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如在冰窖裏走過一遭,冷得牙關都不停打顫。
第二日,他艱苦奮鬥的血淚史方才正式拉開序幕。
清晨七點半,AI的鬧鐘服務準時到達,逼着他從床上氣喘籲籲地爬起來穿衣服、洗臉,喝一杯溫水,然後帶上計數表去晨跑,等到他磨磨蹭蹭地繞着別墅區跑完一圈,半個小時就過去了。回家之後,還得按照潔面——拍乳液——塗防曬的步驟仔細過一遍,才能坐下吃早飯。
當然,早飯也不可以随便亂吃,要先拿食物秤稱過,确定了重量和熱量不超标才行。在日程表的嚴格管控下,他早上能吃的只有一個半的水煮蛋,混着五十克燕麥的一碗脫脂牛奶,一根香蕉外加一片全麥面包——全都是可以吃飽,但味道卻寡淡到死的東西。
待到吃完早飯,他需要換好運動服,帶上灌滿綠豆湯或是紅豆薏米水的保溫瓶坐車去教練那裏,直面生活的粗暴蹂躏。
“再拉直一點!堅持的時間再長一點!”教練恨鐵不成鋼,把掌心拍得啪啪作響,“一定不能胖,要健康!我告訴你,要走起路來輕盈得像一陣風,而不是跑過去的時候地面都在震!”
omega十分想死。
“推!不要一下太用力,但一定要推到位!”教練的神情堪稱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你這輩子有沒有嘗試過清爽幹練是什麽滋味?我告訴你,那時候每個看到你的人都得喊一聲卧槽!”
omega喘得快昏古去,整個人也跟着卧槽了。
“這只是熱身,”教練面無表情,“熱身都做成這個樣子,你想永遠這麽胖嗎!我告訴你,不能控制的體重和失敗全是一輩子的事!”
omega只覺得兩眼一閉就是天黑,差點命隕當場。
終于到了中場休息的時候,他渾身流着熱騰騰的汗汽,坐在地上猛往嘴裏灌水,beta教練走過來,伸手遞給他一條白毛巾。
“不好意思啊,”出人意料的,她的笑容帶着歉疚,“我平常也不會講這麽過分的,只是這次上面有人特別要求,說一定要好好激勵你……”
omega半死不活地點點頭,行吧,他明白這個“上面有人”指的是誰了。
在健身房沖完澡,回家吃過午飯以後,他只能睡一小會權當休息,過了四十分鐘就會被AI再次叫醒,因為到下午,他還得學習國內外經典名著的選讀課和音樂美術的鑒賞課——這是A先生為他親自挑選的課程,他的原話是:“按照你現在的水準,連擁有一個自己的愛好都很困難,不如先感受一下氣氛,等到你有興趣學別的了,再換也不遲。”
雲裏霧裏,叫人頭大的一下午過去,他終于可以坐下安心吃他的晚飯:十薄片烤雞胸肉、四塊水煮西蘭花、一碟幹果,以及一百克午餐肉。
然後洗澡,接着又是一套潔面——拍爽膚水——擦晚霜的流程,omega身心俱疲,只想倒在床上,一直昏睡到地老天荒。
“怎麽樣,”光腦裏,alpha的聲音難得如此輕快惬意,“還能适應吧?”
omega氣若游絲:“累……好累……”
“累就對了。”alpha嗤笑道,“現在受的累,都是為了彌補你過去犯的懶。”
然而omega沒有再回答,他已經睡着了。
alpha沉默片刻,低聲道:“晚安。”
床頭燈和光腦一起,在黑夜中悄悄熄滅了光亮。
十二 .
第二日一早,omega差點沒能從床上爬起來。
他就像是個被碾碎了再捏起來的泥人,撐着從床上坐起來就已經用盡全力了,AI還在催促他起床晨跑。他在清晨的樹蔭裏喘得像條死狗,回家倒在沙發上,仍要繼續每日的護膚計劃。
所幸這天是恢複日,在吃完早飯之後,他只需要複習一下昨天學習過的課程內容便可以了。中午,他把一小碗糙米加水蒸着,又從冷凍間拿出一小塊牛肉,靠在料理臺上發呆。
按照這樣的強度,只要能持之以恒地堅持下去,就一定能改變……吧?
等到下午,美麗芭蕾系列正式降臨于他的人生。
你這一輩子,有沒有為別人拼過命?
omega雙眼含淚,想對天空大吼一聲——有!我為美麗芭蕾拼過命!
“Two, good, three, four, five......”
光腦在素淨的牆壁上投影出一個美麗女人的形象,她肌膚雪白,肢體柔韌,正撐在地面上,動作優雅地舒展着雙腿和手臂。
“And two, three, four, five, six......”
強撐着做完一套瘦腿提臀,omega滿身濕透,冒汗冒得比在健身房更甚,做到半中央時,甚至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憋成缺氧。
“持之以恒、持之以恒……”他喃喃念叨着,汗水糊在眼睫毛上,讓他的視線都成了一片混沌不清的花白,“我要瘦,我一定要瘦……”
一套下來,腿肚抽筋;兩套下來,神志不清;三套下來,升仙在心。
最後,他癱倒在瑜伽墊上,聽着“Thanks so much for joining me today......”的背景音,整個人猶如被汗水鹽漬了一遍,只是瞪着天花板呼呼喘氣。
越是鍛煉,越是逼迫自己,alpha的話語就在他腦海裏刻得越深。
“……書沒讀過幾本,學沒上過幾天,失敗的婚姻,失敗的人生……”
“逃避者,失敗者,懦夫。”
“你現在受的累,都是過去犯的懶。”
所以,要變瘦,要變健康,要變好看啊。
盡管依然膽小,依然連和人大聲說話都不敢,可在他的內心深處,已經不想再被人抛棄,再被人看不起,再這樣混混沌沌地活下去了。
漫長而艱苦的第一周終于過去,他在後頸上刷好氣息阻隔劑,按照約定又去找了一次A先生。
今天是周末,A先生并不在辦公的地點,他給A先生發了簡訊,過了幾分鐘,對方只給他發了一條地址定位過來。
“在這裏。”
是他一貫的冷淡作風。
omega乘車駛進市中心,才發現那裏是一處坐落于金碧輝煌的大廈頂樓的會所,樓前懸停着各式各樣的豪車,別說上到那裏,就是進樓都需要層層排查。
好在omega有錢,特別有錢。
氣息阻隔劑是他最牢固的铠甲,可以令他毫無破綻地僞裝成一個beta。除了四周來來往往的alpha的信息素讓他有些腿軟以外,他一點也不怕,只是徑直走到大廳的櫃臺前,問道:“如果我想上頂樓,需要什麽條件?”
頂樓的會所裏,A先生漫不經心地坐在沙發上,搖晃着玻璃杯裏的液體。
他的眉目漠然,絲毫不為周圍的笑鬧喧嘩和紙醉金迷所動,就連信息素的味道都冰得徹骨,吸進鼻子裏的感覺仿佛帶着刺,一句話不說便能達到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效果。
這時,一個英俊又浪蕩的alpha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從後面道:“喂,大冰山,門口有個beta找你。”
A先生的眉梢一跳,頗為意外的轉過頭去,果然看到了omega惴惴不安的身影。
omega就算再怎麽有錢,這種地方以前也是沒有來過的。
在他身旁,兩個身材袅娜的beta女性正在竊竊私語。
這裏的alpha太多,omega來這,無疑十分危險,然而,beta就能無所顧慮地與這些攻擊性和侵略性都極其強盛的alpha相處。
“那不是A先生……真難得啊,他怎麽也來了?”
“這有什麽,他又沒有自己的omega。”
beta女性掩嘴一笑:“他好怪,除了他,我就沒見過不願意和omega接觸的alpha。”
“家族特性吧,”另一個beta女性懶懶地拿小金勺攪動着杯子裏的冰塊,“他們那個家族對omega信息素的味道都特別敏感,不是唯一的命中注定,對他們的影響就會小得多……你看他三十五六還沒找,無非是因為這個。”
她們正說着話,沒想到A先生居然一下站起,朝她們的方向走過來了。
這對小姐妹登時吓得雙目圓睜,嗖一聲飛了。
“我不是安排人在下面接你?你怎麽……”A先生的臉色先前還很難看,但在見到omega後,卻驀然停住了腳步,盯着他看了很久。
十三 .
“怎麽了?”omega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A先生微微一笑,這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