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萬裏在調查幫裏 (1)
首爾街頭一些原本低調非常的清酒吧,忽然聯合了起來搞了個聯盟,憑借高壓的格調和獨樹一幟的風格吸引了一批上流社會的人。
也曾有人找上門去找過麻煩,都被收拾得灰溜溜地丢了出來,事後那些上門找茬的人都被一頓狠揍,想要找人打擊報複,被差點被收拾得更慘,于是競争者即便心有不滿,也只能心中憤憤不平。
這件事帝國集團秘書室室長當成過一件事告訴金會長,金會長聽了後沒什麽反應:“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不用放在心上,對了,他們搞壟斷了沒有?”
尹秘書皺了一下眉,本想說什麽,看到金會長不在意的臉色後還是咽了回來,“沒有,也沒特地去生事,倒是找上門去的人被教訓了一頓。”
金會長:“那就算了,生意大家做,不用把人逼死了。”
尹秘書:“是。”
帝國集團的會長并不将這件事放在心上,他本身坐擁整個國家最大的企業,是商業帝國當之無愧的王者,何必在意幾個清酒吧?倒是那兩家只發放了一百張VIP卡會所讓他比較在意。
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財富在百分之一的人手中,那兩家會所能從他的手中奪走他看重的生意,這樣的敗戰讓常年身為高位的金會長心裏很不舒坦。
他從來沒有輸過,自然這一次也不會輸。
他并不知道,給他添堵的人,只不過是個毛都還沒長齊的小丫頭。
實際上弄這兩家會所是萬裏手下首席斂財師的意見,那是個野心勃勃很不靠譜喜歡挑戰的人,一門心思想把帝國集團搞垮。
其實按萬裏自己的想法,端把狙·擊槍直接把金會長和他幾個兒子殺殺了,再控制他那老婆不就好了,到時候帝國集團還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只不過對外代表的公衆人物不是她而已。
當然,這種殘暴冷酷的手段被斂財師閣下蔑視到塵埃裏,怒斥她毫無美學,于是狙殺一事自然不了了之……
萬裏壓根沒想和帝國集團怎麽樣,她發展暗中的勢力,是為了更大的事。
是的,毫無美學的事她不會去做,織下一張彌天之網,等待獵物的靠近,在最出人意料的時候,給予最慘痛的一擊。
夜幕漸漸降臨,萬裏站在房間陽臺上,看着城市璀璨的燈火,仍憑夜色一點一點浸沒她冷然的臉色。
Advertisement
她飲下冰冷的酒,辛辣的酒水刺痛了她的咽喉,也澆滅了她心頭的火焰。
蜉蚍撼樹,焉知不可?
009
萬裏和自己的父親崔東旭一向不對付,他至今還想念自己的母親,而崔東旭男人的自尊心無法忍受自己竟然被一個一向軟弱的女人所抛棄,哪怕他從未将這個女人放在心上過,哪怕她為自己生了一個兒子。
對于他們這種家庭而言,結婚本就是為了利益,他風流成性,懷中美人如雲,但那又怎樣呢?誰又不是這樣的?反正他又不會娶她們。
可他一手教養的兒子卻對他的這種行為十分反感,萬裏像他媽媽,性格。
這也是崔東旭最看不慣萬裏的地方,所以當萬裏對劉rachel說出“這個妹妹是我的菜”這種話時,崔東旭聽出他話語背後的嘲諷。
那不是針對esther李或劉rachel,他這個兒子從來不為難女人,他是沖着他來的。
一時,難堪與怒火占據了崔東旭的頭腦,等他意識過來時,他已經打了萬裏一拳,而esther李和劉rachel則詫異地坐在原地,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這是他們“一家人”第一次見面,卻以這種方式收尾,場面實在難堪。
然而萬裏和劉rachel自然不在乎,而esther李并不是一般的小女人,崔東旭甚至想,即便現在出現十個八個裸·女,她都能優雅地品着紅酒,微笑着稱贊:“身材不錯。”
Esther李就是這種女人,這點連崔東旭自己也做不到。
看着萬裏和劉rachel一前一後走出去,崔東旭扯扯領帶重新坐回去,飯還是要繼續吃下去的,不管任何人都無法阻止這種婚姻。
萬裏快步走出宙斯酒店,劉rachel追着他出來,冷冷地看着他說:“你知道已經和金嘆訂婚了吧,我們要是成了兄妹的話,金嘆和你就成了小舅子和妹夫的關系了吧。”
“然後呢?”萬裏看着她,心裏的感覺有些微妙,任憑誰看到自己的人生再來一次,都會有這樣的感覺吧。
劉rachel和他一樣都是太過執着的人,但他走出來了,劉rachel呢?是否還會重複上一世的悲傷?
慢慢來吧,總會找到機會改變她的,所有的人都該得到幸福才對,劉rachel也是。
現在,先将眼前的情況對付過去。
“我是想說,我媽媽和你爸爸的婚事不是只有你一個人讨厭,可是,我卻覺得更害怕這場婚事不是我,更像是你。我是怕你忘了才提醒你的。”
她還是和上一世一樣呢,準備刺激他讓他攪黃了這場婚事。
沒有了從前的蔑視和不屑,現在的萬裏幾乎是帶着好玩和逗弄的心态說:“我沒說過讨厭這場婚事。”
她果然炸了毛,“你這是什麽意思?”
“在這個圈子裏,婚姻代表着什麽你還不知道嗎?你自己明明也訂婚了。”
“所以我問你你到底是什麽意思?說清楚點。”
“憑借婚姻進行M&A,換句話說,就是兼收并購,你媽媽手上擁有的帝國集團股份,結果會到誰的手上呢?所以你要是能毀了這樁婚事就試試看好了。可不要從劉rachel變成了崔rachel。”
說完,他帶上安全帽,毫不猶豫地驅車離去,沒再去管身後臉色不善的劉rachel。
萬裏知道劉rachel對她爸爸有很深的感情,并不希望她媽媽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從前他覺得這個女孩太天真,還想着結婚是為了愛,現在卻覺得她這樣真的很好。
能這樣一直單純地活下去,即便煩惱,也是為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這樣的簡單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她是值得更好的人去珍惜的,而不是為了自己本不愛的人越陷越深,如同過去的他一樣,被自己的不甘欺騙。
萬裏忽然想起家裏那個女孩,她比劉rachel還小一歲,卻能輕描淡寫地便能說出結婚是為了利益這種事情,比本來的年紀要成熟的女孩,這樣的成熟和他的重生不同,那是正經經歷過世事的闊達和玩味。
他想要查明到底是誰想要對付自己,這已經讓他很頭疼了,而現在他還多了個想要保全她的念頭,似乎未來會越走越艱難的樣子。
真是……不管在哪兒,人都要為生活所苦所累啊。
萬裏回來時萬裏正拿着他離開時丢給她的程序書看,他走過去拎過她的書放在一邊,鄙夷地說:“別裝了,書都拿反了。”
萬裏嘿嘿一笑,忽然看到他嘴角的傷口,一把握住他的下巴,皺眉冷聲問:“怎麽來的?劉rachel打你了?”
她下意識認為是女人幹的,因為他這不肯吃虧的脾氣,如果是男人敢揍他,他應該早就還擊回去将對方弄死了吧?
少女身上沐浴露的清香随着她的靠近撲面而來,睡衣領口裸·露的光潔皮膚在燈光下泛着珍珠一般的色澤,甚至隐隐約約能看到她胸口不大的渾圓,這一刻都讓他的意識有些恍惚。
“放開。”
不自在地偏過頭去,想要掙脫她的鉗制,沒想到這小女兒還有點蠻力,挑了下秀氣的長眉:“說。”
“你放不放!”
“說了我就放!”
怎麽說?說他被他爹打了一拳?還是當着別人的面打的?而且他還沒法還手?
面子丢大發了好嗎!怎麽說啊!
萬裏想要将霸道地騎在自個兒頭上耀武揚威的女人丢到垃圾桶裏去,萬裏卻還是那句話:“說!”
說!說屁啊說!
這語氣當她是在命令狗啊!他又不是king!
萬裏握着他下巴的手指拽緊,陰森森地看着他,眯起眼睛危險地說:“你在包庇劉rachel?”
次奧,包庇個鬼啊!他和劉rachel壓根就什麽好嗎?
一向強勢慣了的萬裏很不習慣被女人壓制着,但她的不悅和緊張還是取悅了他,讓他覺得莫名開心,心底深處冒起了讓人覺得很不适應的粉紅色泡泡,微郝地偏過頭,“我爸打的。”
萬裏愣了一下,“哦,你爸啊。”
然後她放開了手,淡定得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走了……
不是女人就好,如果是女人,管她是不是名花有主,她都要打回來。占有欲非常強大的萬裏已經将萬裏劃入自己的領域,在她的地盤上,任何欺負他和king的人,都是她的敵人。
萬裏難得心情好,湊過去笑着二兮兮地:“你緊張我?啊”
萬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當然了,你是我的禦用廚師和司機,連被人刮花了,出去也太丢我的臉了。”
秀色不可餐,不是暴斂天物嗎?
萬裏惡狠狠摔了king用來磨牙的肉骨頭,暴怒而去,他就是一個破司機和煮飯用的廚師?
明天做飯下一把鹽巴鹹死她!
010
萬裏賭咒發誓保證一定把該學的學掉如果年後通不過老爸的考核她就拿豆腐撞死自己,如此這般才打發了朱中元派遣來“監督”她的高材生們。
她去讀書當好學生,萬裏依舊在學校打醬油欺負社會關愛者。
除了最初聽到金嘆回國時她看到萬裏的臭臉,在這之後不管是提到金嘆還是和金嘆有關的任何消息,他都不再有別的反應。
與此同時,萬裏的學霸之名也開始傳遍全校,女生們雖然嫉妒羨慕恨,但每每想到她風一吹就倒的病弱之身,心裏也舒坦了一些。
這天放學,萬裏沒和萬裏一起回家。
“我要去買點東西,你別跟着我。”
“我不跟着你你又受傷了怎麽辦!”
“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去幹什麽啊?”
“買內·衣啊,你要跟着來嗎?”萬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家夥的心理陰影到底要留到什麽時候啊。
看着她輕松愉快的背影,萬裏揚聲問:“喂,手機開機——別讓我找不到你人——”
“知道了——”
某人潇灑地邊走邊對他揮了揮手,萬裏搖搖頭,對自己有些無奈,真是的,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婆婆媽媽了。
公交車帶着她離開了市區,往人煙稀少的郊區而去。
綠蔭掩映,長長的道路盡頭便是向上的石階,路的兩旁種着很高大的喬木,落葉飄了一地。
萬裏踩着這些落葉,聽到腳下傳來稀稀疏疏的葉碎聲,俏麗的臉上面無表情。
這種事情,恐怕很少有人會有什麽好心情吧。
至少她就沒有。
很少有人知道這個郊外有個墓園。
萬裏到達目的地時,已經有人站在那塊冰冷的墓碑前,她站在臺階上看遠方拿到欣長的身影,那個人低着頭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黑色的西裝,白色的襯衣,領口別着一朵白色的小花,側臉俊美無匹,堪比某個古老神話中的神祗。
萬裏黑色的瞳孔微微一縮,薄唇抿緊,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白色菊·花。
那個人……
或許是她的注視太過專注,狀似有形,男人忽然側過頭來,視線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
“真真……”
她看到他的臉頰微微地動了一下,雖然聽不到聲音,卻知道他一定在叫她的名字。
真真?
萬裏略帶嘲諷地彎了一下嘴角,這種只有親近的人才會叫的稱呼,現在聽來卻都是嘲諷。
萬裏朝十粟的墓碑走去,并不打算因為忽然出現的誰打亂自己的腳步,她将白色的菊·花輕輕放在十粟的墓碑前,低聲說:“好久不見,十粟哥,這麽久沒來看你,你不會怪我吧?”
微微笑了一下,她又說:“你怎麽會怪我呢,即便我一輩子不來,你也會替我找借口的——真真一定是太忙了。”
“這麽溫柔的十束哥,怎麽會怪我,對吧?”
她側過頭,最後那個“對吧”卻是對身邊的人說的,“你說對吧,敏鎬哥。”
樸敏鎬張了張嘴,在她冷漠的注視下低下了頭,就在他以為萬裏還要出言諷刺的時候,她卻開口轉移了話題。
“難為你還記得今天,謝謝你來看他。”
樸敏鎬微微松了一口氣,漂亮的鳳眼中光芒卻仍舊黯淡如夜,不要和我這麽客氣,他想說,卻開不了口,只能低聲回答:“白七和真九剛走,本來紅堂的人都要來的,白七不讓。”
“白七做事越來越有十粟哥的風範了,這麽多人過來,也不怕被警·察叔叔抓起來。”
其實這地方人煙稀少,不可能有那麽多人知道,即便知道,又有誰會來觸紅木幫的黴頭呢?他們和那些小打小鬧的黑·幫不一樣。
紅木幫,是真正潛伏在地下的黑暗王者,但它并非和政·府站在對立面,而是游歷在黑與白之間,超然傲物地看着一切。
這是無法撼動的第三·方勢力,哪怕兩邊都有無數的人想要将這個勢力徹底打散。
回去的路上,萬裏和樸敏鎬一前一後走着,她的背影纖細,走路的姿勢如同一杆青翠的竹子,只是她從來不回頭,從不回頭,所以也從不知道,在她身後有那麽一個人默默地看着她,一直注視着她。
可即便她知道,也不會在乎吧。
樸敏鎬看着看着,便移開了視線,“紅月的事,對不起。”
“啊,那件事啊,”她輕聲說,擡起了下巴,從樸敏鎬的位置看,她似乎在看天邊的一朵雲,“我早就忘記了。”
“哦……是嘛……”
“嗯,不要介意,紅月也是為了你,你不要因為這個和她生氣。”
不用介意?那……你的傷呢?即便受傷了也沒關系嗎?
“你的傷好了嗎?”
“這麽久了,當然好了。”
“聽說……有人在照顧你?是個富家公子嗎?笨手笨腳的吧,恐怕沒有做過這些事吧?”
“嗯,你也知道啊?雖然有時候是比較笨,但我也不是非要別人照顧不可的人,而且家裏有情阿姨,很多事情輪不到我們自己做。”
……
似乎無論說什麽,都找不到過去融洽的氣氛了。其實樸敏鎬心裏也知道,十粟是他們心裏的一道坎,他們誰都無法當做沒有發生過,唯一能做的便是忽略,這樣才能讓所有人得意保全。
而這,也讓她走得越來越遠,就像現在,她總是淡淡地接他的話,禮貌而疏離,不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地笑了,叫着他敏鎬哥,也沒有了那麽多真誠。
長大,真的不是一件好的事情,總讓他們丢失了很多很多。
終于,到了分叉路口,遠遠的,萬裏便看到等待樸敏鎬的人站在車旁,看到她時,眼神從初時的防備飛快地變成詫異。
那些……都是他身邊親近的人,自然也曾是她在紅堂之外不多的關系還不錯的人。
但萬裏沒有上去打招呼,他們也只是站得遠遠的,看着她和自家的大佬。
“真真?”
“嗯?”
“普通人的日子……是什麽樣子的?”
普通人的日子是怎麽樣的?萬裏愣了一下,這話要是換成別人來問,她一定會覺得好笑,絕大多數人都是普通人,即便有差異,也不過是銀行卡上的數字,和居住面積的大小。而樸敏鎬……
身為韓國第三·方勢力唯一的繼承人,從小到大,他的生活規格,确實與別國王儲相當,幾乎他要所有一切都能得到。
而現在,他卻問她,普通人的日子是怎樣的,用一種向往的口氣。
“我接的以前,十粟就總是說,如果可以的話,一定要去過幾十年普通人的日子。”
提及十粟,萬裏的表情又柔和了幾分。
“每天上學放學,讀書學習,然後吃飯睡覺,醒來再重複這樣的日子。大概……就是這樣吧?”
“就這樣?”樸敏鎬微愣,“他們都沒有煩惱嗎?”
“煩惱啊,有啊,比如今天畫的妝漂亮不漂亮,穿的衣服世上不世上,拿的包貴不貴,拿出去會不會和別人一樣,如果太便宜太普通了也許會被人嘲笑。再比如誰誰喜歡了我,我不喜歡他,他窮追不舍讓我覺得很煩躁,或者我喜歡他他不喜歡我我卻非他不可要把他和他心愛的人都拆散然後搶過來……”
說着說着,萬裏眼裏便浮起了笑意,“再正式點的,家裏的股票一夜之間漲了多少,嚴重點的,誰家又破産了……除此之外,也就沒了。”
樸敏鎬顯得……相當詫異。
他想不明白,為什麽這些人思考的全部都是這些,他們都不用練身手學射·擊自我保護或者去進攻別人嗎?好像他們的世界一直都沒有危險,安全度百分之百一樣。
他低頭看着萬裏平靜的臉,好半晌才問:“那你開心嗎?”
開心嗎?
真正讓她開心的事是十粟能重新活過來,能回到她身邊,在她每一次受傷歸來,或者累得趴下的時候摸摸她的頭,和她說一句:“真真,累了嗎?先去睡一覺,醒過來就有好吃的了。”
反正這件事也沒辦法實現,那麽不痛苦就是開心了吧。
如果是這樣,她是開心的,每一天都開心。
“嗯。”萬裏點點頭,“你該走了。”
她對車的方向昂了一下小巧的下巴,樸敏鎬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果然看到車旁他的護衛等得有些焦躁了。
他們倒不是擔心萬裏,可在外這麽久,總保不齊有個萬一,真要發生什麽事的話,幫裏的人非撕了他們不可。
“再見,真真。”
“再見。”
萬裏對着他的背影輕聲說,看着車子載着他的人離開,她才轉身離開。長長的睫毛掩蓋住了她的晦暗不明的眼神。
下次再見面的時候,希望你還活着。
011
萬裏每晚都會查收郵件,那是留在紅木幫中為數不多暗中和她聯系的人發給她的,事無巨細地交代了一些他們知道的事。
其實萬裏沒讓他們這樣做,可是這樣的行動從她離開紅木幫開始一直持續到現在,一天都沒有間斷過。
萬裏閑着的時候會翻一翻那些郵件打發時間,比如現在——學生會開會的時候。
這屆學生會會長是個溫和的男生,很照顧萬裏,她是憑着出色的外語能力進入學生會的,和她搭檔的是個笑起來很可愛的男生,和整個學生會中唯一一個社會關愛者。
“社會關愛者”是帝國中學的二代們給寒門子弟的稱呼,但其實這個詞有些帶貶義色彩,像她的搭檔尹燦榮其實并不是家徒四壁,他父親是帝國集團的秘書室室長,在普通人眼裏也是富裕之家,只是對于他們這些天之驕子和天之驕女而言,就普通得再不能普通。
尹燦榮脾氣挺好,長相也超過許多人很多,如非家世太一般,相比在學校裏也是風雲人物,可在這個看家世背景的學校裏,他的處境卻比別人尴尬一些,不過他似乎自己并不在乎這些。
萬裏覺得和他相處挺輕松的,工作上的事情他門門道道都能弄得很清楚,她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很少,但尹燦榮也很少把什麽繁重的事情推給她,最多讓她做一下小翻譯——因為她身體不好嘛,他們都不願意為難她。
學生會的經歷其實說白了就是在學生時代的簡歷上鍍金,萬裏也知道自己能進來一部分是她的外語能力确實不錯,還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她是kingdom社長的女兒。
“萬裏,你在聽嗎?”
會長李孝信溫和地提醒她。
“啊?是,我在聽,不好意思,昨晚沒有休息好,所以今天精神有點差。”萬裏“虛弱”地笑了一下,以證明自己真的精神不好。
李孝信看着她,目光柔和中帶了一絲關切,“真的沒有問題嗎,如果很累的話我們可以推辭一下會議……”
萬裏“體貼”地連忙擺手,“真的沒有關系,剛才我也不是一點都沒有聽到,其實我很贊成燦榮去美國當交換生……”
帝國中學和國外一些學校早就結成了兄弟學校,時常會往雙方的學校中互相派遣交換生以示友好,甚至還在國外的知名大學中擁有相當的名額,可以保送學生過去上大學。
這個月又到了決定誰去交換留學,派遣過去的人成績不能太差,畢竟代表着整個學校,不能讓人小看了,本來李孝信想讓萬裏去的,但是萬裏這個身體狀況,估計kingdom不會放心讓她出國,後來他便決定了尹燦榮,在學生會會議上提出來,讓大家讨論一下。
“贊同。”
“贊同。”
“我沒意見……”
“我也沒意見……”
學生會內沒有反對意見,于是這件事便這樣定下來,接下來便是一些應對校內發生的事情做的決策,對校規的調整,沒有持續很長時間。
“嗯,我整理一下交給校長,沒出意外的話很快就能通過。好了,今天辛苦大家了,我們就到這裏吧。”李孝信笑着結束了會議。
“萬裏。”會議室門口,尹燦榮叫住了萬裏,“等一下。”
萬裏嘆了口氣,好餓啊,尹燦榮同學,這個時候叫住人說話真的好嗎?內力抱怨着,她還是轉過了身,笑着對尹燦榮說:“什麽事?”
“雖然錯過了這次機會,但是下次還是能去的,你不要太失落。”尹燦榮帶着勸慰的笑容看着她,“要努力調養好自己的身體才行。”
萬裏微愣,這家夥……是因為擔心她因身體原因不能出國才這樣嗎?
啊,忽然想起來了,她對外的資料中應該是沒有出國過的……不僅是沒有出國,都很少出家門,以前上學時也是斷斷續續的,最多參加個考試,合格拿證書而已。估計外面關于她的傳言全部都是病弱的嬌公主吧?
雖然是前輩對後輩最普通的關心,但尹燦榮的話還是讓萬裏心裏暖了一下。
“謝謝你,不過不用擔心,我沒有為這個難過。”
“那就好。”尹燦榮揮了揮手,“那我先走了,再見。”
萬裏等得有點不耐煩,看到萬裏後走上去接過她的包丢進車裏,“怎麽那麽慢?”
萬裏坐到副駕駛座上,扣好安全帶,嘆了口氣,“孝信前輩有話說呗,對了,尹燦榮的女朋友是金嘆的前女友?”
萬裏慢慢發動車,想到李寶娜,臉上不由浮現一絲笑容,“嗯,是啊。”
萬裏看着他臉上的笑容,閉上眼睛不說話了,看起來他一點也不介意的樣子。不過話說回來,她和那個李寶娜接觸下來,也覺得挺開心的,那個女孩……是真正的快樂呢。
果然是物以類聚嗎,所以才會和尹燦榮在一起?萬裏忽然有點好奇了,到底金嘆是個什麽樣的人,才會抛棄這麽好的女孩,他心中喜歡的又是什麽類型的,比李寶娜還好嗎?
車慢慢地朝hotel zeus駛去,車內想起萬裏的聲音,“我剛才看到你和尹燦榮一起出來,他找你有事嗎?”
“哦,是去美國做交換留學生的事,我‘身體不好’去不了,尹燦榮安慰我,讓我不要擔心。”萬裏笑了一下,“那真是個熱心的家夥呢。”
“是嘛……”
萬裏低聲說,有點心不在焉,果然事情還是按照原來的軌道發展,過幾天尹燦榮就會去美國的語言學院當交換生,為期一個月,就是這一個月裏,車恩尚和金嘆有了交集,也是因為車恩尚的出現,才使得他視為妹妹的劉rachel為情所傷,直到上一世他去世,劉rachel還是單身一個人,和他一樣。
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劉rachel是個多驕傲的女孩,他們一樣死腦筋,鑽牛角尖,将不甘當成了愛戀,品味了多年。
萬裏忽然轉頭看萬裏:“你能不能幫我一件事?三個月午飯,你點我做。”
“這麽好的福利?”萬裏眨眨眼睛,“什麽事,殺人越貨這種我可不做。”她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了,要當個乖乖學生,不做手上沾血的買賣了。
“和劉rachel做朋友。”
萬裏看着萬裏,毫不猶豫這樣說。
自然,說完後,他就看到萬裏不悅地眯起了雙眼,看着他陰森森地說:“聽說,那天你們去吃飯,你對劉rachel很滿意,還說這個妹妹是你的菜,對嗎?”
這話……确實是,兩世他都說了,可這不是為了……不影響正常的歷史進程嗎?他倒是想按着自己的意願去改變周圍人的一切,即便現在繼承hotel zeus他也不會有任何不适應的地方,但是,他最擔心的就是——如果他改變了一些至關重要的東西,讓未來偏離的方向與上一世大大不同,從而引起更多人的犧牲,那就不妙了。
為了自己的幸福快樂犧牲別人的幸福快樂,甚至是生命,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萬裏的未來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卻不屑于建立在別人的犧牲之上。
為此,哪怕再辛苦一點,他也願意。
“她是我的……親人,我想要她快樂一點,金嘆不是她的好選擇。”
紅綠燈時,後視鏡中兩人的視線交纏在一起,萬裏靜靜和她對視着,讓她審視自己的一切,他重生到現在,從未在人前暴露過自己來自未來這件事,即便是他最親近的人,也沒有發現。
可他知道,和他朝夕相處的萬裏,一定會有所疑惑,因為,他們本身屬于同一樣的人。
活在光明處,卻用光明掩飾最黑暗的另一面,小心妥帖地安放不為人知的秘密。
正因為旁觀者清,所以一些細小的細節,便足夠讓她發現他和原來那個暴躁易怒的hotel zeus繼承人有多大的不同。
不符合年紀的成熟與深沉。
他們是一樣的。
唯一不同的是,他多了年歲的閱歷,而她多了淡看生死的漠然豁達。
萬裏扭過頭,“手藝要越來越好。”
和資料上說的很像,也不像。人前的他确實是那個萬裏,可人後的他卻更為平和沉靜,就仿佛那個人前的他是披了一層外衣的一樣。
他的目的是什麽呢?
Hotel zeus難道也遇到了什麽想要讓他隐藏自己的危險?
萬裏不知道,但她知道他是危險的、有故事,按她的脾氣,無關緊要的人和麻煩絕對會避開,但是……想到初遇那天晚上什麽都不知道的他出手将她帶走的事,她就沒辦法真的狠下心。
何況,他們還有姻親關系——即便還初遇朦胧的情況,她是不會違背老爸的意思的,他挑選的人不會差。這些年她已經讓他們擔心太多了,總不能繼續讓他們擔心一輩子吧。
“萬裏。”
“什麽?”
綠燈亮了,他踩下油門,慢慢發動了車,和平時的飙車不同,他的車速即便快,卻很穩,給人一種安全的感覺。
她忽然伸手覆蓋在他的手上,輕聲說:“別擔心,我在你身邊。”
萬裏微愣,慢慢地嘴角拉開了一個彎起的弧線,反手握住了她的,低聲嗯了一下。
一定,他們一定都會越來越好的。
012
自從那日萬裏抽風在車裏和萬裏說了那番話之後,兩人之間相處起來的氣氛便開始變得微妙,連空氣都多了一些粉色的泡泡。
沒事的時候他們還會做一做文藝小青年,一起逛個街看個電影什麽的,當然了,這些小女生的約會行為都是為了掩人耳目,只要夜幕降臨,這兩個沒節操沒下限的家夥就會僞裝一下外貌,飙車的飙車,玩槍的玩槍,賭·場裏一擲千金被人追殺的事也沒少幹。
日子就這麽雞飛狗跳又平靜似水地過了……一周,萬裏得到了一個讓她不怎麽愉快的消息。
她拿着手機反反複複看那條短信,其實也不過只有幾句話,可她卻看了許久,反複思量了許久,只因為短信中說——
萬裏在調查幫裏的事。
萬裏想了想,還是聯系了白七。
“老地方,出來見一面。”
不同于她的平靜,被約的白七就很激動了,“是,我馬上來!”
萬裏翻了個白眼:“小心掃尾,不要讓人發現。”
“是,我明白!”
挂掉電話後,萬裏坐在梳妝臺前,看着鏡子裏自己那張稚嫩清麗的臉,開始拿工具修飾……
半個小時候,從萬裏所住小區一個無人問津的小路中走出一位相貌尋常的二十出頭女人,她在幾個小巷中穿梭,最後消失在人群中。
1號會館頂樓的包廂內,一位二十六七歲左右的男人低聲和他身邊的女人說着什麽。
那是個儒雅俊朗的男人,身材很好,笑起來的模樣很無害,眼中總含着溫柔的笑意,女孩雖然容貌普通了一些,卻自有一股從容的氣質。
——坐在一起挺般配的。
進門送茶的女員工不由多看了男人一眼,放下茶具後飛快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