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罰跪事件之後的周子譽連續兩天沒有來國子學上課,我和屈玄琳有點擔心。他做慣了好學生,突
然遭遇這種待遇,是不是心理承受不住,要不就是家裏不高興。
第三天我們終于見到了他,圍上去問東問西。
周子譽還是那麽溫溫和和,仿佛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般,“你們這是怎麽了?”
屈玄琳拍拍他的肩膀,“有什麽一定要跟兄弟們說,你知道,挨揍什麽的,不算什麽丢人的事兒。”
周子譽笑道:“多謝關心。沒有的事。家父身體不适,我只是留在家中照顧他。”
屈玄琳和我聽了也不再多想,還埋怨他白讓我們擔心,罰他給我們抄筆記。
炎炎盛夏到來的時候,國子學的我們迎來了盼望已久的夏休。雖然要有幾個月才能再見面了,同學們之間有些不舍,但是更多的還是興奮。
盛夏的宮中比宮外要安逸舒适得多。
看我惜羽宮,除了供應不斷的冰盆生涼,還有祛暑的各種瓜果,禦膳房也好我的小廚房也好,還天天都換花樣的做冷飲涼湯給我喝。這可是我在以前的家裏體會不到的奢侈。我們家是武将之
家,在這些東西上是沒皇室貴族那麽講究的。
現在不同了。奶娘除了叮囑我不要吃多了肚子疼以外,基本是不幹涉我的,我怎麽都行。
這天果子局的人送了一籃子石榴來。一個個比我兩個拳頭還大,圓滾滾,黃黃紅紅的皮熟得裂開來,看的見裏面晶瑩透亮紅澄澄的寶石般的石榴粒兒。
“公主,送石榴的阿監說這是皇上專門讓給您送來的。”春卷喜笑顏開的說。
我一聽就縮回了伸出去的手爪,“你說什麽?是皇兄‘專門’讓人給我送來?”
“是啊。”
我可惜的看了看石榴,“一定有陰謀。”
春卷呆住,試探道:“那就擱一邊兒去?”
我圍着石榴轉了三圈,聞了聞,“就放在條案上吧,當果子香聞聞也好。”
春卷一邊照做,一邊說:“公主,這石榴能做什麽手腳呢,陛下再怎麽說也是皇帝,絕對不會拿這些來做惡作劇的。”
我盤腿坐下,不甚有坐相的說:“你瞧他跟我一塊兒打架鬥嘴的時候哪一點有當皇帝的樣子?”
春卷擡頭看了我的坐姿一眼,然後又默默退到一旁站着去。那眼神,明明白白就是在說我也沒有一點公主的樣子。
夏日炎炎,我不大愛外出。在宮室內流連的久了,我的視線總免不了被那籃子誘人的石榴給吸引住。總覺得那紅通通的樣子,一口咬下去,定然十分可口甜酸。
“哎呀,不管了。”我毫無原則的伸出手拿了一個大大的石榴,三五兩下撕開皮,掰開來剝粒吃。一把一把的送到嘴裏。口腔內頓時溢滿了紅紅的汁水。
“好滿足。這下眼不見為淨了。”
不知不覺,我把幾個石榴都吃掉了。我腆着肚子歪倒在坐墊上,舌頭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上殘留的石榴汁。
“公主,會不會一下子吃太多了啊?”春卷弱弱的問。
“春卷,你這個時候來說是不是晚了點啊?”我混不在意。
“春卷,收拾一下。”我指指案上的果皮還有石榴籽兒。
“諾。”春卷走到門口,輕輕擊掌,幾個青衣直裾的宮人便低頭斂息的進來。
他們腳步是輕輕的,動作也是輕輕的,無聲無息,連眼都不敢擡一下。
“唉喲——”
“公主恕罪!”
一個宮人一不小心碰到我的小粗腿,聽到我的哀嚎吓得白了臉,伏地求饒。
春卷卻知道我不是這種碰不得的金枝玉葉,直白道:“公主,您又調皮了。別逗他們了,他們膽子小。”
“春卷,我,肚子疼。真疼。”我彎着腰,額頭瞬間布滿了汗。
春卷連忙撲過來,伸手一探,“快,快去太醫局傳龔太醫過來。”
我臉頰發冷,額頭卻一陣一陣的冒虛汗,眼皮子無力的垂了下來,只聽到春卷一個勁兒的在喊我,可我沒力氣回答她。
我的第一個清明的意識就是,皇兄果然算計我。這在我睜開眼睛之後,發現面前一張放大的臉的瞬間冒出來的結論。
“幼章,你沒事吧?”皇兄居然假惺惺的問我,那眼中的焦急神色竟然還帶了那麽一點點逼真。
“哼。”我別過頭,把臉朝向裏面,氣着說:“春卷,別讓兇手離我這麽近。”
皇兄讓其他人退下,在我背後說:“你怎麽就知道是我呢?”
“除了你還會有誰這麽卑鄙無聊。”我毫不留情,“只可惜力氣還沒恢複,不然一定要咬你一口。快走,不然我真咬你了。”
一只秀氣的手從後面越過來放到我面前,“咬吧。”
以為我不敢?以為這樣放低姿态我就會心軟?我心中冷笑,拿起皇兄的手就跟拿起一根豬蹄一樣沖着腕部“啊嗚”一口就下嘴。
“郁幼章,你竟敢真咬!”皇兄失策了。
“你知不知道你這可是冒犯龍體的死罪?”皇兄把自己的手救下來之後板着臉訓我。
“死就死。”我硬氣的頂嘴。當然,前提是我知道彼此都是在說氣話。皇兄始終是皇兄,這我心裏是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
“不許胡說!”皇兄抿着嘴瞪我。
看吧,自己開的頭,又不許我胡說了,皇兄真是符合了那句“男人變臉猶如變天”的俗話。诶?沒有這個俗話麽?
“我确實是動了些手腳,可誰叫你一口氣全部都吃了?明明只是要鬧你玩的,差點鬧出人命來,你以為我沒被你吓到?”皇兄坐到我床邊,放軟了語氣說。
“哼。小人。”我不願搭理他。
“幼章,你聽着,在這宮裏,你對誰都不能全心全意的信任,哪怕是對朕也是如此。”皇兄幽幽的開口了。
“就是對你我才最不放心呢。”
“那你怎麽又還是吃了我送你的石榴呢?”
我氣結。“誰讓我貪嘴呢。”不得不自我剖析了一番。
“知道就好。”皇兄帶着些笑意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接着便是衣衫的窸窣之聲。等我回過頭去,只看見皇兄離去的背影。
發生了這件事情以後,我便對惜羽宮的上上下下做了一篇《論食物安全的重要性》之演說,結合切身經歷教育所有宮衆,讓他們要對所有的吃的喝的統統嚴格把控,從來源到制作全部都要謹慎小心。衆人牢記在心,宮中一片和諧。
誰都知道事件起因是來自皇兄對我的惡作劇,不過我卻不能攔着皇兄讓他不要來我的惜羽宮蹭飯吃。對的,蹭飯。
皇兄直接省了他在禦膳房的份例,直接将銀子撥到我宮裏,從此幾乎天天上我這裏吃飯。
我隐隐覺得有點不對。好像……我是不是中了一個更大的陰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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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休的時候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去姑母的長樂宮請安玩。
平時我要去國子學上課,姑母體諒我起不來,免了我的請安。夏休日長,姑母怕我早上貪睡夜間走困對身體不好,給了旨意給點翠,是以我每日都是要來長樂宮走一遭的。
今天剛走到門口,我鼻子就有一點癢癢的,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公主,可是昨夜起風着涼了?”春卷貼心的問我。
“錯了。”我搖搖頭。
春卷想了想,“哦,是有人熏了迦南香?”
“聰明。”我點點頭。
姑母是知道我聞不得迦南香,她自己也很少熏那些昂貴的香料。長樂宮中通常是鮮花不斷,取自然之氣。
皇兄是怕我噴他一臉的噴嚏,也不情不願的把身邊的迦南香換成了瑞龍腦。
那這整個宮裏能夠資格用得上迦南香,又排除以上兩位的,那就只得一個人選了。
謙貴妃。哦,不,現在是謙太妃。
我姑父的後宮裏有子嗣的妃嫔并不多,謙貴妃是少有的多子妃嫔。她進宮在我姑母之後,卻生了
一個女兒,又一個女兒,最後生了個兒子。
這個小皇子在我皇兄登基的那年才兩歲,謙貴妃保護得跟什麽似的,所以我也沒怎麽見過。我估摸着在長相上不會遜色皇兄多少,今後也是宮廷美男子一枚。
“姑母,您今兒氣色真好,美得就跟太液池的新開的荷花似地。”
我行了禮,黏糊到姑母身邊坐下。眉眼飛揚。
姑母微笑,“大清早就這麽嘴甜,是不是吃了蜂蜜?”
我剛要回答,鼻子一皺,偏過頭去打了一個驚天的噴嚏。
謙太妃舉起茶杯的手明顯頓了,然後默默放下。
“太妃莫怪,我不是故意朝你那個方向打噴嚏的。”我拿絲帕捂住鼻子,甕聲甕氣的說。
作者有話要說: 小皇帝是用心良苦深謀遠慮的 你萌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