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 07
冬日的陽光曬在身上特別地溫暖舒服,連那帶了寒意的風,因為有了陽光的溫暖,也不再讓人覺得冷了。
樊琳馨在枯黃的草地上打了個滾,臉上蕩漾着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心情特別好的樣子。
夏錦言坐在草地上,左手握住畫板,右手在畫紙上作畫。偶爾,他擡起頭來看一眼草地裏那個打滾的人,然後又重新低着頭作畫。
天氣如此好,他們的心情一如這天氣。
樊琳馨玩得累了,于是躺在草地裏不動。看着天空,她問他:“你說的話不是假的吧”
最後一筆完成,夏錦言停了筆,看着畫裏面那個草地裏躺着的女孩,認真地答:“不是。”
“我太開心了。”樊琳馨又打了個滾,手肘撐在草地上,雙手拖着下巴,看着夏錦言笑得愈加地燦爛。
“開心的人不止你一個。”夏錦言嘆息,然後也笑了。
是啊,開心的人不止她一個,順姨,羽毅,芗俣,甚至那個沒見過幾次面的叔叔都打了電話來說“言言這回乖了”,還有好多的熟悉或者不太熟悉的人。而最開心的,夏錦言想:應該是那個還躺在病床上的人吧。
他自己,其實也是開心的,因為有那麽多人為他開心着。
“我想問一個問題”樊琳馨征詢地看着夏錦言。她想問的問題,是羽毅芗俣她們也很想知道的問題。
“嗯,問吧。”夏錦言收拾好畫筆,然後把畫小心地卷好。
“是什麽讓你忽然肯接受手術的”幾天前夏錦言昏迷醒過來後堅決地拒絕手術,于是她們這些關心他病情的人特別地痛苦擔心不說,還想着各種法子要讓夏錦言改變決定。可是,很多方法都試過了,夏錦言卻依舊不肯改。可是,昨天他忽然就願意了。
夏錦言拍了拍自己邊上的草地,笑着說:“坐這兒來。”那樣的笑容,雖然淡淡的,可是卻讓人感覺得到他的開心,仿佛往日那個冷淡的夏錦言只是人們的錯覺。
“哦。”樊琳馨聽話地在夏錦言旁邊坐下,看到他躺下來,她也跟着躺下來。
“其實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就是不再鑽牛角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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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被呵護疼寵長大的孩子,習慣了那種被用心對待的感覺,卻在沒有任何準備地時候失去了這一切,那是換做誰也會無法接受的吧,而且,夏錦言本身就是很貪戀親情的人,忽然之間失去了父親,又被母親抛棄,他當然會接受不了,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地去找莫念也是正常。只是,他跟別的孩子不一樣,他用死亡來逼的莫念出現,一次又一次,不過是賭她對自己的愛不是假的。而一次又一次地被傷害後,他依然拒絕手術,是因為太傷心了,所以才會覺得生無可戀,不如死了算了,反正給他生命的那個人都不在乎,他又何必在乎。
他現在,只不過是在乎生命了而已,所以,他會想活,會想去争取活的機會。
“雖然我不太明白你所謂的鑽牛角尖是指什麽,但,你願意争取活的機會就行了。”雖然不是太明白夏錦言話裏的意思,但樊琳馨也不是特別在乎,因為對她來說,只要夏錦言願意活着就是最開心的事情。
“琳馨……”
“呃”樊琳馨轉過頭疑惑地看着夏錦言,因為他忽然用一種很認真的語氣喊她的名字,認真得樊琳馨有些緊張,覺得他接下來要講的話會是很重要的。
“我明天就要進手術室了。”
“是啊,你是在擔心嗎”做手術是有風險的,雖然請的是很有名的醫生,可是也不能保證百分之百的成功。不說夏錦言自己,他們這些做朋友的也很擔心。
夏錦言看着天空,天空很藍,雲朵很白,這樣簡單的景色在此刻的他看來卻特別地美,可惜他以前卻沒怎麽看過。
但,畢竟看過了,所以也沒有什麽可遺憾的。他微微搖頭:“不是。而是,我想說,如果,手術如果成功了,我能活下來了的話,你就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最後三個字的時候夏錦言忽然轉過頭來看着樊琳馨。
樊琳馨與夏錦言目光相對的那一刻心跳不由地加快了,等聽明白夏錦言說了什麽後臉上更是不由自主地泛紅,還別過了頭不敢再與夏錦言對視。這樣的表現太少女了,樊琳馨自己不是個害羞的女孩,可是此刻,她真的覺得不好意思,但還是強做鎮定地說:“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夏帥喜歡你的人那麽多,你怎麽會喜歡我再說,你不是喜歡羽毅嗎”
夏錦言不回答,而是繼續問:“如果我說我喜歡上你了,你會願意嗎”
他的語氣很認真,半點玩笑的意思也沒有。樊琳馨回過頭與他對視,連目光也是認真的。她就那麽看着他,看了好久才說:“夏錦言,我喜歡你。喜歡你有一段時間了。”
夏錦言微笑,他沒想到她會忽然告白,但,他很喜歡她的這句話,特別喜歡。
“其實我都打算好了的,等你手術成功了,我就跟你告白,沒想到你先說了。”樊琳馨也笑。他們之間,雖然沒有一般的愛情故事那樣起起伏伏,也沒有第三者的破壞,而且一直平平淡淡幾乎如同一條水平線,但,她就是喜歡上他了,就是被他一點一點地占據了心裏那個重要的位置。
“那就這樣說定了吧。”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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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晴朗的日子,天空很藍,雲朵很白,連初冬裏本該帶着寒意的風都變得有了溫度。樊琳馨站在人群的最後,微笑着看被人群擁着的那個人。
依照她的性子,此刻的她應該是争着說話争着表現自己多麽情深意重的時候,可是此刻,她卻忽然安靜了。
“錦言,要快點出來啊,我特意叫了這麽多美女在外面等着,你可別在裏面待太久了,讓美女們久等可不好哦!”樊羽毅眉眼彎彎,臉上連日來的悲傷被燦爛地笑容取代。她此刻是真的開心着的。
“呸,拐着彎兒誇自己美女,你要不要臉!”樊晔馨鄙夷地看了樊羽毅一眼,然後低下她那張可愛的臉對着夏錦言笑:“夏帥,我跟你說啊,你安然無恙地躺着進去,就得給我安然無恙地躺着出來,不然我就把我們家琳馨給別人了。”
夏錦言躺在病床上,微笑地看着圍着自己的幾個女生,除了樊羽毅,吳芗俣和樊琳馨還有齊曉以及見過幾次面說過幾次話的樊晔馨,其餘幾個他跟她們其實都不太熟,甚至都有沒說過話的,可是,她們此刻卻都是一副既開心又擔心的表情。
點了點頭,夏錦言說:“好。”
“少爺……”金順也在人群裏。此刻,她的心情跟所有關心夏錦言的人是一樣的,開心之餘又忍不了有些擔心。她等了許久,盼了許久,也祈禱了許久,終于等到了這一天,那種開心的感情已經不是語言所能表達的。只是,因為知道手術就等于是冒險,夏錦言能不能安然無恙地出手術室連王醫生也不能保證,所以她又是擔心的。
望着如親人般的金順,夏錦言發現她的鬓邊已經有了幾根白發了,也許這白發是因為長期地為了他操勞為了他終日擔憂才生的。想及此,夏錦言覺得很感動,幾乎有種流淚的沖動。“順姨,我一定會活着出來的,請你相信我。”
“好,好,我相信少爺。”金順笑着連連點頭。
“她……”夏錦言看向走廊的另一邊,盡頭是電梯,電梯旁邊是樓梯,可是,那裏沒有人上來也沒有人下去,電梯門也是緊閉的,心裏莫名地有些失望。
金順知道夏錦言話裏的她是指誰,可是夫人重病在床,不方便行動。“少爺,夫人已經讓人來說過了,她不宜走動,所以你進手術室她就不來了。”
夏錦言收回目光,臉上雖還挂着笑,但眼睛裏的光去黯淡了些。
其實他何嘗不知道她不能來,可是,他還是希望能看到她來,因為,若手術失敗了,至少在最後,生命裏對他來說重要的那些人都陪在他的身邊。
“琳馨。”夏錦言在人群裏找了一會兒才看到人群後面的那個身影。她微笑的樣子很安靜很溫柔,跟平日裏那個很活潑的她像是兩個人,讓夏錦言生出了“原來她也會有安靜下來的時候啊”這樣的想法。
聽到夏錦言喊樊琳馨,樊羽毅她們自動地讓開,給樊琳馨讓出了一條路。樊琳馨走到病床邊,輕聲說:“我在呢。”
樊晔馨聽到樊琳馨輕聲的話語後偷偷跟樊羽毅咬耳朵:“我們家琳馨其實也可以很溫柔的,對吧”
樊羽毅點頭:“跟在我們面前完全不一樣啊,而且,她現在這樣,我都想不起來她潑婦時候的樣子了。”
“廢話,她要是在夏帥面前一副潑婦樣夏帥會喜歡上她”樊晔馨想象一下樊琳馨潑婦的樣子,忍不住地搖頭。
“記得你答應過的事。”夏錦言笑得溫和親切,一如他們他一次見她的時候。
“那你要給我兌現的機會。”樊琳馨望着他,眼前的少年眼角帶笑,唇邊溫和的笑容使得本就俊朗的他魅力更增。她忽然想:也許自己并不是在與他相處的過程中一點一點地被他占據了心裏的一角吧,而是,從一開始,自己就被他吸引住了目光,從而連心也交付了。
“我會努力。”只能是努力,不能保證,更不敢肯定。夏錦言想着王醫生的那句“我只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手術能成功”,心裏終究是有着擔憂的。
“對不起,病人該進手術室了。”醫生和護士們在此時走了過來,然後推着病床往手術室裏去。
“等一下。”推進手術室的時候忽然有個聲音大聲喊。衆人回頭,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推着莫念正往這裏來。
夏錦言也看到了,他從病床上坐了起來,臉上是沒有掩飾的關心和擔憂。醫生不是說她不能下床,更不宜行動了,她不要命了
“言言。”穿着一身病服的莫念盡管蒼白着臉,而且看起來很憔悴,卻別有一翻病弱的美。她笑得溫柔,聲音也是溫軟的,看着夏錦言的目光更是溫柔。
“媽媽……”很久沒有喊出口的稱呼,可是再次喊出口的時候卻不覺得艱難。此時此刻,夏錦言不想追問什麽,因為,他願意相信叔叔的話,他的媽媽,一如既往地愛他。
“我等你出來。”
“可是你……”手術要幾個小時,她還病着呢,還是重病,應該好好躺着。
“沒事的。”溫軟的聲音,卻有着讓人堅信的力量。莫念伸出雙手抱住了夏錦言,在他耳邊說:“媽媽等着你來問我抛棄你的原因,也等着你的原諒。”
“我……我早就不怪你了。”本來這話想等着手術之後再說,可是夏錦言忽然想到自己以前跟樊琳馨說過的一段話:原以為時間還長,以後能在一起的機會也必定很多很多,所以,很多話,很多事情,在當時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沒有及時說,及時做,想着以後肯定有機會說,有機會做,可誰知人有旦夕禍福,等想說,想做的時候,那個人卻已經不在了。他怕自己有個萬一,所以,這話還是先說了吧。
“好,好,媽媽就知道言言會原諒我的。”莫念哽咽着,眼睛裏有淚水湧動。
“那我進去了。”
“好,我們都等着你出來。”松開夏錦言的莫念眼裏沒有了淚水,而是和衆人一樣,既開心又擔心着。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