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劇情線改變了
蘇甜回到了原來的世界。
周遭的一切熟悉又親切, 是她生活了十八年的環境, 一點都沒有改變。
她如願以償被全國排名第一的清**學院錄取, 外公外婆都高興壞了, 訂了一桌酒席, 歡歡喜喜地慶祝她考上理想大學。
蘇甜緊緊擁抱着外婆,心情複雜得像是走失數月卻突然得以回家的小孩。
外婆摸着她的頭發,忍俊不禁:“傻孩子,怎麽哭了?”
蘇甜抱得越來越緊, 貪婪地呼吸着外婆身上熟悉的味道……
這些日子她甚至都不敢想自己還能再見到外公外婆, 竟然就這麽輕易穿回來了?
沉浸在狂喜的幸福中, 蘇甜忍不住想起了商聿。
她回到了原本的世界,那麽穿書世界裏的原主呢?
也回去了嗎?
如果她回來了,原主卻沒有回去……那麽對商聿來說,她就是憑空消失了。
舅舅為了名正言順地接回她,把她帶在身邊照顧,熬過了那麽艱難漫長的一段日子。
自己卻連告別都沒有留下, 突然就消失了?
蘇甜覺得很難受, 心口憋着一股氣喘不上來……
……
“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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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床上的女孩本能地喚了一聲,猛然驚醒。
她習慣性地伸手揉了揉眼睛, 視線逐漸恢複清晰。
蘇甜攥了下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觸感很陌生,俨然不是她最近常用的那一套, 卻更不是她從前生活的外婆家……
原來只是一場夢啊。
蘇甜後怕地擦了擦額角的汗。
夢到回家和外公外婆團聚固然開心, 可心裏總是空落落的。
太不安了, 就像是她什麽該做的都沒完成,抛下一切就回去了。
醒來後發現不過是虛驚一場,蘇甜反倒還松了口氣。
可是……
自己這是在哪兒呢?
女孩茫然地爬下床,床邊連鞋子都沒有,她只能赤着腳到處走。
走到窗邊拉開厚重的窗簾,看到窗外的海浪,她才想起自己是在游輪上參加劇組的周末派對,她跟大夥一起玩游戲,難得放松實在是很開心。
可是後來……發生了什麽?
蘇甜剛要回想,太陽穴便鑽心刺痛,疼得她不得不伸手去揉。
頭疼得快要炸了……大腦更是一片空白。
蘇甜赤着腳加快速度,本能告訴她自己好像誤入了一個錯誤的地方,應該盡快離開。
她找到門,用力推開,繼續往外走……才發現這是一間格外巨大的套房。
這……并不是劇組分給她的那間房!
蘇甜腦子裏冒出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急忙低頭整理自己的衣服。
還好。她昨晚穿在身上的連衣裙并沒有換,也沒有被動過的痕跡,只是睡了一宿有些發皺。
蘇甜在套房廳裏繞了兩圈,愣是沒找到自己的包包,手機也怎麽都找不到。
耳邊浮現了出門前商聿的千叮萬囑,蘇甜越想越覺得不妥,只覺得自己可能随時都置身于危險中。
越想越怕,也顧不得自己還光着腳,只想快點離開這間套房,她沖到旁邊去推門,不小心用力過猛——
“砰”的一聲把門撞開了。
打開的竟然不是套房出口的門,而是另一間卧房的門!
女孩驚得不知所措,繼而便看見卧房大床上坐起來一個男人。
男人身型高大,穿着黑色睡袍,眉心略微蹙着,一臉被人擾了清夢的起床氣。
當蘇甜終于看清男人的五官時……她站在原地狠狠哆嗦了一下,下一秒轉身拔腿就跑。
然而才跑了兩步,男人喑啞磁性的嗓音便幽幽傳來。
“闖了禍便心虛成這樣,商聿的外甥女,就這麽點本事,嗯?”
男人輕蔑的口吻帶着絲毫不加掩飾的高傲,蘇甜的小暴脾氣頓時炸了!
她轉回身怒目圓睜瞪着他:“誰心虛了?!”
男人不急不緩地下床,修長的一雙腿輕松邁了幾步就迫至她面前——
蘇甜吓得連忙後退幾步,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她只見過薄景墨一回,就是在慈善晚宴上。
那晚他衣冠楚楚,穿着黑色禮服,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貴族。
蘇甜第一眼見他就心生畏懼,此刻則更是……恨不能飛出這屋子。
只着睡袍的薄景墨,渾身上下的氣場都有所不同。
少了幾分冰冷的貴氣,添了幾分慵懶邪肆。
他身型實在太高,低頭觑着女孩,就像是一座大山杵在她面前,幾乎擋住所有的光線。
“不心虛的話,你跑什麽?”
男人森然中隐隐透出玩味的口氣,惹得蘇甜臉頰升溫。
對啊,她為什麽要跑?
蘇甜壯着膽子擡高下巴與他對視,“我又沒幹壞事為什麽要心虛?倒是你,薄先生,我知道你跟舅舅是死對頭,看我不爽也不足為奇,可你們男人商場上的矛盾就該在商場上解決,你對我下手……非君子所為!”
方才他話語中提及了商聿的外甥女幾個字眼。
蘇甜不難猜測,想必在上次競拍對峙後,薄景墨已經徹查過自己和舅舅的關系。
薄景墨居高臨下的睥睨着她,就像是看着一只張牙舞爪的奶貓。
他唇角逐漸勾起一層玩味的弧度,像是聽了一個愚蠢的笑話。
“誰告訴你,我是君子?”
薄景墨這張帶着異國風情的臉說出‘君子’二字時畫風何等清奇,但他的普通話發音卻标準到令人驚嘆的程度。
女孩繃着臉,緊抿着嘴并不吭聲。
薄景墨的興致反倒愈發濃了。
他意味深長地笑,“難不成是你舅舅說的麽,我倒是有些好奇,商聿是怎樣跟你談論我的。”
蘇甜差點咬着自己的舌頭,窩着一股火很想罵人。
“薄先生多慮了,舅舅從沒在我面前提過您!”
商聿舅舅怎麽可能說他是君子。
舅舅早有先見之明,知道他不是什麽善茬,叫自己離他遠一些。
男主果然是男主啊,白長了一張深邃高冷的臉,還以為是什麽高深莫測的人設,原來狂妄起來當真和女主姜寶珠有一拼!
突然想起姜寶珠……蘇甜腦子裏漸漸冒出幾許昨晚的記憶。
昨晚她跟大夥一起玩了不少游戲,還玩了很久的骰子。裴煥耍寶似的教大家各種花樣,氣氛很是熱絡。
後來她口幹舌燥,端起自己喝剩一半的汽水一飲而盡,喝完才意識到好像喝錯了???
她看着空掉的玻璃杯,明顯感覺汽水的口感變了,雖然顏色一樣,但……不是汽水就不是汽水。
再後來又發生了什麽?
蘇甜絞盡腦汁努力去想,就是什麽都記不起來。
這種明明知道自己忘了什麽卻死活記憶喪失的感覺令她幾乎暴躁。
她從來都不是記憶不佳的人啊!
蘇甜重重地抓了抓自己淩亂的頭發。
薄景墨冷淡地看着她抓狂,繼而走到沙發邊坐下,點了根雪茄,慢條斯理地吸了起來。
良久,他森然開口,清冷的聲音重重敲擊在蘇甜心髒上。
“別白費勁了,你就算是想破腦袋,也記不起來。”
蘇甜錯愕地瞪大眼睛。
她只是個高中生,沒談過戀愛,連同齡男孩的手都沒有拉過。
可薄景墨的一句話,給了她極強的暗示,讓她突然懷疑可能發生了什麽。
極端的恐懼和失措吓壞她了。
蘇甜又急又氣,嘴唇哆哆嗦嗦:“你!你到底什麽意思?你對我……你……”
薄景墨吸着雪茄的動作驟然一僵,目光幽深複雜地掃向她,像是聽了一個足以令人瞠目的笑話。
蘇甜大腦裏一團漿糊,她根本記不起昨晚發生了什麽,甚至也快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了。
她咬着唇,故作強勢地控訴:“姓薄的,你如果真敢對我做什麽……我舅舅不會放過你的!”
男人的眉頭狠狠蹙緊,猛得将雪茄摁滅在玻璃煙缸裏,起身大步朝她走來。
“未成年人可以喝酒麽?”
蘇甜發現自己被反指控了,她慌亂地搖頭辯解:“我沒喝!我根本沒喝酒!”
男人的腳步停下,與面前俨然受了刺激的少女保持紳士距離。
手掌卻緩緩擡起,不輕不重地捏住她肩頭,語氣深沉嚴肅:“想清楚,到底喝了沒有,是誰給你喝的。如果沒喝不該喝的東西,你不會在我房裏醒來。”
蘇甜只是被他摁住了肩膀,情緒卻逐漸鎮定了許多。
這個男人的手好像帶着一股奇異的力量,莫名給了她幾分信任感,讓她沒那麽害怕了。
蘇甜冷靜下來盡可能回憶,她實在記不得喝下那杯味道不對勁的汽水之後發生了什麽。
只能勉強記起喝下之前……
桌上裝汽水的玻璃高腳杯,好像和姜寶珠一度拿在手裏的香槟杯形狀類似。
難道是自己喝錯了姜寶珠的香槟?!
可派對上的香槟一般度數不高,女生喝了也不可能醉得斷片。
除非……那根本不是普通的香槟。
是喝下之後,會失去知覺,失去判斷,失去自我保護能力的東西……
薄景墨的眼睛仿佛能洞穿她所有的小心思。
看着女孩臉色忽明忽暗的變化,他沉聲:“想起來了,是麽。”
“……”蘇甜擡眸看他,從他清冽的眼神和坦蕩的态度中隐隐得出結論。
她輕咬着嘴唇,局促又慚愧地問:“是你……幫了我,對嗎?”
男人半點謙虛都不留,口吻直白嚴肅:“不是幫,而是救。否則你現在應該躺在我堂兄房裏。”
蘇甜驚得腦子都亂套了,壓抑着情緒喃喃地問:“你堂兄……是薄景辰?”
男人默認的态度回答了蘇甜的追問。
景辰國際的老總薄景辰,果然是薄景墨的親戚。
而那杯不對勁的香槟……也并非是為她準備的。
蘇甜想起了薄景辰盯着姜寶珠的眼神。
那是一個位高權重的男人,在欣賞自己囊中的獵物。
昨天剛上游輪時,蘇甜就曾經留意過。
但她沒有深究。
一則,此事與她無關。姜寶珠在書裏的人設本就是萬人迷,基本上跟她合作過産生過交集的男人,都對她趨之若鹜。就算景辰的老總着實是看上了姜寶珠,那跟自己也沒有關系。
二則,蘇甜以為薄景辰是裴煥的兄弟。兄弟的女友……就算有所好感,也不該下手。
結果卻是她高估了薄景辰和裴煥的交情。
這樣倒推起來,極可能從一開始,薄景辰縱容姜寶珠當衆奪走白頌芝女主的角色,根本就是在為昨晚的計劃鋪路。
他把姜寶珠留在《大唐》劇組,又以投資人請客的名義招待大家在游輪上聚會,順理成章地将獵物姜寶珠騙上賊船。
可是那杯香槟,究竟是自己倒黴誤喝了?
亦或是姜寶珠……有意讓自己喝的?
蘇甜此時沒辦法下結論。
但可以下結論的是,薄景墨充當的是救人的角色。
蘇甜有點後悔自己一時沖動下失言。
薄景墨怎麽可能對她……有什麽企圖?
像他這樣的标準言情男主人設,在遇到女主之前,必定是守身如玉,連女孩子的頭發絲兒都沒碰過。
絕不可能對一個女配産生任何想法。
何況薄景墨知道她是商聿的外甥女,在他眼裏,她多半只是晚輩。
蘇甜心裏生出一種自作多情的羞恥感……
她硬着頭皮小聲解釋:“我剛醒,頭疼得厲害,腦子不太清醒,誤會您了……薄先生,抱歉。”
蘇甜恢複了理智,她沒忘記薄景墨的身份。
更沒忘記按照設定這個男人将來會讓商聿舅舅破産……
她是不能得罪這位大佬的,甚至還怕舅舅得罪他呢。
蘇甜的致歉顯然并沒有得到男人的認可。
他瞳孔毫無溫度地觑着她,冷淡諷刺:“放心,我對毛都沒長齊的小孩毫無興趣。”
“……”蘇甜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頭。
罷了,她不能動氣,不能罵人,她得忍。
不管怎麽說,薄景墨沒有為難她,還救了她一回。
即便他言語上輕蔑諷刺,她也該感恩。
蘇甜低聲道了謝,暈乎乎地便要往外走。
剛走幾步就被男人厲聲喝止。
“弄成這副樣子出去,蘇甜,你是真不怕旁人的閑言碎語。”
蘇甜愣愣地和他對視一眼,順着男人的目光……看到自己還赤着的雙腳。
她一緊張,莫名地體溫升高,耳垂發熱,腳趾都蜷在一起無處安放了……
“我……薄先生,我找不到鞋子了。”
男人眯了眯眼,極俊的臉上透出幾分不耐。
蘇甜算是明白什麽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了。
她明顯感覺到薄景墨對自己的嫌棄和不耐煩,卻還是不得不求助于他。
服務人員去了她的房間,把她帶上游輪的小件行李送了過來。
蘇甜這才得以換了整潔的衣裙,穿上新鞋子。
昨晚穿在腳上的那雙鞋……真的不翼而飛了。
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靜悄悄地離開。
薄景墨卻不知何時也已經換掉睡袍穿戴齊整,衣冠楚楚地站在她身側。
蘇甜不解地看着他。
男人冷淡的聲線毫無溫度,卻強勢不容置喙:“送你回家。”
……
從航行中的游輪過渡到快艇,又坐快艇回到岸邊……最終上了薄景墨的車。
蘇甜腦子裏一直是懵的,腳步也虛無缥缈。
她沒搞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這麽聽話。
要她上快艇她就上,讓她下船她就下,讓她上車她也乖乖上了。
聽話和慫的程度簡直像是被一個強勢嚴厲的長輩壓制着。
這特麽到底算怎麽回事兒啊?
重點是她根本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薄景墨推了她肩膀一下,便自作主張提前帶她下游輪,期間她的随身行李都被保镖拿着,她壓根就碰不着。
上車也等同于是被迫的,她根本沒有開口拒絕的時機,就被面無表情的黑衣保镖“請”進去了。
路上,蘇甜看着車窗外,仔細關注着路線,直到車子開上了她熟悉的道路,确實是在送她回舅舅家……這才松懈下來。
蘇甜倒也不是猜不出薄景墨為什麽非要親自把她送走。
昨晚她到底怎麽喝錯了東西,尚不明确。
但她畢竟是因為薄景辰而倒黴的,如果真的出了事,就是薄景辰的責任。
薄景墨之所以會阻止這一切,肯定不是出于什麽道德準則。
他只是不想讓薄家攤上事而已。
蘇甜猜測,他大約是出于某種責任,在阻止他堂兄犯錯。
理清脈絡之後,自己好像也沒什麽感謝的必要。
車子停穩在商聿的別墅門外。
蘇甜敷衍地道了聲謝便伸手去開車門。
摁了一下,門沒開,她又推了一把,還是沒開。
這姓薄的什麽破車這麽高端的嗎??
蘇甜急得快冒汗了,薄景墨才慢條斯理地開了中控。
車門解鎖的聲音清晰幹脆。
蘇甜滿臉黑人問號???
合着他是剛才是故意不讓她下車嗎?
薄景墨嚴肅凜冽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盯了兩秒,弄得蘇甜渾身不适。
“薄先生……您還有別的事嗎?”
男人薄唇微啓:“明知自己還沒長大,缺乏自我保護的能力,本就不該參加魚龍混雜的聚會。”
蘇甜胃裏冒起一股火。
聽着薄景墨俨然在說教的口吻,她發現自己确實不是個沒脾氣的人。
魚龍混雜?
如果不是他堂兄薄景辰居心叵測,那就是普普通通的劇組派對好麽。
蘇甜深吸了口氣,打算閉口不言。
男人卻愈發擺出長輩的姿态:“回去向你舅舅好生坦白,如果我是商聿,今日必定好好教訓你。”
“……”蘇甜差點被這句話噎死,終于忍無可忍跳下車摔門而去。
蘇甜進了玄關,剛想松一口氣,卻沒想到商聿竟然板着臉端坐在沙發上。
像是一早在等她回來興師問罪似的。
蘇甜有些心虛,她急忙走上前,細聲喚他:“舅、舅舅……”
商聿驟然從沙發上起身,大步朝她走來。
他臉上的焦灼和擔憂把蘇甜吓着了……
“甜甜,到底怎麽回事?!”
商聿的聲線透着壓抑不住的嚴厲,小姑娘被他吓得哆嗦了一下。
蘇甜猜測應該是薄景墨在送她回來之前跟商聿打過招呼了。
但不知道他是不是添油加醋告她狀了……以至于舅舅這麽生氣。
蘇甜自從跟商聿相認,還從未見過他這副樣子,不由得眼眶都紅了。
商聿見狀,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兇了她。
他臉色緩和下來,語氣也盡量放軟:“甜甜,舅舅不是想兇你。你知不知道舅舅接到薄景墨電話的時候……有多擔心!”
女孩紅着眼睛顫聲問:“他都說什麽了?”
“他什麽都沒說,只說要親自把你送回來,讓我嚴加看管。”
正是因為姓薄的說話不明不白,弄得他心裏極度忐忑,無盡地腦補甜甜可能發生了什麽意外。
越想越覺得後怕……越想越毛骨悚然。愈發後悔昨天放她出門。
蘇甜連連搖頭:“我什麽事都沒有!一定是薄景墨誇大其詞!我只不過……只不過是喝醉了而已。”
蘇甜倒不是想瞞他什麽。
而是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她不敢斷言昨晚的事究竟是巧合,還是姜寶珠有意為之。
就算是姜寶珠有意害她,她暫時也不敢告訴舅舅。
如果舅舅認定姜寶珠試圖傷害她,保不齊要替自己讨回公道。
蘇甜牢記那場噩夢……
夢裏商聿舅舅就是為了幫她才會和姜寶珠結怨,最後被薄景墨打壓至破産。
商聿黑了臉:“你不是答應舅舅不會喝酒的嗎?”
“我……我把香槟當汽水喝了,我真的是不小心的。”
商聿唇角輕抽,俨然是在壓抑着情緒。
他舍不得責怪小姑娘,心裏更多的情緒是自責,怨自己險些沒有保護好她。
蘇甜擡高下巴,她看見舅舅眼圈都是青的,下颌上甚至冒起了一圈淺淺的胡渣……
她還是第一次見舅舅這樣不修邊幅。
蘇甜忍不住心疼愧疚。
她小聲說:“舅舅,我知道錯了,以後這樣的場合,我不去了……”
商聿聽見小姑娘主動認錯,心裏也挺不是滋味的。
他伸手揉了揉蘇甜的小腦袋:“舅舅沒有責怪你的意思,罷了,沒事就好,先回房補一覺吧。”
蘇甜點頭,正想要走,商聿卻忍不住狐疑:“不是劇組派對麽,薄景墨……他為什麽也在游輪上?”
“我也不清楚,或許因為投資人是景辰國際的總裁薄景辰……是薄景墨堂兄的游輪吧。”
蘇甜不敢多說。
明知舅舅和薄景墨的關系十分微妙,再多說兩句,她怕舅舅就要去找薄景墨興師問罪了。
……
蘇甜把自己關在房裏昏睡了一下午。
睡醒後,她主動找到管家,再一次想從商伯口中套出舅舅和薄景墨究竟有過什麽恩怨。
商伯支吾半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只是讪讪地笑:“小姐您別多想了,今天少爺的口氣是急躁了些,但這都是因為少爺太緊張小姐您了,關心則亂嘛。”
“舅舅之所以緊張,是擔心薄景墨對我不利麽?”
商伯愣了一下:“這……應該不是吧。小姐只是個小姑娘,薄先生不是那樣的人。興許因為聚會在海上,少爺擔心小姐發生意外。”
蘇甜被管家說得更暈了。
兩人既是死對頭,又仿佛亦敵亦友?
薄景墨對她誤喝了香槟顯露出格外的重視,想必也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
明明是敵人,為什麽還要小心謹慎地親自把她送回舅舅府上?
薄景墨顯然不能容許商聿的外甥女在他們姓薄的地盤上出現任何差池。
這兩個男人的關系……未免太複雜了。
裴煥昨晚玩得太瘋,也喝多了,一覺睡到中午。
醒來出去時,發現找不到蘇甜了。
裴煥見人就問,問了一個又一個,都說沒見到蘇甜。
他跑去敲蘇甜的房門,客房服務員卻說這間房一大早就空出來了,現在沒人住。
裴煥心裏咯噔一下。
這游輪雖然大,房間數量也是有限的,外頭娛樂的區域也就那麽大,能找的地方他全都找遍了。
蘇甜能跑到哪兒去?
裴煥心裏強烈不安,他持續給蘇甜發微信打電話,也始終沒有得到回應。
直覺告訴他,蘇甜這丫頭攤上事兒了。
可是整個劇組都在游輪上,她一個毛孩子能發生什麽事?
總不能掉海裏了吧?!
裴煥想到還有掉海裏這麽一種可能,頓時更急了,打給工作人員催着吼着讓他們趕緊把人找到。
姜寶珠坐在梳妝臺前補妝。
她手上的動作沒閑着,眼神卻始終不忘打量裴煥的一舉一動。
裴煥如坐針氈的狀态盡數落入她眼底。
她放下手中的散粉盒,勾唇輕笑:“裴煥,你知不知道你着急上火的樣子特別蠢啊?”
裴煥沒心情哄她,也沒工夫跟她鬥嘴。
“蘇甜那丫頭好端端從游輪上消失了,昨天晚上她不是挺早就回房休息了麽,你後來還有沒有見過她?”
姜寶珠擺弄着自己精致的酒紅色指甲,随口應道:“沒啊。”
裴煥眉頭緊鎖,“這就活見鬼了,好好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憑空消失?!”
他越想越擔心。
那丫頭片子才17歲啊,雖然嘴毒了些,愛怼他,但不管怎麽說,她就是個半大孩子,他們這些前輩都是成年人,理應仔細照看她才對。
如果蘇甜真出了什麽意外……他肯定會自責死的。
裴煥心焦坐不住,沖到外面又去打聽,折騰了老半天,才找到蘇甜的助理豆豆。
豆豆一臉懵,搞不懂裴影帝怎麽急成這樣,好像自家孩子走丢了似的。
“甜妹啊,她今天一大早就下船回去了。”
裴煥錯愕不已:“這游輪還在開,她怎麽回去的?”
“可以回的,就是要提前預約快艇,快艇會把要下船的客人送回岸邊,速度很快的。”
裴煥仍是一臉嚴峻:“周末還沒過完,誰惹着她了,怎麽說撤就撤了?”
豆豆攤手:“我也不清楚唉,甜妹也沒細說,是回去之後才發微信告訴我的。我估計是身體不舒服吧,可能暈船什麽的,這游輪行駛速度雖然不快,但海風還是有點浪的,暈船體質的人估計會難受。”
助理豆豆的猜測讓裴煥松了口氣。
他轉身往回走,心裏嘀咕着,這丫頭身體也太弱了,才玩了一晚上就跑了,而且連招呼都不打一聲,沒點禮貌!
重點是把他吓得半死……還以為她掉海裏喂鯊魚了呢。
裴煥剛要回屋,卻見姜寶珠雙手環抱靠在門框邊,似笑非笑地斜觑着他。
裴煥被她盯得瘆得慌,“你怎麽了?”
姜寶珠唇角上翹,強調諷刺意味十足:“真是想不到啊,堂堂裴大影帝,竟然會看上一個糊了的過氣小童星。”
裴煥臉色驟變:“你胡說什麽,蘇甜才多大?你能不能別成天胡思亂想的,有意思麽?”
姜寶珠冷笑:“怎麽沒意思,她也快18了,你剛滿23,算起來……你也就比她大個五六歲,玩個妹妹養成戀愛游戲什麽的,應該挺有趣的。”
裴煥摔關上房門,徹底拉下臉來了。
他難得嚴肅正經:“姜寶珠,做人有點底線,你吃飛醋也看看對象好麽。蘇甜在我眼裏就是個小孩兒,整個劇組裏人人都把她當孩子,唯獨你會産生這種龌龊的念頭,你是不是應該反思下你自己?”
裴煥說了重話,換做平時,姜寶珠早就翻臉了。
可今日,她非但沒惱,還笑盈盈的。
“我就順嘴這麽一說,友情提醒你而已。你最好是沒對蘇甜有什麽心思,如果有,我也勸你趁早打消,蘇甜可不是随便某個小明星,你想玩兒也就玩兒了,你少去招惹蘇甜,省得給自己惹一身腥。”
裴煥聽出她話裏有話:“你又在說什麽莫名其妙的酸話?”
姜寶珠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指戳了戳男人的肩頭。
“你不會真不知道吧,蘇甜背後是有人的。”
“……”裴煥臉色微變,抿着唇沒吭聲。
“不僅有人,還是個厲害的大人物呢。”
裴煥語氣煩躁:“你別故弄玄虛,想說什麽就把話說明白。”
姜寶珠語調矯揉,不緊不慢:“你應該見過那個開着千萬豪車來片場接蘇甜的男人吧,你知道他是誰麽?”
裴煥眼前浮現了一張清俊的面孔。
上回他主動打招呼……那人還一臉懶得搭理的高冷姿态。
姜寶珠拍了拍他的肩:“裴大影帝還真是單純,看來你真不知道那個男人是商聿,北城首富商氏唯一指定繼承人。蘇甜的靠山夠硬的,你若是想動她,只怕要先過商聿那一關。”
裴煥心下多少有些意外。
但他确實親眼見過那個男人……
他半信半疑:“你的意思是……蘇甜被包了?”
“不然呢,你以為導演何必費盡周折找一個過氣多年的小童星回來拍戲?”
裴煥隐約記得。蘇甜見到那個男人時,笑得又乖又甜,和在他面前的狀态全然不同,的确像是見到自己喜歡的男人時的表情。
他心下有了這一層判斷,倒談不上不爽……只是覺得蘇甜那丫頭看起來那麽小,根本還是個小屁孩,想到她可能跟一個成熟男人是那種關系,心裏就忍不住覺得別扭。
不過裴煥嘴上還是很冷靜:“就算是商聿那又怎麽了。商聿年紀也不大,年輕有為,又沒結婚,蘇甜跟他談戀愛又不是不可以,你何必把話說得那麽難聽。”
事情過去之後,蘇甜依舊正常上課和進組拍戲。
她留心觀察過姜寶珠對自己的态度,雖然沒有明确證據,但蘇甜的直覺越來越傾向于相信……姜寶珠應該是已經盯上自己了,上回那杯香槟,也極有可能是姜寶珠故意換給她的。
這個結論實在不是什麽好事。
這說明,她千不想萬不想招惹這個穿書世界裏的女主,卻還是莫名其妙招惹上了,還成了女主的眼中釘。
蘇甜越想越焦慮,不由自主地就會暗中觀察姜寶珠的一舉一動。
這麽一來二去,蘇甜突然醒悟了一個原則性的大問題!
她清晰地記起了那本小說最開頭的劇情。
原著開頭,女主姜寶珠被反派設計喝了摻料的酒,然後機緣巧合碰到了男主薄景墨……兩人誤打誤撞過了一宿,才有了故事後續的發展。
蘇甜甚至記起來,在開頭場面……姜寶珠發現自己喝錯東西匆忙逃竄的地點,就是在一艘巨型游輪上!
所以……周末在游輪上的場景,其實是小說的開頭!
而那個算計她的反派,就是男主的堂兄薄景辰。
蘇甜震驚地揉着自己的太陽穴。
這麽狗血套路的小說開篇……一旦發生在現實中,她竟然一點都沒意識到這劇情有多狗血了??
蘇甜坐在椅子上捧着劇本溫習對白。
同時默默看着姜寶珠和裴煥又在拌嘴。
所以如果按照原著劇情的發展,其實在周末那晚……男主薄景墨已經把裴煥綠了??
在原著劇情線裏,女配蘇甜在開頭并沒有出現,而是到了中期複出娛樂圈才和姜寶珠有了交集。
也就是說,她其實本不應該出現在那艘游輪上。
因為她的出現,誤打誤撞破壞了男女主本該相遇的場面……
蘇甜震驚得很久很久都消化不了這個重大發現。
明明該姜寶珠在男主的套房裏羞澀悔恨地醒來……
結果卻變成她呼呼酣睡一覺傻fufu地醒來,還差點把薄景墨當成反派責問。
小說開頭的場面因為她而改變了。
那麽接下去……姜寶珠和薄景墨還會有另外的時機重新相遇麽?
這個問題,蘇甜怎麽都想不出答案。
但她可以确定的是。
如果姜寶珠得知,居然是一杯錯位的香槟毀了她和未來的全球首富相遇相愛聯手虐渣打臉制霸娛樂圈的機會……
她應該想鯊了自己吧。
經過上次的事,商聿對蘇甜的保護欲顯然更強烈了。
不僅探班的頻率明顯增加,提早來接她收工的次數也肉眼可見地頻繁了。
蘇甜沒辦法阻止舅舅,只能跟他約法三章。
商聿答應她每次探班時必定選最低調最沒有存在感的車,盡可能減少旁人的關注度。
即便如此,久而久之,片場裏關于蘇甜背後有靠山的傳聞也愈漸增多。
有一回幾個群演湊在一起悄悄聊蘇甜的八卦。
“我聽說蘇甜只是個普通高中生,她是怎麽和姓商的大佬勾搭成女幹的呢?”
“我也想知道!如果沒有這位大佬,蘇甜不可能有這麽好的資源,複出的第一部 戲就是國際名導的新作!”
這些話正巧被路過的裴煥聽見了。
他難得擺出影帝的架子,陰沉着臉厲聲斥責群演:“片場是你們說閑話的地方麽?如果不想幹正經事,我可以替你們跟這一區的劇組打聲招呼,确保你們今後再也接不到任何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