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也沒人告訴赫成銘,她和韓佑庭其實只是偶然邂逅。
廚房內的林雨熙見大廳內靜聲好一陣,她湊熱鬧般的走了出來,端起她那副僞裝的知書達理模樣,試圖扶起蘇宛,默默道:“蘇宛,你就和成銘認個錯吧!他都是為了你好!”
蘇宛混亂,她始終沒反應過來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卻只聽赫成銘再一次冷漠的開了口:“你難道不知道,韓佑庭是韓怡心的弟弟嗎?”
赫成銘的話音落下後,蘇宛緊繃的軀體剎那間崩盤,她被林雨熙拉起的手臂,也在那一刻跌落在地面,她的驚訝,來源于韓怡心這三個字。
大廳裏的氣氛霎時凝重,挂鐘的滴答聲下,記憶翻湧而來。
五年前,那時的蘇宛還是個黃毛丫頭,因為繪畫班的學習安排,她應學校老師要求,周末要出席一場地區性的名家繪畫展覽,因為是硬性規定,蘇宛就生拉硬拽的帶着赫成銘去了那次展覽。
但他們怎麽也沒想到,那一次的出席,改變了赫成銘一生沉重的記憶。
兩層的展廳內,琳琅滿目的繪畫作品,被一幅幅的裱裝在玻璃框內,途徑了幾條燈光明亮的走廊,蘇宛突然停在了一副題為“光芒”的油彩畫前。
畫面上,唯有一個迎着夜風而立的長發女孩,可是那幅畫上,沒發現一絲光芒。
蘇宛質疑的指着那幅畫,扯了扯赫成銘的衣角:“你看,這幅畫的名字叫光芒,可是光在哪裏?”
蘇宛剛想幼稚的恥笑,卻被赫成銘銳利的眼神制服了。
“你沒看見嗎?畫上的那個女孩子,眼裏的光芒。”
蘇宛驚訝的探頭看去,女孩臉前的零星發絲垂順的搭在額前,眼睛微彎,那明亮的眸子裏,有數不盡的向往,那是唯一存在于畫中的光芒。
蘇宛跺着腳,長嘆:“天啊!原來在這裏啊!”
她敬佩的沖着赫成銘豎起大拇指,剛想稱贊他的睿智,卻被他眼裏的那絲絲情愫吸引了視線。
此時的赫成銘正專注的望着畫面中的女孩,那臉頰微微抽動的幾絲笑容,充滿怪異的魅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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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出意外的,赫成銘花高價購買了那副題為“光芒”的油彩畫,并在第二天和畫主約定了交易地點,在一家還算小資的咖啡館裏。
其實後來他們才知道,那家咖啡館就是畫主開的。
約定好的這天,畫主在咖啡館裏吩咐後廚打了兩杯店裏的招牌飲品,然後将那副畫重新裱裝,算是對她的作品的一個最後道別。
蘇宛和赫成銘是準時到達的咖啡館,那天,蘇宛表現的比較淡然,赫成銘卻興致盎然。
推門而入的時候,店裏飄來的除了咖啡的清香外,還有緩慢節奏的藍調音樂,是這個城市少有的惬意環境。
由此可知,店主一定是個蠻有品味的女主人。
蘇宛和赫成銘選擇了靠近窗口的位置坐了下來,兩人面面相觑的等待着畫主的出現。
沒過多久,赫成銘的身後便走來了一個穿着長白紗裙的女人,她的手裏端着兩杯店裏的招牌特色,手指力度溫和的将飲品放置到蘇宛和赫成銘的面前。
赫成銘以為她只是普通的服務員,連正眼都沒擡一下的說道:“對不起,這不是我們點的東西,我們還在等人。”
女人态度溫和,她舉手投足間都優雅的讓人過目不忘,蘇宛緊緊盯着女人的面容,那并不是一張可以傾城的容顏,卻每一處都恰到好處的俘獲人心。
像一抹春風,像一口起酥,像一口清茶。
“這是贈送給你們的,為了回報懂得欣賞的買主。”女主人聲音清婉,她輕聲細語的說着,眼睛微笑的注視着赫成銘和蘇宛。
赫成銘這才恍然大悟的擡起頭,他和女主人雙眸對視的瞬間,蘇宛看到了兩人眼中無數火花的迸濺。
大概,這就是一見鐘情的悸動吧!
因為一幅畫,因為蘇宛的一次牽引,因為一場毫無預兆的欣賞。
赫成銘愛上了那幅畫的女主人,而那個如水般細膩的女人,就是韓佑庭的姐姐,韓怡心。
如今回憶起來,除了林雨熙,那是赫成銘這十年來唯一的一次愛情,并且刻骨銘心。
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人,往往是沒有預兆的,他的行為舉止,他眼神裏的閃爍,都可以表明他的心意。
蘇宛那時候以為,她的大叔就這樣被韓怡心搶走了,她也曾失落過,但她深知韓怡心是個知書達理的女人,她便也沒有什麽不甘的歪心思。
只是這世事難料,美滿永遠都只是童話裏才存留的結局。
現實,就是一面被打破的反光鏡,無時無刻在折射着殘剖不堪的殘酷生活。
赫成銘和韓怡心戀愛的第三年,赫成銘打算談及婚嫁,想将韓怡心娶進家門,當時韓怡心一心跟随赫成銘,韓家二老也對赫成銘沒有異議,在赫成銘提出結婚的想法時,兩家也都舉雙手贊成。
最主要的是,那時的韓怡心對蘇宛是十分的讨好,什麽事情都會先為蘇宛着想,把她當成親妹妹一般對待,更不介意三人同住一個屋檐下。
在準備籌劃結婚事宜的後半個月裏,所有的大事小事也都處理的即将收尾。
與此同時,韓怡心的弟弟韓佑庭在得知了這個喜訊後,為了助力姐姐的大婚,特地從國外大老遠的趕回中國,只為了見一見赫成銘這個未來的準姐夫。
而這一切的噩夢,都從那一天開始了。
韓佑庭回國的那天,不巧趕上臺風暴雨,飛機整整延遲了四個小時才到達,原定在下午六點到家的時間,也被改到了半夜十二點。
本來計劃是韓怡心一個人去接送弟弟的,但因為時間太晚,韓家二老不放心,便一起跟着去了機場。去時的路上,是韓怡心開的車,他們三人提前一個小時就在機場候機,那時的天早已黑的望不見底。
安全接到韓佑庭的時候,他們姐弟倆興奮的相擁在一起,像是多年不見的老知己。
可能是韓佑庭太興奮,回去的路上,他一直主動要求他來開夜車,讓姐姐韓怡心和父母好好休息。
只是,這來時的路來幹涸,回時卻稀稀拉拉的下起了小雨,并且愈演愈烈。
這途中,韓怡心和二老曾多次勸弟弟在路邊等待雨勢變小再走,可他回家心切,一路毫不畏懼的向前行駛。
而這一次的斷然決定,卻毀了這整整一個韓家。
因為狂風暴雨的席卷,豆子般大小的雨滴垂直打在擋風玻璃上,那稠密的雨勢甚至讓人無法看清前方的路況。
在陣陣雷聲和幾聲汽車鳴笛過後,一束強烈的閃光燈下,韓佑庭的車還是沒能逃過厄運的捉弄,狠狠的撞向了前方同速而來的運貨卡車上,整個馬路,霎時狼藉一片。
韓家二老當場死在了車內,而姐姐韓怡心在堅持了一陣喘息後,也漸漸沒有了呼吸,唯有韓佑庭在安全氣囊的庇佑下,僥幸保住了一條命。
當時的韓佑庭是血流不止的,他幾乎是用盡全身解數才從彎曲變形的車中逃離了出來,他奮力的呼喊救命,卻都無人回應。
當時的卡車司機也傷勢慘重,腿腳被憋在車裏,無法動彈,但他還存有意識,艱難的在車內的破碎零件中翻找出了手機,撥下了120。
只是造化弄人,離開的人永遠離開,留下的人,生不如死。
韓怡心和韓家二老是死在了事發現場,韓佑庭雖然保住了一條命,但卻留下了一生的陰影。
當時赫成銘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幾乎是瘋了一樣的趕到了醫院,可是映入眼簾的,卻是韓怡心被白色被單蒙面的現實。
如果你問我,生與死之間的感受有多不同,那我可能告訴你,那是活着的人,一生都無法逾越的鴻溝。
那一天的赫成銘,用盡了一生的力氣都沒能将眼淚幹涸,他奪眶而出的,是今後所有日子的難捱。
凄入肝脾,此生難忘。
韓怡心和韓家二老的死訊被宣布後,韓家的葬禮是赫成銘一手操辦的,他不知他能用什麽去表達他對韓怡心的追悼,唯能在最後的路上,護她最後一程。
起碼,她的靈魂離開的一刻,他還在守她的周身。
葬禮的那天,前來悼念的,除了韓家二老的親人朋友外,一大部分是韓怡心的大學同學和閨中密友,其中有一個歲數稍微大一點的女人,交給了赫成銘一個日記本。
那個女人告訴他,這是韓怡心整整三年來記錄的和赫成銘有關的日記,韓怡心原本是想在結婚的那天送給他的,可是如今看來,那一天可能等不到了。
赫成銘收下那個日記本的時候,他的手指幾乎失去了控制,手臂顫抖的不能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