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就是殘疾總裁的白月光(五)
事實證明,曲岸永遠是那個超好哄的小狼崽, 聽到宿淼說了這麽一句後, 便身心舒暢,心中的羞窘都自動放下, 再轉身面對宿淼時,又是一副清冷矜貴、十分淡然的表情。
也有那麽一瞬間, 疑惑曾閃過他的腦海。宿淼好像早知道他的底線在哪兒, 然後一直在越線附近蹦跶。
但很快這疑慮就被宿淼的提問引開:“那我們現在開始治療,可以嗎?”
“現在?”
“放心,我很專業的。”宿淼微微一笑。
半個小時後。
宿淼提着一個鐵球, 努力眨了眨疲憊的雙眼, 擱在曲岸面前,繼續輕晃。
“你看呢?現在困了嗎?”宿淼問。
曲岸一雙形狀俊帥的眸子已經瞪成了死魚眼,默默看着她:“不。”
宿淼打了個哈欠。
她擺擺手, 收起鐵球:“不成了, 換一個方式。”
說完,她拿出手機當場搜索了一下, 然後想了想,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巾帕,攤在曲岸眼前。
曲岸已經認定她是在瞎說八道了, 不管她要做什麽, 直接開口道:“夠了……”話音剛落,只見宿淼将那張巾帕舉到她自己面前,然後嘟起唇輕輕一吹, 紅唇送風,拂到他面頰上,曲岸立刻感覺到靈魂深處一陣酥麻的癢意,仿佛被一只小手撓得不禁顫抖了一般,接着就被無法克制的倦意攥住,沉沉睡了過去。
宿淼收起巾帕,松了一口氣,十分嫌棄地看了眼手機,嘀咕道:“什麽呀,不是說現在的東西都很科學嗎,怎麽還是要靠我使用神魂之力。”
她認認真真學了好幾天的催眠之術,結果臨上場一展示,耗費半個多小時,這都快把自己弄睡着了,曲岸卻一點困意都沒有。
結果最後,宿淼還是催動了自己留在曲岸魂魄裏的那另一半神魂,将他的神智暫時壓制住。宿淼伸手,觸碰了一下曲岸的眉心,然後閉上眼,神魂順着眉心的入口,流進了曲岸的靈境,探查起了曲岸魂魄內的境況。
Advertisement
連續兩世的頭疼之症,再加上這一世的天生腿疾,愛人的力量似乎在逐漸地削弱,宿淼不由得生疑。
她沒有什麽別的辦法,只能自己進來看看。
曲岸的靈境是一片暗灰色,正中心有一張床榻,上面一團奶白色的靈體正牢牢摟着一個沉黑色的人影,後者睡得正香。
宿淼走到近前看了眼,那個奶白色的靈體擡起身子來,露出與她相似的眉眼,沖她豎起食指噓了一聲。
宿淼點點頭,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她走得越深,越發現這暗灰色的地界其實并不是個普通的房間,足下踩的似乎是有曲度的,而眼前所見到的暗灰色的牆,其實是一片暗灰色的霧。
每個人的靈境都各不相同,會随着各人的資質和性情決定複雜度,而曲岸的,則是看似簡單明了,實則卻掩藏着許多她也無法想透的事。
宿淼轉了一圈,毫無所獲,忽然不知怎的,想起了江堕那一世,她是把江堕的神魂逼出來,在上面找到的印記。
她靈光一閃,幹脆不再打量這個沒有一個家具的房間,彎下身在地上摸索起來。
不讓她看是麽,她一定能找到痕跡的。
“地上”也似乎不是地板,宿淼摸了幾下,床榻上那深黑的人影也有感覺,動了動,急得奶白色的靈體爬起來直沖宿淼比手指。
宿淼連連點頭,額上直冒汗,又不敢反駁,心裏還有點小委屈。怎麽另一半自己跟曲岸的魂體一起待了也就兩世,居然跟自己唱起反調了呢,真是見色忘義。
想了想,這樣說好像又在罵自己,宿淼鼓起臉頰,不再多想,轉身繼續摸索起來,只是力道放緩,盡量不驚醒曲岸。
她跪在地上一邊摸索一邊前進,忽然就感覺“地板”自己動了起來,一陣粘稠水聲,地板上伸出來一根粗壯的黑色觸手,幾乎有宿淼半個身子大,然後輕輕柔柔地将她給摟住,抱在懷裏,似乎不要讓她再跪着了。
宿淼一腦門問號,只好探起頭來看床榻上的情形,只見床榻上深黑色的人影也同樣翻了個身,将奶白色的靈體摟在懷裏,小心翼翼地護寶貝似的,那姿勢跟摟着宿淼的大觸手如出一轍。
宿淼趕緊給另一半自己使眼色,結果那奶白色的靈體壓根不理她,還喜滋滋地輕哼着歌,撫摸着曲岸的頭發。
宿淼無奈地收回目光,小聲比比:“還唱歌哄人睡覺呢……你自己唱歌跑調你不知道啊。”
奶白色靈體哼歌的聲音一頓,爬起來橫了她一眼。
“就會窩裏橫。”宿淼更生氣了,氣得簡直想揍自己一拳。
這兒是曲岸的靈境,裏面發生了什麽事曲岸都能知曉,哪怕他現在是沉眠狀态,也能反映成他的夢境。
黑乎乎的觸手感覺到了她的不愉快,糊到她臉上來蹭了蹭,好像是個摸摸頭,然後宿淼忽然就感覺到自己升空了,被那大觸手給抱了起來,摟在半空中,縱覽全局。
這是要帶她看的意思?宿淼琢磨了下,往左邊一處指了下,那大觸手果然摟着她往左去,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真乖!宿淼摸摸他,指着底下,一寸寸地看過去。
有人抱着不用自己走路果然方便許多,宿淼得 意得不行,再看看床上摟着睡一塊兒的人,想想這人還是明白,知道要對兩個自己統一待遇,不然等他醒了,宿淼非得收拾他不可。
宿淼檢查得認真,只是要朝一個地方走的時候,大觸手卻不肯動了。
宿淼奇怪了,剛剛還挺聽話一人,怎麽突然又不乖巧了?
有問題。
宿淼掙開大觸手,自己跑了過去,蹲在地上抹了一把。
灰色的霧氣越來越濃,宿淼只能感覺到手心濕濕的,卻看不清是什麽,皺了皺眉,将手擡起,看見掌心沾染之物,卻驟然愣住了。
血。
滿手,潮濕的血。
曲岸的魂體一直在受傷,或許正是因此,他表現在外的身體才會越來越弱。
先天腿疾和兩世未曾治愈的頭痛,大概都是由此發生。
宿淼眉頭緊蹙,魂體是人之根本,如若不是受到了嚴重傷害或者付出了慘痛代價,是不會傷及魂體的,可曲岸卻傷至流血,而且看這個情況已經是經年舊傷一再被撕開,從未痊愈過。
宿淼從雙手至整個人都顫栗起來,如果不是這一世她意外起念,進入曲岸的靈境探尋,那愛人究竟還要忍受多久的痛苦才會被她發覺?
她一雙眼眶變得通紅,抿緊唇瓣,立刻便下定了決心。
發現得遲,是她的錯,但是她一定會彌補。宿淼擡手,床上奶白色的靈體立刻受召,柔柔松開摟住曲岸的手臂,飛到她面前。
宿淼看着自己的另一半神魂,結了一個手印,利落地發誓道:“從今天開始,曲岸魂體內,不論有任何損傷,都由我來承擔。”
曲岸的靈境太過神秘,她一時半會兒無法探尋得出曲岸受傷的原因,只能用這個方法。
也就是說,不管曲岸是因為什麽原因刺痛流血,都由她來阻擋,曲岸所受到的所有傷害,都會轉移到宿淼之前留在他靈境內的另一半魂體上去。
做完這些,宿淼緊繃的心痛終于減緩了些,她緩緩退出曲岸的靈境,神思回歸到現實,凝視着曲岸的睡顏。
宿淼解除了壓制,曲岸很快就醒了過來。
他長睫動了動,睜開雙眸,映入眼簾的畫面便是女人一張瑩白的小臉,上面爬滿淚痕,貓兒眼被淚水浸透,如清潭裏的兩枚寶石,還在不斷地滾出淚珠,清淩淩的,砸在他手背上。
“……”曲岸喉頭滾動了幾下,仿佛被此情此景魇住,手随心動,下意識般便擡起來,撫上宿淼的臉側。
他的手掌大,撫在宿淼的臉頰上,幾乎能一掌包住,曲岸長指微動,拭去滾落的淚珠,開口,聲音喑啞:“不哭了。”
若是讓曲岸來思考,他是決計不會去安慰一個陌生女人的,尤其這女人還被他劃在高危線內。可這會兒他似乎暫時停止了思考能力,整個人不受控制,或者說,只受他的本能控制。
這個動作之後,曲岸逐漸清醒過來,眼眸微微睜大,輕咳一聲,就要将手縮回。
但既然已經被宿淼逮住了,哪裏有那麽容易放跑他的道理,宿淼兩只手抱住了曲岸的右手,偏頭用臉頰在他手背上蹭了蹭,喉嚨中發出咕哝委屈的聲音。
柔嫩的臉側蹭在他骨節分明的手背上,激起一陣陣酥麻的感覺,直抵心尖,曲岸瞳仁顫了顫,感覺有些不合時宜的沖動直往下腹去,不禁手上用了力,往下扯了出來。
宿淼見他使勁,也就不勉強,自己擦幹淨了吧嗒吧嗒的眼淚,眨眨眼,轉眼又明媚得像是水洗過的晴好藍天一般。
……三月天,說變就變,小姑娘。
曲岸壓下心中的莫名,正要拉開和宿淼的距離,這才發現一個嚴肅的事情。
之前他被“催眠”醒來,神智還不是太清楚,稀裏糊塗地擡手給宿淼擦了淚,後來就心神微亂,也就一時之間并為關注其它。
這會兒才發現……
曲岸垂眸順着自己的胸膛看下去:“你坐哪兒呢?”
“哦,”宿淼也順着他的動作看了看,并沒有悔改的意思,甚至還大咧咧地晃了晃雙腿,“你有椅子,我沒有。”
“所以?”
“所以我只好坐你腿上咯。”
“……”
曲岸瞪着這一派理所當然的人,咬牙。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