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到夏天了
阮甜甜沒想到,平日裏與世無争的陸執, 竟然還有這麽霸争強好勝的一面。
只能想他一個, 只能喜歡他一個, 不能再有別人。
阮甜甜咬住下唇,紅着小臉跑開了。
陸執危險地眯起眼睛,眸中全是風雨欲來的平靜。
賀良玉額角一跳, 戰略性後撤一步:“你要幹嘛?”
可是下一秒, 陸執眸中雲雨散盡, 把手上的水桶往賀良玉面前一提:“窗戶擦好了, 你去換水。”
賀良玉:“……”
全年級一起大掃除, 衛生間外的水房站的都是人。
賀良玉拎着水桶排了一會兒隊,看見胡喬拿着拖把站在了他的旁邊。
“哎。”賀良玉輕輕拉了一下胡喬的發梢。
胡喬握住自己馬尾發根, 轉臉不悅道:“幹嘛?!”
“問你個事。”賀良玉湊過去,小聲道, “阮甜甜最近跟你說什麽了嗎?”
胡喬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在問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
胡喬嘀嘀咕咕, 想避開賀良玉往前走。
賀良玉握住拖把頂端, 稍微用力就把拖把和胡喬一起拽到自己身邊:“你就跟我說,有, 還是沒有。”
胡喬眼珠子亂轉, 敷衍的點了點頭後趕緊逃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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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明擺着的事, 但是賀良玉就是不想面對事實,非要死個明白。
這回死明白了,又開始不甘心起來。
“你點頭什麽意思啊?!”
賀良玉也不排隊了,把水桶連帶抹布一起扔進髒水池。
他眼眶發熱, 揪起拎着拖把的胡喬就往外拉:“你過來給我說清楚!”
胡喬被人抓着後領莫名其妙,回頭一看是滿臉怒氣的賀良玉。
惹他生氣的又不是自己!讓放手還死不聽。
“你丫給我松開!”胡喬抄起拖把,迎頭就給了賀良玉一棍子。
拖把杆不負衆望,直接悶到賀良玉的眉間。
賀良玉只見眼前一堆星星閃爍,無意識地往後連退幾步,靠着牆停了下來。
胡喬沒想到自己一棍子威力這麽大,連忙扔了拖把過去詢問賀良玉傷着哪兒了。
賀良玉捂着額頭,順着牆壁蹲下身。
胡喬不敢動他,只好也蹲在他身邊歪着腦袋擔心。
片刻後,賀良玉低頭默默抹了把臉。
一旁的胡喬驚恐宛如雷劈:她把賀良玉…打哭了?!
高二下學期的課程逐漸緊張,陸執白天學習夜裏上班,再好的身體也有些吃不消。
他同齊叔報備後,江陣把陸執的晚班取消,每天只要跟曹信一樣,忙到十一點就可以回家。
班沒了,錢自然也少了。
好在他寒假和江陣跑了趟長途,現在手上還餘了不少。
等今年暑假幹脆找孫叔幹一個月的批發算了。
雖然累點,但是錢多,說不定咬咬牙,大學的學費都能湊齊。
以後還有大學。
大學他就滿十八歲,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外面找兼職。
等到大學畢業,他找份正經工作,努力掙錢,把甜甜娶回家。
陸執唇角帶笑,擡腳走進陰暗的樓道內。
他從外套內掏出鑰匙,還沒走到門口突然停住了腳步。
在鐵門旁,正蜷縮着一個人。
軍綠色大衣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陸執隐約聞到了一股血的腥味。
陸執收起鑰匙,擡腿踢了一腳。
那個人就順着陸執這一腳,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哎呀,腿上被人砍了這麽一個口子,要報警的!”
巷子內的小診所裏,留着八字胡的大夫摘了口罩,一本正經道。
陸執掏出幾張百元大鈔塞在大夫懷裏:“誰都有點難處不是?通融一下。”
大夫和他推來推去:“你這是幹什麽呀!”
陸執又加了幾張:“您給治治吧,來回跑也麻煩。”
大夫這才把錢收進自己口袋裏:“你是他什麽人啊?”
陸執頓了頓:“親戚。”
大夫又把挂在耳朵上的口罩戴上了:“什麽親戚啊?”
陸執看着病床上躺着的男人,片刻後沉聲道:“他是我爸。”
雖然早在陸執十歲那年,他就不認這個爸爸了。
可是不可否認的,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陸康富躺了兩天,終于在燒了陸執好幾千塊後醒了過來。
五十出頭的男人鬓邊花白,滿面風霜,在大夫的攙扶下勉強站起身。
“回家好好過日子吧。”大夫交給陸康富一副單拐,“孩子挺舍得給你花錢的。”
“哎!”陸康富笑着答應,拿過單拐拍拍胸脯,還頗為自豪道,“那是,我的種,當然舍得給他老子花錢。”
大夫翻了個白眼,轉身再也不想搭理他。
陸執抱臂站在診所門口,看陸康富能依靠單拐自己行走,便不再管他,自顧自的走了。
“兒子!”陸康富連忙拄着拐跟了上去,“別丢下爸爸啊!”
陸執停下腳步,雙唇微張,發出了一聲微不可查的輕嘆。
“兒子,你聽我說。”陸康富攀上陸執的肩膀,“咱家這回可遇見福星了。”
陸執轉過臉,眸中盡是陰鸷兇狠:“我巴不得你立刻去死。”
陸康富躺在床上的這幾天,陸執走了不少地方,把事情給弄明白了。
他這回被抓了個正着,債主正商量着是活着賣還是死了賣的時候,被阮老爺子橫插一腳,救了下來。
阮老爺子抽了口土煙,拍拍陸執的肩膀大臂,慈祥道:“護不住我孫女,我把你們爺倆一起給辦咯。”
陸執沉默片刻:“我認為提前把他辦了會更好。”
阮老爺子詫異擡眉:“那可是你親爹。”
陸執想到那天滿臉是淚的阮甜甜,面無表情地接上話:“我沒親爹。”
“你以為阮家在救你?”陸執冷笑一聲,“他們只不過在賭我會不會殺了你。”
陸康富像是被下懵了一般呆愣在原地:“你瞎說什麽呢?”
陸執:“你不會天真的以為阮家是因為我才救了你吧?”
陸康富明顯是這麽以為的。
陸執不欲與他解釋太多,只是好心地在最後忠告了幾句。
“既然阮家出面放了你,就沒人再會找你讨債。你現在沒有負債,如果還想好好活着,就老實找份工作,不要再作什麽妖,不然被我逮着,用不着別人,我親自送你上路。”
陸執知道,像陸康富這種渣滓,無論被救多少次,永遠都是爛泥扶不上牆。
阮老爺行了一輩子的商,看了那麽多的人,不可能看不出陸康富是什麽德行。
他只不過在試探自己還顧不顧念那份血緣關系罷了。
心不狠,是做不出事來的。
陸執的心在冰天雪地裏凍了那麽多年,早就硬得刀槍不入百毒不侵了。
血緣關系算個屁,他從不在意那些流言碎語。
左右不過是個人渣,少一個,是一個。
二三月的初春過得極快。
阮甜甜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結束了第一次月考。
她經過一個寒假的刻苦複習,終于闖進了年級前二十。
反觀陸執,還退了一名。
“說好的年級前五呢!”班主任把卷子卷成筒狀,在陸執頭上打得噼啪作響,“臭小子,還跟我放大話,寒假的二十篇日記全給我補上,一天一篇,下次月考之前交給我。”
陸執拿着成績單無語:“我不服,我分明和第五名總成績一樣,他名字首字母排在我前面怪我嗎?”
“還給我頂嘴?”班主任更生氣了,“作文再加五篇!”
陸執:“……”
“二十五篇噢~”賀良玉懶洋洋地把胳膊肘杵在桌子上,“要不要我每天提醒你一下?”
陸執瞥他一眼:“滾。”
今早排座位,曹信依舊沒賀良玉考得高。他咬着小手帕,眼淚汪汪的來請罪。
“随便。”陸執表示不在意,“誰坐我旁邊都一樣。”
被徹底抛棄的曹信:“……”
賀良玉倒是挺樂在其中,每天都要搶過阮甜甜寫給陸執的英語翻譯來背,邊背邊感嘆這字寫得怎麽這麽好看。
他背完了也不還回去,陸執每次都要掏書包把翻譯重新拿回來。
兩個男生心裏裝着同一個姑娘,用自己喜歡的方式,不讓她擔心。
正午的陽光照的人身上發暖,阮甜甜擡手遮在自己的額前:“春天好短啊,感覺剛脫下襖子就要穿短袖了。”
睡了一上午的陸執被太陽照得睜不開眼,他學着阮甜甜,也在自己眉上遮了塊陰涼:“是啊,可真快。”
不到一年的功夫,阮甜甜就站在他的身邊了。
“我還沒怎麽見過你穿裙子呢。”陸執看着身邊的小姑娘蹦噠着走下樓梯。
“以前穿過的!”阮甜甜嘟起小嘴。
陸執輕笑:“是嗎?”
他只記得小姑娘很小很瘦,手腕很細,瓷白瓷白的。
“你以前都不看我嗎?”阮甜甜湊上來,笑嘻嘻道,“以前我看你的時候你總是先移開眼睛!”
陸執想了想,似乎還真這樣。
小姑娘目光灼灼,含羞帶笑,他接不住。
阮甜甜捏了捏的陸執的臉:“現在還移開嗎?”
陸執握住阮甜甜的手:“不移開了。”
就連“只能喜歡我一個”這種讓人羞恥的話都說得出口,陸執認為自己臉皮已經非常厚了。
他不僅接下了小姑娘的目光,還接下了一顆活蹦亂跳的心。
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不把陸康富的事情解決掉,阮家是不可能把甜甜交給陸執的。
阮老爺子心狠,讓陸執自己去解決他爸的事情。如果陸執心軟了,念着血緣關系和渣爹絲絲縷縷的,甜甜必然會受委屈。
到時候阮老爺子出手,解決的就不止渣爹一個人了。
今天沒有二更,大家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