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章節
克沒出現,她或許還在那個家裏安然無恙,偶爾和林雨熙勾心鬥角。
但是他出現了,她的身份也被明知了,而赫成銘的過往,也都被披露在了光芒之下。
日積月累的仇恨累加,讓蘇宛崩了盤,她找不到合适的發洩對象,只能對着電話聲嘶力竭:“他到底虧欠了你什麽!會讓你像個瘋子一樣滿腦子就只剩仇恨!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會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電話那頭的江克沉默了良久,他的冷笑沒終止過,他将自己命懸一線,像是個随時等待死亡降臨的囚者:“你會變成今天這樣,只能怪赫成銘當初的一錯再錯,我的出現,也不過是提早讓你知道了真相!他收養你的那天起,他就會料到你們之間會有撕破臉的這一天,不過,我會幫他把這一天提前,而且是在衆人矚目之下!”
“江克,你別忘了,我還沒答應你出庭作證,你不要太自以為是,這樣會毀了你自己!”
“你會的!因為你已經一無所有了!我猜你一定不知道,赫成銘早已将自己的資産通過非法途徑轉移到國外去了,現在就算你想翻盤,也拿不走什麽東西了!我真為你感到可憐!他早就開始提防你,而你卻像個甕中鼈一樣,任他宰割!”
聽到這,蘇宛的狡辯戛然而止,她忽略了赫成銘太過精明的這個事實,也忽略了他防備重重的戒心,就算在相處了十年的真情面前,他也毫不例外。
“你說的是真的嗎?可是他還不知道我····”她說的有氣無力,漸漸開始接受了這個事實。
“我是前一陣調查他海外項目的時候查出來的,我不知道他最近在搞什麽,不過這一周他陸陸續續的往那邊轉移了一大筆資金,公司都快讓他整虧空了,這麽大的一個漏洞,難道還不能說明他的問題嗎?”江克說的理所當然,他把疑問留給蘇宛,等待她自己去填補答案的空缺。
“他不會那樣的···”她自我安慰。
“他會不會那樣,你自己最清楚,你和他生活十年,他是什麽樣的人,你自己再清楚不過了,開庭那天,我會通知你!來不來,是你的決定,我強迫不了你!那時候你自然會知道我和赫成銘之間的恩怨,也會讓你徹底看清那個與你近在咫尺的男人,希望你好自為之。”
江克語畢,便挂了電話,他的情緒激動,就好像是在宣讀臨死前的掙紮,他是個瘋狂至極的人,為了達到目的,甚至可以喪失自己。
蘇宛看着變暗的手機屏幕,她真切的察覺,身邊的所有事端都在破土萌芽,邪惡的蔓藤遍布了這片純淨的土地,惡魔的爪牙滲在了血肉之中,從指縫間流瀉的毒液侵蝕每一株存活的生命,他們用綠色的血液,稱霸了主權,在這方以法為王的空間裏随風搖曳。
她終于覺得,現實裏的每一個人都是一枚棋子,而棋子的下場,只能淪為炮灰。
事已至今,她依舊不知道赫成銘到底知曉了什麽,也不知道他還不知曉什麽,他們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遠,心思隔了重重山嶺,無法翻越。
距離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拉開的,大概是牛皮紙袋出現的時刻,大概是他和別人訂婚的一刻,大概是他不再無條件相信她的那天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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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才發現,故事的開端,就是故事的結尾。
092 愁思百緒
下午一點半,晌午的烈日開始不再和煦,這是秋日的弊端,也是秋季的誘人之處,沒了惱人的炎熱,只有限制期內恰到好處的溫暖。
享受了寒中帶暖的秋風,蘇宛同賀瀾進了樓棟,電梯直達四樓,“叮”的一聲,電梯門開。
可出人意料的是,此刻,常淩傑正蹲靠在賀瀾家門口,他的手裏還叼着一根燃燒一半的香煙,模樣惆悵的像是老了十幾歲的光景。
彼此相視的一刻,賀瀾慌了神,她知道他一定會回到這裏,但她還沒做好面對他的準備,畢竟,如今的他一定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賀瀾沒說話,常淩傑起了身,手指很利落的将香煙投擲在地面上,鞋底輕攆,走向了賀瀾的面前,他的第一句,就溫暖至極:“我在這裏等了你好久。”
如果說到等待,其實賀瀾更想告訴她,從認識他的第一天起,她就一直在等待,她等待了那麽多年,她卻一次都沒開過口。
走廊過道裏,奇怪的氣氛彌漫周身,剛剛燃燒過的香煙味道還沒消散,那刺鼻的氣味提神了每個人的神經。
三個人,三種心事。
“你什麽時候開始吸煙了?”賀瀾憋了好半天,才說出這樣一句并不着邊的話。
常淩傑木然的看了看地上的香煙,他像是想起了什麽,才突然反應過來:“對不起,我忘記你對香煙過敏了。”
“原來你還記得。”賀瀾輕嘆,心裏并不是很舒坦。
蘇宛聽的漠然,這段對話裏傳達出的感情,她或許要很久以後才能感同身受。
“進屋吧!”賀瀾開了家門,示意常淩傑和蘇宛一起進屋。
蘇宛點點頭,跟着進了門。
賀瀾進屋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衛生間給澆水壺灌滿了水,她提着那整整一桶的自來水,獨自走到花房裏,常淩傑跟在她的身後,欲言又止。
蘇宛褪去外套,去廚房簡單的切了幾顆水果,然後又去藥盒裏拿出了賀瀾今天要吃的藥丸,放置在溫白開的玻璃水杯旁。
蘇宛沒進花房,只是靜默在坐在沙發上,等待那兩人的談判結束。
花房內,賀瀾自顧自的澆花,一盆接着一盆,樂此不疲,常淩傑有話想說,但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開口。
“漢娜同意你來這裏了嗎?”賀瀾的身子背對着他,悠然的問道。
“我把她安置在賓館了,她昨天哭了一夜,現在才睡下。”常淩傑回答的小心翼翼,生怕某個字說錯。
“她如果知道你又來了這裏,會再來找麻煩的,要不就趕緊回去吧!”
“不了,我不會再讓她來鬧事了!我會和她離婚的!”他的态度堅決,說的就好像已經離異了一樣。
賀瀾微笑着轉了身,她放下手裏的大桶花壺,拿起桌子上的剪子,開始修剪花草。
“如果還沒離,就好好守着她過日子吧!如果我早點知道你倆沒離婚,我是絕對不會讓你留在我這的。”賀瀾的語氣陌生,和一天前的她截然不同。
“對不起,我知道了孩子的事,我那天···”他突然想誠懇的道歉,左手從身後抓住了賀瀾的手腕,力度輕柔。
賀瀾的身子不禁發顫,她掙開他的牽絆,右手的剪子很自然的将節外生枝的根枝剪落,即便它枝葉繁茂。
“有些事情的确是發生了,可是在規則裏,它是多餘的。”賀瀾說的隐晦,就好似在借着剪枝的事寓意她的心情。
“不是那樣的!我和漢娜···已經沒有感情了。”常淩傑竭力解釋,他似乎對賀瀾有着陳年舊愛,又似乎有着責任感的驅使。
“淩傑,既然你已經從漢娜那裏知道了我為你做的那些過去,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麽表述的,但我承認我曾經的确純粹的愛過你,即便那些隐藏的心事沒被你知曉,即便最後的結果不能善終,但我沒後悔過。如今我全身而退了,你也就不存在對我的虧欠,而你對漢娜,還有着一生的責任,她把自己寄托在你的人生裏,就別去辜負她,你已經辜負了我一次,但這并不怪你。”賀瀾說的平淡,好像這段臺詞已經在她心裏磨合了太多遍。
“我不會再回到那段過去了,我會安慰好漢娜,但也求你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我當初···”常淩傑很想表明自己的心意,好像他此行并不是單純的為了回報賀瀾,而是在追尋丢失多年的真情。
賀瀾的笑容盈在臉龐,那笑靥如花的溫婉,同這花房裏的沁人清香融合,她從來都是這般知書達理,從兩年前常淩傑離開以後。
“淩傑,我并不是個好女人,我的青春也都浪費在了無止境的拜金之上,當我明白生活真谛的時候,卻為時已晚,老天給了我一次認識自己的機會,雖然那機會讓人凄入肝脾,但還好,我現在很幸福,你不要費心。”她放下剪刀,拾起瓷磚上的殘破根枝,放置在盛了水的塑料桶內,那裏有很多發黃的綠葉,它們都在等待着死亡的降臨。
“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相信我!”他的勇氣由內而發,他的決心振振有詞。
賀瀾看了看塑料桶內的殘枝落葉,她很想告訴他,她身患絕症的事實,但她何嘗沒有私心,即便是死在那盛滿水的塑料桶內,也比深秋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