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飯養你

第14章

甄暖淡然得像是根本沒發現她，兀自低着頭系好安全帶，靜默片刻，這才不情不願将視線挪到甄小可身上。

“幹嘛？”

甄小可勾了勾唇，老老實實系好安全帶，乖巧又懂事：“你不是要去接我嗎？我主動過來了，不用你接。”

“我回家。”甄暖轉頭看她。

天色昏暗，遠處路燈傾灑下的柔光盡數落在她身上，甄暖視線落在她白皙的肩頭，不自覺蹙了眉。

晚上寒氣最重。

“那我也回家。”甄小可一臉笑嘻嘻，眼神也讨好看着她。

甄暖愣了愣。

指尖佯裝随意敲打着方向盤，她思索了會兒，問她：“不鬧了？”

“不，我跟着你回你的家。”

看這意思……她還是要斷絕關系的。

甄暖低罵了聲，嚴肅看過去：“不回就下車。”

甄小可一挑眉，仿若沒聽見她的話，拿起車內雜物架上的礦泉水就要喝，這動作被甄暖叫停。

“中午的水，別喝了。”

“中午的水怎麽就不能喝了？”甄小可才擰開瓶蓋，不解看過去。

她一開始還真沒想到間接接吻之類的意思，單純是口渴想喝水，如今看着甄暖的眼神，還有些怕她誤會她。

可仔細想想，有什麽好害怕的，她如今巴不得她誤會。

她舔了舔唇剛要往嘴邊送，瓶子被甄暖抓住，“曬了一下午，這水喝了對身體不好。”

“我渴……”甄小可扒着瓶子不放的模樣像個執拗抱着奶瓶的奶娃娃。

她還故意癟着嘴，似乎連聲音也刻意放軟了，聽來有些麻酥酥的。

甄暖眼神落在她格外紅潤的唇瓣上，抓着瓶身的手下意識緊了緊，緊接着二話不說擰好蓋子将瓶子往後座扔。

“那也忍着。”

甄小可癟了癟嘴，沒再說話。

鬧了這出，甄暖倒是沒再計較誰回誰家的問題，一腳踩下油門走了。

****

回到花苑小區已是晚上十一點。

甄暖掏鑰匙開門，甄小可站在她身旁抱着瓶礦泉水喝得正歡。

前腳才讓她忍着的人，後腳就迫不及待開車去找小超市買水。

女人啊，果然都口是心非。

甄小可心微微蕩漾，眼神胡亂飄在甄暖右側，指着個盒子問：“這是什麽，你買的？”

“我沒買東西啊。”甄暖搖頭。

門咔嗒一聲開了，甄暖不以為然進屋，碎碎念：“又這樣，你這記性還要我說多少遍？”

甄暖睨她一眼，換上拖鞋。

“買了什麽都記着點，收快遞也記着些，省得下回要用的時候又找不到，還賴人家快遞小哥沒送貨。”

甄小可抱着盒子聽着數落一臉懵。

盡管她有買完就忘的前科，可她最近真沒逛某寶，怎麽會收到快遞。

換好拖鞋，甄暖進卧室換衣服，甄小可坐在茶幾旁，剛要拆，視線落在收件人那欄不動了。

收件人：甄暖。

眼珠一轉，甄小可放下美工刀，乖巧坐在一旁。

這回，看她怎麽說。

甄小可以恭謹的态度迎來了甄暖，一出來她就道：“愣着做什麽？拆啊。”

“你的。”甄小可朝她比了個‘您請’的手勢。

甄暖臉微紅，太陽穴一抽一抽，硬着頭皮走上前，拿着盒子研究了一陣，終是拆了。

她還是不記得自己買了什麽。

當那本《婚房裝修全攻略》暴露在燈光下時，兩人都愣了愣。

甄暖翕了翕唇，最終合上了。

沒什麽好解釋的。

顧志清近幾天有打電話找過她談婚房裝修事宜，她以工作忙推了幾次，沒想到他這次連書都買好了。

“不和我解釋解釋？”

“沒什麽好解釋的，我本來就是要結婚。”甄暖随口道，順手收拾起了落在茶幾上的殘骸。

被棄在一旁的火紅色封面刺痛了甄小可的眼，她一下失了力氣跌坐在地上，擡頭執拗問她：“顧志清買的吧？”

“誰買的有區別嗎？”

“甄暖。”甄小可頭次叫她名字，格外陌生：“我不想和你開玩笑。”

甄暖這才敢看她。

視線由上及下，露在外的那截小腿在實木地板的映襯下尤顯白皙瑩澤，甄暖蹙蹙眉，“誰讓你坐地上了。”

“你有什麽資格管我。”甄小可倔強對上她的視線。

甄暖緊盯着看了幾眼，最終拿着空盒子起身，淡然抛下一句：“行，我沒資格。”

門嘭的一聲關上，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消失殆盡。

甄小可愣了愣，心沒由來的下沉，堕入谷底。

不該是這樣的……

甄暖連個眼神都沒舍得給她，伴随着門發出的巨響，室內徒留一片凄清。

靜得吓人。

甄小可從恍惚中醒過神來，視線落在那本書上，随意翻了兩頁又合上，心依舊平靜不下來。

她做了些什麽。

真惹到甄暖了？

甄小可直覺不可能，可心裏還是沒底。

她都摔門了。

甄暖從來不會摔門而去，尤其是……摔她的門。

甄暖對她情緒方面向來關注，從她被她領回家那刻起就是了。摔門會讓被摔之人有種被遺棄的感覺，甄暖絕不會這麽做。

想着絕不會，可肩膀卻越耷拉越低。

往日裏的自信早已消失不見，甄小可懊惱想着：大概她也知道自己過分了吧。

冷語似刀，她三番兩次說這種話，暖暖該多難受。

冷靜了一會兒，鑰匙開門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甄小可卻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

她回來做什麽？

想起這是她的家，要趕她出去？

甄小可在甄暖走在身前時才敢擡頭，視線在她手上停了兩秒，看向她臉頰。

“你去哪了。”

她聲音微啞，話裏帶着她自己都沒察覺的依賴，甄暖愣了愣，盤腿也坐下了。

“扔垃圾啊。”說着将手上的塑料袋遞給她：“吃吧。”

“你還給我買燒烤了。”甄小可抿住唇看她，眼裏逐漸蒙上一層霧氣，像是要哭。

甄暖吓着了，拉住她：“你怎麽了。”

甄小可不争氣垂下頭，假裝眼裏只有食物，悻悻道：“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她話說得那麽潇灑，連關門的巨響都透着一股子暢快的意思，甄小可怎能不多想。

她是累贅啊……拖累了甄暖那麽多年，如今好不容易能擺脫掉她了，甄暖開心還來不及呢。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不要她最好的證明。

“胡思亂想什麽。”甄暖摸了摸她額前的頭發，很是無奈。

原本溫情的畫面在甄小可一口咬上烤雞翅時靜止。

甄暖蹙眉叮囑：“這種東西你少吃點。”

這種東西她本來就不想買。

甄小可在回程路上就吵着嚷着要吃了，那次她還能用眼神震懾住她，可剛才氣氛那麽緊張，她沒辦法，只能拿這來哄她高興。

“誰叫你說話那麽冷，還把門關那麽響。”甄小可嘟囔個不停，說話含糊不清。

甄暖還是原來的模樣，真好。

“風帶的。”甄暖看了眼門，确信她剛才只是輕輕将門給帶上，盡管她也被那關門聲吓了一跳。

甄暖起身倒了杯水放到甄小可手邊，看她心情還算不錯，開始算總賬。

“你不是托歆葉告訴我你喝醉酒了？”

被識破甄小可也不慌，一臉嬉笑：“你應該清楚我那是什麽招數。”

她倒是知道。

甄暖扯了扯嘴角，繼續道：“下次撒謊別拉上歆葉她們，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那你還騙歆葉。”甄小可睨她，還什麽‘麻煩了’‘不太方便’，那語氣歉疚得，連她都要內疚了。

甄暖沒答，她當時确實在開會。

知道她們的把戲，順承下來演演戲而已。

本來嘛，她要是不配合，那她們這出戲豈不是很無趣？

甄小可吃完，抽了張紙擦嘴角，甄暖給她遞水，又問：“還有你剛才，胡思亂想什麽。”

不要她了。

這話甄暖其實聽過很多次，尤其是兩人剛開始生活那段時間。

甄小可那時幾乎是踩着鋼絲過日子，如履薄冰，還時時刻刻看她眼色，生怕她一個不高興就不要她。

好不容易培養成沒心沒肺的孩子，甄暖看她剛才小心翼翼那模樣，有些被吓着。

甄小可自然不會傻到和甄暖坦誠她剛才的想法，喝了口水潤嗓，默默答：“這幾個月被你整得我都自卑了。”

“你自卑什麽，你很好。”

甄小可原以為甄暖會像吳歆葉甘柏那樣嗤弄她，可她沒有，她一擡頭就對上她分外真摯的眼神，直看得她……羞窘。

“甄小可，你真不用自卑。”

“既然我這麽好，那你為什麽不喜歡我？”

說來說去又談到這個問題，甄暖一本正經糾正她：“誰說我不喜歡你，我喜歡你啊。”

甄小可眼一亮，又見她繼續道：“你這麽招人喜歡，我怎麽會不喜歡。”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種喜歡。”聲音越說越低了。

“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

甄小可看向她，想法逐漸飄遠。

暖暖的想法似乎生來就與常人不同。

她能将就，她覺得只要過得去，一切都沒差，就連感情也是這樣。

甄小可問出一直想問的問題：“你急着和顧志清結婚是因為我對不對？”

如果她沒表白，顧志清找甄暖複合，興許甄暖根本不會答應。

“你說實話，我不想看到連你都騙我。”甄小可叮囑一句。

甄暖點頭：“是。”

“那你可不可以不結婚？”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明白自己寫得有多差，我……自抱自泣。

感謝願意看文的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