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怪物
陽光不知何時隐去，微風吹動，清淡的花香中，一切在蔥郁的樹木遮擋下，明明暗暗，有些看不真切。
穿着樹葉裝，由于年歲漸漸增長，已盡現女人妩媚的年輕少女此刻身上有着大小不一的傷口，深淺不一，有着尚在淐淐流着淺薄的鮮血，那張原本甜美的臉上遍布着點點污漬，原本甜美的臉在此刻少了些吸引力，但顯然這少女全然沒有注意到此刻自己的狼狽，她正半跪着一長着一對長長白耳的白色動物面前，低着頭，手法輕柔，無比安靜而認真的為着眼前的動物處理着傷口。
一行一動間，細致而溫柔，那白色動物偶爾會低下頭輕輕碰碰少女的手掌，少女眼神就會微微亮起來。
哪怕是在明明暗暗的光線中，這一人一動物竟是分外奪人眼球。
“踏。”
謝斌止住腳步，看着離他尚有十米遠的賈梅與疾風兔，眼裏的幽暗竟是有着遍布整個眼眸之勢。
“啾。”
極其輕微的聲響中，謝斌身後數抹發張狂飛動，勾卷着他的右手拉扯欲向前。
“她無事，不急。”
謝斌輕輕的用左手食指輕敲了一下手腕間的發，低喃的聲音中，那原本停下的腳步又一次向前。
“踏，踏，踏。”
一步一步間，除卻那腳間微微的顫抖，謝斌的腳步一直很穩，如同那張臉上一樣，看不出任何情緒。
森林裏大多時候都是安靜的，此刻賈梅所選擇的地方為了安全更是如此，哪怕一絲聲響都不會錯覺，此刻謝斌不算大的腳步聲自然很快就被賈梅聽見。
聽見聲音，賈梅極為利落的替小白把傷口包紮，手間一翻轉，那由于與樹博鬥而刀刃翻卷的匕首已經在她手上。
不過當賈梅轉頭所見走向她是謝斌，眉間的警惕瞬間變成了歡喜，只是這般的歡喜并末多久又變成了擔心，此刻的謝斌看上去實在是太狼狽可憐了些。
那一身用着獸皮所做的衣服已經破破爛爛，極其危險的遮住謝斌下、半、身重要部分，上身幾近裸、露，那原本一身光滑白皙的肌膚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傷口，深淺不一，有些已經凝結，有些尚在流着鮮血，但更令賈梅感覺擔心的是謝斌的臉色.謝斌的臉上一慣就是過白，但在此刻，那張臉上就仿若已經失去所有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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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梅安撫的拍了拍小白，迅速的就朝謝斌跑去，只是在接近一米的地方，賈梅卻又站住。
謝斌那頭黑發正漫天飛揚，亦如之前戰鬥時那般，只是這一次，那發尾所齊齊對着的正是賈梅伸縮抖動，在不算明亮的森林中，這發尾竟帶着隐隐的攻擊之勢，這般的模樣顯然是拒絕賈梅再靠近的意思。
見識了之前謝斌這頭黑發的戰鬥力，賈梅并不敢再小瞧這頭黑發，更不敢無視這頭黑發的戰鬥力直接向前。
“謝斌，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只是擔心你。”
賈梅手間匕首早在發現來者是謝斌是就被插回腰間，此刻她就這般站着，雙手自然下垂，眉頭微皺，臉上是最為自然的而親切的擔憂之意。
“賈梅，我很多時候都想殺了你。”
謝斌就那般安靜的站着，良久，那雙遍布幽暗的眼眸直直對着賈梅，低低開口，那張有些妖異的的臉上一如最初那般，沒有生氣，沒有表情，看不出任何東西。
謝斌的話語很輕，一字一字間不帶任何殺氣，可不知為何賈梅卻能感覺到一種的無法掩藏的殺意。
眼前這個少年，與賈梅日夜相處了整整五年！
眼前這個少年，是一個無比縱容她，依着她的少年！
眼前這個少年，是每每在她調戲時都會無措的臉紅，偶爾只會用着極為拙劣的話語轉移視線的人。
可是，這個日夜相處五年的少年，在今日，賈梅卻看不懂。
看不懂，到底此刻的少年才是本性還是他太會僞裝？
看不懂眼前這少年是真心想殺她還只是瘋魔後的話語？
哪怕明知此刻的謝斌如若真的想殺，根本不必廢話，但聽着這般的話語，賈梅心中依舊忍不住一跳，手更是下意識的就想要抽出腰間的匕首，但很快賈梅硬生生的把手從腰間移開，壓下心頭突升起的驚懼，對着謝斌露出一抹仿若平日的笑意：
“哦，我知道了，可是謝斌，為什麽想要殺了我呢？”
“看，哪怕我與你相處五年，你還會害怕我？”
謝斌臉上還是沒有情緒，在賈梅笑的有些僵硬時方才開口。
一字一字間卻與賈梅的問話毫無關聯，卻令賈梅感覺到背上冷汗頓起，她所以為的極為細微而隐秘的小動作，在謝斌看來卻清清楚楚。
那她現在該如何才對？
謝斌又一次走了起來，一步一步，那般穩，又是那般艱難，那頭張揚飄動的發依舊直指着賈梅，但不管如何向前，那發終究也只是飛揚着，并末真正傷賈梅半分！
也正因為這樣，賈梅在謝斌最初走近時下意識退了半步後，再無退步。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直至近到那帶着冰涼的發已經觸碰到了賈梅的手。
賈梅的手忍不住一顫，理智告訴她不能退不能做任何動作，但望着由于過于靠近謝斌那雙越發清晰的幽暗至極的眼眸，賈梅還是沒忍不住的往後退了一步，極為迅速逃離那發對她的觸碰。
“你若死了，你就不會害怕我，不管我如何，你都只是那個喜歡我，親近我之人。可是你活着，不管我如何努力，你依舊會害怕我，與現在一樣，甚至會比現在更為驚懼。”
謝斌微微低下頭，看着賈梅那逃離後不知為何僵硬保持之前姿勢的手，嘴角微微揚了揚，那似在笑，可不知為卻又仿若帶出一抹心傷之意，那一頭從最初就張揚而肆意的發在這一刻竟仿若累極了般，齊數落了下去，無比乖順的貼服在謝斌的身後。
“賈梅，以前我想殺你殺不了，現在同樣想殺你也殺不了。”
“賈梅，哪怕再想，我終究還是下不了手。”
“賈梅，我是個怪物，從最初到現在，甚至末來，我一直是個令人畏懼的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