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對千岩軍回以微笑,常洺盡可能不動聲色的回答,“好。”
他知道現在的他不能慫,一旦露出絲毫的膽怯或者心虛,都會被當成證據……可是他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啊。
常洺感覺自己虧了,打了這麽多白工還要請走喝茶,早知道如此,他就找愚人衆要工錢。
不過是什麽時候懷疑到他身上的?想到這個問題,常洺看了眼在前面帶路的千岩軍,然後猛地打了個寒顫。如果千岩軍早就在注意他,那是不是發現了他能夠使用錨點?
假設這件事暴露,那他必須想好接下來的說辭。不然他可沒辦法隐過七星。
常洺思索着,很快定制了兩條思路。一條是被發現能夠錨點,一條是因為他的身份出現了問題。
能被這麽精準的懷疑肯定是有原因。而他細想下去,發現原因大概也只有這兩條。
心中的計劃漸漸成型,常洺緊跟着徹底冷靜下來,連腳步都變得輕快幾分。
千岩軍将常洺帶到玉京臺附近的辦公前,他向守在門口的其他千岩軍出示證件。
在門口守衛的千岩軍沉默的檢查完同僚證件,行禮後放行。
千岩軍把常洺帶到一間辦公室,然後轉身說道,“常洺先生,請你再次稍微等候片刻。”
“謝謝。”常洺點頭再度回以公式化的微笑。
在離開前,千岩軍很有禮貌的關上門,留下常洺一個人在這間不算小的房間裏。
獨處的常洺不敢放松,他怕在某處有人觀察着自己。
實際上确實如常洺所猜測的那樣,在他對面的一張畫背後,藏在暗室內的幾名行為分析師正在對他的心理狀态進行側寫,以為接下來的「審問」打好基礎。
為了防止常洺産生抵觸心理,或者感覺被威脅,選擇快速位移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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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沒有将他進行關押,而是采取了相對懷柔的政策,将他帶進一間隸屬于七星的辦公室裏。
雖然比起在千岩軍的審訊室,辦公室是更看起來更适合談話的地方。但這仍擋不住幕後主使的真實意圖。
他們要問清楚,帝君以這般姿态從天上墜落是不是和常洺以及他背後的組織有關系。
所以沒讓常洺等多久,一名長相十分溫和的年輕男人推門走
進來。
“常洺先生,抱歉讓你久等了。”
年輕人男人隸屬于七星,是談判和審訊的專家。
面對這名年輕男人,常洺客氣的說沒事,那氣度和姿态,仿佛他是前來視察下級單位的領導。
這下年輕男人開始做出預判,這次的審訊對象不太好對付。
“是這樣的常洺先生,我們查到這幾個月,你經常出現在幾處秘境,能請你說一下原因嗎?”年輕男人決定先采取循序漸進的方式逐漸摸清常洺的行為動機。
常洺察覺出年輕男人的意圖,他沉吟片刻,“這就是七星調查的結果?”比起被動防禦,他跟喜歡反客為主。
這個回複令年輕男人的神情發生非常細微的變化。
“我可以說,但我要天權星凝光來和我談。”常洺接着抛出這一句。
年輕的男人沉默了幾秒,經驗告訴他,面前的審訊對象不會對他說任何事。
因為在他眼裏,他不夠格。在對方持有優勢心理下,先前迂回策略無法實施,使用激将法倒是可以,但那存在很大的風險。
尤其是在來到辦公室前,年輕男人被多次囑咐過,不要試圖激怒常洺。
“好,請稍等,我會想辦法通知天權星大人。”年輕男人妥協了。
常洺點點頭,“好。”
其實他想要凝光來,純粹是他對凝光還是比較了解,這個年輕男人他實在是不認識。
現在的情況就像當初清羽面對達達利亞,正是由于達達利亞是游戲裏個人資料的角色,清羽才能把謊圓起來。但凡當時在場的是普通愚人衆,他們就注定要打一場才行。
眼看年輕男人終于走了,常洺感覺他離糊弄成功更近了一步。他推斷在背後調查他的人大概什麽都摸清楚。但由于信息差,無法把線索聯系起來。
這樣一來,接下來說的越多對他越不利。
常洺得出這一結論後,對下一步的應對計劃做出些許調整。
接下裏他要用一些猛料,讓七星相信他是無辜的,他和帝君遇刺沒有關系。
至于常洺敢這麽做的原因,全是因為他開了個透視挂。對于未來的發展走向,整個事件的另一面。甚至更高層次的,神與神之間的交易都一清二楚。
在無法彌補的信息差面前,他相信所有的談判和審訊技巧都蒼白無力。
下定決定後,常洺就這樣不知等了多長時間,久到他有些困了,辦公室的門才又一次被推開。
天權星凝光單獨走進來,她尚未換下請仙儀式上那件衣服,金黑的袍子襯她的雍容華貴。
常洺從凝光身上能感受到一種上位者的氣勢,讓他不免産生一種類似于面對領導或者班主任的緊張感。
但很快常洺就調解好,他拼命的在腦子裏刷優勢在我四個大字。
“抱歉常洺先生,剛剛有個會議,耽誤了一些時間。”凝光和善的說道。
單是聽她說話,常洺就覺得如沐清風。
“無事,我有的是時間。”常洺思來想去,發覺他只有這樣會才能把氣勢提上去。
凝光笑了笑,坐到常洺的對面,也是年輕男人之前的位置。
“常洺先生,我想知道您和您的組織是用何種方式刺殺了帝君。”凝光一坐穩,就用輕描淡寫的描述着一件聽起來就不可能的事情。
聽到這個問題,常洺楞了一下。
他想反駁他沒有殺死岩王帝君。但他的潛意識告訴他,不能這樣說。因為這樣會令他陷入被動。
一旦陷入被動,他大概率只剩下乖乖招供這條路走。
可是他又能招什麽?那個不存在的組織?還是反複強調他根本沒殺岩神?
又或者委屈巴巴的對凝光訴苦,那些秘境我不得不去,奧賽爾我不得不放,什麽後面的安排,我不知道啊。
凝光會信嗎?常洺換位思考,別說凝光,從街上随便拉過來一個人都不信。
于是他在反複考量過後回道,“我和我的組織無法刺殺岩神,我們沒有那個能力。”
常洺回答時的語氣堪稱是誠懇,可凝光聽後僅是淺淺的搖頭。
“常洺先生,你覺得璃月的百姓會信嗎?”
這句話如當頭棒喝,常洺深吸一口,七星這是要找替死鬼了啊。
岩王帝君在衆目睽睽下從天而降,以那般姿态砸下來,必定會引起璃月上下巨大的恐慌,這時候群衆的情緒需要迫切一個發洩口,他們需要可以詛咒的對象。
這個對象既可以是七星,也可能是
一個神秘組織。
常洺想到這一層,他理解了旅行者為什麽要冒着被通緝的風險從請仙儀式上逃走,原來是看透了事情的本質。
“凝光小姐,你沒有考慮過帝君發現你們将矛盾轉移到無辜的人身上,會勃然大怒,對你們進行懲罰嗎?”常洺以提醒的口吻說道。
凝光早有準備,她微不可聞的嘆息,“那樣就代表帝君沒有隕落,那麽一切的問題都可以煙消雲散,最終的結果也不過是七星被訓斥罷了。”
如今最大的難題就在帝君身上,假如帝君完好無損的再度在璃月現身,那豈不是代表七星面臨的難題被解決?若這算是一筆買賣的話,在凝光看來實在是太劃算了。
當不了七星,她還可以繼續去做生意,只要璃月還在,她的商業帝國就能持續。
當上七星是榮耀,和璃月的穩定做對比,這個名頭不要也罷。
凝光在這個想法下看向常洺,意思是輪到他來說了。
然而常洺還能說什麽,他唯一想說的就是他很後悔,剛才是他太自信。
“那你又想知道什麽?”常洺退了一步,他放棄把我主動權,在這場談判中轉攻為守。
凝光想都不想的說,“全部。”她的指尖點了點桌面,念出這個全部包含什麽,“你們組織的派遣你們前往秘境,可否與放出漩渦之魔神奧賽爾有關系。”
本質上凝光不懷疑常洺他們真的能刺殺岩神。
在七國所有的歷史文獻中,能殺死神明的唯有另一位神明。除非常洺的神秘組織效忠于某個神。不然凝光真不覺得有誰能殺死塵世七神。
更重要的是,帝君的軀體雖砸在祭臺上,卻沒有造成什麽污染,這不符合神明隕落的特征。
由此凝光斷定,這是帝君對七星好璃月的考驗。既然是考驗,那比起帝君,她更該把注意力放在後續的事情上。
“有關系。”
常洺的回答比凝光設想中的更幹脆,她還以為對方會多堅持一會。
“其實你心裏都有答案了,何必問我。”常洺直白的說,在聽到凝光問出與奧賽爾有關的問題時,他真的挺驚訝,這等于說是考試一開始,凝光就把最後的大題答案寫出來。
凝光意味深長看
了常洺一眼,她沒有說話,起身走出辦公室。
看着凝光走遠,常洺才反應過來,他被利用了,凝光是要通過她讓其他的七星相信漩渦之魔神奧賽爾要被放出來,借此将七星團結到一起。
光是由凝光來說,那其他的七星肯定不相信。但現在又是神秘組織,又是帝君遇刺,幾樣因素疊加,再加上他先前那故弄玄虛的态度,簡直讓凝光手裏的情報真的不能再真。
所以這一開始就是凝光做的局,她早就摸清楚答題思路,找到了最優解,就差把七星籠絡到一起将正确的答案寫出來。
常洺也不知道想的對不對。但從凝光臨走前的态度上來看,他覺得猜的應該八九不離十。
就在這時候,先前那名年輕的男人走進來。
“常洺先生,你可以離開了。”
他的話讓常洺如夢方醒,他看着笑眯眯的年輕男人,知道他的猜測是對的。
可憐的達達利亞和旅行者啊。
常洺對年輕男人笑了笑,心裏卻在流淚,他不禁為旅行者和達達利亞感到悲傷。
他是差不多從連環局中脫出來了,他們還要多久才能發現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