前那樣的英挺帥氣、溫柔體貼。”
杜嘉玮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空白的思緒很明顯的是受到這個消息所影響,表情難看得就像是挨了一巴掌似的。
“是嗎……請妳把電話交給阿睿可以嗎?”她艱澀的吐出語句,盡可能的維持冷靜。
“可是他才剛睡欸。”張心慈刻意目小女人的聲調說話,“他真的累壞了。這麽多年不見,我們很難理性克制,所以就……哎唷,這叫我怎麽說?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妳應該可以諒解吧?”
很難理性克制,所以他們……不會是上床了吧?
杜嘉玮臉色瞬間褪成慘白。“把電話拿給阿睿。”激動得連請字都忘了說。
“不行,我不想吵醒他,不過,妳問果是想知道他睡得有多好,我可以拍照給妳看。”說完,張心慈徑自挂上電話。
她走向唯一的那張大床,靜靜看着熟睡的男人一眼,旋即動手解開他襯衫的扣子,接着拉松身上浴袍的領口,躺進他身旁的位置。
她拿高手機,拍下兩人同床的照片後,旋即傳給遠在臺灣的杜嘉玮。
幾分鐘後的臺灣。
房裏連一盞燈都沒有,杜嘉玮渾身顫抖,在她看見傳過來的照片後。
她坐在原木地板上,絕望的閉上眼睛,心像墜入深海裏不得救贖,眼淚無法歇止的落下。
她萬萬沒有想到,在她為了他的病情而挂心,并殷殷期盼他回臺灣時,阿睿竟然背叛她,在上海跟張心慈在一起!
“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怎麽可以?”頭埋進冰涼的掌心,傷心痛哭。
原以為他們之間還很甜蜜,誰知才轉個身,甜蜜退去了,就只剩下苦澀。
寂靜的夜晚,杜嘉玮知道,不只是她的愛情夭折了,就連這段長達二十五年的青梅竹馬情誼,也将因為梁允睿的背叛而一并葬送。
她踉跄的走出房間來到陽臺,跪問上天,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她?
梁允睿醒來的瞬間只覺得頭痛欲裂,感覺有一支聲勢浩大的軍隊正在他腦中練習踢正步,他痛苦的發出嘶啞。
“需要止痛藥嗎?”張心慈站在不遠的前方,表情靜定的問。
“心慈?妳怎麽會在這裏?”梁允睿的表情稱不上好看,尤其他發現她身上竟然穿着飯店提供的浴袍。
張心慈微微一笑,那模樣彷佛是在嘲弄他的發問實在太愚蠢。
“我一直都在這裏。午餐幫你叫了Room Service,不過已經快要涼了,先去洗個澡吧,你昨天吐得很慘。”說完,徑自走向餐桌,安靜的吃起屬于她的那一份。
梁允睿洗了個戰鬥澡,穿上較休閑的衣服後,他走向餐桌,在張心慈對面坐了下來。
“這是怎麽一回事,我以為妳早該離開了,為什麽現在還留在這裏?我們昨天沒有發生什麽不該發生的事情吧?”他表情嚴肅的問。
“你說呢?”她噙着冷笑反問。
“心慈,我昨天大吐過後就不省人事,我很明白自己沒有能耐對妳做什麽。”
他倒是對自己的狀況很清楚。“那你還擔心什麽?”她挑釁的問。
“因為我實在不懂,妳為什麽要穿着飯店的浴袍?”
“很簡單,我在這裏洗了澡,所以穿了飯店的浴袍。”她說得理所當然。
張心慈身上所散發的詭谲神秘,讓梁允睿感覺非常不舒服。“張心慈,不要耍我!”
“你這麽在意我做什麽?我覺得你現在應該去關心杜嘉玮才是。”
他驀然眉頭蹙緊的問:“該死,妳到底對嘉玮做了什麽?”聲音裏有着濃濃的警戒。
“也沒什麽,不過是借你的手機跟她敘敘舊而已。”她撥弄着盤子裏的色拉。
“張心慈,妳憑什麽這樣做?”梁允睿臉色非常難看。
起身找尋手機,他好不容易在床頭找到,翻開手機正打算撥電話給杜嘉玮,就看見屏幕上的照片已經被換成他跟張心慈,而且還衣衫不整。
他愀然變色——
“張心慈!這是怎麽一回事?”暴怒質問。
“就是這麽一回事。”她笑答。“我們好久不見了,留作紀念。”
“去妳媽的紀念!”他大聲咒罵。
二話不說馬上打電話給杜嘉玮,愕然發現,她的手機已是關機狀态。
“妳是不是把照片傳給嘉玮了?說——”他只差沒掐住她脖子逼問。
“是又怎麽樣?”張心慈挑釁的聳肩回答。
梁允睿揪住她的衣襟粗暴的拉起她,揚起手臂作勢就要打下。
“想打我嗎?但是打了又能如何?”
終究是控制住了,他狠狠的瞪視她,将她推開。他雙手扠腰的背過身,不願再多看她一眼,“妳這是在報複我嗎?”
“應該說,我是在報複杜嘉玮。”
他猛然回頭,“為什麽?當初跟妳交往的是我,讓妳傷心的人也是我,妳大可以沖着我來,為什麽要這樣對嘉玮?她并沒有對不起妳。”
她強勢的看着他,“有!當初就是她阻礙了我跟你的感情,我們才會分手。”
梁允睿不以為然的輕啐一聲,“她從來就沒有陣礙過我的任何一段感情,倒是我會逼她認識我的每一段感情,我們會分手跟嘉玮一點關系也沒有,就只是走不下去,妳懂不懂?”
“不懂!我只知道,你拿我指責她是狐貍精這件事情借題發揮的跟我吵架,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你心裏一直有她的存在,我們不會分手,所以杜嘉玮她難辭其咎。”重重的放下手中餐具,張心慈堅持的說:“既然她是讓我失去感情的第三者,我不認為自己需要寬貸她。”
“她不是第三者!對,嘉玮一直都在我的心裏,這過去的二十多年,她就像我的家人一樣待在我的身邊,包容我所有的不完美性格,但是她絕對不是造成我們分手的導火線,更不是所謂的第三者,我總是把她當成夥伴、妹妹,直到最近我才發現自己愛她,而這已經是在我們分手那麽多年以後了。”
這陣子他常在想,他太晚省悟自己的感情歸屬,才會浪費了這麽多的時間,要不,以他們相識二十多年的時光,說不定他和嘉玮早就有了幸福的家庭。
“那只是你一廂情願的認定,你們的暧昧早在很多年前就開始了。”
“指控嘉玮是第三者,這又何嘗不是妳一廂情願的認定?”他反唇相稽。
“我沒有錯,她曾經毀了我的愛情,我現在只是反擊回去而已。”
“張心慈,妳真的很可悲,假裝善意的來靠近我,卻讓我蒙上不白之冤,奪走別人的愛,真的會讓妳比較好過?還是說,妳以為我就會因此回到妳身邊?”
“奪走杜嘉玮的愛,我确實會比較好過。”她很肯定的說:“但是我并不奢望你會回到我身邊,我只是要讓杜嘉玮也嘗嘗傷心的眼淚有多鹹罷了。”
“妳滾,馬上給我滾得遠遠的!”
張心慈從容鎮定的站起身,拿起昨晚的紅色洋裝,走進浴室換回。
直到她打開房門,梁允睿始終沒有擡起頭看她一眼,用視若無睹的方式,打從心裏鄙夷她。
“真正的幸福是不會被奪走的,除非,你們的幸福脆弱得不堪一擊。”她冷冷的說。
她一走,梁允睿掃下面前的餐點,陷入野獸般的瘋狂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