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知道原因了
阮甜甜拉過衣角,扯過衣袖, 甚至抓過手腕, 但是還真沒碰過陸執的手。
她拉過胡喬的手。
軟軟的, 小小的,捏起來像果凍一樣,是女孩子的手。
可是陸執不一樣。
陸執的手太大了, 輕輕一握就把她的手全部包了起來。
男生的手一點都不軟, 硬硬的皮膚帶着老繭, 像一個鐵盒子一樣, 突然一下攥得那麽緊, 又突然一下慌亂的放開。
阮甜甜自己還沒反應過來,陸執就已經過山車似的連續性動作, 轉身獨自憑窗遠望了。
一句話不說,真是讓人尴尬。
阮甜甜在旁邊轉了半個圈, 讪讪地回到了自己位置。
一旁的胡喬見她滿臉通紅, 湊上前去問什麽情況。
阮甜甜把課本擋在自己的面前, 整個人伏在了桌子上。
“親上了?”胡喬問。
阮甜甜猛地坐直身子,擡頭瞪大一雙眼睛:“你瞎說什麽呢?”
胡喬往後瞥了一眼陸執, 嘆了口氣。
由于片刻, 還是忍不住語重心長道:“甜甜啊, 咱不能這樣。你一個勁的往他身上貼,人家又不想理你。”
阮甜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他想理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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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喬反駁道:“他那樣子哪裏想理你了?”
阮甜甜也回頭看了看陸執。
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少年,目光聚焦在窗外,不知看在看些什麽。
“可是他就是很想理我呀。”阮甜甜突然委屈, “他真的想理我!”
“你真是當局者迷。”胡喬勸說道,“以前我還覺得你們倆有戲,現在看來只是你單方面投入,人家陸執可能根本不喜歡你,只是比較享受被你追着的滋味。”
阮甜甜使勁搖頭:“這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了?”胡橋煞有其事地掏出手機,“我今天剛關注的一個微博博主,他說的話都可精辟了,你看他今天分享的這首歌,裏面有句歌詞叫‘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陸執是那個被偏愛,也是得不到的。
胡喬的話像一盆冷水潑在了阮甜甜的心上。
如果沒有十年後的那通電話,阮甜甜真沒有勇氣堅持至今。
曾經捏住的發絲被他飛快扔掉,如今握住的手掌也被他匆忙甩開。
十年後陸執的那些關于感情的肯定,到底還适不适用于現在的陸執。
心口像是壓着一塊巨石,悶的阮甜甜喘不過氣。
她想去直接問陸執,把話說個清楚。
可是卻又怕得到和平時一樣模棱兩可的回應。
甚至是沉默。
阮甜甜知道,陸執一向善于沉默。
隔天是周末,阮甜甜參加了奧數考試,考試的題目較難,她沒有全部做出來。
三天後公布成績,果然不盡人意。
阮甜甜趴在桌子上,垂頭喪氣。
中午放學鈴聲響了好一會兒,阮甜甜渾身犯懶,不願意起來。
賀良玉背着書包路過她的座位,手賤在阮甜甜紮成馬尾的頭發上撓了一撓。
“我就說你是弱智,好好學數學就行了,還去考什麽奧數?”
阮甜甜晃了晃腦袋,不高興道:“我高興,我樂意,我就要去考,要你管。”
賀良玉“嘿”了一聲:“我好心好意過來安慰你,你這人卻不識好歹。”
阮甜甜坐直身子:“你這是安慰嗎?你這分明是嘲諷。”
“聽不出好壞話啊你?”賀良玉怒道,“是安慰。”
少年嘴笨又要強,分明知道自己方法不對,但是依舊硬着頭皮。
“你管我怎麽說,我告訴你不是嘲諷你聽着不就行了?”
兩人在教室前座叽叽喳喳吵得不可開交。
最後一排的陸執把課本上扔進桌洞,坐在後面靜觀一切。
“行行行,算你占理。”賀良玉率先認輸,“你賀哥哥今天心情好,走,帶你吃好吃的去。”
“我才不跟你去吃。”阮甜甜翻了個白眼。
“不跟我吃你跟誰吃啊?”賀良玉咬着牙道。
教室後的陸執擡眸,正好對上賀良玉投來的目光。
他微微眯起眼睛,兩個男生的視線在空中交鋒。
陸執起身:“阮甜甜,走了。”
他的嗓子還沒完全恢複,此時說話聲提高了些許,喉嚨就撕裂一般的疼。
阮甜甜詫異回頭,看見陸執正站在桌邊等她。
“走個屁啊,沒聽到我先叫她吃飯的嗎?”賀良玉的手往桌上一搭,整個人跟座山似的堵在了課桌間的走道上。
阮甜甜拿起自己的飯卡,跟猴兒一樣從座位上竄了起來。
手臂撐着桌子越過幾排凳子,幾個跳躍後平穩而又順利的到達陸執身邊。
“我艹!”賀良玉一回頭,發現人已經沒了。
“阮甜甜你有病啊?”賀良玉不敢置信,“我找你吃飯你就跟我吵,他一句話你就過去了?你懂矜持嗎你?你知道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嗎?”
阮甜甜瞪大了眼睛,詫異又憤怒。
陸執眉頭緊皺:“閉嘴。”
好像說得有點過分,賀良于心中犯嘀咕。
他本來看阮甜甜一人無精打采,好心過來請她吃飯。
結果話不投機半句多,沒一會兒就成功地吵了起來。
搞得就像自己在欺負阮甜甜一樣。
“我說的有錯嗎?”賀良玉打死不認錯,“陸執你算不算男人啊?阮甜甜都做到這個份上了,你裝什麽傻?不想答應就拒絕啊,誰逼着你了?”
班裏還有沒走的同學,被賀良玉這驚天動地的一番話驚得紛紛向陸執投來目光。
陸執面色冷冷,眸中寒意加深。
衆人紛紛收回視線,恨不得捂住耳朵當沒有聽見。
可是陸執身邊的阮甜甜卻有點受不住了。
賀良玉這番話像是扯下了她最後的遮羞布。
少女情窦初開的小心思,自己想想都會羞得滿臉通紅。如今明晃晃地被大聲說出,已經超出害羞的界限,邁進了屈辱與恥笑。
她想起早上胡喬對自己說的話,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手上的校園卡咯着掌心,阮甜甜咬着下唇,轉身走出了教室。
阮甜甜跑回了家裏,中午沒有在食堂吃飯。
阮和景和林書雨都不在家,阮甜甜沖進自己房間,把人埋進床頭大熊的懷裏。
她又氣又羞,拳頭緊握捶着大熊腦袋,一時不知道該罵誰。
兜中手機響了起來,阮甜甜接聽,是陸執的聲音。
“你去哪兒了?”
阮甜甜吸了吸鼻子,憤怒大吼:“要你管!你煩死了!”
小姑娘脾氣大,聲音也大,把陸執吼得一懵。
“對不起。”不管怎麽樣,先道歉就對了,“我錯了。”
阮甜甜懵了幾秒,從大熊的懷裏爬了出來:“你是陸執呀。”
是現在的陸執,不是十年後的陸執。
她抹了抹眼淚,慫了。
“是我。”陸執道,“你中午沒吃飯嗎?”
想到賀良玉的話,阮甜甜又把自己悶進大熊的懷裏:“不吃。”
舔狗這個詞太傷人了,阮甜甜一想到就羞得恨不得把頭埋到地裏。
原來胡喬早上對她說的已經夠委婉了。
“他竟然說我是舔狗。”阮甜甜號啕大哭,“哇唔…我才不要當舔狗。”
電話另一邊的陸執僵着一張臉,把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
他對面坐着的賀良玉脊背發毛,壯着膽子給自己打氣:“你看什麽看?”
阮甜甜哭嚎着挂了電話,陸執收起了手機:“你想幹什麽?”
賀良玉拍了拍桌子,發出砰砰的響聲:“我想幹什麽?你說我想幹什麽?!你天天那樣對我的小青梅,我看不下去!”
如此理直氣壯大義凜然,不知道的還以為陸執把阮甜甜怎麽了呢。
陸執低頭夾了塊米飯:“你喜歡她就去追,過來找我做什麽?”
“我追個屁啊!鬼才喜歡他。”賀良玉撐着桌子站起身,食指幾乎戳到了陸執的鼻尖,“那丫頭又蠢又天真,非主流少女中二時期就喜歡你這種不良少年古惑仔。”
陸執沉默,他不認為自己是這種古惑仔。
“等她長大了,就知道你這種人不是什麽好鳥。”賀良玉道,“我是有先見之明,攔着她省得她日後後悔。”
你真能攔住就好了,陸執想。
可是賀良玉誰都攔不住。
他攔不住阮甜甜,更攔不住陸執。
“我不是好鳥,你就是?”陸執擋開賀良玉的手,“你混過多少酒吧?點過多少妹?自己都數不過來吧。”
賀良玉額角一條:“那都不是我點的。”
“哇。”陸執平淡地驚訝,“那你可真是純情呢。”
賀良玉:“……”
他感覺自己頭頂冒煙:“老子純不純情關你屁事,以後離阮甜甜遠一點。”
“我為什麽要離他遠一點?”陸執吃了一口米飯,“我就喜歡讓她在我身邊。”
他說的慢條斯理,話中帶着一絲察覺的挑釁:“不行嗎?”
賀良玉今天是要快爆炸的一天。
“阮甜甜,我警告你,以後少跟陸執來往。”
阮甜甜看着堵在他家門口的賀良玉。
一時間不知道是該讓他滾蛋,還是放他進來。
“你幹嘛呀?”阮甜甜道,“你怎麽跑我家來了?”
“我今天要是死了,就是被陸執氣死的。”賀良玉單手作扇,呼啦呼啦地給自己扇着風。
阮甜甜皺眉:“你跟他說什麽了?”
“你怎麽不問他跟我說什麽了呢?”
賀良玉剛在陸執那邊吃了癟,現在又被阮甜甜的一句話氣冒煙。
“有沒有水喝?我要喝水。”
他說完便把堵在門口的阮甜甜推開一邊,踢了鞋子大搖大擺地闖進客廳。
“叔叔阿姨呢?不在家嗎?”賀良玉探頭探腦,走到餐桌邊,用扣着的水杯給自己倒了一杯涼開水。
水到嘴邊還沒對口,就被阮甜甜攔了下來。
“水都不給喝嗎?”賀良玉怒道。
“大冬天的喝涼水嗎?”阮甜甜拿過喝賀良玉的杯子,去到廚房給他兌了半杯的熱水。
水溫剛好适合一口氣喝下,賀良玉握着那杯溫開水,有些飄飄然。
“你能不能不要管陸執的事?”阮甜甜坐在餐桌旁,低着頭,“我自己心裏有數。”
“你有個屁的數。”賀良玉把空杯子放在桌上,“都什麽年代了還喜歡古惑仔呢,你不應該喜歡我這種有錢又有腦的嗎?”
阮甜甜滿頭問號。
“你沒腦子。”她否認道,“陸執也不是古惑仔。”
賀良玉自動忽略前半句:“沒爹沒媽酒吧看場,這還不是嗎?”
阮甜甜突然發現,自己和陸執熟悉了這麽久,她都不太清楚他的家庭狀況。
“陸執的爸爸媽媽都不在了嗎?”阮甜甜小心翼翼的問道。
“在還不如不在呢。”賀良玉道,“你不知道啊。”
阮甜甜搖搖頭:“他沒有跟我提過。”
“沒跟你提,你不知道自己查嗎?”賀良玉簡直無語,“你喜歡的人,他的家庭背景都不弄清楚嗎?”
阮甜甜攪着手指:“我喜歡是這個人,為什麽要弄清楚他的家庭背景?”
“可是他是殺人犯啊!”賀良玉道,“檔案記錄的,跟一輩子。”
阮甜甜一愣:“怎麽可能?”
“你豬啊,這麽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賀良玉恨鐵不成鋼,“陸執殺了他媽,叔叔阿姨竟然沒告訴你?”
阮甜甜這一生平安順遂,身邊的人健康安樂。
去醫院最嚴重時頂多輸個液,從未遇到過攸關生命的大事。
賀良玉說的事情離她太遠太遠,她一瞬間甚至不能理解這是什麽意思。
“不能接受吧?”賀良玉鈎起唇角,“叔叔阿姨肯定也不能接受你跟一個殺人犯在一起。”
阮甜甜豁然開朗,前些日子自己父母争執半天都沒告訴她的原因原來是這個。
怪不得自己父母會阻止,而她去問陸執也沒有得到回答。
她當初問地直白,也不知道陸執聽完之後心情怎樣。
賀良玉見阮甜甜低頭沉思,以為她受到了打擊,接受不了現實,于是更加乘勝追擊補充道:“那時候陸執才十歲,因為沒有成年,加上他爸簽了諒解書,所以才沒有吃牢飯…”
那天下午陸執坐在桌邊的畫面還歷歷在目。
阮甜甜問他原因,他低着頭,沒有回應。
少年或許知道原因,但卻神色未變。
耳邊賀良玉的喋喋不休她懶得理會。
打開手機,屏幕上顯示已過一點。
距離昨天那通跨越了十年的電話已過二十四小時。
阮甜甜不顧還坐在客廳裏的賀良玉,跑回自己房間,關上了門。
電話很快被接通。
阮甜甜斟酌着詞句把事情說給他聽。
“他說的沒錯。”陸執沒有否定,“我的确錯手殺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男朋友某天突然對我說,阮甜甜的行為類似舔狗。
然後我把他按地上爆打了一頓。
甜甜是知道小陸哥喜歡自己才這麽做的!她才不是舔狗!!!
我要加快進度,距離小陸哥主動還差…兩三章?
肩咚預警!!!
最後附上作者和藹而又疲憊的微笑﹋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