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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3)

她讨厭這種被束縛的感覺,更讨厭自己避之若浼的事通通被他看穿甚至是嗤笑。這樣一來,她在他的面前,與那些為利益送上/床的女人又有什麽區別?

她冷笑,笑意卻絲毫沒有到達眼底。

“蘇家有兩個女兒。”

言下之意就是,她蘇涼不屑臣服于他,不過,若他想要成為蘇家的女婿,起碼,還有一個蘇鸾。

他深邃的的黑眸像谇了光一般。

“可是,我對你感興趣。”

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高傲而冷漠。

“很抱歉,但我對你不感興趣。你不妨考慮考慮蘇家的另一個女兒,最起碼,我覺得她對你很感興趣,想來也是願意助你成為蘇家的女婿。”

說着,她掙脫他的手,向後退了幾步,禮貌地向他點了點頭。

“為了幫你一把,另一半舞就讓你有這個機會去邀請她一起跳吧!我想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在我們進ru舞池後,她的目光就沒從你身上移開半分。”

她這話倒是實話,別說剛開始走過去時蘇鸾就瞪着她了,當蘇天钊要她和裴聿下場跳舞,蘇鸾看着她的眼神就十足她搶了她老公。既然如此,她又何不助人為快樂之本?

她剛轉過身邁開腳步準備離開,裴聿的聲音便不輕不重地在身後響起。

“蘇涼,你是不想跟我跳舞呢?還是你答應過這輩子只跟一個人共舞?”

她僵了僵,嘴邊的笑剎時染上了幾分苦澀。

她并沒有答應泠于晨這輩子都不與其他人共舞,泠于晨從來不會向她提任何的要求。相反的,她曾經那麽傻地要求着自己,既然她的舞步是泠于晨教的,那麽,她這輩子就只與他一個人跳,并且只跳給他一個人看。

這不是個好夜晚,明明是想證明給所有人看她蘇涼經過三年的沉澱後已然完好如初,卻一次次地被裴聿擊垮得潰不成軍。

她并沒有回答他的話,擡步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舞池。

裴聿看着她纖細的背影,眼底漸漸氤氲起可怕的戾氣。

☆、不是每一句對不起,都可以換來一句沒關系

蘇涼知道,自己在舞池的一舉一動蘇天钊必定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她這樣不識好歹地離開,倘若繼續呆在室內,受到的冷眼可想而知。

她覺得這樣的日子真是夠了,在這個圈子裏,帶着虛僞的假面具去面對身邊的每一個人,所有的關系,都是附帶着利益,而這種感覺,就如同缰繩一樣緊緊地箍住她讓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走出宴會廳繞到另一邊,外頭的是一處空中花園。高樓之上,綠蔥蔥的一片仿如世外桃源,特別是以這樣的高度俯瞰腳下銀河般的夜景,有一種說不出的震撼。

外頭有點冷,雖然是夏末,但她還是不自覺地用手環住了雙臂。

突地,帶着溫度的西裝外套罩在了她瘦削的肩膀上,連帶着,熟悉的氣息也襲進了鼻腔。

蘇涼的身子一僵,這種氣息她不會認錯,曾經,她以那樣癡迷的姿态眷戀了十九年之久。

果然,不消半刻,泠于晨的聲音就在耳邊響了起來。

“這麽久了,你還是這麽不懂得照顧自己。”

溫和的話中,帶着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寵溺意味。

她不禁有些恍惚。

有多久了?有多久,她沒有聽見這樣關懷卻透露着無奈的話語?

回憶是殘酷的,特別是兩個人不能走到最後,那些美好的過程,就會通通變成利器,一筆一劃地在她血流成河的傷口上再補上幾刀。直到……痛到麻木也絕不善罷甘休。

她寧願那是一片空白。

蘇涼不假思索地将西裝外套拿下,丢還給面前的男人。

“我懂不懂得照顧自己,那是我自個兒的事,與泠先生無關。若是泠先生這麽愛管閑事,建議你去管束你新上任的未婚妻。”

泠于晨伸出手,卻只來得及接住她丢過來的外套。他頓了頓,那雙眼裏似乎閃爍着一種莫名的憂傷,雙唇張合了半晌,卻只吐出幾個字。

“蘇小涼,我是被迫的……”

聞言,她勾起了一抹冷笑。

“被迫什麽?被迫訂婚?還是當初的事情你是被迫的?泠于晨,貓哭耗子的事你做不來,我也不需要你來可憐我。過去,你可憐我那麽多年還不足夠嗎?我或許曾經是一個傻子,但并不代表我會傻一輩子。有些羞辱,面對過一次就已經足夠了,我也沒臉再面對第二次。”

知道她說的是什麽事,泠于晨的臉驟然一白,伸出手就想去拉住她。

“對不起,我……”

“不是每一句對不起,都可以換來一句沒關系。”

她避過他的手,擡眸冷冷地看着他。

“我不會祝福你,也不想祝福你。我的心胸一向狹窄,做不到寬宏大量,我等着看你以後跌得會有多凄慘。你哭,我就會笑得很大聲,甚至很快樂。”

有泠于晨的地方,就沒有蘇涼。

她不願意與他呆在同一個空間裏,惟有放棄這處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安靜地方。

泠于晨望着她,并沒有執意追上去。

早在三年前的那件事後,他就失去了這個資格。

“如果我落魄會讓你覺得快樂,我不介意……”

後面的話她再也聽不清楚了,但她還是心裏有數他到底說了些什麽。就像是過去,不管碰上什麽事,他都是以她的快樂為前提。

他寵她護她,願意為她打架為她逃課,卻,始終不願意愛她。

☆、意外之外

心,像被堵住了一樣,難受得讓她無法喘息。如果早知道今晚會是這樣的結果,或許,她是寧可不來。

想找個借口離開,卻不料在剛進去沒多久就被蘇天钊截住。蘇父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卻因為場合而隐忍着沒有發火,倒是他旁邊的蘇鸾惟恐天下不亂地加油添醋。

“蘇大小姐好大的排場啊,舞跳一半就退了下來,留裴先生一個人站在舞池中央,別提有多尴尬了。還好裴先生大人有大量,不跟你這樣的人置氣。”

經過方才與泠于晨在外頭的那場不愉快的碰面,蘇涼如今是憋着一肚子的不痛快,恰巧蘇鸾這女人撞上了槍口,她自然也就不想跟她客氣。

“我這樣的人?我這樣的人怎麽說都比你好吧?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你有這麽迫不及待嗎?我退下來,不就如了你的心願?”

蘇鸾沒有想到她會這樣咄咄逼人,一時之間愣了下來,當她回過神後,立即就擺着可憐模樣看着旁邊臉色越來越難看的蘇天钊。

“爸!你看看她……”

沒等她說完,蘇天钊便壓抑着怒氣訓斥。

“蘇涼!有你這樣對妹妹說話的嗎?”

“妹妹?”她冷笑,“我可高攀不起。”

聞言,蘇天钊的手動了動,蘇涼看得出來,他這是想扇她耳光,但是又礙着這樣的場合不好動手,所以,最後他只是沉着臉開口。

“跟我過去和裴聿道歉!”

她本是不願,可他偏偏扯着她過去,那手勁還特別地重,她覺得被他抓住的手腕部分傳來一陣生疼,被迫移動腳步跟了上去。

不遠處,裴聿正與泠家許家以及許莘站在一起,其實,他今晚是跟母親一同過來祝賀的。蘇天钊扯着蘇涼走過來時,他正專注地望着某一個方向,而那個方向,裴母與一位年輕女子親昵地站着,似乎說着什麽體己話。

當聽見有人喚他,他這才收回目光,轉過臉來,就看見了十分鐘前讓他難堪的女人。

方才的畫面,估計是在場的人全都看見了,蘇天钊先跟泠家以及許家打了聲招呼,這才瞥向身旁的蘇涼。

蘇涼知道他在等着什麽,但是,她就是不想開口,她并不覺得自己有錯。

面前,站在泠母旁邊的許莘笑着看向她。

“這就是蘇涼蘇小姐吧?也不怕蘇小姐笑話,我早就想見見你了。”

她這話中藏話,明顯就是代表着什麽。蘇涼蹙了一下眉頭,剛想說些什麽,一抹身影走進了視線範圍。

泠于晨從外頭走了回來,站到許莘的身側。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許莘笑着挽上了他的胳膊,那動作娴熟異常。

她的心一抽,恍惚間像是被驢子踢了腦袋,導使接下來的行為只能用匪夷所思來形容。

她吻上了裴聿,甚至是以投懷送抱的姿态,踮高腳尖貼上那兩片性感的薄唇。

☆、送羊入虎口

蘇涼覺得,她的腦子裏有一只不被控制的驢,驢子踢一踢,她答應了可笑的相親;驢子再踢一踢,她吻了不該吻的男人。

裴聿的唇就像是他這個人一樣,冷冷的,沒有半分的溫度。

其實,在吻上他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開始後悔了。

她的舉動是猝不及防的,她甚至沒有作過多的考慮就直接踮高腳尖用手圈住他的脖子。随着距離越來越近,她還能清楚地看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驚詫。

耳邊,盡是一片刺耳的倒吸氣。

這一個吻,對蘇涼來說并沒有絲毫的感覺,如同吻上自己的手背一般。

但是不可否認的,她确實是在看見許莘挽上泠于晨手臂後忍不住對裴聿做出了這樣的事,她說不出是嫉妒,還是其他的心思。

或許,泠于晨當真是她的克星。

只是,當她的目的達到,她卻突然懵了。

接下來,她要怎麽辦?

是潇灑地抽身離開?還是在泠于晨面前炫耀她并非孑身一人?

可是,似乎不管是哪個選擇,面前的這個人,都是她不得忽略的。況且,在這之前,她是極為抵觸與裴聿有任何的關系。如今,她在大庭廣衆下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恐怕她是再也抹不掉和裴聿的糾葛了。

她不該吻他的,這宴會上有這麽多人,即使她是為了氣泠于晨,也不該吻上這個危險的男人。

蘇涼正不知如此是好,裴聿垂落的眼簾底下,那雙深邃的黑眸閃爍着一抹異光。

她遲疑了一下,想着總不能就這樣唇貼唇繼續下來,便打算退離。

然而,寬厚帶着薄繭的大手就在此時撫上了她的細腰,将她緊緊地箍在他的懷裏,以不容退縮的霸道,狠狠地吻了回去。

他的動作不算太過粗魯,但這種突如其來的陌生男性氣息還是讓她有些抗拒,她将手抵在他的胸前,卻怎麽都無法将他推開。

本該是由她主導的一場鬧劇,卻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演變成了令人臉紅心跳的戲碼。

蘇涼不知道自己究竟被他吻了有多久,直到他稍稍退開,她惟有扯着他的衣服才不至于軟癱在地上。

當她擡起頭,望進他帶着戲谑的雙眼,下意識地就想甩他一巴掌。

可她什麽都沒來得及做,他就抓住了她伸至半空中的手,面上的神色驟然一變,染上了幾分意味尤長的深意。

“涼,既然你這麽急,擇日不如撞日,趁着今天大夥都在,我們兩家來談談訂婚的事?”

“訂婚”這兩個字,就猶如一盆冷水從頭澆落,讓她瞬間清醒過來。

這下好了,她吻了他,招惹了不該惹的人,還可笑地送羊入虎口。

而偏生,那親手将羊送入虎口的人,是她自己。

☆、你的心裏也有人?

一瞬間,蘇涼的腦子快速地思索着解決的辦法,可面前的男人并非什麽好對付的善類,那有力的手輕輕一扯,就已然扶正了她的腰。

随後,他更是擡起頭,看向一臉若有所思的蘇天钊。

“伯父,您說是吧?”

她剛想說些什麽,本是黑着臉的蘇天钊突地揚起了一笑。

“世侄說得沒錯,是該好好談一談了。”

這樣的話,讓她的心猛地墜入了谷底。

她再也無暇顧及泠于晨,急迫地想要跟蘇父辯清些什麽。

“爸,我……”

“真是恭喜了,訂婚的時候可別忘記了我們呀!”

那廂,許父已然笑着祝賀,就連面容僵硬的泠父也出言說了幾句好聽的話,瞧這樣子,似乎裴家與蘇家的聯姻是砧板上的事了。

蘇涼像吞了黃蓮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放在腰側的手,占有性地将她圈在他的懷裏,而旁邊的這個男人,更是微勾唇角,俊臉上是一派的篤定淡然。

只有她一個人,如同置身于冰窖般寒冷。

“伯父,涼涼有些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休息。”

裴聿以主人的姿态說了這麽的一句話後,就與他們寒暄了幾句,領着蘇涼往外走。

蘇涼并不知道,泠于晨一直看着她與裴聿齊步走出宴會廳,那面靥上隐約可見震驚的慘白。

直到兩人走出酒店,她立即便沖他大罵出口。

“裴聿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她是氣得全身發抖,直直地望着面前這個一臉悠閑的男人。反觀裴聿,懶懶地掃了她一眼,将車鑰匙丢給一旁的人去拿車,這才不慌不忙地開口。

“我卑鄙我無恥?呵,吻上來的人可是你蘇涼。”

她一窒,好半晌了才找着自己的聲音。

“那……那又不是你的初吻,這明明就是我吃虧!你一個大男人的,難道吻一下會掉一塊肉嗎?”

他挑了挑眉,高深莫測地瞅着她。

“為什麽那不是我的初吻?如果我告訴你,那就是我的初吻呢?”

她倏然瞪大了眼。

“別開玩笑了!你都三十歲的人了,那怎麽可能是你的初吻?裴聿,我承認是我錯了,是我不該對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我現在向你道歉,你也收回剛才在上面的話好麽?”

他不說話,只是一只手插在褲袋裏,靜默地看着她。

她被他看得心裏發毛,卻仍然倔強地想要跟他談判。

“在相親的時候,我就已經跟你說過了,我厭惡什麽媒妁之言,而我跟你,更是不可能。關于你的事,我聽說過一些,既然這三年裏你一直都在相親,卻始終沒有與人看對眼,再加上之前在咖啡廳的我所看見的,我回去想了想,你會一味地拒絕只有一個可能。”

說着,她擡起了頭,認真地睨着他。

“你的心裏也有人,是不是?你就是為了那個人,所以把所有跟你相親的女人都拒絕了,只因為,你在等‘她’……”

☆、裴聿的壞脾氣

她等了很久,卻只等來了他的一個字。

“也?”

裴聿在說這個字的時候神色有些隐晦難明,他直勾勾地望着她,那雙比夜還要濃郁的深邃黑眸慢慢地眯了起來,說話的聲音變得極輕。

“蘇涼,你的心裏有人?”

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面對他的篤定,蘇涼不由得感覺一陣心慌。他的眼,就像是會看穿別人的心一樣,讓她無從遁形。

她放在身體兩側的手悄悄地握成了拳頭。

“我們現在是在說你的事!”

她故意繞開話題,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他抿着薄唇,盯着她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就在此時,車童将他的車子開了過來,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強行拉上了車。

直到在副駕駛座坐定,蘇涼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上了賊車。

裴聿的車子是一臺寶藍色的GranCabrio.S敞篷,此時車頂并沒有打開,車廂內放置了一瓶檸檬味的車香水,淡淡的檸檬香充斥在鼻腔,有一種說不出的淡雅。

她下意識地想要去把車門打開,只是沒想到身邊的這個男人動作會這麽快,在她的指尖就要碰到門把的時候,他立即便将總開關給關了。

“裴聿你這個……”

蘇涼剛想破口大罵,他一聲不吭就踩下了油門,車子瞬間像箭般飛了出去。

他開車的速度太快,她的身子順勢向後傾倒。她看着快速略過的街景,抖着手去把安全帶系好,這才覺得自己終于有了些底氣。

但是,她也沒敢在這個時候繼續挑釁他的壞脾氣。

“你要把我載去哪裏?我要下車!快停下來!”

沒有問候他的祖宗十八代,已經算是很好的了。但是,蘇涼叫到嗓子都快啞了,坐在駕駛座的男人卻依然無動于衷。

她恨不得喝他的血啃他的肉,可此時她的小命還捏在他的手上,她深怕自己說錯什麽惹得他老大不高興,車子就會在他的掌控下扭起秧歌舞來。所以,她忍了忍,強迫自己扯起一抹讨好的笑。

“裴少,裴大少,你看,現在外頭的天都黑了,不如你随便找個地方把我放下,然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她好說歹說,說到口水都幹了,GranCabrio.S的車速仍然在一百以上,絲毫沒有減下來的跡象。

蘇涼覺得,自己是從出生開始就沒有像此刻脾氣這麽好,可是,不管她天花亂蓋地稱贊,把他說得只應天上有,這個男人就是不買賬。

終于,她怒了,一掌拍在了他的大腿上。

“我讓你停下來!你聾了是不是?!”

“啪”的一聲,回蕩在車廂內,很是響亮。

☆、寸步難行

下一秒,GranCabrio.S霍然停了下來。

蘇涼的額頭不小心撞上了前車窗,正要撫上撞得生疼的地方,旁邊的男人一個利眸掃了過來。

她自知理虧,坐在那不敢吭聲。

裴聿的眼異常深邃,緊緊地盯住她,好半晌了,才吐出兩個字。

“下車。”

她一怔,回過神來冷哼一聲,心裏想着有什麽了不起,随後便毫不猶豫推開車門下車。

她有她自己的倔傲,自然也是半分氣也忍受不了。既然他都開口要她下車了,她當然不會繼續坐在他的車裏。

她的動作一氣呵成,臨關門的時候還洩憤般用力把車門給甩上。

可是,當她看見自己正處着的地方時,身子瞬間僵硬了。

這裴聿,在酒店門口把她擄上車也就算了,現在竟然把她載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而且,這陌生的地方還是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荒郊野外!

他還真的是随便找個地方把她放下?!

她還未來得及有所反應,那臺GranCabrio.S便在她的注視下啓動離開,徒留她一個人杵在原地,悲涼感一陣陣襲上心頭。

她看着那漸漸駛遠的車子,怒火噌噌地往上冒,也顧不了什麽,立即就脫下自己一只腳上的高跟鞋,用力地丢向車尾。

“裴聿你這個神經病!”

她不知道那高跟鞋有沒有砸到GranCabrio.S,她只知道那車子不消一會兒就在她面前一溜煙閃了個沒影。

由于身上穿着裙子,所以她帶來的袋子一直都是放在大表哥歐陽曦的車上,此時的她別說是該有的通訊工具了,就連一分錢都沒有。蘇涼嘴裏不斷地咒罵,卻只能一瘸一拐地向前走,走了幾步,洩憤般将另一只腳上的高跟鞋也扔了,直接就赤着腳繼續走。

足足花費了兩個多鐘頭,她才蹒跚着腳步走回蘇宅。

讓保姆把門打開,在攙扶下得已走上樓。回到房間洗過了以後才發現,腳板底已然紅腫得不像話。

她不由得慶幸,還好一路上沒有什麽碎玻璃,不然她的這一雙腳怕是得廢了。

坐在床上曲起腿用手環住,她把下巴擱在膝蓋,緩緩地阖上眼。

今晚與泠于晨碰面的情景依然烙印在她的腦子裏,與過去的回憶輪翻折磨着她。吻上裴聿,本是意氣用事的舉動,但是,她卻怎麽都想不通,那個裴聿到底是在生什麽氣。

是氣她跳舞跳到中途離開讓他難堪?抑或是她對他說的那一句話?

蘇涼想,應該是前者吧?畢竟那一句話,根本就不可能會構成他生氣的原因。

她幹脆就什麽都不想,掀開被子躺了進去,打算睡一覺再說。

她是一個随遇而安的人,反正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便是了。

只是她想不到,等到她一覺睡醒,一個擺在面前的難題就已讓她寸步難行。

☆、逼迫

起床洗漱後,蘇涼就計劃着今天到舅舅家拿袋子。至于工作室,下星期的展覽工作已經準備妥當了,倒不如趁着這幾天先給自己放個小假,休息好了再繼續拼搏。

可她沒想到,她剛穿戴好下樓,就看見平時早早就回公司去的蘇天钊此時竟然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瞧這樣子,似乎是在等着她。

蘇涼的腳步一頓,站在樓梯的平臺上有些遲疑。

“涼涼,過來坐下。”

眼尖的蘇父早就看見她了,便伸手招了招,示意她坐到他的身邊。

她見沒有退路,惟有咬着唇走下階梯,在他的旁邊坐了下來。

蘇天钊也不跟她拐彎抹角,直接就把話給撂下。

“明晚準備一下,與裴家約在了Victorian見面,七點。”

蘇涼的心剎時涼了個徹底,面容也白了。

“爸,為什麽要跟裴家見面?難不成你就非要這樣逼我嗎?”

“我逼你?!”

聽到這樣的話,蘇天钊猛地拍案而起,臉色嚴峻。

“是誰在大庭廣衆下做出那樣丢臉的事情來?若是沒有昨晚,這婚事也不會提前!說到底,你就只能怪你自己!”

她還想說些什麽,蘇父直接就把話給說絕了。

“涼涼,裴聿人挺不錯的,背景也好,你與他訂婚甚至是結婚後,你的未來能夠有很好的保障。每一個做父母的,到底還是偏心自己孩子的,爸爸這是為你着想,把你安頓好了,我也才好放心。”

蘇涼站起身來,臉上的盡是不敢置信。

“爸,如果你是為了我好,你就不會逼着我嫁給一個我不愛的人。你覺得,你這是在為我着想,可你有沒有想過,那是我的下半輩子?”

“那你想要嫁給誰?泠于晨嗎?”

他的話,每一字每一句,都重重地紮在了她的心裏。

“不要說有沒有三年前的那件事,蘇涼,只要你一天是我蘇天钊的女兒,我就絕不允許你嫁給那個泠于晨!你跟裴聿的事,你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說完這番話,蘇父便擡步上了樓,再也沒有看過她一眼。

蘇涼杵在那好半晌,随即,她邁開步伐跑出了家門,截了車到舅舅家把袋子拿回後,直接就去了裴聿的公司。

裴家的公司很大,據說是裴氏傳下來的家族事業,三年前與裴聿自己創立的公司合并,就成了如今的Noya集團。

她本是想着從裴聿這邊入手,計劃着将這次訂婚攪和。她不知道裴聿到底會不會同意,但最起碼她敢肯定,裴聿相親三年卻始終沒有與任何女人看對眼,肯定有什麽個人原因不願讓人知道。

單憑着這一點,她有信心能夠說服他。

可她怎麽都沒料到,她竟然連裴聿都還沒見着,就被警衛給趕了出來。

☆、噩夢降臨

裴聿坐在辦公桌前,下巴曲線緊繃,那雙深邃的黑眸直盯着面前的電腦屏幕,神色肅然。

其實,在今天早上母親告訴他明晚兩家将于餐廳見面時,他就已經料到這個女人會主動過來找他。

電腦屏幕上的,正是大樓門口攝像頭傳過來的畫面。畫面裏,那個小女人锲而不舍地想要說服前臺小姐放她上去,可是,多番皆是勸說無效。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冷的笑。

這還是頭一回,他見到她竟然能夠壓抑住自己的脾氣,在一次次面對別人的冷臉下仍然沒有暴走。

修長的長指一下下地在桌面前有規律地敲打,随後,他拿起桌上的座電撥了一通電/話,放下後繼續百無聊賴地看着。

不多時,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畫面中,與蘇涼交談了一番,幾分鐘後,蘇涼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轉身離開。

他伸手将屏幕關上,等了一會兒,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宋磊走了進來,直到走到他面前才止住了腳步。

“那位蘇小姐已經走了,不過,她托我給你帶話,說是她今晚在私享會等你,等到你出現為止。”

把該交代的話交代完,宋磊一改正經模樣,扯起嘴角一臉揶揄地笑了起來。

“這蘇小姐,就是在泠家訂婚宴上強吻你的女人吧?那事可是**間就在這圈子裏傳開了,過去誰有那麽大的膽子敢對我們裴少用強的啊?這蘇小姐倒還是第一人!”

裴聿不語,那雙眼深得就像是不見底的幽潭。

“少來這八卦,出去幹活!今晚給我呆在公司裏加班!”

聞言,宋磊一陣哀嚎。

“你欲求不滿也別拿我來出氣啊!你裴少是誰?有哪個女人敢不買你的賬?就算是人家不鳥你,你也可以直接撲倒拆骨入腹再說嘛!反正,她對你用過一次強的,換你強她一次,這很公平!”

他笑,卻有些心不在焉。

“釣過魚沒有?釣魚最重要的,就是需要有足夠的耐心。只要魚餌夠誘人,時間夠長,不怕魚兒不上鈎。”

宋磊剛開始還聽不懂他的話,仔細斟酌了以後,雙眸倏然瞪大。

“你夠絕的!”

他絕嗎?不,他還能更絕一點。

宋磊退出後,他直接就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腳下的城市,神色篤定。

……

……

為了與裴聿更好地談話,蘇涼特地訂了一個包廂。私享會的包廂很大,但它最大的特點就是,隔音很好。

離開Noya以後,她就一直都等在這,從白天等到夜幕降臨,那個她所等待的男人卻始終沒有出現。

這本是沒有多大勝算的戰,可她除了迎戰,似乎再無其他選擇。她只能用低人的姿态,來哀求裴聿能夠出面取消這次的訂婚。

在找上裴聿之前,她就已經将最糟的情況捏算清楚。

然而,在她等至絕望,那扇一直緊閉的門突然開啓,她才意識到,這一晚,是她二十三年來的一場噩夢。

☆、羞辱前夕

牆上的時針,指向了晚上九點。

蘇涼看着站在門口的裴聿,今晚的他似乎與平時不太一樣,黑色的襯衣打開了最上頭的兩顆紐扣,露出了那兩條性感的鎖骨。西裝褲包裹住的雙腿修長,只是倚在門邊淡淡地睨過來,舉手投足間就已然透露出一種慵懶。

然而,這樣的他,卻讓她隐隐覺得有些危險。

蘇涼顧不得這些,她已經沒有時間了,蘇天钊雖然說明晚裴蘇兩家只是見面,可她敢肯定的是,明天晚上,兩家就會幹脆把婚事給訂下來。也就是說,她只有今晚這一段時間。

她站起來走了過去,在他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住腳步。

“過來坐吧!我讓服務員上菜。”

她沒說自己究竟等了有多久,只是笑着招呼他到桌前坐下,随後走到門外讓服務員趕緊把菜端上來。

可是,當她剛走回桌前,他冷不妨就丢下了一句話。

“我吃過了。”

蘇涼的身體僵硬,好半晌,才勉強扯起一笑。

“這裏的菜不錯,要不……”

“你是要我撐着?”

他都這麽說了,她再繼續勸說下去就是強迫。一時之間,她沉默了下來,就在此刻,服務員開門把菜肴端上,仔細地擺滿了一桌。

等到服務員離開,她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肴,沒有說話。

反倒是裴聿眼尖地發現了服務員一同放在桌上的一瓶紅酒,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一抹興味的笑。

“這可是05年的chateau.Lafite.Rothschild,蘇小姐真是舍得啊!”

蘇涼放在腿上的手松了緊緊了松,深吸了一口氣準備開口。

“我……”

只是,不等她把話說完,他就站起身來,順勢拿起那瓶紅酒看了看。

“這可是好酒,只可惜不該用在這樣的飯局,顯得有些浪費了。我倒是有一個好的去處,不知道蘇小姐願不願意賞臉?”

他雖是這樣詢問她,但臉上的神色卻是理所當然。

她阖上了雙眼,随後睜開。

她根本就沒有其他的選擇,不是麽?

“好。”

得到這一個回複,裴聿似乎極為滿意,招來服務員就要付帳。

蘇涼拿過皮包想要拿卡,他伸手制止了她。

“我裴聿從來都不會讓女人付錢請吃飯。”

她想要說些什麽,他卻先把自己的卡遞了過去,她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出聲。

這種感覺并不好受,明明是她邀請他過來的,可付帳的人是他。這樣一來,她便又欠他一筆了。

付了錢,她跟在他的身後步出了私享會,坐上了那一臺GranCabrio.S。

路燈如同鬼魅般快速地略過,她坐在副駕駛座,側過臉看着車窗外的風景,心裏像是被石頭壓住了一樣,又重又堵。

終于,半個鐘頭後,GranCabrio.S在一家名為“Sexy”的夜總會前停了下來。

☆、處處難堪

“Sexy”是X市最大的夜總會,位于X市最繁華的地段,酒吧街的盡頭。它可以說是X市最有名的象征,凡是來X市的,沒有人會錯過這個讓人醉生夢死的地方。

就像它的名字一樣,驕奢糜亂,紙醉金迷。

入夜後,“Sexy”便成了這裏的王者。**糜爛,是這裏的人最愛的,甚至,會有些人在這個地方偷偷地進行非法交易。

然而,這裏是三不管。也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Sexy”就被認為是人間天堂,扭動的軀體,暧mei的眼神,還有讓人瘋狂的音樂。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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