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挑選
許悠回到屋裏好好睡了一覺,前些天情緒不好,都沒怎麽睡好,這會兒心事放下了,自是能睡個好覺了。
這幾天她倒有些念起了二姐許嫣,自從她去了大姐許韻那之後,這之後就回來看過她幾回又住了過去,聽說是許韻拉着妹妹沒讓走。後來,許嫣倒是和她說起,許父許母的意思是既然她們姐妹已經在汀州了,沒多久之後許家也會舉家搬遷到汀州,不如兩姐妹就一直住在汀州,直等許家搬回汀州為止,也省得她們來回路上折騰。
許悠覺得這樣也好,反正她也喜歡汀州多于北淩城,所以接下來的日子倒也更加安心住在這裏了,雖然二姐沒有和她住一起,不過鄭玲待她倒也像親姐姐一般,讓她也覺得挺開心的。
再有,就是表姨母了,這些天按着羅老夫人的要求,每天早晨到她那兒替她念書,所以也睡不得懶覺。其實一開始她确實覺得這活兒有些累,但是這些天下來,倒也有些習慣了下來。一直以為羅老夫人嚴厲,不過這幾天她卻覺得羅老夫人其實并不是想象中這麽難以相處。
許悠呢,本來也不是個閑得住的人,念着書,隔了一會兒就會聯想出些趣事兒,就會當故事一般講出來。羅老夫人呢也愛聽這些故事,幾次以後索性也不讓念書了,直接就聽故事了,不聽得津津有味兒地,時不時地還插幾句嘴,所以兩人在屋裏別說一個時辰了,兩個時辰都不會嫌時間難熬。
就像今日,原本許悠睡了個好覺,過去的時候也有些早了,所以羅老夫人拉着她讀讀書,再講了會兒趣事,一不留神就兩個時辰過去了。
許悠從羅老夫人那兒出來,回了蘭苑,素梅端了水果上來,她吃了幾顆葡萄,也就沒有閑心再吃下去。
“素梅,把琴拿過來,我想彈一會兒。”許悠道。
好像自從羅元惜說親事那回開始,練琴的事兒就停下了,她也好一段時間沒有彈琴了,趁着今日心情好,倒有了些興致。
“小姐,要不要拿那架古琴過來?好像那琴一直置在那兒,都沒見你彈過。”素梅道。
說起這古琴,是前段時間羅元昊送給她的,便是當日去周老板處看到的這架古琴。羅元昊送她這架古琴,沒有說明特別的原因,只說适合她。其實每次看到它,她的心裏還是有些甜,羅元昊待她真的挺好,從物質上說,真的是她需要什麽就能給她什麽。
許悠點點頭,上回和小候爺一起編了曲子,她便在古琴上譜了一會兒,突然覺得有些累,便停了手:“我不想彈琴了。”說完,又拿出了前幾日羅元辰送給她的豬臉木偶擺弄。
這個小玩偶其實值不了多少錢,可是許悠看着就覺得喜歡,竟是一個人在桌前玩了好一陣子,咯咯笑得開懷。
“看你這笑臉,吃了蜜糖了?”趙婆婆卻不合時宜地進了屋,打斷了她的玩樂。
許悠朝趙婆婆看了一眼,嗔道:“婆婆取笑我。”
“婆婆可不敢,不過是看你笑得這麽高興,過來湊湊趣兒罷了。”趙婆婆笑眯眯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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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悠對趙婆婆笑笑,垂頭繼續擺弄木偶。
“今兒個一大早遇見了玉姨娘,她說羅老夫人那兒對小姐你是贊不絕口的,看來她對你挺喜歡的。”趙婆婆一邊收拾屋子一邊随口說。
許悠笑了笑,不置可否。玉姨娘?想起她,不免又讓許悠想起那日看見的那幕,不知道為何,心情一下子就不那麽好了,看了看趙婆婆,道:“我聽玉姨娘說以前你和她相識?”
“啊,是,是,那是年少時候的事了。”趙婆婆笑笑,似乎回憶起過去,笑得挺感慨的。
“那你可知道玉姨娘生過幾個孩子?”許悠突然問了這個奇怪的問題,倒令趙婆婆一愣。
“好像就二少爺一個吧?這府裏的人不是都知道麽?”趙婆婆回答道。
一個?确實是只有二少爺一個,那為什麽她會說大少爺也是她的孩子呢?難道她生大少爺的時候沒有別人知道?
許悠深深吸了口氣,覺得這事兒越想越沒邊兒,也找不到答案,索性停下了思考。
趙婆婆卻換了話題,道:“小姐,你可真的是喜歡那小候爺?”
許悠回了神,擡眼看了看趙婆婆,有些詫異,真不知道從何時起,這成了所有人的認識了,不免有些無奈。她一直都感覺自己與趙婆婆的感情與旁人不同,雖然以前的事兒大多數不記得了,但是趙婆婆告訴過自己,從小就是她侍候在邊上長大的。這話她相信,因為一直感覺到與趙婆婆有一種特別的感情,這種感情似乎還勝過了與陳氏的母女之情,所以她一直以為至少趙婆婆是不會有這種誤會的,結果……
“婆婆,我沒有喜歡小候爺。”有時候她都覺得這樣的解釋顯得很蒼白無力,因為顯然趙婆婆把她的這種反駁視為女孩子的害羞罷了。
趙婆婆語重心長地說:“小姐,小候爺是個好的,人長得好,也很有才情,要是能嫁給他,确實是件好事。不過,以小姐現在的身份,恐怕只能當個側室,未免有些……”
許悠無奈,也只好随着趙婆婆去唠叨了。
趙婆婆的臉上顯出不甘心的表情,自言自語道:“要是換作以前,要當個正室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什麽以前?”這話被許悠聽見了,但她沒能明白話裏的意思,不免追問。
“我是說……”趙婆婆本想說什麽,似乎又止住了,頓了頓,說,“昨兒個大爺到少夫人屋裏來,我給端茶水上去,聽見少夫人好像在勸大爺把小姐你納為貴妾……”
許悠沒有想到姐姐這個心思還存着。看起來,姐姐是一門心思是想把她許給大少爺。
“那大爺答應了嗎?”許悠不安地道。
其實在這之前她對于要嫁給大爺一事還是存着滿心的期待的,但不知從何時起,心裏竟有了些猶豫。
“那倒沒有,好像沉默了幾許,就岔開話題了。
許悠微微松了口氣,想必這事兒還只是說說罷了。不過,除了她對大爺的心思以外,對姐姐的想法就有些不太理解了,這府裏的妾室不少,除了葉姨太、顧姨太和秦姨太以外,還有幾個通房丫頭,為什麽她還硬要把自己的妹妹塞進來當妾呢?她和姐姐關系是不錯,可也沒有到不可分離的狀态,沒道理非要把自己拴在她身邊吧?
“你也別擔心,婆婆與你開玩笑罷了,看你對小候爺這麽用心,婆婆故意逗你的,你就當婆婆沒說過吧。”趙婆婆察言觀色,自是能猜到許悠心裏的想法,勸道,同時也有些懊惱自己的多嘴。
許悠裝作沒事兒似地笑了笑,其實她心裏比誰都明白,這事兒假不了。
偏在這時,素梅進了屋,兩人便停止了話題,只聽素梅道:“小姐,少夫人讓您去她屋裏呢,說是大少爺替府裏的人挑了些上品的布,讓您也去挑一匹,做幾身新衣裳,還有不少首飾呢。”
許悠想起前段時間羅元昊确實曾在羅老夫人面前提過要給府裏的女人增新衣首飾的事,若她沒記錯的話,他還想要給府裏重新置辦家具呢。想起當初與羅二爺的一席對話,不由暗暗嘆氣。二爺上次聽說是談下了江都的大單子,可是卻是負了傷歸來,成王爺那日也說了他是受了委屈,可也不知道這其中經受過什麽事,想來應該不輕,他身上的傷現在應該好了吧?許悠不着邊際地亂想着,突然對那些布和首飾有些反感了。
這會兒就顧氏姐妹和秦姨太在屋裏,對着桌上琳琅滿目的布匹,有些挑花了眼。
按照規矩,少夫人應該先有權利挑選,餘下的才可能輪到幾位姨太太,不過眼下鄭玲還沒有進屋,所以顧姨太和秦姨太就自己先看了起來。
秦姨太年紀輕,又特別喜歡漂亮,所以眼睛裏瞅的都是些豔麗的顏色。顧姨太呢,陪着妹妹顧蓉安也在邊上挑着,顯然也是鮮豔的顏色情有獨鐘。
而她們,偏偏湊巧地看中了同一匹布。
“我說秦妹妹,這顏色不适合你。”顧蓉珍笑着說。
秦嫣就不太高興了,道:“姐姐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就不适合我了?”
“因為你現在懷着身子,這麽豔的顏色可不行。”顧蓉珍從秦嫣手上拿過了布匹,在自己身前比了比,笑道,“這懷了身子的人可不比常人,萬事都得小心,這麽豔的花色可不能用。”
“我不明白,懷了身子和這顏色有什麽關聯?”秦嫣不服氣,看着顧蓉珍的表情,分明是有些諷刺的味道,這心裏面就更不舒服了。
“怎麽會沒有關聯?”顧蓉珍表現出吃驚的樣子,道,“你說你肚子裏這麽一懷,現在才二個月吧,娃兒在裏面弱得很,這豔麗的顏色容易招小鬼,這小鬼上了身,肚子裏的娃那可受不住,你說,我的話在不在理?”
“你……”秦嫣極為氣惱,可顧蓉珍早已把那布匹抱在手上,在顧蓉安的身上比來比去,好像這塊布就已經屬于她了似的。秦嫣生氣,不單是因為她奪了這塊布,還因為她說的這些話,明裏暗裏的分明就是在諷刺她,說她會撞小鬼,還保不住孩子,根本就是這個意思嘛。
秦嫣也是個沉不住氣的人,心裏不舒服了,馬上就表現在臉上,尖銳的聲音道:“你這是在詛咒我嗎?哼,你也不想想,你也是有女兒的人,就不怕你的女兒有報應嗎?”
這話觸了顧蓉珍的神經,可她就不像秦嫣這麽說話不經大腦,把話柄子全落在別人手上,既便是罵人,也是極為含蓄的:“秦妹妹,我剛才那些話可都是為了你着想,你這麽以怨報德,老夫人知道了,對你可沒有好處。還是多替自個兒孩子想想,多積些福德的好。”
顧蓉珍和秦嫣最大的不同就是顧蓉安雖然平日裏恃寵而嬌,在府裏也相對跋扈一些,可是她不像秦嫣這般說話不經大腦,是個明白人。
這不,秦嫣不知死活地還在那兒罵罵咧咧,顧蓉珍卻顯得平淡,反倒讓剛剛踏進屋門的鄭玲和葉秀看了正着,葉秀還不免當着大夥的面嚴正地指責了秦嫣幾句,反倒這位始作甬者卻是什麽事兒也沒有。
不過,鄭玲向來厚以待人,沒有太為難這件事,讓大家把心思都放在了挑選衣飾上去了。鄭玲喜歡素淡一些的顏色,挑了兩匹後就交給葉秀繼續挑,再接着才輪到顧姨太和秦姨太,等他們挑完了才會輪到許悠和顧蓉安兩位姑娘。
原本這樣的安排挺妥當的,可是羅元昊這會兒卻突然過了屋,待鄭玲剛挑完,他卻開了口:“讓許悠先挑吧,姐姐挑完,讓妹妹第二個挑也合适。”
既然大爺開了口,屋內的其他人自然不敢反對。許悠卻也有頭大,這得有多少雙嫉妒和不甘的眼神啊,尤其是那位顧蓉安,簡直可以用眼神殺死她了。
“不用了,這些顏色我都不喜歡,我就不挑了。”許悠替自己找了個合适的理由,趕緊逃了出門,她可不想成為所有人敵視的目标,也不想讓自己和羅元昊的小妾們有太多的牽扯。
只不過,己所不為,不代表有些事兒不會發生,一些怨怼該有的總是存在着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