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萬樹看着嘴角噙着微笑的男人, 逐漸恢複了平靜, 而一旁的克雷爾則神色一慌,着急起來。
“二哥!你怎麽能這樣?!”克雷爾抗議道, 心底打鼓起來。
“怎麽,我說的那些難道不是事實嗎?”克威爾輕描淡寫的說道,知道他慌張的原因是因為他對萬樹沒有自信,于是又看向了萬樹,眼帶深意:“怎麽樣?”
萬樹直視着他, 許久之後又看向了克雷爾,那少年眉頭微微皺着,一臉的不安。
不要選擇他。萬樹能在他的眼底看到這樣的訊息, 似期盼, 又似哀求,眸光閃閃的,好似可憐又可愛的小熊。
萬樹笑了, 看着這樣的他,忽然想親一親, 于是朝他邁了一步, 但想了想, 卻又退了回去。
還是不要了, 這樣做難免會讓人們把他們倆徹底視為一對, 對彼此都不好。
而萬樹的這個小動作卻讓兄弟倆各懷心思起來。
看吧。克威爾看向了自家弟弟, 只要出現一個比你對他更有利的人, 他就不會要你了。
不會的!克雷爾暗暗咬牙, 心裏愈發沒譜了。
萬樹重新看向了克威爾,目光平靜:“抱歉,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還是想和克雷爾住在一起,我知道他還不夠成熟,不過沒有關系,我成熟就夠了,我也知道他家的房子很破,不過也沒有關系,我會指導他修繕的,至于他要外出做任務……我可以在部落裏等他回來,而在此期間,我恐怕要麻煩一下其他人了。”
萬樹說完微笑着看向了臺下的克魯斯與他的伴侶:“如果酋長大人不介意的話,能否在您的兒子外出期間,讓我借住您的家?”
萬樹并不打算一個人住,一來他在見識過放逐者部落以後也覺得自己一個人獨居不太安全,二來他也不懂得做飯,所以住進克魯斯家是最妥當的,如果能和他搞好關系,日後便能調動更多的人手來幫自己搜尋空間通道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克魯斯,在外人看來,萬樹此舉即表現了他對克雷爾的“深情”,又合情合理,所以都在心底裏支持着他,畢竟“深情”的人都比較容易獲得人們的好感,只有少數幾人有着其他的想法。
這雌性……果然厲害。一旁的克威爾看着萬樹眯了眯眼睛,發現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本意是讓弟弟看清他的為人,雖然代價是他不得不和他同住,不過只要管他吃住,便沒必要太在意他了,不想不僅被他順利安撫了克雷爾,還理所當然的投靠了他的父親。
克雷爾雖然很高興萬樹拒絕了克威爾,但腦袋裏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眼底透出了幾分憂慮。
克威爾對他說過,萬樹可能喜歡他們的父親。但那個喜歡是不是他所想的那種喜歡,克雷爾心裏一直摸不清。
由于此事涉及到了克魯斯,所以克威爾不敢武斷,于是開口詢問自己父親的意思:“父親,您看……”
“既然萬樹執意讓克雷爾做他的守護人,那就這樣吧。”克魯斯只是略一思索,便給出了決斷:“雖然理論上克雷爾并不符合守護人的要求,不過部落一向主張以雌性的意願為主,所以可以網開一面,但克雷爾你得好好加強一下自身了。”
“是,父親。”克雷爾當即應道,其實不必克魯斯說,他也會努力的。
想了想,克魯斯又看向了自己的二兒子:“不過在克雷爾外出執行任務期間,就讓萬樹暫住你家好了,我每天要忙于部落的事務,沒多少時間在家,而伊恩的年紀也大了,照顧兩個孩子我怕他累着。”
一旁的俊雅雌性聽了不由張了張嘴,似想反駁自己的伴侶,但想了想,還是不說了。
而克魯斯的安排讓兩兄弟和萬樹都略吃了一驚,克雷爾心裏頗亂,所以沉默不語,而克威爾想了想,便應了下來:“是,父親。”
萬樹本就無意違抗克魯斯的意思,見克威爾也應下來了,便也點了點頭。
即酋長出面了,這件事便落下了帷幕,散場之後,萬樹正要走,凱西卻跑了過來。
“萬樹哥。”凱西喚了萬樹一聲,臉上挂着淺笑,已不再像早上一樣躲避他的目光,而恢複了以往對他的崇拜:“您說的對,對于喜歡的人,要懂得争取,而我也明白您為何會獲得克雷爾的喜歡了,因為您不僅美麗,還十分的勇敢!”
凱西說完笑着抱了萬樹一下,然後臉頰紅紅的看着他:“剛才您在臺上的發言,太帥氣了!”
尤其是那聲“我就要克雷爾!”,讓他心服口服。
凱西說完又對他笑了笑,便走了,而不遠處,兩個并肩而立的中年男人正在等他。
“為什麽讓那孩子住克威爾那兒?”伊恩問道,想知道自己伴侶這樣做的原因。
“因為克威爾需要關注一下其他人。”克魯斯身為父親卻相當耿直:“他有點變态。”
伊恩了然:“你是說他戀父、戀母、戀哥還戀弟?”
“是啊,活該他單身三十年。”克魯斯有些嫌棄的說道。
伊恩抿嘴一笑:“不過,你這個做父親的,還是希望他能找到伴侶吧?”
克魯斯不置可否,然後被自己的伴侶用胳膊肘輕輕撞了一下:“對了,你剛才說誰老了?”
英俊威武的中年男人垂眼瞥向那俊雅的男人:“要不,你再給我生一個?”
伊恩噎了一下,然後默默閉了嘴,并在心裏腹诽,他若再年輕個十歲,再生一個又何妨?不過他都五十了,還是算了。
正好此時凱西跑了過來,三人于是相伴着走了。
而不遠處,萬樹注視着他們走遠,直到看不到了,才沉思着轉過身。
他猜不透克魯斯安排他去住克威爾家的原因,難道那個中年男人看穿了自己有接近他的意思?
果然是個極為厲害的人,自己還是不要輕易打他的主意好了,不然以他酋長的地位,很容易讓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萬樹暗暗想着,然後看到克威爾還站在那兒盯着自己。
萬樹于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是不是以為我一定會選擇你?”
克威爾沉默不語,而萬樹也沒有過多的調侃他,朝一旁的少年招了招手,說道:“走了。”
克雷爾當即跟上了他,兩人慢慢的在寬敞的大道上走着。
細細的白雪開始飄落,萬樹看到一個獸人為自己的伴侶披上了有着絨邊的長鬥篷,又古典又好看,就是昭君出塞圖裏的那種,于是心下有些喜歡的他便對克雷爾說道:“改天,你也給我弄套那個來吧。”
萬樹還不懂得“鬥篷”一詞如何用獸人語說,便用“那個”來代替,然後身邊發呆的少年便茫然的扭頭看他:“弄什麽?”
“那個。”萬樹用下巴指了指披着鬥篷的雌性,克雷爾這才明白過來,然後點頭:“好。”
萬樹看着仍有些心不在焉的克雷爾,于是問他:“怎麽,還在想剛才那事?你是不是也以為我會選你二哥?”
克雷爾心裏一虛,連忙否認:“沒有……”
萬樹歪頭看他,丹鳳眼挑着,渾然天成的魅惑,偏偏眼底是淡泊:“沒有?”
克雷爾被他這麽一反問,頓時沒了撒謊的底氣,這才帶着小糾結低聲說道:“我二哥比我強,所以他能為你召集更多的人手,而且……”
克雷爾小心翼翼的觀察着他的神色:“你似乎喜歡成熟的男人。”
萬樹也沒有隐瞞,他看着遠方不太清晰的夕陽,淡淡說道:“如果是昨天,我确實會選擇你二哥,但現在你比他更合我心意了,考慮到你對我的真心,且願意主動配合我幫我,我覺得和你在一起比較穩。”
頓了頓,萬樹看向了他,眼底很清澈,以至于毫無感情:“不過如果我日後發現他對我沒那麽警惕了,我還是會接近他并尋求他的幫助的,如你所說,他比你強,也對我更有用。我真的很想盡快回家,希望你能理解。”
克雷爾心口一抽,又疼又涼,偏偏看着眼前的雌性,又恨不起來。
有什麽可恨的?他就是知道他是這樣的人,才依舊決定愛他的,不是嗎?
要恨也是恨自己,沒用,做不到讓他只依賴自己。克雷爾握緊了拳頭,忽然對權力有了莫大的渴望。
萬樹注意到了他緊握的拳頭,也知曉自己的話傷到他了,于是伸手握住了那個拳頭。
克雷爾忽的被他握住,手不由瑟縮了一下,然後很不争氣的,臉紅了。
“我理解。”克雷爾笑了笑,自己也說不出是個什麽心情,他反手握住了萬樹,然後把他那略顯冰涼的手放到了嘴前,幫他呵氣暖着,并向他承諾:“我會努力往上爬的。”
萬樹看了看他,然後露出淺笑來:“嗯。”
末了,似想起了什麽,于是好奇的問他:“對了,你幾歲?”
“……”克雷爾沒有立即回答,甚至顯得有些不情願,猶如被問到了年齡的女人,他于是反問萬樹:“你幾歲?”
“25。”萬樹說道。
“25?”克雷爾吃了一驚,不太相信的看着萬樹那肌膚細膩又光滑的臉:“我以為你只有20。”
沒想到比他想象的還要大上五歲。
“可能是因為‘亞洲人’都比較顯小吧。”萬樹淡淡說道,他在美國時也經常被認為只有十幾二十歲,甚至有一回穿的太休閑了,連進酒吧都被當做未成年人攔下來。
說完又問克雷爾:“你幾歲?”
“……20。”克雷爾說道,腦袋低了一下。
萬樹挑眉:“20?”
“……”克雷爾躊躇了一下,改了口:“19。”
萬樹盯着他一陣看,又是反問:“19?”
“……17。”
“17?”
克雷爾紅了臉,老實了:“年過了17。”
“16啊。”萬樹了然,因為比自己猜測的小太多了,于是忽然有些不自在起來,便把被克雷爾握住的手抽了回來,語氣變得有些疏離起來:“我以為你成年了。”
不得了,他竟然比自己小九歲。想到昨晚自己用腳撩了他,萬樹有了淡淡的罪惡感,也有了些別扭。
16歲,放地球上剛剛念高中。
怪不得他有些蠢蠢的。
“我成年了啊!我們這十五歲成年!”克雷爾連忙說道,心裏咯噔了一下,已是察覺到不妙。
“我們那裏十八。”萬樹說道,他雖然不是一個善人,但也有一些良知,調戲一個未成年人有些觸到了他的底線。
讓他忽然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垂下眼睛,萬樹的目光變得深沉了起來,但很快他便恢複了正常神色,于是擡頭對少年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好了,別糾結年紀了,你總會長大的。”萬樹說道,雲淡風輕:“因為我也是從少年期過來的。”
克雷爾不太明白他這話的意思,但能感受到裏頭含着什麽,而看着與他隔開了兩拳距離的雌性,克雷爾明白,有些事情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