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你爺爺還是你爺爺
人民警察面前怎麽允許有血案發生?
陸執作為受害一方,被綁了個結結實實關進了局子裏。
曹信:“……你們憑啥關他啊?”
年輕的小民警剛擦過自己鼻子, 把一衛生紙的血給曹信看:“襲警!!!”
曹信坐在藍色塑料凳上一籌莫展:“要關多久啊…”
從屋內出來一個年紀偏大的警察, 把文件袋往桌上一摔, 扣着自己肩膀轉了轉脖頸:“等他冷靜下來,監護人帶走。”
曹信站起身來:“警察叔叔,他這是不用坐牢了?!”
老民警擡眼:“誰說他要坐牢了?”
小民警找機會開溜。
“小夥子情緒激動, 能理解。”老民警打開文件夾, “換成我家閨女我也想砍死那老畜生。”
曹信尋思着閨女和女朋友能混為一談嗎?可是轉念一想, 啥監護人啊?陸執監護人不也在裏面呢嗎?!
“可是你們把他爸也抓了啊。”曹信說。
老民警頭都不擡:“他媽呢?”
曹信皺眉:“早沒了。”
老民警放下手上的活:“他叔他姨他舅, 一個都沒有?”
曹信撓撓頭:“我不知道啊, 沒見他聯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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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民警和他對視:“……”
十分鐘後,一輩子兢兢業業安分守己的班主任, 第二次被召喚到派出所。
“我翻了記錄,你接過這小子一次, 是他家屬吧?”老民警問。
班主任連忙點頭:“哎, 是的。”
曹信見平日在教室威震八方的老晏來派出所領人竟然如此熟練, 不由得驚呆了。
老民警:“小夥子太沖動了,還想拿刀砍人, 回去好好思想教育教育。”
班主任本以為是小打小鬧, 現在一聽拿刀砍人, 捂着心口差點沒抽過去。
“老師!”曹信連忙扶住他,“警察叔叔,我老師身體不好,你可別吓他。”
老民警應了一聲, 疑惑道:“老師?不是家屬嗎?”
班主任扶着牆,顫顫巍巍道:“是老師,也是家屬…”
班主任有兩個兒子,全部老實本分成家立業,他想不到自己都快到退休的年紀,還能體驗一把被小孩氣出心肌梗塞的感覺。
“拿刀砍人。”班主任指着陸執,恨鐵不成鋼,“你真厲害啊!”
陸執低頭不語,接受批評。
曹信扶着班主任的手臂,替他說話:“老師,你不知道…”
“我怎麽不知道!”班主任差點沒跳起來,“不就是事關阮甜甜嗎?我當初就不應該搞什麽學習互助小組,增大早戀幾率…”
陸執:“……”
“怪就怪我對你太放心了!”班主任伸長了手臂,狠狠點在陸執的太陽穴上,“還以為你能熱愛學習,好好走正道。結果這麽多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殺人償命啊!殺人犯法!”
班主任哆嗦地手指都開始發抖:“你成績優異,前途無量,你為了一個…啊?為了一個社會的渣滓,你毀了自己,值嗎?!”
陸執擡眸,看向班主任,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來:“我就成績好了點,本質上也是個渣滓。”
曹信聽不下去了:“陸哥,別這麽說自己。”
班主任擡手就給了陸執一耳光,“啪”的一聲極其響亮:“自輕自賤!不配做我學生!”
說罷他甩開曹信的攙扶,一瘸一拐地走了。
曹信兩頭為難,他搓了搓陸執的胳膊,飛快地勸了幾句,又急忙趕上班主任的腳步,重新把人好好扶着。
老人家的一巴掌抽在臉上不是很疼,陸執摸了摸自己的臉,目送班主任消失在公交車站。
成績優異,前途無量。
他自嘲地笑了笑。
阮甜甜是個反射弧長的。
出事當天她回到家裏老實地呆到晚上,臨睡前還和陸執發了通電話安慰了許久。
然而當晚她就做了一夜噩夢,第二天燒到三十九度五,直接拉到了醫院挂點滴。
賀良玉和胡喬都來了,兩個人就像左右門神一般,守在病床兩側。
這場景似乎有些眼熟,只不過賀良玉和阮甜甜換了個位置。
“下次會不會輪到我躺着了。”胡喬說。
“你有病啊,這麽咒自己?”賀良玉嫌棄地看了她一眼,“再說你住院我才不去。”
胡喬:“……”
她真就沒見過這麽嘴賤的。
一想到自己曾經還和阮甜甜說過賀良玉長得好看,現在想想就覺得惡心。
“怪不得甜甜不選你呢。”胡喬小聲嘀咕道。
賀良玉耳尖,聽了個七七八八:“臭丫頭你說什麽呢?!”
“我…我跟你說話了嗎?”胡喬心虛道。
賀良玉舉起自己的手作扇狀:“小心我抽你。”
阮甜甜迷糊着,就聽見兩人在耳邊叽叽喳喳,頭都要大了。
她費力地睜開眼睛,看見賀良玉一個香蕉皮扔了過去,精準地砸在了胡喬的臉上。
阮甜甜:“……”
賀良玉哈哈大笑。
胡喬一撸袖子,咬牙切齒:“老娘跟你拼了。”
“咳咳…”阮甜甜輕咳了兩聲,成功阻止了一場亂鬥。
“甜甜你醒了?”胡喬第一時間霸占了阮甜甜最近的位置,滿臉的關心。
阮甜甜點點頭,賀良玉遞過來一杯溫水:“多喝水。”
胡喬扶着阮甜甜坐起身,在她身後墊了一個枕頭:“叔叔阿姨們出去吃飯了,你有什麽想吃的嗎?我給你買點去。”
阮甜甜喝了口水,搖搖頭:“我吃個香蕉吧。”
賀良玉把香蕉剝好了給她,阮甜甜接過香蕉,受寵若驚。
“陸執知道我發燒了嗎?”
沒等胡喬接話,賀良玉就先不高興了:“睜開眼就陸執陸執陸執,親兒子也沒這麽惦記的吧?”
“親兒子還真不惦記了呢。”胡喬故意氣他,“不是親兒子才惦記,是吧甜甜?”
賀良玉十分危險地眯起了眼睛。
阮甜甜:“……”
兩人的目光宛如兩道紅藍閃電,在病床上空交接,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看的一旁的阮甜甜覺得自己像個多餘的吃瓜群衆。
正巧此時,病房門被推開,阮老爺子拿着把折扇,優哉游哉的進了房間。
“爺爺!”
阮甜甜開心道。
林書雨拎着打包好的午飯,分別遞給胡喬和賀良玉。
“随便點了幾個菜,你倆一起吃。”
胡喬抱着兩盒米,賀良玉抱着三盒菜,兩人暫時議和,到一邊的茶幾上吃飯去了。
阮老爺子坐在床邊,摸了摸自己小孫女的額頭:“還有點燒。”
阮甜甜拉過阮老爺子的手,笑嘻嘻道:“爺爺,我熱的。”
林書雨把雞蛋羹放在床頭櫃上:“就你會找借口,快把雞蛋吃了。”
支起病床上自帶的小桌子,阮甜甜拿着塑料勺兒,一口一口吃着雞蛋。
枕頭旁的手機震了一震,阮甜甜那過來一看,是陸執的電話。
“我聽曹信說你生病了。”陸執嗓子壞了,說起話來啞得不成樣子。
還沒等阮甜甜回話,電話就被阮老爺子拿去了。
“小子,你就這麽護我孫女的?”
陸執頓了一頓,道:“是我的錯。”
怎麽能怪到陸執頭上?!
阮甜甜睜大了眼睛,伸手就要搶電話。
阮老爺子手疾眼快,直接把電話挂了。
“爺爺!”阮甜甜撅起小嘴,“你怎麽能怪他呢?!”
“怎麽不能怪他?”阮老爺子把手機扔在床尾,“我難道要去怪小玉?”
正在吃飯的賀良玉手上一頓:“……”
殺人誅心啊爺爺。
“他當時在外地。”阮甜甜道,“也沒辦法啊。”
“哦,沒辦法。”阮老爺子翹上二郎腿,“那就能讓我寶貝孫女被人欺負啊?”
阮甜甜握着阮老爺子的手搖了搖:“那您的寶貝孫女不是沒被欺負嗎?”
阮老爺子閉上眼睛裝沒聽見。
阮甜甜懸着的心放下一半,自己爺爺這樣不聽勸,大概也是沒真生氣。
“哎呀~寶貝孫女求求你了。”
阮甜甜撒起嬌來阮老爺子受不了。
“行了行了,還沒怎麽樣呢胳膊肘就往外拐。”阮老爺子嫌棄地甩開阮甜甜的手。
林書雨把雞蛋碗收起來,板着臉嚴肅道:“馬上就高三了,高考之前老實在家呆着,哪都不許去。”
阮甜甜悶聲應了一句,耷拉着腦袋不說話了。
林書雨從知道陸執的事情起就一直反對,後來不聞不問大概也是因為阮老爺在阮甜甜身邊安排了人保護。
“媽媽。”阮甜甜擡頭看向林書雨,“你會怪他嗎?”
林書雨搖了搖頭:“他沒辦法。”
十七歲的陸執沒辦法改變自己身邊的一切。
就算他一腔孤勇,能單刀赴宴,也做不到把心上的姑娘保護的滴水不漏,極致安全。
夏雨來的沒預兆,陸執站在樹下,擋住了大部分雨珠。
他剛從警局出來,陸康富因非法入侵住宅罪和故意傷人罪,被判了兩個月拘役。
被拘役的人員每月可以回家一至兩天,具體日期不定。
陸執垂下時握着手機的手臂,擡頭看着被翠綠樹葉遮擋住的天空。
少年臉上新增傷痕,顴骨處一片血紅沒有處理。
憑什麽?
他憑什麽要被這種父親影響一生。
一滴水珠穿透層層疊疊的樹葉,滴落在陸執的眼尾。
濃密的睫毛微微一顫,水珠無聲地劃過那道與膚色平齊的細長疤痕,落入他的耳廓之中。
這樣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 賀良玉:勿cue謝謝。
後面真的大糖,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