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陸安森是打定主意不想和程朗再有交集,奈何兩人的孽緣在兩位母親新一輪攀比大戰中藕斷絲連了。
孫瑛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在他面前哭訴:“讓你給我畫個眉怎了?你看看人家程朗,給他媽化妝化的多好。唉,跟個貼心小棉襖似的,我怎麽就沒有這樣一個兒子呢?可憐我啊,這命苦啊!我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呦,活着還有什麽意義?”
陸安森:“……”
這什麽跟什麽,越說越沒邊了。
他忍着不悅,低聲道:“媽,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但麻煩你要點我能給的東西,成不?”
孫瑛哭得更大聲了:“老陸啊,你怎麽就丢下我了呢?可憐我這老骨頭遭人嫌棄呦,你趕快顯靈,晚上把我帶走吧。我不活了啊……”
陸安森:“……”
這下父親都請出來了,他還能怎麽辦?
陸安森開始學畫眉,看着母親拿着鑷子出來,不解地問:“你拿的這東西要幹什麽?”
孫瑛夾了絲眉毛,一邊微微用力,一邊回答道:“拔眉毛。”
陸安森皺皺眉,沒有說話。
孫瑛拔了一會,對着鏡子修剪了一個眉形,然後,把眉筆遞了出去。
陸安森接過來,一臉茫然:“幹什麽?”|
孫瑛挑挑眉:“畫眉毛。”
陸安森皺緊眉頭:“那個……一會拔眉毛,一會畫眉毛,你是不是?”他指了指腦袋,意思是腦袋有問題。
孫瑛頓覺與兒子溝通困難,抓抓頭,長話短說:“你就按着我教你的方法,給我描描眉就好了。”她說着,手指劃過自己的眉形,又道:“看到了嗎?微微上揚,顯得有朝氣、有活力,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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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安森聽懂了,但描不好。那眉筆握在手裏,仿佛跟他作對似的,四處亂動,留下彎彎曲曲的棕色印跡。
不僅如此,孫瑛還被他眉筆戳的很疼,疼的她低聲埋怨:“輕點,輕點,這是你老娘的皮膚,不是畫紙。哎呦,你給我動作輕點。”
她越指揮,他越亂。眉筆左右晃蕩了幾次,整個眉形全亂了,像是咬了一口的月牙,凹凸損去所有的美感。
孫瑛氣得不行,推開他的手,讓他在紙上去描摹。
可憐陸安森描摹了一個下午,手都酸掉了,也沒描出個好的形狀。他以為這事會不了了之,誰曾想第二天,程朗又給母親梳了個貴婦發型。
于是,他的苦日子又來了。
孫瑛讓他給她梳發,一個簡單的造型,他搞了一個上午,也沒搞出點名堂來,又被母親一陣嫌棄。
陸安森沒辦法,只能躲進卧室,把程朗從黑名單裏拉出來,然後,發了一句話:你是不是很閑?
程朗很快回複了信息:呦,陸哥,好久不見啊。你終于大發慈悲,肯把我從黑名單裏放出來了。
陸安森頓時不知自己該說什麽了。
程朗顯然跟他有很多話說,發起了視頻通話。
陸安森猶豫再三,還是同意了。
下一秒,手機裏閃出一張俊朗的臉。
說來,已經有三天不見了。
他的心,裝滿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想念。但還在能承受的範圍內,所以,他可以冷着臉,面無表情地看着對方。
程朗應該是在外面,估計是一家酒店的走廊,瑩白色的地板倒映出暈黃色的光。他似乎喝了點酒,心情很不錯。那張俊臉酡紅着,看他時醉眼迷離,卻又像是湖水波光蕩漾。
陸安森皺起眉,這是陪誰喝酒呢?心裏有點煩躁,一想到他這麽漂亮的樣子展現在別人面前,就各種不爽。
程朗就沒有這種不爽了,相反,收到男人微信信息,十分高興。這種莫名的高興沖淡了這些天男人不理他的郁悶,因此,他還可以眉目溫潤,眼眸帶笑,低聲問:“陸哥,最近可還好?”
明知故問。他給程媽又是化妝、又是梳發,不就是料定了他母親看到,會心生攀比,從而折騰他?
一肚子壞水的臭小子!
陸安森心裏明白,但也沒有挑明,而是低聲道:“你很閑?”
他是閑的無聊?
所以,各種出幺蛾子,陪着母親各種作。
程朗聽出男人話中的冷嘲熱風,心裏有點澀澀的。他微微冷了臉,眼眸閃過一絲諷刺,語氣透着絲絲玩世不恭的冷嘲:“是啊,托您的福,給你母親彈了次鋼琴,我今年不用開工了。”
敢情他是自己找的?
陸安森眸中閃過一絲懊惱,低眸想了會,覺得自己該想個方法讓他忙起來,好沒時間陪他媽媽一起玩鬧。
他這樣想着,視頻裏就出現了一只手。沒有正面,那人的手搭在程朗的肩膀,說着醉話:“程大師,走,喝酒去。今兒是個好日子,咱們不醉不休!”
陸安森聽得眉頭緊緊皺起,抿着唇追問:“你在哪裏?在幹什麽?”
程朗不回答,躲開那人的手,靠着牆壁,俊臉上挂着一抹壞笑:“怎了?陸哥?我看你臉色不好看啊。”
他臉色一直不好看。
陸安森握緊手機,眸中染上濃濃的郁色。他拿着手機,在卧室裏來回打轉,而腦袋火速運轉中:程朗所在的位置,是哪家酒店來着?看裝飾擺設,有點像盛天大酒店。
想通了,他拿着手機就往外走。
程朗見他走動,視頻裏的影像也亂了,心情大為不爽:“你就是這樣,總愛擺着面癱臉,像是別人欠你三百萬!不,你有錢,應該是別人欠你三個億。不,也不對,你這種面癱臉……一般愛擺出這種面癱臉的人,要麽天生感情欠缺,要麽就是後期經過重大感情創傷。你說,你屬于哪一種?”
手機裏男人絮絮叨叨個沒完,陸安森坐上車,還聽到他在說些無關痛癢的廢話。他那個氣啊,擱以前,他早就挂斷了。可今天,真特麽瘋了,竟然在這裏聽他醉酒後的胡言亂語。
陸安森氣得把手機扔到旁邊的副駕駛位上,黑着臉驅動引擎,駛向了盛天大酒店。
“你在幹什麽?陸安森——”
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剛剛一摔,屏幕黑了。不過,黑了沒有兩分鐘,手機就震動個沒完了。
陸安森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拿着手機,來電顯示是陌生號碼。他皺起眉,沒有挂斷,隐約猜出是誰的來電。
猶豫兩秒鐘,他接通了,果然是他。
程朗似乎真醉了,聲音低迷傷感:“其實,陸哥,你不發信息給我,我也打算借酒裝瘋給你打電話的。你還不知道吧?我換了電話,喏,187……就是這個號碼……陸安森,你以後不許再把我拉入黑名單了。”
說到最後,聲音竟帶了點撒嬌和委屈。
陸安森聽得心間又酸又軟,這個人是真醉了,還是如他所言,一直在借酒裝瘋呢?
程朗沒有給他多餘的思考時間,就開始實力證明自己真的醉了。因為他開始唱歌,是一首老歌,如果不是陸安森太熟悉這首老歌的歌詞,憑程朗的歌聲,他很難分辨出他唱的是周傳雄的《冬天的秘密》。
“如果我說我必須愛你,答應給你比友誼更完整的心……”
程朗死命地嘶吼着,走調走的不忍卒聽。
陸安森把手機放遠了些,忍不住吐槽:“程朗,你真的學過音樂嗎?能把一首老歌唱的像是自己原創,也是一種本事。”
程朗:“……”
他品味了兩秒鐘,才明白這是男人嫌棄自己唱歌跑調了。他也不生氣,又歇斯底裏嘶吼了兩首歌。奇怪的是,男人竟然沒有挂斷。
他像是瞬間明白了什麽,心裏暖暖的,有點小感動。
這個男人……就是那種口硬心軟。
驀然想起了男人女秘書夏琳的評語,口嫌體正直,嗯,真的是這樣呢。
口嫌體正直的陸安森在半小時後到達盛天大酒店,然後,在櫃臺處稍作打聽,便去了程朗所開的包廂。他沒有推門直入,而是透過半開的房門,看裏面的情況。
确切的說,應該是一場酒宴,客人并不多,除去程朗,就是那個視頻中露出一只手臂的男人。
約莫三十歲,中等身材,一張臉膚色很黑,寫滿了久經風雨的滄桑。男人長相沒什麽出彩,也顯示不出什麽氣質。劣質西服皺巴巴,添了點落魄困窘。
陸安森沒有相貌歧視,但乍一見男人,就莫名的不喜。
程朗為什麽會和這個人如此親近?
還單獨擺了酒宴,宴請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