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塵世日月星光
流沙海浪
若不能與你共享
又要如何珍藏
我頭頂雨雪風霜
黑幕雷網
若是你在我身旁
熱血就不會涼
——《心上沙》
“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謝阡陌沒給她追上來的機會,嗓音沉冷,“有時間關注我,不如多做兩道地理題。”
陸煙岚暗淡的神情忽然間像是找到出口,目光緊緊抓住他。
“誰關注你了。”
“誰追我,就是誰。”他幾個字清清楚楚的砸下來,漫不經心的,擲地有聲。
她驀地腳步停住,在原地發呆了一會兒。
自己追他了?
什麽時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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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她不知道?
謝阡陌恍若未覺,回到寝室時才發現陸煙岚又沒跟上來。
……
她腿那麽短嗎。
跑也跟不上。
上次不是好好的跟上了嗎。
“沒剩多少東西了,應該是最後一趟。”言知憶站起身,偏頭看了眼門口,“煙岚呢,你們不是一起走的嗎?”
“來了。”陸煙岚及時趕到門口,一眼也沒看謝阡陌,上去留拿了個大物件。
謝阡陌信步過去,輕輕拿過她手裏的東西。
“這個我拿。”
陸煙岚手下一空,再看過去時,只瞥見一道清瘦身影,散漫離開。
他怎麽總喜歡搶她手裏的東西?
這下她豈不是又沒有東西拿了——像個閑人。
“煙岚,走了。”身邊的言知憶喚她。
“哦。”她可算回過神來。
“怎麽,和謝阡陌鬧別扭了?”言知憶偏頭看着她笑道。
“你在說什麽,知憶。”她眼睛都是冷的。
言知憶轉回頭去,眼睛盯着前面的背影,聲音沉了些。
“煙岚,我覺得你可能還沒留意到自己對謝阡陌的看法,換句話說,你對他,不單是覺得他讓人頭疼,或許你只是不服氣。”
不服氣他是那麽優秀,擁有得天獨厚的一切。
可沒有人是完美的。
所以你現在只看見了他缺憾的那一面。
“是嗎?”她偏頭對着謝阡陌的身影看,唇角輕輕提了下,又莫名搖了搖頭。
她從來只想做好分內的事情,除此之外,什麽都不會有。
晚飯時間,三樓食堂。
“為了感謝你們兩個幫我們搬寝室,這頓飯算是我們請的。”言知憶把兩瓶飲料擺在莊玊青和謝阡陌面前,甜甜的說,“千萬別客氣。”
唐今謠眼神直愣愣地望着對面的人,最後決定悶頭吃飯,什麽都不要說。
……
真是見鬼了。
言知憶竟然請莊玊青吃飯了。
莊玊青竟然還答應了。
誰能告訴她這世界到底怎麽了。
“你們談戀愛了?”錢夢栀湊近一步,右手半蓋着唇,神秘兮兮着說。
“誰?”言知憶震驚看回去。
“唐莊啊。”錢夢栀小聲說道。
言知憶松了一口氣。
唐今謠驀地擡眸:“嗯?”
“不是?”身邊的人一頭霧水看着她。
“為什麽是。”她頗為無奈的低眸,聲音不大卻足以被在場的每一個人聽到。
錢夢栀得知自己會錯了意,附到她耳畔低聲問了句。
“那你害羞個什麽勁?”
“……”我那是單純的不想搭理他好嗎?
吃了沒多久,錢夢栀藏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放下筷子一臉試探的看過去。
“對了,莊玊青,我有件事情很好奇,想問問你。”
唐今謠剛想阻止,卻聽那人毫不在意的應了句。
“你問——”
唐今謠:“.”你今天是轉性了嗎兄弟,這麽好說話。
錢夢栀深吸了一口氣,單手托着下巴,眯眼挑眉看着他。
“你今天為什麽要幫唐今謠搬寝室啊,明明你是理實驗班的學生,按道理不是應該去幫許願他們才對嗎。”
“因為我被她抓住了把柄,不得已而為之。”他表情嚴肅認真,聲音似若冰刃,一點也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這下正在喝面湯的唐今謠被一口湯嗆住喉嚨,放下碗就劇烈的咳嗽起來,她手掩着唇,眼裏泛着淚,難以置信的看着莊玊青。
不是吧莊玊青,你回答不上來也不至于拖我下水吧。
你倒是脫身了,可你讓我怎麽辦?
“不是吧今謠,你不像是會威脅人的那種人啊,這不是真的吧。”錢夢栀訝異看着她,輕擰着眉,似在等着她辯解。
唐今謠喉嚨還疼着,頂着一雙淚眼狠狠點頭,一瞬間甚至還有點感動。
不愧是她室友,現在就是她們齊心協力一致對外的時候!
錢夢栀擡手拍了拍她的後背,抿了下唇又道。
“你也沒那智商啊。”
唐今謠:“.”我謝謝你啊。
大家飯都吃的差不多了,很快在錢夢栀的帶領下開啓閑聊模式。
錢夢栀:“聽說月考結束後就是藝術節了,煙岚你是主持人是吧,和誰搭檔?”
她一雙眼裏沒什麽情緒:“我不是。”
“不是?那誰是?”
“謝阡陌。”
坐在那邊的少年聞聲掀眸望過來,一雙眼皆是欣然的色彩:“你叫我。”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謝阡陌複而低下頭漫不經心補了句,笑比河清。
“你若是想和我搭檔也不是不可以。”
陸煙岚一下晃了神。
“你自己一個人也可以主持。”她別開臉落下幾個字。
他斜瞥她一眼,臉上沒什麽表情。
“那正好。”
陸煙岚唇角向下抿着,直接離開。
“煙岚,你不再待會兒了啊。”錢夢栀在身後喚她。
可她頭也不回,走的十分決絕。
一串沉穩的腳步聲很快跟了過來。
陸煙岚認為是錢夢栀,也沒去管。
結果她走到丢碗盤筷子的地方,一道聲音不緊不慢的來到她身邊。
“一起走。”
不是錢夢栀。
她一個愣神,左手一滑,碗中的湯灑出來,眼看着就要澆到她手背上。
身後的人上前一步,扶住碗邊時順勢将她手中的碗抽了出來。
陸煙岚淡淡收回手,仰頭看了眼身邊的人,眼裏布滿了疏離:“你跟着我做什麽。”
“怎麽了班長大人,你這還沒離開高二十班就先和我劃開界限了,這麽着急過河拆橋不太好吧。”
她白了他一眼,扭頭就走。
唐今謠走出食堂的時候,莊玊青雙手插兜,閑閑跟上來,跟她并排維持着一段距離。
“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生氣。但我知道,你若是想考進理實驗班,現在就不該為任何事情分心。”
“你這是在規勸我?”
“不過是想看看你的決心罷了。”
“不勞你費心。”她環住雙臂,嘴上不肯輸人,“我既然說了,就一定會做到。我不會許諾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更不會讓自己白費力氣。”
“不會讓自己白費力氣為什麽又要選擇理科。”
唐今謠聞聲腳步一頓,下意識咬着唇,後知後覺的苦笑了聲。
“因為現在我還沒有強大到為自己做選擇的地步,所以更不會放棄。我要的東西,我會自己一步一步得到,在那之前,我都不會低頭。”
莊玊青垂眸睨着她,聲線冰冷。
“你倒是很有志氣。”
可這世間,有志氣的人很多,盲目樂觀的人也很多,因一腔執念撞得頭破血流的人也有。
事實上,每個人都沒有評判正誤的權利,無論是自己的人生,還是他人的人生。
每個人都有他要走的那條路。
而屬于自己的那條路,莊玊青還沒找到。
所以在他看來,唐今謠是不一樣的,起碼他遇見的她,是這般年少,被熱血澆灌過的模樣,像是一道光,不知疲憊向着黑夜,終究會找到屬于自己的方向。
她是她自己的光。
幾天過去,終于要熬到十一假期。
唐今謠和陸煙岚結伴回家,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上公交車,唐今謠選了一處站好,一開始只顧盯着窗外,後來她目光一斜,視線卻落在一人身上。
這人怎麽看起來這麽像莊玊青。
一分鐘後。
唐今謠:“.”怎麽越看越像。
似是被她看得久了,那人終于看會了,與她四目相對。
沒想到還真是。
她趕緊別開眼,拽了拽陸煙岚的校服袖子,問:“他還在看我嗎。”
陸煙岚:“在看。”
幾秒後,唐今謠惴惴不安又問:“那他不會走過來了吧。”
莊玊青:“過來了。”
唐今謠:“……”你來的真是時候。
下一秒,忽然間一個急剎車,幾乎整車的人身體都失去了平衡。
而她身體往旁邊一斜,手臂忽地被人托住,隔着一層校服,那人指尖有力的握住她的手腕。
她本能的握了下拳,那一瞬,心跳仿佛失去了控制,響的愈來愈烈。
唐今謠慢慢擡起頭,觸電般抽了手。
可心髒卻沒有停止劇烈跳動。
唐今謠猛地收了眼,聲音輕像蚊鳴。
一切都是那麽的不合乎情理。
不可能的吧。
她怎麽會——喜歡莊玊青。
車子在一站停下,只有莊玊青和唐今謠下了車。
“一起走。”他轉回身,如同生怕她誤解了一樣,很快又補了兩個字,“順路。”
“哦——”她淺淺應了聲,一小步一小步跟過去。
自己剛才分明就是心動了。
可自己怎麽會。
這樣想着,她緩緩停住步伐,一陣風起,像是吹亂了她的心跳。
“莊玊青——!”她叫住他。
“怎麽了。”他單肩垮着包,側着身看她,身後稀疏墜着溫柔的落陽。
唐今謠深吸了一口氣,滿腔欣喜彙集起來,轉瞬間盈滿她整個心髒。
仿佛只是這樣看着他,她的世界萬般美好百幕絢爛,都已附加在他身上。
一切離奇的像場夢境,而她在夢中,因擁着冰湖上的一絲波瀾漣漪不願抽離。
“我讨厭你。”她說。
他了然的盯着她,面對着她而立,臉上裝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我知道啊。”
唐今謠望着站在風中的少年,默默咬着唇,瞳眸中的光輕晃了下。
不,你不知道。
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