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争取
“既然你覺得悠兒合你的心思,不妨就把她納了吧。悠兒雖是許家庶出女兒,但畢竟也姓許。你納她做羅家的貴妾,想來也不會沒了你的身份。”這是鄭玲的聲音。
許悠心頭猛地一跳,雖是合着雙眼,但是仍止不住劇烈跳動的心。雖然她早就知道自己可會嫁給羅元昊,但只是有這層意思,父母這邊都沒正式和羅家定下過什麽,所以她也一直也覺得這事兒還早,但今天表姐這話何意,要現在就将自己許給羅元昊?這真是表姐自己的心意麽?她一直以為表姐對此是有芥蒂的,怎麽這會兒竟如此主動提了這事?
屋裏有了一長段的沉靜,接着便是羅元昊開了口:“你一點都不在乎嗎?”
“只要相公覺得高興,做妻子的沒什麽不能滿足你。” 鄭玲的聲音平淡,好像這事兒是別人的,她不過是一個參與讨論的人罷了,與她沒有一絲關聯。
羅元昊的聲音又響起:“若悠兒進了門,我若愛她勝你,你也不在乎嗎?”
鄭玲似乎笑了笑:“只要你高興,我便高興。”
“你……”羅元昊的語氣中似有怒意。
許悠偷偷地眯開了眼縫,從她的這個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見羅元昊的側臉。他的臉色極為嚴肅,沒有一絲笑容,眉宇間似乎還挂着些沉重。其實進羅府以來,每次遇見羅元昊的時候,記憶中他的臉上或多或少總是挂着些笑容,像今日這樣嚴正的表情還是第一次見到。
“你心裏還挂着那些事嗎?都過去那麽久了。”羅元昊的聲音裏似乎帶着些祈求。
“你多慮了。” 鄭玲淡淡的語氣,連邊上的許悠都不相信她這話是出自真心。
聽着兩人的對話,許悠越發覺得這夫妻倆之間存着些什麽事兒,并不單純。
“秦嫣那兒又懷孕了。”羅元昊換了話題。
“我聽說了,胎兒并不穩。你放心,回頭我找些好的大夫再去瞧瞧,再讓廚房注意着些,一定将她調養好。” 鄭玲道。
許悠料到鄭玲會這麽說,按照她的性子,自然是會把秦嫣料理得好好的。
不過,羅元昊似乎并不怎麽高興,長長地嘆了口氣,便坐在一邊,随手拿了本書看了起來。
鄭玲也拿起了書繼續看起來,兩人之間之後再無任何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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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是許悠第一次長時間與他們倆呆在一起,以前既便是一起用餐,也是完了之後她便回了房。她不知道他們兩人平時在一起時是不是也是這樣沉默冷淡,各做各的事,不過看起來也應該是差不離的,從以前在飯桌上的表現其實也能看出一些。以前許悠總以為因為有她在邊上,所以他們倆人說話少,可是今日她卻感覺到,這其實是他們之間的常态罷了。
許悠不明白表姐是怎麽想的,似乎她一直做的事就是寬容這一家子所有的人,為夫君,為他的妾室們打點一切,甚至不惜委屈她自己去成全。原以為她這麽做只是想博得夫君疼愛,可現在看起來,似乎姐姐根本不在意與羅元昊的感情。
可是,表姐這是為什麽呢
許悠想不通,可也沒花太多工夫去想這事兒。她的心思轉到了他們之前的談話上。姐姐剛才說要将許給羅元昊做貴妾,難道這真的是姐姐的真實想法嗎?許悠心裏着實有些不安,雖然她心裏頭對嫁給羅元昊這事兒早已知曉,不過是時間問題,但表姐這麽着急提出來,是從何時有這種想法的呢?
她是許家的庶女,嫁給羅府當貴妾也可符合她的身份的,父母也是早在口頭上就有這個意思的,不過她一直以為還得過兩年才會提及這事兒,這會兒是想要提前嗎?她的心裏頭不由有些打鼓。
不過,羅元昊平日裏待她也不錯,如果能嫁給他,好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其實她對羅元昊也說不上是什麽感覺,喜歡麽,也許是有些,但要說有多深也不見得,但是既然是家裏認定的親事,加上自己也對他有些好感的,所以對這門婚事倒也不反抗,只不過她還想自在兩年,倒是不太想這麽早就成親罷了。
念及此,許悠的臉上不由有些發燙。這會兒不由有些胡思亂想了起來。
隔了一會兒,許悠假裝剛剛醒過來,長長地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
“咦,大爺,你過來啦。”許悠佯裝剛剛看見,“我先回去了。”
鄭玲點點頭,關照了她幾句日常的話,便讓她離去了。許悠自然趕緊溜之大吉,可是也分明可以感受到來自羅元昊的目光,心跳不覺有些加快。
許悠懷着心事,一夜輾轉,可是到了清晨又很早醒了過來,便再無睡意就爬了起來。今兒個本是約了羅元惜一早練琴,可實在是有些意興懶散,便去和她告了假,自己則帶着素梅出了府,打算去繡坊走走。
許悠這段時間其實也經常會來繡坊找李四娘,與她也有熟了起來。這位李四娘不但刺繡繡得絕妙,本來年紀也比許悠大得許多,也有些人生閱歷,所以許悠是真心的把她當做了自己的師傅,有些時候也愛與她唠叨,久了,兩人也是無話不談,成了知心朋友。雖然她與羅元惜也能談得來,可是有些時候,李四娘能帶給她的東西卻是羅元惜給不了的,就比如現在。
“似乎有心事,給四娘說說?”李四娘放下手中的繡線,轉過臉看向許悠。
許悠撇嘴,自也有些無從說起的味道,也不知道怎麽的,挑了個與自個兒沒什麽關系的話題開始了:“四娘,你說如果你喜歡一個人,會告訴家人麽?”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還容得自個兒挑。”李四娘這話說得本是實話。
李四娘笑了笑,道:“是有心上人了?”
“不是,沒有什麽心上人。”許悠微微垂下頭,只不過李四娘卻看出些不對勁。
“你不是一直說要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麽?”李四娘笑道。
許悠努努嘴,微微有了些扭捏之态,說:“你不是說父母之命了嘛。再說,我也沒什麽想要追求的人。”
“要是真遇上自己喜歡的人,就去争取,這不是以前你自個兒說的話麽。”李四娘富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微笑。
這話倒說到了許悠的心裏,記得這話兒以前她還親自對羅元惜說過,不過這事兒臨到自己頭上,好像又有些迷糊了。
“有時候路是自己選的,哪怕是走錯了,也是自己選的,與人無憂。”李四娘的眼神淡了下來,有些幽然。
許悠自然知道她說這話的意思,其實李四娘的性子與她是有些相似的。當年,李四娘也算得上是高門之女,可是她違逆了父母親給她講的那門親事,而與自己喜歡的人私訂終身。李四娘的父親氣得宣稱與她斷絕父女關系,所以四娘便與夫君自闖天下,過着清苦的日子。只是,或許是緣太淺,兩人相守五六年後,夫君卻因病而亡。李四娘便帶着孩子一個人生活,機緣巧合下進了羅氏繡坊,也算得了個安定。
“四娘,你有沒有後悔?”許悠輕問道。
李四娘笑了笑,搖搖頭:“能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四娘……”許悠輕握她的手,起了憫心。
李四娘笑笑,執起繡針繼續在布上刺繡,邊道:“你真的沒有心上人?”
“我倒想啊,可是好像真的沒有。”許悠猶豫了一會兒,想了想,很堅定的回答了李四娘。李四娘瞧着她,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說我不信,許悠表示很無辜。
李四娘輕笑,道:“我猜猜,上回過來的時候,你一個勁兒地提起小候爺,是不是你喜歡上他了?”
“沒有,真不是他。”許悠連忙搖手,心裏卻在想,剛才不過是姐姐随意提起的吧,看羅元昊也沒有應諾下來。她這是怎麽了,竟想這些沒邊兒的事,還真是有些不害臊了。
“那就不妨看看小候爺對你的心思,要是他真的喜歡你,你們倆能湊一對兒也是個佳話。”
許悠低眉,自是有些羞赧,李四娘這都扯哪了?李四娘居然以為她對小候爺有意思,不過她也不想去争辯什麽,反正是說說罷了的事。
“不過悠兒,你可有想過,這小候爺是遠武候的嫡長公子,将來是要襲位的世子。他未來的妻子肯定也是哪家名門的嫡女,恐怕你要成為他的正妻并非易事。”李四娘的眼中不由現出一些憂色。
許悠卻顯得較為坦然:“我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從來也不會指望這些不着邊際的事。其實我只希望我未來的相公對真心待我就好了,其他的并不奢求。”
“你若能這麽想,那就最好了。”李四娘指了指她正在繡的錦緞,說,“要是能成,四娘将來就親手繡一幅鴛鴦喜枕送給你。”
許悠大悅:“太好了,四娘繡的,那可都是珍品,我可是期盼着呢。不過,我沒有說過我喜歡小候爺……”
李四娘瞟了她一眼,顯然是寫着“我不相信”這四個字。好吧,看來這個誤會暫時也解釋不清了,那便先不辯了,許悠不由有些無奈。
許悠突然想到什麽,看着李四娘的繡品好一會兒,說:“四娘,其實羅氏繡坊裏的繡品都很精湛,為何不像布莊那兒一樣發展得這麽好呢。”
“具體我也不知道,只聽說這一帶的絲織業比較好做生意,所以羅家只把心思放在布莊了吧。再說,汀州這兒也有幾家比較出名的繡坊,人家也已經做到了一定的規模,羅家繡坊這麽多年都沒有好好打理,想要比過那幾家也不是那麽容易,所以也就不想再在這上面花心思了吧。”李四娘道。
許悠點點頭,又搖搖頭,若有所思地環顧了四周,突然嘴角微微揚起,突生了些心思。
許悠與李四娘聊了些心事之後,又與她請教了些刺繡的技能後,見時辰也差不多了,便告辭了出來。
偏生有些巧,在回去的路上竟遇上了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