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兇哦
十月的的早晨,将近七點的天已經大亮了。
卡着鈴響前五分鐘,校園裏的學生或推着車子,或拎着早飯,匆忙往自己教室奔去。
而教室裏,悶頭抄作業的學生已經抄到了最後一題,早間值日生也拖完了走廊,拎着拖把晃晃悠悠的進了教室。
個別異常勤奮的班主任已經從辦公室出發,到教室門口堵自家遲到的小混蛋。
阮甜甜正是在這個時候,接到那通幾乎改變了她未來十幾年平穩人生的電話。
“喂。”電話那頭的男人似乎剛睡醒,聲音還帶着沉沉的沙啞,“老婆,你昨天給我買的領帶放哪了?”
剛走出教室的阮甜甜一懵:“你是誰呀?”
電話那頭的男人遲疑了一聲,似乎是把手機拿開看了一眼。
下一秒,一身暴喝從電話裏炸起。
“我是你男人!”
阮甜甜被吓了個激靈,一雙杏眼瞪得老大,拇指慌亂地點在屏幕上,“啪嗒”一聲挂了電話。
男男男男男……男人!
阮甜甜緊緊握着手機,紅暈從脖頸一路燒到耳廓。
但是緊接着,那個電話又打來了。
阮甜甜哆哆嗦嗦,不知道該怎麽辦。
可能是打錯了呢,阮甜甜想,總得告訴別人一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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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猶豫片刻,顫顫巍巍點了接聽。
“你,你是誰呀…你打錯…”
“寶貝不鬧了。”電話那頭男人的态度好了許多,“我是陸執。”
“陸執!你又遲到!”
一聲訓斥聲響起。
阮甜甜擡眼,看見五米遠處的辦公室門口,一個捧着保溫杯的中年禿頂老教師正叉着腰對樓梯樓口發脾氣。
阮甜甜終于意識到了因為自己太過震驚而忽略的那一抹熟悉感——電話那頭的聲音好像的确是陸執的。
下一秒,陸執的身影出現在走廊的樓梯口。
高瘦挺拔的男生穿着簡單的白T,亂着一頭黑發,手上抓了個吃了一半的煎餅果子,耷拉着眼皮的眸子一轉,和阮甜甜目光相接。
陸執率先別過臉去。
“可是…”阮甜甜聲音發顫,“陸執他,沒在打電話呀…”
阮甜甜接到了一通來自十年後的陸執的電話。
“我真的和你結婚了嗎?”阮甜甜的聲音中帶着壓抑不住的雀躍,“真的結婚了嗎?”
“嗯…”電話那頭的陸執輕咳一聲,“結了的。”
阮甜甜心頭的歡喜踩着她的喉頭一股腦湧出來,發出了急促而又清脆的笑。
她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強迫自己安靜下來。
“你…在笑?”陸執輕聲問。
阮甜甜抿了抿唇:“沒有。”
現在是早自習時間,阮甜甜假裝肚子疼,偷偷跑到衛生間和十年後的陸執打電話,
“我們什麽時候結婚的呀?”阮甜甜摸了摸自己發燙的小臉,沒等對方回答,又補充問道,“你真的是陸執嗎?是高二一班的陸執嗎?”
“應該…是吧。”陸執斟酌着說道,“十年前我應該還在臨城一中上高二。”
“真的是呀。”阮甜甜咬着下唇。
可是揚起的嘴角無論怎麽咬着唇瓣,始終抑制不下。
“真的是你呀。”阮甜甜喃喃道,“真的是陸執呀。”
中午放學,阮甜甜沒有和往常一樣與自己的同桌一起出教室。
她故意磨磨蹭蹭,直到班裏的人都走光了,才背起自己的書包,悄咪咪走到教室最後一排。
教室裏靠着右邊窗子角落的座位,陸執歪着身子,額角抵在白色的塑膠窗框上,正閉着眼睛補覺。
“十年前的高二啊…那時候我挺壞的吧?”
是挺壞的,阮甜甜想。
作業不寫,上課遲到,考試墊底,脾氣又怪。
平日裏一句話不說,除了睡覺就是睡覺。
阮甜甜坐在陸執左前方的座位上,托着腮看着眼前眉眼鋒利的少年。
陸執的眉頭總是皺着,就連睡覺也這麽不開心。
正午暖暖的日光鋪在他的臉上,高挺的鼻梁在一側眼窩投下稍暗的陰影。
有風吹來,少年盛着光的睫毛輕輕顫了顫。
阮甜甜呼吸微亂。
陸執不喜歡笑,平日裏總是陰沉着臉。
阮甜甜雖然有些害怕,卻又忍不住去看他。
有時兩人目光對上了,陸執卻總是最先移開眼睛。
這樣的陸執,不經意間就能偷到一群小姑娘的芳心,可他發現之後,又一眼不看地扔掉。
壞透了。
阮甜甜想。
他這麽壞,如果自己不喜歡就好了。
如果自己不喜歡,就不會因為十年後陸執的幾句話歡欣雀躍了那麽久,她的心髒就不會一直不停地、撲通撲通地跳了整整一個上午。
“咯吱——”
教室的門被穿堂而過的風吹得一響。
陸執動了動眼皮,入眼的就是雙手托腮的少女。
少女眼睛圓圓,下巴尖尖,像一個瓷娃娃,正看着自己發呆。
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哎呀。”阮甜甜收起手臂,笑容甜甜,“你醒……”
“嘩啦——”
陸執猛地起身,帶有靠背的椅子與大理石地板劃出了尖銳的聲響,随後壯烈地摔在了地上。
阮甜甜吓了一跳。
下一秒,陸執轉身大步出了教室,連看都沒再多看她一眼。
弧形的椅背還沒摔穩,躺在地上的咯吱吱響了幾聲。
在阮甜甜認識陸執的一年零一個月裏,她終于鼓起勇氣和陸執說了話。
然而事情并沒有她預想中的那麽美好——她的話都沒說完,陸執就走了。
阮甜甜的成績不差,但并不拔尖,在臨城一中這樣的省重點高中,只能扒着前五十名的尾巴,勉強擠進重點一班。
當年的分班成績中,她的名次上面那位就是陸執。
臨城一中的座位嚴格按照成績排序,阮甜甜自然而然的就和陸執成了同桌。
然而開學後的一個禮拜,陸執都沒有來上課。
直到第一次月考之前,在九月的深秋時分,陸執終于在全班的注目下,走進了這個教室。
那是阮甜甜第一次見到陸執,被他的模樣吓了一跳。
少年個子很高,人卻很瘦。幹裂的的唇微微出血,蒼白的面容襯得額前碎發更加烏黑。
他的嘴角帶着淤青,眼尾劃着傷痕,後腦勺的頭發被剃了一半,裹着厚厚一層紗布。
右邊胳膊打着石膏,被吊在脖子上,走路也有些緩慢,必要時還需要扶一下桌子。
雖然傷勢慘烈,但完全不影響他一個眼神吓退一群湊過來看熱鬧的小崽子。
好兇!
阮甜甜心頭一驚。
陸執會打架,肯定是壞學生。
但是很快,她又否認了自己的想法。
陸執的中考分數比她還高呢。
可是分數高不代表他是好學生,會打架也不能代表他是壞學生。
阮甜甜的爸爸告訴過她,她現在已經是個高中生了,不能再這樣片面地看待問題。
不管是什麽樣的學生,陸執好歹是她的同桌。
于是阮甜甜給自己壯了壯膽,想友好地和他打個招呼。
話還沒說出口,他身邊的少年就躬身枕着自己胳膊,頭一歪睡覺去了。
阮甜甜膽戰心驚地熬了一個上午,以為自己的新同桌不想搭理自己。
然而在陸執這樣持續睡了一個星期後,阮甜甜終于意識到,她的同桌,可能就是真的在睡覺。
第一次月考,陸執曠考兩門,其他科目交了白卷,把班裏的平均分的整整拉下來一大截。
班主任氣得兩眼一翻,血壓爆表,差點就昏了過去。
臨城一中的一班,那都是中考全省前一百才有可能擠進去的班級,第一次月考竟然出了個年級倒數。
除了故意挑釁老師之外,沒什麽別的理由了。
陸執一下子就在學校出了名。
有人覺得他帥,有人覺得他壞,有人覺得他怪。
加上陸執那一張棱角分明的俊臉,和天塌下來都不關老子事的拽樣,一時間校內衆多女孩子心中的霸道校草有了實體形象。
有女孩子喜歡,那就有男孩子不服。
賭校門,拖巷口,組團圍毆,什麽爛招都用過了。
可是陸執依舊毫發無傷的耷拉着他那雙睡不醒的死魚眼,在學校裏來去自如。
不到一個月,就沒人再敢招惹他。
後來月考成績公布,阮甜甜去了第一排,陸執去了最後一排。
兩個人隔着教室最遠的距離,沒有絲毫交集地,安穩地度過了整個高一。
作者有話要說: 先感謝一下一直鼓勵我的小天使,這是我的第二本書,希望你們可以繼續陪着我。
這篇文雖然感情線很甜,最後結局也是美好的,但是中途會有小虐。男主的爸爸是個人渣,男主能長這麽大真的不容易,所以男主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偉光正,當然他也不會是壞人啦!介意情節小虐,或者男主性格的小可愛,我在這裏說句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