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飯養你

第23章

“停，再來一次。”

随着節目導演的喊停聲，各崗位工作人員紛紛動作起來，一陣悉索。

甄暖從椅子上起來，鞠了一躬，歉疚道：“對不起大家，我的失誤，等會兒我請大家喝咖啡，真的很不好意思。”

臺詞第三次出錯，對甄暖自己來說都是不可饒恕的錯誤。

她這樣一來，反倒顯得導演通情達理。

“沒事，你最近這麽忙，出點錯正常，不出錯才不正常呢。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他臉上還夾雜着笑，甄暖眉頭絲毫沒有松動，搖搖頭，嚴肅道：“我再看一遍稿子。”

拍攝一直持續到傍晚六點。

甄暖癱在休息室的椅子上，腦袋放空，木然等着羅巧取來訂好的外賣。

又一次沒由來的心慌。

心亂如麻。

她這幾天也不知道怎麽了，總是無緣無故心悸，就好像……要出什麽事一樣。

她這邊的事都按公司計劃的流程在走，唯一的變數只可能是甄小可。

變數？

甄暖按了按眉心，難不成是她倆人在一起了？

門被推開，羅巧拎着兩大袋食物到桌邊，小聲說了句：“甄姐，可以吃飯了。”

“你先吃吧，我不餓。”

羅巧觑了眼外賣，搬了張小板凳到甄暖身邊去，抓過她的手臂輕輕按揉着，問：“甄姐，最近有煩心事？”

“沒有。”

羅巧不信。

沒有的話，她不會是這個狀态。

明明前幾天她工作效率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提高，猛地回趟家，這就跟換了個人差不多了。

羅巧想起最近那糾纏不休的顧志清，憤憤開口：“是不是那教授又找上你了？”

甄暖阖着眼沒答，羅巧就篤定是了。

她這個氣呀。

本來還以為那教授秉性還不錯，誰知竟像那河裏的水蛭般，愛吸人血。

感情這回事本就是和則聚，不和則分，誰知那人糾纏了幾次得不到回應後，竟一口咬定是甄姐一直在吊着他。

真不知道這臉皮是有多厚。

就兩人這差距而言，不誇張的說，甄姐願意吊着他，那都是他的榮幸。

“不是。”甄暖才答，微吐了口氣，手指不受控制的摸到手機，想要給甄小可打電話。

她需要确認她的情況，她才能安心。

說是變成妹妹，狗屁妹妹，以前她們就不存在這麽長時間沒聯系的時候。

“甄姐，您別煩，那種人就是欠收拾。談戀愛時候他花多少錢，您花了多少錢，我就沒見過哪個大老爺們像他那樣的，這人就是軟飯吃多了，連骨頭都軟了。”

“他又找你說了什麽嗎？”

“嗯，我就煩他！”

“算了，算我理虧，只要他不做什麽過分的事，就随他去吧。”

是她一開始着急要和他結婚，後來又用站不住腳的理由要求和他分手，任誰都會感覺被耍吧。

她的鍋，她扛着。

“不是啊，這件事您是沒有責任……”

“行了。”甄暖手指按開屏幕，淡淡道：“你去吃飯，我打個電話。”

淡色的窗簾外，是霧蒙蒙的天，綿綿的小雨一直在下，一整天沒個消停。

電話接得很快。

第一聲卻是不太确定的，“姐？”

甄暖莫名有些想笑，忍住了，應了聲：“嗯。”

雖不知她到底想要做些什麽，但甄暖确信她又在鬧了。

當時事發太突然，一波連一波的沖擊導致她沒時間想太多，細究下來，她那天的表現……有些蠢。

甄小可是誰？

她就是個小孩子，愛鬧，又愛瞎折騰，她和她認真個什麽勁兒。

“在哪呢。”

“和夏琳在外面吃飯。”

甄暖随手撥弄着頻起褶皺的窗簾，答了句：“在哪吃呢，一起。”

甄小可思襯了一會兒，答：“不如回家吧，夏琳說想嘗嘗你做的菜。”

“好，你等會兒問問她想吃什麽，我先去超市。”甄暖說完便挂了電話。

羅巧拿着筷子和甄暖尴尬對視，問了聲：“甄姐，這些菜？”

“你吃吧，我有點事。”甄暖歉意勾了唇，抓起車鑰匙就出了門。

羅巧憤憤咬了口椒鹽排骨，一臉憤懑。

甄暖要是再狀态不對，她直接将原因往甄小可身上搬就對了。

****

這邊還準備去吃飯的甄小可和夏琳轉了向。

出租車上，夏琳想了會兒不對勁，小聲問甄小可：“暖暖姐會不會覺得很假？她一打電話我們就在一起，看起來……好像很裝吼？”

盡管她們是這幾天來頭一次見面。

“這說明……上天垂憐啊。”

莫名的，甄小可對自己的計劃都更有信心了些，老天爺都在幫她呀。

真相确實很玄幻。

她這幾天都老老實實在寫論文，唯獨今天綿綿細雨不斷，宿舍幾人都沒外出，持續的低氣壓，太悶，她實在呆不住就叫夏琳出來了。

至于回家，完全是因為她想回家住。

簡暗在，她不太想回宿舍。

那晚的話還萦繞在她耳畔，她刻意嘲弄的聲音闡述她靠美色搭上了王教授。

呵。

甄小可當真是無語至極。

她，去勾搭王臨？

那她腦子怕是被門夾過，還是來回夾的那種。

她一向不是願意委屈自己的人，但那晚卻強忍了怒氣下來沒和她發生沖突。

大學室友，大四，反正很快就各奔東西，實在沒必要浪費時間和精力和她吵。

兩人就這麽僵持着，誰也不搭理誰，表面上風平浪靜，內裏風起雲湧。

而簡暗那漠然的态度也讓甄小可後知後覺發現……她對她的不滿，好像不是一天兩天的。

她想了想，實在想不起她有哪裏惹她不高興。

簡暗的事本就夠無語，偏生又來一個陳淑靜。

簡暗這邊好歹有跡可循，陳淑靜近幾天來對她的惡劣态度卻毫無緣由，莫名其妙。

甄小可想破腦袋都不明白陳淑靜那惡意都從何而來。

寝室四分五裂，氣氛沉得吓人，多呆一秒都快要窒息。

一路暢通無阻，兩人到家時甄暖還沒回來。

上次見面時已經商量好了如何面對甄暖，所以她們并不慌亂，只是略焦急。等待的過程太漫長，她們迫不及待要知道甄暖的反應。

鑰匙擰動的聲音，甄小可和夏琳擡頭，又快速歸位，假裝她在給她擦眼淚。

唔，電影……太感人了。

甄暖提着食材一路進廚房，出來時随意問了聲：“眼睛裏進沙子了嗎？”

四處是牆，無風，哪來的沙子吹進眼睛。

她們這借口找得真是爛，不過……她配合好了。

“不是，夏琳被電影感動到了。”

“噢。”

甄暖回頭看了眼電視，上面正播着某電影，她怎麽記得她看的時候沒被感動到。

“感情細膩，挺好。”甄暖笑了笑，回房間換了身衣服，道：“你們坐一會兒，我去做飯。”

甄小可和夏琳同時點頭。

等甄暖進廚房，兩人都有些慌。

甄暖看不見的死角，夏琳悄悄拉了拉甄小可的衣角，問她：“怎麽辦？”

她覺得暖暖姐完全不在意啊。

甄小可也慌，可她不想被夏琳瞧出來，強裝淡定：“按計劃行事。”

她們這次的策略是進行适當的親密接觸。

偶爾牽牽手、摸摸臉啥的，既暧昧又不逾矩，肯定能刺激到甄暖。

只是，計劃注定趕不上變化。

暫不提甄暖總是含笑看她倆的親密互動，看起來毫不介意，就說這飯才吃到一半，還被突如其來的新聞給攪了。

“A大某教授涉嫌性騷擾女學生，時間長達兩年！”

點進新聞一看，作者用詞雖隐晦，但不難猜出他要影射的某教授就是王臨。

A大，心理院，一級教授，關鍵詞一出，除了王臨還能是誰。

甄暖表情自看完新聞後就一直繃着，也沒開口說話，腦子裏閃過很多念頭，強忍着沒說。

夏琳吃過飯後離開，客廳裏只剩下兩人。

甄暖飯後一直在刷新聞，等事件的新進展。

事件一出，各大媒體瘋轉。

大學性侵事件頻發，标題一出就能成為熱點，媒體人眼睛都能泛光。

宿舍氣氛沉，家裏氣氛也沉，甄小可從茶幾上取了個蘋果，癟了癟嘴。

王臨出事和她有什麽關系。

她甚至還想怨怼王臨這事早不報道晚不報道，偏偏選在這時候，暖暖臉上連笑都沒了。

吓人。

蘋果很脆，一口咬下都能聽到咔吱的聲響，汁溢了滿嘴。

“我記得這教授是你論文指導老師？”

“嗯。”脆甜蘋果又響了聲。

“離他遠……”甄暖适時噤聲，這教授做出這種事，學校也呆不下去了。

這麽一想，她好像沒什麽需要擔心的。

甄暖勉強找了個理由，“那你論文怎麽辦？”

“學院到時候會重新指派老師吧，具體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自己又不是不能寫。”

“嗯。”甄暖應了，看來不需要擔心。

可明明沒什麽需要擔心的，那種心悸的感覺卻再次如潮水般呼嘯而來。

她在想什麽，在擔心什麽，她清楚。

想問的問題，還沒有問出口。

她太招人了。

又遇上個品行不端的老師，她怕，她真的怕。

甄暖側頭看了眼她，盤腿坐在沙發上啃蘋果，白衛衣外穿着件淺色牛仔外套，頭發紮起，青春靓麗。

怎麽會這麽好看。

甄暖又嘆了口氣，勉強将視線轉到電視上正播着的綜藝節目。

擺在茶幾上手機亮屏，似乎是最新的新聞通知。

甄暖拿起，一看那标題，心涼了半截。

記者現場報道：另一當事人據說是心理院最漂亮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