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來了
“過過過。”
“有沒有搞錯啊導演,兩人鬥地主,你一個人拿兩副牌,這也過。那我給個三順子。”
“唉,我昨天淩晨就來打地鋪蹲點堵你了,現在看牌上的花色都全重影了,體諒,體諒。”
“那你還是挺專業的啊,又是被子又是床的。”
“還可以啦,這不還是為了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博取你的同情嘛。不過還真冷,應該多帶個暖爐的。哎,順子。”
“順什麽順,那是梅花不是黑桃好嗎。炸了炸了。話說,我居然還沒過氣嗎?”
“那能呢,就你出場的那一分鐘,現在同人剪輯的濾鏡顏色都快用完一個色譜了,現在就等着你過來好拉贊助費呢。”
“雖然我是全村最靓的仔,但居然這麽耐舔的嗎。”
蹬蹬蹬蹬蹬蹬蹬。
“導演———!哦hi——hi…hi——嗝——,魚蛋粉和奶茶買回來了!”
一個姑娘甩着幾袋塑料袋從樓梯口撲騰過來。
“好,謝謝,放下,來坐來坐。”
“不玩了,外面這麽冷,你們進來坐吧。”
“Lang聚聚!你是不是不想玩牌了?我我我現在去買副飛行棋。”
蹬蹬蹬蹬蹬蹬蹬蹬
姑娘身形一疾,又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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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不用——!”
蹬蹬蹬蹬蹬蹬蹬蹬
“lang聚聚,你還有什麽要我買的嗎?”
“喘口氣喘口氣,坐下不要動,你很眼熟啊妹兒。”
“師尊!我是小師妹啊!”姑娘一把捉住自己的頭發,在頭頂比了兩個彎:“回想起我們這個大家庭的溫暖了嗎?”
“小哥,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嘛,孫子兵法都有說啦,備前則後寡,備左則右寡,備右則左寡,無所不備,則無所不寡,我們什麽都沒有,就等于什麽都不缺!”
導演振臂高呼
“導演,你這個觀點我不贊同。我們還擁有貧窮和真誠!”
小師妹捶胸頓足。
一拳揮過去好像碰到了什麽人的衣角。
“李先生,您回來啦!導演,導演,屁股挪一下,擋門了。”
四道目光齊刷刷往後看。
“這位就是包養我的那位金主。”
導演看到背後的人,咽了口水,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這就是是真實存在的金主嗎?請讓我抱一抱沾點歐氣,哇我抱到了金主的大腿,我聞到了錢的氣味!這就是銅臭嗎?”
李吉祥:“并沒有那種東西。”
旁邊的小師妹也眼巴巴地看着:“請…請問,可以也讓我摸一下嗎?我…我還沒見過活的金主…沾點歐氣…”
李吉祥腳步一頓,撓了撓耳背,雙手搭在膝蓋頭上,默默地蹲了下來。
小師妹輕輕地碰了碰李吉祥的頭發,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手,感到沒有什麽危險性,接着就是一個熊抱。
“我也要抱我也要抱。”
林在福把被子一摔:“喂,你們不要欺負我家金主好嗎,給我騰個空位。”
李吉祥一下子被三個人圍住,肆無忌憚地搓圓按扁,特別是頭發,能直觀感受地被薅掉幾根。雖然他發量還算多的,但一個春節下來,發際線仿佛要向後移。
最後李吉祥掙紮着爬起來,把他們都招呼進屋。導演打地鋪是專業的,到了暖一點的地方,一不留神就流着口水睡死過去。
本來還想要給妹子換新床單,讓她睡床上,可是妹子死活不幹,捆着小被子找個角落安身了。
林在福蹲在房裏整理行李,擡頭看到李吉祥冷不丁地站在自己身後,聽到他問:“坐的今晚的車?這麽早就回來?”
林在福答:“家裏人都要上班了,沒什麽事就先過來。”
“要去拍戲了嗎?”
“還要一星期才開學,其實去當個背景板也沒什麽,可我長得這麽帥,人怕出名豬怕肥啊。”
“沒關系,你去吧。”
盡管語氣十分平淡,但林在福還是看到李吉祥別扭地背過身去,又低聲說了一句:“我會保護你的…”
李吉祥自己此時此刻已經是一只煮熟的螃蟹,又紅又燙,立刻用手捂住臉降溫。
他知道,雖然有時混得太熟會失了規矩,自己在林在福眼裏是個冷酷,穩重,可靠,霸道的男人。
他可不能暴露不成熟的一面。
等覺得情緒穩定下來了,李吉祥又轉過身來,将一管藥膏發到林在福手上:“你長凍瘡了,記得每天睡覺前塗一下。”
林在福把鞋子踢掉,翻着腳趾縫來看:“在哪裏?沒看到啊。李先生,不用擔心,那種東西一吹暖風就好了。”
李吉祥看了他一眼,捉過他的手掌,手枕腫了起來,可能還因為吹過暖風變癢的原因,表皮全是撓過的抓痕。
二話沒說,李吉祥也蹲下來,又輕又穩地擦幹淨林在福的手枕,上過藥以後,還取了塊膠布包起來。
“李先生,你還有治凍瘡的藥啊?好齊全。”
“沒有,剛剛下樓買的。南方濕冷,以後注意點。”
林在福覺得李吉祥貓爪子似的一下一下不經意勾到自己的手掌心,再一看,李吉祥的眼角紅了一塊,說話的時候那尾揚起的長眼睫一抖一抖的,杏核似的眼睛轉來轉去,在悄咪咪地試探自己的反應,真是要多乖有多乖,要多軟有多軟。
“李先生,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像一種動物。”
我是雪原上的孤狼。
李吉祥想,難道是我突然湊過去,讓林在福感到了壓力?
他立刻站起來,順了一下衣領,把手插進褲袋裏,說:“藥拿好,記得塗。”
李吉祥一邊說一邊臉紅,只能迅速逃離,這可能是他一生中最慫的時刻。
第二天李吉祥起床做早飯,把他們一個一個叫醒,打包送走,然後去上班。
早上七點,李吉祥提了張椅子坐在門口,準備派紅包。但事務所裏已經有人在了,居然有三個人來得比李吉祥還早。
其中一個女孩子抱着書包等在門口,李吉祥一坐下,她拽了拽裙角,輕聲細語地說:“老板,我是來辭職的,上年的司法考試沒有過,我想專心複習,再考一次,謝謝你這些天的關照。”
女孩去年畢業,但沒過司考,負責整理文檔,細心又好說話。李吉祥并沒有很意外,因為他為了不耽誤別人的前途,都故意請些随時要跑路的人。
李吉祥還沒有申請律師事務所的資格,發起人是他幾位有名望的師兄,在這裏挂一個顧問的名頭。
“老板,你還缺人的話我可以再留一個月的。”
李吉祥給她遞了個紅包:“不用,你走吧,這次肯定能過的。有事還可以找我。”
“李老板,我也是來辭職的。你批了我還可以回去睡個回籠覺。”
“嗯。找到新工作了嗎?”
“沒。只是在家裏躺了這些天,我才發現真正想追求的人生目标,那就不工作。我還有五萬存款,吃住在家,估計能躺個一兩年了,等花光了再回來給你打工啊。”
李吉祥點點頭,又看向角落的桌子,小聲問眼前的這個男人:“陸園呢?她也是來辭職的嗎?”
這個姑娘的畢業論文是刑法相關的,而這間事務所除了法廳指派以外,基本都是民事糾紛。簡歷上還寫着:法律的武器一定會保護正義,戰勝邪惡加一行感嘆號。
要走也是理所當然的。
“老板,我不是來辭職的。”陸園猛地擡頭,眼鏡滑到鼻尖,臉上還沾了幾根頭發:“丈夫婚內出軌,妻子辦離婚争奪撫養權,但丈夫家庭條件好,妻子又有輕度殘疾。這是我拿到律師證後接的第一單委托,我是來看以前案例的,一定不能讓渣男得逞。”
“小姑娘還是年輕啊。”男人說:“可不能對案件投入太多主觀情緒了。你上學的時候模拟法庭課堂上一直都是抽到受害者的嗎?每一次案件你的委托人都是正義的嗎?如果法庭指定你去給殺人犯辯護呢?
還是理性一點吧,不然很快就和我一樣熱情燃盡變成鹹魚了。”
“不過到時候也可以給人看看合同改改訴訟狀收咨詢費混日子…”
“我心中的正義是不會消失的,老板,那個人在影響我的工作。”姑娘幹脆塞起了耳機
是作為一個自然人,認為的正義重要,還是作為律師這個職業,委托人的利益重要?那有電視劇演的那麽理想呢,主角每次都在道德制高點,而對立方的律師永遠是一副醜惡的嘴臉,我方争執起來毫無心理負擔。
這真是一個每時每刻都在進行思想鬥争的職業,鬥争着鬥争着,很容易就陷入哲學思考中去,李吉祥剛成立事務所的時候,有一位律師,幹了兩個月,就跑到山裏的寺廟應聘去了。
對于他們的争辯,李吉祥只能沉默,他從來都不是單純熱愛這份職業的,繼而選擇轉移話題:“先把手上的五份合同處理完再辭吧。”
林在福出去了一星期,然後又回學校住了幾天,才回到市裏。
———
“李展奕,你帶我來看的這個地段雖然人流很多,但商家都飽和了,我有點事,先走了。”
方靈靈才往前走了幾步,就被潑了一身水,還有奇怪的氣味,往上一看,幾層樓窗口都是關着的,也不知道是哪間屋子潑的水。
“什麽玩意。我去找物管理論。”
“靈靈,這也不知道潑的什麽水,不過現在天都黑了…我想起來了,我弟弟就住這裏,反正你們有婚約,你先去借洗手間換件衣服吧。”
“也行,你弟弟在嗎?給他打個電話,我跟他說一聲。”
李展奕按了電話,一直沒人聽,就說:“按道理是在的,幾就步路,不在再下來呗。”
“你不和我一起去嗎?”
“你們現在是未婚夫妻,我要避嫌的,我就在這裏等你,有事叫我。靈靈,你真的要嫁給他嗎?”
“反正比嫁給你強吧,那我走了,你自己先回去吧,我又不是沒開車過來。”
李展奕看着方靈靈踩着高跟鞋上樓,又打了個電話:“喂,确定那個網紅在嗎?”
就靈靈那個火爆的性格,他倒要看看這事能鬧多大,李吉祥那個騙婚gay還有活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