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8)
孩子的父親就是裴聿。
幸好,裴父裴母并沒有過多的責怪,詳情蘇涼并不清楚,只知道那天蘇天钊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卻始終隐忍着沒有發火。
蘇涼曾經向裴聿問過,可他每一次都是找借口忽悠過去,不然就是直接給她一句“沒什麽”。幾次下來,她也就不再追問了,反正,這事與她也沒多大的關系。
只是後來,她才從裴聿的口中得知,裴母羅頤柳對她的印象不錯,說是這事雖然與她沒多大的關系,但足已體現出她的大度。
蘇涼覺得可笑,羅頤柳眼中所謂的大度,其實不過是她的毫不在乎罷了。
就是因為她還沒愛上裴聿,才能做到如此的大度,從不絲毫責備。
蘇鸾被送出國的這一天,蘇天钊帶着簡嘉和蘇穆弈一同前往機場送機。
蘇涼并沒有去,蘇天钊早上給她打電/話告訴她的時候,她二話不說就拒絕了。蘇天钊并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在電/話那頭嘆了一口氣。
“涼涼,這件事是鸾鸾鬧出來的,這一次,我把她送出國,其實也是為了你。她若是留在這多一天,你就心裏不舒坦多一天,她走了以後,你與裴聿好好過活,爸爸希望這事不要在你的心裏有任何的疙瘩。”
她握着手機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蘇鸾的事,就等同于在
她的心底敲響了警鐘。她知道,蘇鸾沒能如願得到裴聿,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倘若蘇天钊并沒有将她送出國,恐怕沒過多久她又會鬧出什麽事情來,蘇天钊大概就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會狠下心來将蘇鸾送到國外去。
在國外的四年,這四年并非一眨眼就能過去,他只希望,在這四年的光景裏,她和裴聿能夠确定關系,而蘇鸾,也能在這四年間改變這種任性妄為的性子。
蘇天钊把電/話挂斷後,她愣是在辦公室裏發呆了一下午。
從前,她總是覺得蘇天钊的眼裏沒有她,他從來都是極為疼愛蘇鸾兩兄妹的,反倒是她,向來獨行獨往,蘇天钊偶爾會給她幾句詢問,其餘的是吝啬于給。
但是,經過這一遭,她卻隐隐發現,似乎,所有的事情跟她想的有些出入。
蘇鸾的事上,蘇天钊還是會幫着蘇鸾,但是,卻給她一種他心底始終在意着她的感覺。
就裴聿而言,倘若蘇天钊當真只寵愛着蘇鸾,那麽理所當然會将裴聿介紹給蘇鸾,而不是她這個大女兒;蘇鸾懷孕的事上,他表面上偏癱着蘇鸾,但最後卻狠心将蘇鸾送出國,而不是順從蘇鸾的意思讓她跟裴聿解除婚約。
她覺得,自己是愈發看不清了。
她就怕有一天,她以為的事實不再是事實,而那真正的事實,是她的意料之外。
那個時候,她會茫然,茫然自己憎恨了一輩子的人,原來,并不存在她所憎恨的成分。
只要想到這一些,她就會覺得頭疼欲裂。
蘇涼拿起了皮包,算算時間,蘇鸾應該已經被送上了飛機。她也無意要過去找蘇天钊,連車子都沒有開,就直接走出工作室在街上亂逛。
街上的人有點少,大概是因為還沒到下班的高峰時間。她不知不覺地走到了一處廣場,在那中央,有一處噴水的小泉。
她看着那小泉旁的一抹小小的身影,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在噴泉間跑來跑去,身上的衣服都被水花給濺濕了。在她的後頭,一個父親模樣的男人追着她一路跑,然而,小女孩卻像是故意跟自己的父親躲貓貓一樣,邊回頭笑邊邁開小短腿往前跑,突然,就摔倒在了地上。
那男人趕緊走了過去,小女孩因為疼痛而嚎啕大哭,他抱着小孩子走出了噴泉,走到一個女人的身邊。
女人拿出毛巾給小女孩擦臉,小女孩窩在父親的懷裏,雖然已經停止了哭泣,但仍在不停地抽泣着。男人軟聲地安撫,她便瞪着淚汪汪的眼睛看着他,随後,伸出手圈住了他的脖子,把自己的臉往他身上蹭。
旁邊,女人捂着嘴笑了起來,将丈夫的狼狽盡收眼底。
蘇涼看着這一切,忽地湧現了一種名為羨慕的情緒。她的母親在生她的時候就已經因為難産去世了,從小到大,蘇天钊又忙着自己的事業,母親過世不久,蘇天钊便将簡嘉迎了進門,可以說,她這麽大了從未體會過什麽叫作童年的快樂。
記憶中,她從未曾窩過蘇天钊的懷裏,更沒有在母親的面前撒嬌。自小,她就故作堅強,不讓任何人看穿她的心思,更別說是替她分擔痛苦難受了。
她的痛苦她的難受,向來都是她一個人承着。
她不曾否認過她也有渴望親情的時候,她甚至還曾做過一個夢,夢見蘇天钊一臉溫柔地抱着她,軟聲哄她跟她說床頭故事。
只是,夢始終是夢。
她收回了視線,緩步地向前走。
過去,她沒有從蘇天钊的身上得到過親情,那麽,将來她也不屑得到。有沒有蘇天钊的父愛那又怎麽樣?反正她有舅舅舅媽他們,就已經足夠了。
她不貪心,不會去觊觎那些不該屬于她的東西。
蘇涼走了幾步,想要越過馬路走到對面,才剛邁開腿,手腕就被人往後用力一扯。
她跄踉了下,跌進了一個熟悉的懷裏,她還未來得及有所反應,耳邊就響起了“吱”的一聲長響,以及難聽的一聲聲漫罵。
“有沒有帶眼睛上街啊?過馬路都不會看車的嗎?”
蘇涼的身子冒出了一身的冷汗,這才記得剛才自己想事情想得太過入神,忘記觀察路況就想穿過馬路。沒被撞車,已經算是萬幸了。
她轉過身,想要跟拉了自己一把的人道謝,可想不到,當她扭過頭,卻對上了一張異常熟悉的眼。
她的身子驀地僵住,她沒想到,拉了她一把的人,會是泠于晨。
之前的聯系,不過是那一通不歡而三的電/話罷了,之後,她跟他就沒再聯系過了。沒想,竟在這種情況下相遇。
泠于晨跟那車的司機說了一聲抱歉,拉着她就想走。可沒走幾步,他就皺起了眉頭,她順眸望了過去,眼底露出了一絲愧疚。
“你腳扭到了?”
她剛剛跄踉的那一步,肯定是把他給撞到了,那種情況下,他大概也沒想其他,只急迫地想要把她拉住,以免出了什麽事故。
雖然她并
不待見他,但到底他是因為她才會扭到腳的,她還不至于沒良心到這種地步。
所以,她昂起頭,認真地瞅着他。
“我送你去醫院吧!我好歹也得付些醫藥費才能走。”
泠于晨一愣,看着她的神情有些複雜。
他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到了最後,他卻只道了一句。
“沒關系,我可以自己去。”
蘇涼并沒有給他任何拖延的借口,直接就伸手扶住了他的腰,将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你的車子在哪?”
他默了一下,才慢吞吞地開口。
“我今天沒有開車出來。”
聞言,她只能在路邊招臺計程車然後送他去醫院了。
好不容易才截到一臺車子,她跟司機報了地址後,就撇過臉來看他。
“你今天怎麽沒有開車出來?你又怎麽會湊巧在那個地方?”
泠于晨以為她這是誤會他是在跟蹤她,忙不疊出言解釋。
“我并沒有跟蹤你,我沒有開車是因為我把車子落在了公司的停車場內,過來這邊,是想要到我們以前常去的那家咖啡廳坐坐。”
經他這麽一提,她這才記起,方才她路過的那個噴泉,與他們舊時經常去的那間咖啡廳很近。
她記得,以前他們經常會去那家咖啡廳,一邊喝東西一邊複習功課。那時候,她複習得煩了,就拉着他講班上的八卦事情,無非就是誰暗戀誰誰跟誰吵架之類的事。然而,這樣乏悶的話題,每一次他都會認真地聽着,似乎她所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會牢牢記在心裏。
三年前的那事後,她離開了X市去了愛爾蘭,回來以後就不曾去過那家咖啡廳了。說實在的,她抵觸着所有與泠于晨有關的地方與事情,她曾天真地以為,只要不去觸碰那些回憶,她就能忘記泠于晨。
只是之後,她才終于明白,忘記這種事,很難。
如今,聽他說起那家咖啡廳,她的眼神不禁有些恍惚。那些與他的記憶,鋪天蓋地而來,每一個畫面,又苦澀又甜蜜。
她閉了閉眼,強迫自己不再去想。
現在的她,與泠于晨再無一點的關系,他要去哪裏,愛去哪裏,都與她無關。她不想管,也不屑管。
他和她,早就各自天涯了。
不久後,計程車到達附近醫院的門口。
蘇涼攙扶着他下車,挂了急診,與他一同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候着。半個鐘頭後,終于輪到了他們,她便又攙扶着他走進去,再自己跑出去到窗口繳費。
雖然,泠于晨說不需要她給錢,但她還是固執地要自己把這些費用給繳了。泠于晨是因為她才會扭了腳,她給他繳費,是自然不夠了。
等到這事完了以後,她和他會重新回歸原來的平行線,再無任何交集。
她繳完費就重新跑回了診室裏,醫生給泠于晨看了看,他的腳并不嚴重,但由于扭到時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柱子,柱子上的鐵鏽有些沾上了,需要吊水打破傷風。
蘇涼打消了離開的念頭,乖乖地扶着他走到暫時休息用的病房,讓他躺在了床上。泠于晨選擇半躺地倚靠在那裏,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她很想離開,她最怕的就是這種單獨相處。畢竟是存在十九年的感情,她無法将他當作一個從不認識的陌生人。
為了避開他的目光,她故意拿了一本雜志翻閱了起來,假意自己很忙。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幾乎沒看進幾個字,只覺得泠于晨逗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不曾移開過半分。
她攥進了手裏的雜志,終于忍不住擡起了頭。
“如果你沒什麽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費用已經給你繳了,我也陪了你這麽久,你剛才拉了我一把,我欠你的恩情,算是還上了吧!”
說着,她就把雜志放下,從旁邊的椅子上站起身來。
她還沒來得及走,他就伸出手緊緊地擒住了她的手腕。她的身子倏然一僵,沒有回頭,卻能清楚地聽見他的聲音。
“蘇小涼,我上次跟你說過的話,全都是真的。”
她屏住了呼吸,雙腳就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沉重得她邁不開腳步。
泠于晨将她的身子掰正,面靥上帶着一絲哀求。
“我知道,或許我這麽說你會不相信我。你又怎麽可能會相信我?當初,我告訴你我喜歡的是男人,如今再跟你說其實我喜歡的人是你,你不可能會相信的,換着是我,也不會相信。但是,我必須跟你坦白,蘇小涼,其實,我根本就并非喜歡男人。我會以那樣的借口拒絕你,只是因為我不甘心順從家裏的意願行事。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叛逆吧?我當時只有二十,我真的不甘心自己的人生任由家人擺布,不想他們讓我怎樣我就該怎樣……我想要有自己的人生,我想要自己決定自己該怎麽走下去。”
“我以為,你也
是不甘心自己的人生被操控的,可是直到你那天跑出了泠宅,我才終于發現自己在無意間傷害了你。我真的很後悔,後來,你離開X市去了愛爾蘭,我曾經去蘇宅想要問你究竟在愛爾蘭哪裏,我想過去找你,可是,你父親把我趕了出來。我沒有辦法,我根本就找不到你,這三年裏,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你就存在在我的心裏,揮之不去。蘇小涼,人真的不能做錯事情,那天,是我這一輩子最想要回去的,而你心裏的那些傷害,也是我想盡辦法想要彌補的。”
他伸出手,撫着她的臉頰。
“蘇小涼,你是我最不願意傷害的人,可偏偏,我卻傷害了你……”
他的觸碰,讓她猶如被鸷到了一樣,慌亂地後退幾步,她臉色慘白地望着他。
“你這些話是什麽意思?你……你不是喜歡男人的嗎?”
他似是有些不忍,但到底還是低下了頭。
“蘇小涼,那是我跟你說的謊話……我沒有辦法,我不想那麽早結婚,不想那麽快就被束縛住手腳,我只能跟你們說,我喜歡的是男人。其實,那個男人,是我的一個兄弟,之後不久,他就出國了,我找了他過來幫我演那麽一出戲。事實上,我的取向很正常,我喜歡的,是女人。”
這就仿佛一道晴天霹靂,狠狠地劈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只一再地回蕩着他所說的話。
他喜歡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當年的事情,不過是他找了一個兄弟過來演的戲……
他不過,是不想那麽早結婚那麽快被束縛住手腳……
那麽,他将她置之何地?
她從未想過,他會做出了那麽多的事情來。原來,過去她的一往情深,看在他的眼裏,不僅是一樁笑話,更是讓他極為厭惡的約束。他早就想要擺脫她了,所以才會在那一天,他們兩家要談及訂婚事宜的一天,給她那麽一擊。
而那一擊,不單将她愛他的心擊潰得不堪負荷,還讓她狼狽地逃到愛爾蘭。
當年的一切,如今再次回想,她只覺得是可笑極了。原來,她蘇涼愛的,竟是這麽的一個男人。
他自私地不甘,自私地以傷害她為解脫的條件。
她一步步地後退,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泠于晨,你不會知道,過去的我到底有多恨你。”
他不語,只是目光悲恸地看着她。
眼淚不自覺地凝滿眼眶,她昂着頭,不讓眼淚掉下來。
她倔強,倔強地想要保存最後的一絲尊嚴。
“你以為,你有什麽資格說愛我?你過去給我的那些傷害,我忘不了,我真的忘不了。你想要自由,我能理解,可你為什麽要用那種方式來換取你想要的自由?你明明有那麽多的機會可以跟我說,但是,你卻給了我所謂的希望,然後再一舉把我所有的希望給打碎。泠于晨,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你眼睜睜地看着我愛上你,連喊停的機會都不給我,最後還把我推進了深淵裏!”
她咬緊着牙關,他連忙下床,想要靠近她。
只是,他的手還差一點就碰到她,她卻狠心地揮開。
“如果你今天不跟我說這一切,或許我會單純地恨你,恨你在那一天打破了我這一輩子的美夢,到了最後,我還是能釋懷。因為,那是我自個兒決定喜歡你,而你喜不喜歡我,我勉強不了。可是,今天你才告訴我,你喜歡我,卻在當初用了那樣的一個方式将我推開。”
她頓了頓,擡眸看着他。
“你說的這一些,是想得到我的原諒而重新跟我在一起麽?泠于晨,我告訴你,不可能!我當年的狼狽,即使你是花上下半輩子,你都沒有辦法抹去!”
“不行了嗎?”
他低聲地喃喃自語,表情悲戚。
“我們過去的十九年情分,難道還不足以抹去那一次的傷害嗎?蘇小涼,現在還不遲的,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證明給你看,那三年還有那件事并沒有成為我們之間的隔閡。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其他人比我還要了解你了,你喜歡什麽,愛吃什麽,習慣什麽,我通通都知道。蘇小涼,就這一次,就給我這一次的機會……”
她搖了搖頭,放在身體兩側的手攥成了拳頭。
“泠于晨,就算你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那又怎麽樣?你應該知道,早在那事之後,我們就再也回不去了。我都試着抽身了,你為什麽還要沉溺其中?許莘呢?許莘才是你應該負起的責任。”
她轉過了身,快步地向門口走去。
拉開門,頭也不回地邁出,将泠于晨的叫喚關在了門的另一邊。
捂着嘴,她努力地不讓眼淚掉下來,她真的不懂,為什麽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她越是想要逼開他,他便越是出現在她的面前;她試着放下他,他卻告訴他他愛她。
錯過,莫過于此了。
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她抖
着手拿了出來,看見屏幕上閃爍着“裴聿”的名字,她咬着下唇猶豫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按下了切聽鍵。
現在的她,實在沒有辦法應付那一個男人。
然而,她才剛挂斷了電/話,手機卻又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還是裴聿。
看樣子,似乎是她不接起,他就不罷休地繼續打。
她忍了忍,直接就按下了關機鍵。随後,鈴聲立即停了下來,周遭恢複了一片平靜。
她将手機重新放回了包裏,動作緩慢地走出了醫院。
外頭,夜幕早已降臨,她方才順道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已然是晚上七點多了,難怪裴聿會給她打電/話,估計是回到家以後發現她還沒回去,才會打過來的吧?
她并不打算回家,她現在這種混亂的心情,實在不能面對家裏的那個男人,她怕,她怕會被看穿,看出了她隐藏起來的懦弱。
她在街上站了好一會兒,招了一臺計程車,報了“Sexy”的地址。
“Sexy”位于X市最繁華的地段,酒吧街的盡頭,是X市最大的夜總會。它可以說是X市最有名的象征,凡是來X市的,沒有人會錯過這個讓人醉生夢死的地方。
就像它的名字一樣,驕奢糜亂,紙醉金迷。
入夜後,“Sexy”便成了這裏的王者。堕落糜爛,是這裏的人最愛的,甚至,會有些人在這個地方偷偷地進行非法交易。
蘇涼給了車資,直接就甩上車門走進了夜總會。
大廳裏,重金屬的音樂強烈地轟炸着脆弱的耳膜,舞池中央,男男女女在鎂光燈下扭動着身軀,盡情釋放身體潛藏的寂寞與空虛。
她沒有選擇包廂,而只坐在了吧臺旁邊,她招來了調酒師,要了一杯血腥瑪麗。
此刻的她,急需酒精來麻痹自己的神經。
她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目光在舞池中央打轉。
以前,泠于晨從來不會帶她來這種地方,因為他認為她不适合這種群魔亂舞的地兒,她向來都是很聽他的話,他不許,她就不來。
之後,發生了那件事,她逃到愛爾蘭後,首先接觸到的,是愛爾蘭那邊的夜總會。
國外的夜總會比國外的還要紙醉金迷,那種糜亂,是她無法想象的。
那段日子,她覺得被重金屬轟炸的音樂,能夠帶給她一瞬間的安寧,能夠讓她不再去想那些有關于泠于晨的事情。
而這一晚,她需要這種氛圍,才能讓她徹底地忘記泠于晨,以及他所說過的那些話。
酒,一杯接着一杯狠狠地往喉嚨裏灌,她的視線,逐漸開始模糊了起來,就連神智也有些糊塗了。然而,有一種說不出的興奮,卻在心腔裏不斷叫嚣。
☆、惹禍
以前,泠于晨從來不會帶她來這種地方,因為他認為她不适合這種群魔亂舞的地兒,她向來都是很聽他的話,他不許,她就不來。
之後,發生了那件事,她逃到愛爾蘭後,首先接觸到的,是愛爾蘭那邊的夜總會伧。
國外的夜總會比國外的還要紙醉金迷,那種糜亂,是她無法想象的。
那段日子,她覺得被重金屬轟炸的音樂,能夠帶給她一瞬間的安寧,能夠讓她不再去想那些有關于泠于晨的事情。
而這一晚,她需要這種氛圍,才能讓她徹底地忘記泠于晨,以及他所說過的那些話。
酒,一杯接着一杯狠狠地往喉嚨裏灌,她的視線,逐漸開始模糊了起來,就連神智也有些糊塗了。然而,有一種說不出的興奮,卻在心腔裏不斷叫嚣。
卓閻收回投駐在吧臺那邊的視線,慢悠悠地拿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等到他把電/話挂斷,興味盎然地半眯着眼再次緊盯着那個喝得醉熏熏的女人。
他想了想,招來了調酒師。
“等會兒給她倒幾杯猛的!把她往死裏灌!袋”
調酒師先是一愣,随後小心翼翼地開口。
“老板,你是看中這小妞了嗎?要不,小的給你放些東西?”
卓閻自是知道他口中所謂的“東西”到底是什麽,他沒有多想,就掄起拳頭給了他一個爆栗。
“說什麽呢?這是裴聿的小媳婦兒!還有,以後這種話別在我面前說,小心讓我家那口子聽到了,她收拾我,我就讓人收拾你!”
調酒師摸了摸自個兒的鼻子,自家老板娘的彪悍是“Sexy”裏人人皆知的,連以前游戲花叢的堂堂卓少都為了佳人收心成為妻奴了,更別說之後從不敢再繼續垂誕任何人了。
卓閻沒再理會他,手托着下巴目不轉睛地看着,還得防備着別的男人趁機吃那女的豆腐。
這年頭,當兄弟不容易,當一個幫人守着老婆的兄弟更是不容易。
等到裴聿趕來的時候,已經說不清到底有幾個男人試圖過去***擾蘇涼了,卓閻朝他招了招手,他先是瞥了一眼蘇涼的方向,确定沒事這才擡步走了過去。
普一過去,卓閻就忍不住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意味深長地拍了拍。
“你這未婚妻跟我家那口子可真有得一拼啊!我這還想着幫她趕***擾她的男人呢,她就自個兒将人給趕跑了,幾次下來,我倒落得了清閑。”
裴聿不語,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趴在吧臺似乎已經醉得一塌糊塗的蘇涼。早在他認識她的那時候開始,他就已經知道這女人厲害得很,不光是嘴巴上不饒人,平時舉動也是極為彪悍的,他在她手上可吃了不少的虧。
他坐到一邊,态度慵懶。
“我可找了她一個晚上,若不是你給我打了一通電/話,我還真不知道她竟然呆在這種地方。”
卓閻“啧啧”地搖了搖頭。
“如果不是你們訂婚那天我遠遠見過她一面,認得她是你未婚妻,我才懶得管這種事情。你趕緊把她帶回去吧,我瞧她可喝了不少,而且,似乎心情不太好。”
心情不好?
聽到這幾個字,他下意識地往蘇涼的方向望了過去。
由于周遭的光線有些昏暗,他看得并不太清楚。可是,他卻看見了她面前擺着許多空了的酒杯。
随後,他蹙起了眉頭。
“你怎麽讓她喝那麽多?”
卓閻笑了笑,笑容裏藏着一絲隐晦的暧昧。
“到這裏來的都是消費的客人,我又怎能連送上/門的生意都不做?”
說着,他故意湊近了他。
“嘿,你不覺得喝醉了的女人別有一番風情麽?我瞧你這慫膽,肯定還沒碰過她吧?我可是讓人調酒的時候下得足一點,估計這會兒已經醉得七八成了,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你別錯過了啊!我告訴你,你都快三十的人了,再不勇敢一點,就得一輩子背負起‘老男孩’的名了哈!”
裴聿一個利眸掃了過去。
“總比你家那口子經常嫌棄你情債一大堆得好!”
卓閻嘴微抽了一下,其實,他的情債那可都是過去的事,那時候他不是還沒遇到他家那口子麽?年輕的他愛玩,女人自然也就多,但起碼他現在收心了,乖乖地步入了結婚這個墳墓。
“不是我說你,難道你都不會想的嗎?都三十歲的人,說出去會有人相信你是那啥麽?太笑話人了!就算你有那方面的潔癖,可***這東西是很正常的。你三十歲了卻連一次都沒,別說是顧宸他們了,就連我也不禁懷疑你究竟是不是不行!”
“怎麽?”他挑眉,“需要我證明給你看嗎?”
卓閻趕緊擺手。
“別拉我身上來!我不愛男人,我只愛我老婆!”
裴聿狠狠剜了他一眼,這才擡步走了過去。
tang
他站在吧臺前,看着趴在那裏的年輕女人,瞧她那已然迷蒙的眼神,恐怕當真是醉得不輕了。
也不知道,她在這喝了有多久,又喝了有多少。
他走上前,一把就她拉了起來,聲音裏氤氲着明顯的不悅。
“回家!”
蘇涼聽到聲音,又被他這麽一拉,身子先是搖晃了一下,随後她定睛望了過去,待認清他後,便是一臉的嫌棄。
“你來這裏做什麽?”
瞧她一副不願意看見他的模樣,裴聿的眉頭皺得都能夾死幾只蒼蠅了。他扶住她,強迫自己要有耐心。
“我來帶你回家!”
“回家?”她低聲喃着這兩個字,随後搖了搖頭。“我不要回家,我要喝酒!”
裴聿沒想過要跟一個醉鬼講道理,因為一個醉鬼,根本就是沒有絲毫道理的,醉鬼只會蠻橫。因此,他直接就擒住了她的手腕,強行想要将她扯下凳子。
“要喝酒就回家以後再喝!在這喝你也不怕被人拐跑了你!”
“你才被拐跑,你全家都被拐跑!”
她下意識地吐出了這一句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的緣故,似乎身體是更為有力氣。她使勁一推,便将他給推開了。
裴聿倒退了幾步,才剛剛穩下腳步來,便又聽見她朝調酒師開口。
“給我一杯深水炸彈!我今天要把所有的調酒通通喝一遍!”
通通喝一遍?那豈不是得醉死?
裴聿半眯着眼,眼底閃過了一抹危險,看着她尤不知死活地趴在那要酒,而被要酒的調酒師無辜地望着他,那眼神就像是在等待着他的吩咐一樣。
得,她要喝,他就讓她喝到吐!
如此一想,他直接便也坐了下來,向着那臉色發青的調酒師招手。
“深水炸彈兩杯!再來兩份試管跟兩杯殺手!”
聞言,那調酒師的臉色由青轉白,确定他沒再開玩笑後,這才抖着手去準備。
醉得糊裏糊塗的蘇涼見他願意陪她喝酒,顯得是格外地高興,興高采烈地招呼他一杯接着一杯往下喝。
而裴聿就像是賭氣般,喝完以後便又調酒師繼續送上來。
調酒師一臉欲哭無淚地轉眸看着遠方的老板,只見卓閻在一旁看得是津津有味,似乎不怕自家夜總會的酒被他倆喝光一樣。
他之後又想起了什麽,連忙叫來旁人到地下一樓的休息室收拾收拾,以防這兩人喝到走不動了就到那裏去休息。
調酒師收回目光,再看着拼酒的一男一女,總覺得,自家老板這舉動有些損友的嫌疑。
蘇涼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她只知道她越喝越興奮,雖然視線也開始模糊,但她卻極為喜歡這種醉酒的感覺。
似乎,只有醉了,她才能暫時忘記那個她不願意記起的男人。
只是,這樣幹喝酒她又覺得沒意思。
幾杯下肚之後,她趁着酒膽,向面前的男人擺了擺手。
“我們來玩游戲吧!玩真心話大冒險!”
裴聿把酒灌進喉嚨裏,這才看着她。
她一副醉熏熏的模樣,雖然周遭的燈火昏暗,但他還是能看到,她的臉頰隐隐有着醉酒後的酡紅,就連說話也不似以前那般靈活。然,偏偏是她這種嬌納的模樣,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猿意馬。
因此,他幾乎是在一瞬間便誇下了海口。
“行!我們來玩真心話大冒險!”
裴聿直接就跟調酒師要了一個空瓶子,放在吧臺上跟她玩起了俄羅斯轉盤。
剛開始的幾局,他都毫無懸念地輸了,見到他輸,蘇涼似乎很高興,他是那種寧選大冒險也不願意選真心話的人,因此,擺在桌上的酒大部分都進了他的肚子。
他雖然并非千杯不醉,但酒量還是挺不錯的。十幾杯下肚,愣是面不改容地坐在那,喝酒就像喝水似的。
後面,蘇涼開始陸陸續續地輸了幾盤,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每次都是讓她挑真心話,她不願意,他就逼她得連續喝下五小杯。她咬緊牙關,說什麽都不肯妥協,惟有狠下心來灌了那幾杯酒。酒氣上腦,腦子正發漲,愈發覺得坐在旁邊的他是一臉的得意。
終于,在又輸一盤的情況,她猛地将空瓶子丢開,開始撒起野來。
“不好玩!我們換些別的!”
他不動聲色地将瓶子拿了回來,重新擺正。
“再玩一盤,我們就換。”
她說好,他将瓶子給她讓她來轉,她心想着要讓他再栽一次,沒想到,最後的瓶口卻停在了她的這一邊。
她嘟起了小嘴,一臉的不爽,他暗暗勾唇,眸光幽深。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別告訴我,你又選擇大冒險。”
許是被他所激,她一鼓作氣地拍了拍胸口。
“我這次就選真心話
了!你想問什麽就随便問!我都可以回答你!”
他今晚,等的就是這麽一句。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神色難得有些嚴肅。
“你今晚為什麽會不開心?為什麽要在這借酒消愁?”
她一愣,随後“咯咯”地笑了起來。
“你這哪是一個問題啊?你當我是喝糊塗了麽?你這是兩個問題!好吧,我今個兒就滿足你的好奇心,也不在乎你問的究竟是一個還是兩個問題了!”
随後,她湊近他,那酒氣堂而皇之地噴在了他的臉上。
“我今天在路上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