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素新兒覺得很煩躁;理智上,他知道自己該離蘇家那一攤渾水越遠越好;可情感上,他卻放不下。
元宵那一日,梅明春說的那些話還不斷地擾着他的想法和心神。
素新兒已經很久沒有想起蘇靳晨了,可這陣子他不斷想起當初他們隔着牆說話的日子;有一次,蘇靳晨冒出了一句話,說羨慕他們這樣的日子,素新兒愣了一下,反問他,誰不羨慕蘇小将軍的家世啊?怎麽反倒讓蘇小将軍羨慕起他們這些戲子了?
蘇靳晨只回他,他們只要站在戲臺上,粉墨登場便是戴上了面具演起了別人,但下了臺就可以做回自己,而他卻只能永遠挂着一副面具,演着別人替他決定的角色。
素新兒反問他,難道卸下面具就不是蘇小将軍了嗎?蘇靳晨卻是笑了幾聲回答道,我希望我永遠是素老板心中的那個蘇小将軍。
那時的素新兒根本不了解蘇靳晨怎會有這樣的感慨,但現在,素新兒覺得自己好像有些懂了。
蘇靳晨十二歲就離了都城來到了西北,沒了娘親,只有對自己充滿敵意的庶母和庶兄以及完全偏袒他們的父親,蘇靳晨一個人在這裏孤苦無援,年紀不大就要想辦法在這不屬于自己的家中活出自己的位置,他不得不戴上各種不同的面具;在西晉的蘇府裏,他是無人聞問的透明人;在西北的軍營裏,他拼命操練讓人贊他一聲虎父無犬子的好兒子;回到都城的短短時間,他終于可以承歡膝下,但随着年歲漸長,他與蘇老夫人的關系也日漸遙遠,他又戴上了另外一副面具。
現在大夥兒正看着蘇家的熱鬧,看着蘇老夫人與二夫人鬥法,現在看似蘇老夫人略勝一籌,但沒人想當年蘇靳晨是怎樣在這樣的家中活過來的。
難怪他會說他現在素新兒他們的日子,他們的日子雖然不是錦衣玉食,又被人戲稱為下九流的行當,但他們畢竟不用活得這麽憋屈。
想到這裏,素新兒突然覺得有點心疼,蘇靳晨對他若即若離,然後又晪着臉來跟他說那些他那一夜之類的話的行為,他都可以原諒了……
「新兒,你在想甚麽?」
「我在想面具後的蘇小将軍就不是蘇小将軍了嗎?」
話剛出口,素新兒就被自己給吓了一跳,怎麽只是發個呆就這樣莫名其妙把心底的話都說出來?他擡起頭想看看是誰喚自己,卻沒想到眼前就站着蘇靳晨,而那人正黑着一張臉,以一種看不明白的表情望着自己。
素新兒吓得一句話都不敢說,後來還是梅明春走了來與蘇靳晨搭話,将蘇靳晨引去了包廂,自始自終,蘇靳晨都不曾開口說話,彷佛他從來沒問過素新兒任何話。
素新兒覺得自己都快吓沒了半條命,誰知道這好久不見的蘇小将軍會這樣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自己還鬼使神差的回了這麽一句話,素新兒只希望,蘇靳晨不會因為自己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而發怒,也不會有多餘的聯想。
他是心疼蘇靳晨沒錯,但他是怕他,畢竟兩人之間的差距這麽遙遠,當初兩人隔着牆聊天的日子是不可能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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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新兒搖了一下頭,嘆了一口氣,抹了一把臉,嘴角挂上了一抹笑,走到抽完一管煙解了煙瘾的王叔旁邊,伴着王叔的琴聲,開始唱起了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