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謝謝你的承諾
為什麽很多事都發生在晚上?
不僅是因為夜晚的黑暗能蒙上別人的眼睛,也因為夜晚能給你本就厚重罪惡的外殼鍍上一層半透明的保護層,那層保護能蒙蔽了別人的眼睛,也能催眠你自己,讓你覺得自己還是原來的那個自己。
喬沖架着半醉的蘇船兒去了離KTV不遠的一家酒店,進了房間,他便把蘇船兒扶到床上讓她躺下。
然後他蹲在蘇船兒的身邊,在她耳邊說:“你好好睡,我走了。”
蘇船兒一下拉住了喬沖的手,似有些哀求道:“別走。”
蘇船兒睜開眼睛,與喬沖對視,此時他們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只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閃爍。時間在這一刻停止。
不知道過了多久,喬沖站了起來,走到了床的另一邊,然後躺在了蘇船兒的身邊,把她輕輕的攬在的懷裏。
蘇船兒又一次嘗到了嘴角的鹹味,這幾年,有多少個讓他恐懼的夜晚,那無邊的黑夜在吞噬着她的知覺,她的意識。
讓她每當在夜晚就會變成一具行屍走肉,可這一刻,這個夜晚,她的靈魂似乎被召喚了回來,又與她的肉體合二為一。
此刻她身邊的人,竟然是她愛了那麽多年的喬沖,此時此刻她竟躺在他的懷裏。
她幾乎聽到了他有力的心跳,他溫暖的鼻息就在她的額頭上,他輕薄的體恤散發着煙草的味道,他的體溫隔着衣服傳遞給了她,這一切那麽的不真實,可又是真是的,這就像是幻覺,像是一個美麗的夢。
她再一次嘗到了罂粟的味道,他就是她的毒,沒有解藥的毒,讓她瘋狂,讓她顫栗。
喬沖感覺到蘇船兒有些發抖,便柔聲道:“冷嗎?還是......害怕?”
“冷。”蘇船兒說謊。
喬沖又把她稍微抱緊了些說:“睡吧。”
是的,這一夜,什麽都沒有發生,就只是這擁抱的溫暖,對蘇船兒來講已是奢侈,已是能回味一生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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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蘇船兒睡着了,她夢見自己在一兩行駛火車上,她不知道火車要開向哪裏,也不知道自己的坐位在哪,就一直找一直找。
她看見前方座位上的人是喬沖,她便急忙跑過去,拉着喬沖的手說:“你在這,我們這是要去哪?”
喬沖擡起頭冷冰冰的說:“你不坐這,你的位置在哪。”然後用手指了指她的身後。
蘇船兒,一回頭便看見路易安,路易安滿臉怒火的看着她。
喬沖看着懷裏的蘇船兒嘴裏一直說着夢話,“不去,我不去”。
便輕輕拍了拍蘇船兒的臉問:“做噩夢了?”
蘇船兒迷迷糊糊的從噩夢中醒來,沒過一會又睡了過去。
這一回他便夢見夢見去清潭山,還是那條蜿蜒的小路還是她一個人,她走的好辛苦,滿頭是汗,好像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這時候有一只手伸到了她的眼前,她擡頭一看,是喬沖,她高興極了,拉着喬沖的手往上爬。
此時蘇船兒覺得她再也不孤單了,正在興奮時,上面的人說話:“加油啊,蘇船兒。”
蘇船兒再次擡頭,眼前的人竟是桓莫塵,蘇船兒有些納悶,不過也還是繼續往山頂爬。
終于看見了天池,她一眼就看見了那棵被她刻了記號的樹,蘇船兒忙跑過去,想把她埋掉的許願瓶挖出來看看,卻怎麽挖也挖不出來。
這時,她的背後有人說話:“蘇船兒,你在幹什麽。”
蘇船兒一驚猛然回頭,那身後的人便是路易安,他狂吼着:“你在挖什麽,是不是喬沖是不是喬沖。”
然後重重一推,她便掉進了天池裏。
在她掉下去的那一瞬間,猛的驚醒。
剛睜眼睛那幾秒鐘,蘇船兒還沒恢複意識,怔怔的在那躺着,這時她身邊的人說話了:“醒了?”
蘇船兒吓了一跳,側過臉看見了喬沖,他還是保持昨天晚上的那個姿勢,沒有動過。
陽光透過窗子,灑在喬沖的身上,喬沖背着光,讓蘇船兒看不清他的表情,她看不見喬沖此時溫柔笑容,也看不見此時喬沖眼裏那絲絲疼痛。
蘇船兒酒徹底醒了,昨天晚上的記憶已經複蘇,她看了看喬沖眼下的淤青問道:“你一夜沒睡?”
喬沖笑着說:“我一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摟着你,怎麽睡的着。”
蘇船兒臉漲得通紅,趕忙起身。
喬沖“嘶”了一聲,面部痛苦的抽出胳膊:“你再晚醒一會我就要截肢了。”
蘇船兒撓了撓頭:“你不舒服就把胳膊拿出來嘛。”
喬沖笑了笑說:“你一晚上都在做噩夢嗎,一直是痛苦的表情,你夢見什麽了?”
蘇船兒想起了夜裏那些颠三倒四的夢,心裏有些不舒服:“我夢見掉水裏了。”
喬沖揉着肩膀說:“夢見水好,聽說夢見水是要發財。”
在蘇船兒的記憶中,她與喬沖的對話總是簡單扼要的,沒有什麽太具體的事,沒有太深刻的意義。
每當有什麽事發生的時候,她總是在別人的口中知道,昨天于浩海跟蘇船兒說過那些事後,蘇船兒也想問問喬沖,可怎麽都說不出口。
他們在一起時就總是安靜的,波瀾不驚的,各自都沒見過彼此的狼狽。就如昨夜,什麽都沒發生,又是一夜無語。
他們洗漱之後,一起吃了早飯,一起去了母校逛了一圈回憶了很多在學校時候的事,一起去學校旁的小河邊,蘇船兒笑他當時被兩個人打的慘樣。
後來,他們去去了這座城市最高的建築,彩電塔,在最頂端的地方,蘇船兒俯首這座城市,覺得自己就如一粒塵埃。
她忍不住問喬沖,以後打算做什麽。喬沖說,他在一邊打工一邊上大專,以後想當個體育老師,蘇船兒看了看他說:“我以為你會去當殺手。”
喬沖笑着說:“我想好好的生活。”
他們誰也沒提路易安,誰也沒提那10萬塊錢,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他們依舊是上學時單純的她們。
彩電塔下面有個臺球社,喬沖帶着蘇船兒在臺球社切磋了幾局,雖然都是喬沖贏了,但是蘇船兒還是招來了很多人圍觀,都是贊不絕口。
這一天他們很默契,說也沒問對方是否有別的事,就這樣過了一整天。
到了晚上,喬沖很自然的把船兒送到了樓下,他們兩個人的眼中都有對方讀不到的不舍。
分別的時候,蘇船兒叫住了喬沖,她醞釀了一整天,終于說出了口,她說:“喬沖,你能不能等我一年。”
喬沖微笑着看着他,最後,點了點頭,那輕輕的動作好似一個重重的承諾,讓蘇船兒的渾身的細胞都好像注入了新的生命。
那一天,是喬沖笑的最多的一天,是蘇船兒這一輩子美好的一天,美好到用整個世界與她交換她都不會答應。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