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好歹安分一些 (1)
“行了,別逞強了,姐姐喂你喝。”
她順手将他按趴下,擡了他的下巴,将水倒進去,燭光下,史翔臉上紅紅的。
這聲姐姐純粹是前世欺負人的時候留下壞習慣,沒想到小小年紀出入花樓的翔哥這麽純潔,摸一下小臉都要臉紅。
她忽然想起剛開始見面時這孩子嚣張傲慢目中無人的模樣。
所幸天性純良,去其糟粕,取其精華,好好打磨之後必然比今日要好。
伸手将小碗放下,史湘雲幹脆坐在床榻上:“除了和二老爺說從軍的事,還說了別的什麽?”
“沒有!”
史翔非常淡定。
史大姑娘冷笑:“呵呵,你知道嗎,科學認定,只有心中有鬼的人才回答得這樣快。”
史翔:“……科學認定是什麽?”
史大姑娘:“……”
她俯視着歪着頭看他的小少年,目光冰冷沉靜,裹着寒意和殺意,就這麽直勾勾地看着。上一世,沒有訓練過的人挨不住她看,史翔能有多大呢,撐不了幾秒便扭開了臉,心砰砰直跳——緊張的。
可是,他不能說。
其實他被二老爺打成這樣,是後來在祠堂被逼急了,又說了另一些話。
他并不後悔自己說過的話,卻不想告訴她。
史翔正想着怎麽圓謊,史湘雲卻已經收回目光,從床上走下來,明明動作粗魯,卻沒有一點腳步聲,幾下便走到窗口越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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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灌入窗內,只一瞬便被擋在外面,而屋內,除了他再沒有其他人。
“別擔心,這事還有轉圜的餘地。”
似乎是他的錯覺,好像聽到她這樣說。
014 史大姑娘籌劃退路
史翔因為被揍而卧病在床,自然不能再跑去神武将軍府跟着馮紫英學身手,雖然他沒有正式拜馮紫英為師,好歹師父師父叫着,知道他被揍了後,馮紫英攜禮去了保齡侯府看他。
史翔将頭埋入被中不肯見人,馮紫英扯着他的被子,扯了一顆腦袋,只見史翔一雙耳朵紅通通,大老粗的他才知道對方……可能害羞了。
本來他還沒想怎樣,看着如花似玉的史翔一害羞,老粗的心也有點尴尬起來,一肚子安慰的話忽然就沒了去:“你害羞什麽!大家都是男人!”
史翔紅着眼睛回過頭。
馮紫英低咳一聲,扯開他的被子,扒下他的褲子,露出兩瓣白嫩嫩的屁股這是不可能的!露出兩瓣紅腫的屁股。
史翔這下連臉都羞紅了,男人看他的屁股是怎麽回事!他的臀是給未來娘子看的!連花娘都沒給看過摸過呢!
雖然馮紫英也沒摸。
史翔本以為馮紫英看過屁股還不算,還要摸一下,給塗點藥膏,但是馮紫英竟然沒有,他給他留了一瓶藥膏:“上次進宮的時候娘娘賞的,你先用着,不夠再派人跟我說,我那還有幾瓶。”
這東西金貴,以後他都是帶去軍營的,什麽效果自然清楚,估計塗個小半瓶也就恢複細皮嫩肉了。
丫鬟嫌棄馮小将軍笨手笨腳,上來為翔哥系褲腰帶,馮紫英又交代了丫鬟幾句,史翔畢竟現在已經是個稍微有點骨氣的男人了,連個褲子都穿不好,心裏很是嬌羞惱恨,丫鬟幫他穿好褲子後他就打發了人下去。
“我也知道自己沖動了,不過這樣也好,從前我名聲不好,出去也被人看不起,這樣打一打,說不定能好些。”
馮紫英坐在一邊喝茶,聞言嗤笑:“這麽揍一頓名聲就能好起來嗎?”
最多是嘲笑他不自量力,建功立業哪裏是容易的事?父親常說時勢造英雄,太平盛世要出大家實在太難,何況還是史家。
馮紫英在心中暗暗搖頭,覺得史翔到底年輕,解決事情的手段太稚嫩。
史翔哪裏不知道他在笑什麽,當時他就是頭腦一熱,不過現在再想起來,他還是不後悔。
“別的都不說,至少說我不自量力比醉生夢死要好些吧。”心中有執念又抱負,即便為人恥笑,也好過渾渾噩噩過一世。
馮紫英看着他眼中閃過一絲憐憫,談何容易啊,當年史大公子和夫人的事才過去十多年,雖然小輩們知道的不多,可如今在朝的大人們卻還沒全然忘記,聖上的心結一日不解,保齡侯府就斷沒有大用的時候。
馮紫英神色微動:“你姐姐知道這件事嗎?”
“唔……”史翔吱吱嗚嗚了一會兒,嘆了口氣,“大姐姐問過我,那時我還不知道,後來二太太說漏了嘴我才知道的。”
“你姐姐估計也問過衛夫人。”
史翔眼皮一跳,便聽馮紫英笑道:“不必驚慌,衛夫人向來缜密,自然不會讓她知道。”
馮紫英沒在保齡侯府多待,史翔也沒得到他的什麽保證,不過他心中已經打定主意了,即便不為戰功與官職,也該出去闖一闖的。
……
罩着虎符的官員落了馬,新上任的大人清正廉明,虎符去送禮的時候連人帶禮被人丢了出來,因為惹怒了大人,遂成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出頭鳥,又因為以前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的事情做多了,尾巴沒有收拾幹淨,大人一查,便将他繩之于法。
這時倪二的老母又在人授意下一狀将虎符告到了大人府衙中,痛訴虎符欺男霸女、劣跡斑斑,金陵最有名的狀師出面為他們打的官司,這要還不贏,老天都看不過去。
史大姑娘于是又穿上夜行衣蒙上臉去監獄轉了一圈。
“諸位好漢,史某在此先恭喜諸位得以重獲自由。”
倪二看着那小小身影壓着聲音和監獄裏的江湖老粗們寒暄,終于等到人走到他面前了,倪二還沒開口,史湘雲便飛起一邊眉毛:“倪二,我是不是說話算話?”
倪二聲音微啞:“我母親與她可都還好?”
史湘雲一愣,這種時候了他沒有關心自己出的去出不去,反倒擔心的是母親與未來老婆,她對倪二的好感不由又升了三分,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
“你放心,你母親我派人授意過了,至于豆腐西施……”史湘雲一頓,果然看見倪二面色一僵,她笑了笑,不準備逗弄這個漢子,“虎符雖然為人殘暴小氣,但對那位夫人倒是真心,沒有為難她,不過是行動不得自由罷了,如今他什麽都沒了,那位夫人自然放出來。等你出去後,再去豆腐坊就能見着她了。”
倪二這才深吸一口氣,看着史湘雲目光灼灼,也不顧身上的傷害,站起來便是拱手鞠躬:“多謝小……公子。”
史湘雲摸摸鼻子,伸手虛扶了一把:“都是江湖兒女,不用客氣。”
倪二看着她的眼神怪怪的,終于壓低聲音:“姑娘,江湖險惡,你就算又大本事,這種地方還是少來為妙。”
他也是閱人無數,怎麽可能看不出對方是男是女。
史湘雲:“……”
扭頭看關在牢裏的其他人,大家紛紛唠嗑的唠嗑,望天的望天,所以這裏到底有多少明眼人看出她是個女孩了!
自視甚高果然是種病是嗎,以後她還要再接再厲啊。
古人也不是好糊弄的。
……
倪二與豆腐西施成婚那日,還派人請了史湘雲,自然不是去保齡侯府請的,而是去柳家。
柳家也是世家,開國之初很是顯赫過一段日子,因着祖輩一向低調做人,才沒有大名氣,但皇家偶爾還是會記起,時常便要提拔提拔、賞賜賞賜,因為也不算太沒落了。
柳家在金陵的這一支是嫡系,在子嗣上卻很是艱難,如今家裏只有一位爺,名叫柳湘蓮,人稱冷二郎,二郎父母早逝,不喜讀書,性情好爽,朋友遍地,喜愛舞刀弄槍,賭博吃酒。他倒不是守不住家産的人,很是教訓過有些打他家主意的人,又有朋友扶持,因着在金陵很有些名氣。
不過這人也有世家子的陋習,眠花宿柳、吹笛彈筝,無所不為,最喜串戲,一個不小心又要被人誤以為是戲子。
說起史湘雲和柳湘蓮的相遇,那也是一場意外。
當時史湘雲遭遇了倪二的撿肥皂事件,飛快地摸索完西區後就滾到了東區,去了東區怎麽能只摸地形不見識場面,從沒去過青樓摟過花娘喝過花酒聽過小曲史大姑娘非常光棍地挺着小身子板就進了青樓。
那時世家子的柳湘蓮便在樓中玩耍,青樓當時捧的花娘叫嬌嬌,很有些傾城傾國的姿容,柳湘蓮十分迷戀,嬌嬌愛聽戲,柳湘蓮便上臺唱戲給她聽。
冷二郎要唱戲呢,臺下的纨绔子弟自然起哄呀,初次入青樓喝花酒就遇到這種熱鬧場面的史湘雲自然要留下來看熱鬧。
柳湘蓮正唱得起勁,逗得嬌嬌笑得花枝亂顫,不料遇到了國舅爺,國舅爺可沒柳湘蓮長得标志,挺着大肚腩兜着肥肉就叫人打上了臺去。
雖然國舅爺飯桶,但帶的護衛卻不是省油的燈,纨绔子弟們雖然會幾下花拳繡腿,身子卻十分嬌貴,挨不得揍,幾下便做鳥獸散。倒是那柳湘蓮,雖然人風流了點,卻有幾下真功夫,但雙拳難敵四手,被擒拿了住。
國舅爺本來只想威懾一下對方,誰料定眼一眼——尼瑪竟然如此如花似玉!這個絕對不能放過。
于是國舅爺豬油蒙了心,起了猥瑣的心思。
嬌嬌是要的,但這柳湘蓮也不能放過,一男一女若都能承歡他身下,讓對方為他欲-生-欲-死、嬌-喘-微-吟,那就是讓他做皇帝,他也不要去做了。
柳湘蓮那是聲色場中走過來滴風流公子哥啊,還能看不懂國舅爺在淫-蕩什麽?可他今晚喝多了酒,對方人又多,一時不慎便被拿下了,國舅爺的護衛和他一樣卑鄙無恥下流,動手過程中還撒粉,他一下就覺得使不上內力了……
眼看着自己菊花就要被爆,柳湘蓮表示十分沉痛:“今日你要麽殺了我,若是叫我活着,日後定然沒你的好日子過!”
嗷,冷二郎生氣的樣子可美膩了,國舅爺怎麽可能放過!變态的國舅爺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抽打和滴-蠟了,對方越痛苦他越開心。
“叫,你今夜就是叫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冷二郎素來不喜拿祖上的功德說事,但為了菊花,他也是拼了:“我是柳家郎君,皇上前些日子還念起我們家,你最好識相些放開我!”
國舅爺能信嗎?
自然不信。
國舅爺哈哈哈:“皇城根底,天子腳下,我還真沒聽說過有個柳家,你當本國舅是傻子嗎,就你一個戲子,還皇上提起你們家?”
國舅爺踢了姿容角色的冷二郎一腳,霸氣側漏地大手一揮:“帶……”
帶字未說完,他人便倒在了地上。
護衛紛紛圍上前:“國舅老爺!老爺你怎麽樣了!”
國舅老爺暈了過去,就這麽個當口,史湘雲解下腰帶往臺上一套,将柳湘蓮帶走了……
那之後,柳湘蓮狀告國舅,這可是告的禦狀呢!
而國舅爺呢……
皇上那麽多小妾呢,四夫人的親哥又不敢自稱國舅,丫誰呢!不認識!竟然調戲功臣之後,拖下去砍了!
如此,國舅老爺便香消玉殒在了天牢中,而他的表妹也因此失寵,湮滅了在擁擠的娘娘群裏。
反正,史湘雲和冷二郎這樣認識了。
誰也不知道的當口下,就成了八拜之交。
柳湘蓮将請帖遞給她:“好妹子,你一個大姑娘,扯上這些市井之徒做什麽,若是叫家裏人知道了,又要鬧出事情。”
史湘雲還是男裝打扮,懶懶地看着請帖:“我需要銀子,需要根基啊,你也知道,我在家裏說不上話,嬸娘叔叔倒不至于為難我,可我沒有倚仗,心中到底不安。”
柳湘蓮鳳眸瞬間含淚,感同身受地點頭:“是,是的,你我一樣,都是無父無母之人,雖然錦衣玉食,卻無人知冷知熱。只是我是男兒,比你總是困在府中無人說話要強些。”
史湘雲才不想要他的同情嘞,翻了個白眼,地上一張手絹:“二哥擦擦眼淚,昨日又聽了什麽曲子,入戲太深啦,趕緊走出來。”
柳湘蓮擦幹眼淚:“你要銀子做什麽?衣裳不夠穿?胭脂不夠好?肉吃得不盡興?還是需要什麽玩耍的東西,你說給二哥知道,二哥雖然沒薛家有錢,萬把銀子還是有的。二哥給你?”
史湘雲将一臉讨好的柳湘蓮推開,沒好氣道:“樹倒猢狲散,我叔叔嬸娘期盼富貴代代傳,我卻不放心,但要我去和他們說有朝一日家破人亡,估計話才出口就更不受人待見,我是要給自己留後路。”
柳湘蓮一愣,這才收起嬉笑的神色,定定看着史湘雲,好一會兒才笑道:“是我小看你了,可你一個姑娘,做這些不方便。”
史湘雲與柳湘蓮大眼對小眼,忽然笑得燦若春花:“所以這不是需要二哥幫忙嘛。”
于其說是銀子,不如說是根基,如果真的有朝一日走到抄家這條路上,避不可避,那她至少要在家破人亡後順利隐入民間,不至于苦逼一世。
史湘雲目光幽幽。
015 史大姑娘坑弟無極限
柳湘蓮自從被史大姑娘救下之後就陷入“妹癡”情緒,不論史大姑娘做什麽他都覺得她巾帼不讓須眉,所言甚是,想要為她鞍前馬後、鞠躬盡瘁。
這次也是一樣,史大姑娘不過隐隐露了一個意思,英明神武的冷二郎便明白了她的顧慮,拍着胸口保證:“好妹妹,這事便交給哥哥吧,哥哥雖然比那些纨绔子弟好不了多少,卻沒他們的清高,市井中人哥哥也是認識好多的,這倪二有幾分氣性,你若是覺得可用,哥哥便幫你看着他……不過妹妹,你到底是要做什麽驚天動地的事?”
得,這還有個搞不清楚狀況就一包攬的人……
“城西雖亂卻不好插足,不過如今卻有個好機會。”
冷二郎摸摸下巴,對上史大姑娘明顯算計的眼神:“你叫我找人把鄭輝貪-污腐-敗的事往上遞就是為了黑虎符的地盤啊?”
鄭輝就是和虎符勾結被拉下馬的大人,這事是史大姑娘托付柳湘蓮幹的,反正冷二郎人脈廣,又巴巴地恨不能每天為她鞍前馬後,不用白不用。
“我本來沒想好要向誰下手,那天去聽書喝茶,茶樓的小二哥說起豆腐西施的事,我覺得此人甚是可惡,便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冷二郎樂不可支,城西的事他多少知道一些,四個老大半斤八兩都不怎麽滴,不過槍打出頭鳥,誰讓虎符自己沒事搶豆腐西施,撞到了他妹子手中,這也是沒法的事。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放心吧,這種小地方,哥哥給倪二撐腰,從此他就是城西一霸了,以後你要用他做什麽事都行。”
倪二那人心思活絡,雖然一股子蠻氣,難得的是夠義氣,是條好漢,可以是可以用,不過柳湘蓮還是挺擔心:“你身邊就兩個可以用的丫鬟,需不需要哥哥再買幾個送給你。”
史湘雲連連搖頭:“你沒事別瞎琢磨這些,原本我那一個丫鬟,衛夫人送來的,你也知道,那個丫鬟便很不受嬸子待見,你再送幾個過來,別人要怎麽看嬸子和保齡侯府?”
雖然二太太一家好奇葩,不過一筆寫不出兩個史字,好賴都是自家人,表面上過得去也就是了,何況以前二太太就沒多為難她,現在有翔哥插科打诨,她的日子過得越發舒心,就不去撩撥二太太了。
柳湘蓮意味深長地丢了她一個眼神:“有事就說,千萬別和哥哥客氣。”
史大姑娘已經被自來熟的冷二郎打敗了。
……
因邊境稍有動亂,馮紫英接到聖旨要開撥去威懾鄰邦小國,也不知道聖上從哪兒聽來的耳旁風,将他叫去禦書房問話。
“朕聽聞你收了個小徒弟?”
皇上約摸四十來歲,保養得婦人還好,細皮嫩肉,養尊處優,就是長年身居高位,一身王霸之氣,不過再王霸之氣的男人面對自家人的時候還是很和藹的,姐夫對小舅子,這關系說話就比較随便。
皇上招了招手,馮紫英便在他手邊的位置坐下:“是收了一個,差點沒被我爹打死,貴妃姐姐和陛下說了這事?”
皇上淡淡一笑,沒有接話,喝了口茶:“聽說是保齡侯府的小子?”
馮紫英并未避開皇上略帶探究的眼神,身正不怕影子斜:“是,從前看着挺不務正業的,不知怎麽的忽然就想起學功夫了,就是底子太差,我瞧他真心實意,便想着教幾招讓他防身,其它倒也沒什麽。”
皇上嗯了聲就沒再說話,低頭喝茶,微閉着眼睛,好久才問:“她在保齡侯府過得還好?”
馮紫英想了想,笑道:“好不好臣也不清楚,總歸不會太差,不過這位保齡侯與侯夫人性子卻不怎麽樣,又嬌寵家中孩兒,小輩們雖不至于鬧出什麽大事來,私下閑言碎語估計是少不得的。”馮紫英看了眼面上平靜的皇上,“到底是沒有父母在身旁的孩子。”
皇上臉上露出一絲觸動,輕聲嘆了口氣:“罷了,都是過去的事了,你不是與衛若蘭交好嗎,和他說一聲。”
衛若蘭身為一個外男,自然不能随意進出保齡侯府,但衛夫人若要上門拜訪,那是簡單得多的,就是衛夫人與史家的二太太不對付……
不過這也不是不能解決的事,皇上要關照誰,底下的人哪有拒絕的道理。
“是。”
“那史家小子,你這次也帶去見識見識世面。”
馮紫英喜笑顏開:“您這是不怪罪我胡亂收徒弟了?”
皇上佯裝那怒:“你當朕很閑,還管得了你的私事,朕還有奏折要看,你退下吧。”
馮紫英起身躬身退下,走出禦書房時才長長舒了一口氣,一抹脖子上的冷汗,快步離去。他的親娘诶,還好是他姐夫,不然這事還不定怎麽樣呢。
不過以後危險的事還是少做為妙。
……
馮紫英去了賈府,上門之前侯爺與二太太好端端的,上門之後侯爺臉都青了,二太太則直抹眼淚。
原因是聖上口谕,要馮小将軍帶翔哥出門見識見識世面。
什麽叫見識世面?馮小将軍這是要帶兵出征去了呢,翔哥去哪兒見識世面可想而知,可再不樂意,皇上的意思不能違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雖然他們夫妻兩怎麽都想不通皇上怎麽忽然就想起翔哥了。
二太太給史翔塞了好幾張銀票,又給了一大袋的銀子:“帶上帶上!路上買些好吃的!軍中亂得很,多給人塞些銀子,不夠了就寫信回家拿。”
二太太還準備了兩廂的衣衫鞋襪,一大箱的吃食,準備觸發那日再給輛馬車讓兒子帶去參軍。史大姑娘知道後差點沒樂死,當晚就過來偷吃,翔哥一臉屎黃色,臉都沒從枕頭裏伸出來。
這玩意兒最後還是沒能被擡出去,馮紫英氣得臉都要黑了,要不是史翔屁股還疼着,按他的脾氣,早一鞭子甩史翔屁股上了。
不過馬是騎不了了——那就走路了。
小兵不都是走路的嗎?
翔哥便這樣被帶去從了軍,出發那日史大姑娘還穿了男裝跑出去為他送行,給他懷中塞了幾瓶□□:“拿去保命,不要随便用。”
看着翔哥越走越遠,史大姑娘不禁傷感,眼含熱淚,她來這邊幾個月,雖然看誰都不順眼,但在不順眼裏挑順眼的,還是翔哥最合她的心意。
首先名字讨喜。
其次她喜歡嗷嗷亂叫的男孩子,太文氣了不好,翔哥雖然若,但是和她不對付,所以她比較中意。
第三這孩子雖然前期看起來實在欠揍,好在心底深處還存着幾分善良,好好調-教也是很有成就感滴。
柳湘蓮不知什麽時候便出現在了她身邊:“我怎麽不知道你們姐弟如此情深,你為何飽含淚水?”
莫非愛他愛得深沉?
史大姑娘吸吸鼻子:“忽然有種嫁閨女的情緒,無論如何無法平複,你說怎麽辦?”
柳湘蓮愣了下,哈哈大笑:“不如和哥哥去花樓抱幾個花娘子,自然就平複了,如何?”
小孩都長得快,何況史大姑娘本就比同齡女子身材高挑,這幾個月心情好吃嘛嘛香,身高唰唰地上去,如今穿了男裝,冷下臉來,那也是個……比較娘炮的小帥哥了。
不過喝花酒什麽的……
“好!上次被人打斷了我的花樓一日游,今日咱們便再去游一游!”
兩人相攜而去,絲毫沒發現不遠處茶館中坐着一位面色不愉的男子。
和她交情這樣好的男人是誰?
得皇上看重,且回金陵不久的衛若蘭一點都不認識柳湘蓮,不過這不妨礙他不快樂,她明明是他的小夥伴,怎麽能和別人一起玩?
那個人他不認識也就算了,為何長得還比他娘!
一向不喜歡別人說自己姿容出色衛若蘭不快樂,首次嫉妒別人長得如花似玉。
所以,要怎麽破壞那賊漢子與她的關系?
衛若蘭還沒想出好法子,從花樓回來的史大姑娘便接到了通知,翠縷可高興地迎接回來的史大姑娘:“賈府派人來接咱們過去呢!這次可熱鬧了,說是那邊又來了一個身上帶着冷香的薛姑娘寶釵。”
史大姑娘一愣,腦子中下意識便浮起一行字——
艾瑪,完了,二寶一玉的三角戀又要開始了。
016賈府·初遇黛玉
翠縷和長安忙着收拾東西,從賈府帶來的婆子們聽說史湘雲要回去,有些甚至念起了阿彌陀佛,她們好些都是從前史湘雲養在賈府老太君膝下時老太君給的,丈夫兒子都在那邊謀生,雖則住在同一個城裏,想見還是能見到,到底隔了些距離,怎麽可能不想念?
史湘雲離府要去告知一聲二太太,長安因着是衛府的人,本身來保齡侯府就已經有些尴尬,不能跟着去賈府,離開保齡侯府前也要和主人家說一聲,史湘雲便帶着她一起去。
路過花圃時才發現有嬷嬷在這裏偷懶閑磕牙。
“我們也是運氣不好,被老太太給了這裏,一年到頭見不着家裏的男人幾次,嫂子,不瞞您說,男人要不看緊一點,他指不定被什麽狐貍精給迷住了!”
說話的人是鄭嬷嬷,是老太君給史湘雲的幾個嬷嬷之一,被她叫嫂子的人是保齡侯府的柳姨娘的嬷嬷,姓什麽史湘雲也沒記。
只聽那個嬷嬷說:“雖說如此,你們卻領兩份月前,不管太太給,老太君那邊還會補給你們。頂頂重要的是兒子的前程主子們看重了,這也就夠了,至于男人嘛……咱們在主子面前得了臉,他們還能反了天去不成?”
……
長安聽兩個嬷嬷淨說男人和狐貍精的事,擔心史湘雲一個大姑娘臉皮子薄又心高氣傲,肯定要生氣,剛要了冷下臉呵斥,不想史湘雲扯着她走了。
“鄭嬷嬷總是這麽嘴皮子上不饒人,不過也虧了她從前在身邊,擋去了不少胡說八道。”
長安便沒了話,覺得史大姑娘性子也太好了點,哪有奴才背後诋毀主子,主子還幫着打掩護的啊。
史湘雲自己是沒覺得什麽啦,她前世A-VG-V小黃-書神馬的那也是偷偷看過幾本滴,訓練的時候還能摸到小鮮肉的腹肌……現在不就提個男人嘛有啥了不起的!
不過話說回來以前生活好幸福至少還能摸到腹肌什麽的……
二太太正在為兒子的生命安危擔心,才沒有多餘的心情搭理史大姑娘去哪裏,只客氣地叮囑了句:“記得多穿寫衣裳,才過了冬,天還涼着。”
說完便揮手讓史湘雲走了,倒是二姑娘跟了出來,攔下了史湘雲。
“等會兒!”
可能是這幾次交手都沒從史大姑娘這找到自信,以至于現在二姑娘對上史大姑娘,總有那麽點戰戰兢兢的,不是擔心自己言語上被侮辱,就是擔心自己眼神不夠犀利,最重要的是——二姑娘的視線移到了史大姑娘的胸-脯上。
小荷才露尖尖角,遲早長成大饅頭……
洩了氣的二姑娘冷冷哼一聲,小臉紅撲撲:“我有話對你說。”
“你攔住我不就是為了說話嗎你想說什麽你就說呗。”史大姑娘對上二姑娘“含羞帶怯”的眼神,忽然咧齒一笑,“難道你想要贊美我長得美?”
二姑娘嘴角下意識抽了抽,但自小的教養讓她抽了一下就忍住了,端莊了儀态曰:“大哥哥近日的轉變我們也瞧見了……他雖沒說和你有什麽關系……但……但我是知道的……知道……”
像是說到了什麽不能開口的羞恥之事上,二姑娘說得磕磕巴巴,臉也越來越紅,而史大姑娘淡定中:“所以你準備感激我?”
感激敵人?感激一個自幼她就讨厭的人?
不,她不願意承認,從心底裏排斥這個看法。
但是看到大哥哥一日日改變,褪去浮誇浪-蕩,變得三思後行,變得沉穩可靠,那種感覺該怎樣去形容?
确實是感激的。
二姑娘咬了咬下唇,深深吸了口氣,想把這幾日打好的腹稿都說出去,可一對上史大姑娘昂首挺胸一臉“你快稱贊我的表情”,她忽然就……算了,大哥哥一定是自己忽然開竅了。
“我母親心中也是明白的,總之,你不用擔心了!”
說完,二姑娘傲嬌地冷哼一聲而且。
而史大姑娘深深嘆了口氣。
長安一直眼觀鼻鼻觀心,聽到她嘆氣,不由擡眸看着她:“姑娘心裏不痛快?”
史湘雲苦逼地點頭:“我只是覺得,有娘的孩子是個寶,沒娘的孩子是根草。”
長安:“……”
“話粗理不粗。”
……
馬車帶着一行人慢悠悠去了賈府,因知道史大姑娘要來,賈府的婆子們早就在門口等着,史大姑娘出門之前差點被裹成一只熊,在馬車上就意圖将衣服扒掉,奈何沒了長安的翠縷越發管家婆,一副一個人準備幹兩個人活計的表情。
才下馬車,婆子們已被領了去,史湘雲換了好幾個轎子才顫巍巍到了後院,婆子吆喝了一聲:“史大姑娘來了——”
于是姐姐妹妹們就都迎了出來,走在前頭的是一個格子高高的女孩:“史大姑娘讓我們好請,上次來家裏,竟然只在哥哥院子裏坐了會兒,敢情就是哥哥那兒地靈人傑,我們這些小家小戶的您就看不上了吧。”
一群女孩笑起來,屋內被衆人圍在中間的銀發老太太更是笑得歡暢:“雲兒快打三丫頭,越發沒體統了。”
在一群陪笑的人當中,習慣了水裏來火裏去的史大姑娘那也是相當端得住的。
“雲兒不打三丫頭,三丫頭說得對,所以我才只去了二哥哥和老祖宗那,不過二哥哥那也沒什麽我瞧得上眼的,老祖宗,我可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你可得拿出些好東西給我開開眼界才行,不然壓不住我的傲氣。”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到有個婉轉的聲音說道:“這沒多久不見你,越發牙尖嘴利,明明侯府別個人都謙和有禮,偏你是這個樣子的,可憐一樣水養百樣人真是至理名言。”
史湘雲剛聽到這話時的反應是——卧槽這誰啊敢拆老子臺!等循聲望去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後,她當即嬌軀一震——只見她年貌雖小,其舉止言談不俗,身體面龐雖怯弱不勝,卻有一段自然的風流态度。
那啥……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兩靥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閑靜似姣花照水,行動似弱柳扶風。心較比幹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
史大姑娘看清人姑娘長相後立馬就起點種-馬小說男主光環加身——這麽标志的女人一定要成為老子的!老子遲早要睡了她!
等會兒好像哪裏不對勁兒……
反正不管怎麽樣,這個最漂亮肯定是玲妹妹是沒有錯。
為了能和林妹妹一起睡覺,史大姑娘決定在這個都是女人的地方還是先按照以前的模式混着,至少要遲點露出馬腳,雖然她不是馬。
“只許你有話直說,不許我有什麽說什麽嗎?”
“我可沒這麽說,都是你自己瞎想。”
史大姑娘哼了聲,心想小樣等以後我們一起睡了本宮再叫你知道什麽是瞎想哦哈哈。
賈寶玉趕緊插科打诨:“雲妹妹吃過了嗎?”
林黛玉掩唇笑:“呆子,現在都什麽時刻了,你真當她傻的嗎,這時候還沒吃,可就是趕着來挨餓了。”
賈寶玉讪讪:“哈哈哈……”
探春:“哈哈……”
迎春:“……”
惜春:“……”
薛寶釵:“颦兒這張嘴啊,真真是叫人又氣又愛。”
林黛玉偏頭笑:“所以寶姐姐才這樣喜歡我。”
薛寶釵:“是是是,你最好,哪有不喜歡你的。”
史湘雲這才擡頭開始打量另一個女孩,只見她臉若銀盆,眼同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比林黛玉另具一種妩媚風流……
史大姑娘這一看,又是嬌軀一顫啊,這麽标志的女孩肯定是老子的啊!不取回來當老婆簡直天理難容!
史大姑娘努力帶入賈寶玉狀态,奈何還是種-馬心,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