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看到自家小弟,約三十歲的高大男人臉上露出了溫和的淺笑,他的歲數是克雷爾的兩倍,克雷爾出生時他已經成年了,所以對待這個小弟他這個做二哥的還隐隐有種父親的感覺。
“終于舍得回來了?”男人挑眉問道。
“我才離開半年而已。”克雷爾笑着說道,然後給萬樹和凱西介紹男人:“這個是我的二哥,克威爾,是北部落的下任酋長候選人。”
凱西早已眼底放光,跟小孩看到了大明星似的,而萬樹豎起耳朵認真的聽着,卻還是沒能聽懂克雷爾介紹的最後一句話。
北部落的什麽?萬樹心底疑惑,但表面上不動聲色,裝着聽懂了的樣子。
在進入部落之前,他已經叮囑過克雷爾和凱西不要把他還在學習這兒語言的事情說出去,還摘了眼鏡戴上了隐形,他不想讓自己異界人的身份曝光。
當然凱西還不知道他是異界人,他只以為萬樹來自一個神秘的部落罷了。
“您好。”萬樹跟那男人打了聲招呼,臉上是商務标準微笑。
他人面相不錯,自小生活優渥也養出了好氣質,所以這一笑頓時讓周圍不少單身的獸人看動了心,紛紛心想好一個優秀的雌性!
凱西回過神來,然後也學着萬樹跟問好,因為第一次看見這樣大的場面,所以面色微紅甚是腼腆:“您、您好……”
少年的青澀也勾動了不少人的心神,一時間看他的目光火熱了不少,讓凱西不好意思的躲到了萬樹的身後。
萬樹也沒有退縮,直接以兄長身份自居,溫和卻頗為威嚴的掃了周圍的人一圈,讓那些看着凱西的獸人心中一驚,相繼讪讪的收回了視線。
是兄弟嗎?
雖然長相差別很大,但這麽親密,應該是兄弟吧?
就這樣把我們當兄弟吧。萬樹淺淺笑着,知道自己拉攏凱西的決定做對了,這樣只要有人想追求凱西,就得經過自己這一關,那麽,他的棋子無疑就多了很多。
和周圍人們的反應不同,克雷爾的二哥自始至終對萬樹和凱西的美色毫無反應,見兩人和自己打招呼,也只是客套的點了下腦袋,然後視線又落到了克雷爾的身上。
“這裏不是談話的地方,去部落的大殿吧。”克威爾說道,小弟這次忽然帶着兩個雌性回來,其中必然有蹊跷,也必定會在部落引起轟動,所以他得弄清楚是怎麽一回事。
“嗯。”克雷爾點頭,然後向一旁的人借了兩匹馬,讓萬樹和凱西坐上去。
這裏距離部落大殿距離頗遠,以雌性的腳程要走上大半天,倒不是克雷爾不想載他們過去,而是規矩就是如此,雌性不能随便爬到獸人的背上,獸人也不能随便載雌性,至于原因也很簡單……雌性岔開腿,不僅屁股會在獸人背上動來動去,那兒也能直接碰到,這種接觸過于親密了,不好。
所以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不能背,但大家都默認只有伴侶和家人可以背自家的雌性,老實說,克雷爾在這段時間裏算是占了萬樹和凱西不少便宜了。
萬樹去過馬場也學過騎術,所以還算輕松的便駕馭住了身下的那匹白馬,而凱西則是頭一回騎馬,因此坐在馬背上慌慌張張的,兩手緊緊抓着缰繩,緊張的情緒感染了身下的馬兒,導致左搖右晃難以前行。
克雷爾于是主動走過去,手摸了幾下躁動不安的馬兒讓它平靜下來,然後拉着缰繩牽引着馬兒走。
“謝謝……”凱西羞澀的向他道謝,對克雷爾的喜歡之情溢于言表。
走在他們身邊的那十幾個巡邏隊獸人看了,都彼此了然的露出暧昧的笑來,走在最前面的克威爾也溫和了目光,而萬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北部落的大殿建立在火山腳下,随着一行人靠近火山,溫度也逐漸變高,在外圍時還是零下十幾度的冰天雪地,等走到部落中部時已和春天一樣了,甚至還有一條由冰雪消融而成的淡水河穿過。
怪不得會發展成這麽大規模的部落,氣候确實比其他地方好多了,就是……萬樹擡頭看向那近在矩尺的巨大火山,對那發着赤紅光芒的熔漿感到心驚膽戰。
這要是哪一天爆發了,就成第二個龐貝城了。
不過無所謂,反正他不會在這裏呆太久。
約走了兩個多小時,他們才到達所謂的大殿,幾十根又粗又大的石柱支撐着屋頂,像古希臘神廟,又莊重又威嚴,饒是萬樹都看的心神一震,感覺比地球上的幾百層大廈都來的宏偉。
大殿入口早已有獸人等候,看到他們來了于是上前來通知,對克威爾恭敬的說道:“酋長和幾位長老已經在一號會議室裏坐着了。”
“嗯。”克威爾點頭,然後對自家小弟和兩個雌性說道:“你們随我來吧。”
萬樹動作輕巧利落的下馬,而凱西顫顫巍巍的,最後還是被克雷爾給抱下來的。
萬樹在一旁看着,之前沒發現,這會才覺得凱西挺柔弱的,倒不是他的外貌,而是他的行為,不像一般男人一樣幹脆,反而有些許女兒家之态。
大概是因為他是“雌性”吧。萬樹心想着,哪怕他看起來就是一個男人,但生長環境和獸人們保護的态度讓他覺得自己就應該是弱小的。
不,搞不好他內部其實就是女的。萬樹回想起了曾經見過的大肚子男人,如此一想,頓時對凱西的柔弱有了理解。
有機會解刨看看吧。
下了馬的凱西莫名覺得背脊發涼。
那巡邏隊的獸人沒有再跟着他們,只有克雷爾和他二哥陪着兩人去見酋長和長老們,爬上長長的階梯,四人進入寬敞的大殿,又進入幽長的走廊,然後克威爾推開了一個大屋的門。
兩個老人和一個中年人坐在桌邊,旁邊站着兩個侍者一樣的獸人,見門被推開,于是都扭頭朝他們看來。
萬樹只掃了他們一眼便垂下了眼睛,一直很平靜的心裏終于有了一些緊張,在場的全是厲害角色,給他的感覺不太好,讓他回想起了自己上法庭的時候,被年老卻精明的法官直直盯着。
凱西也緊張,于是往萬樹身邊靠了靠,察覺到兩人的不安,一位發須皆白的老者溫聲開了口:“不必緊張,來,到這邊坐下。”
老者說完扭頭對立在一邊的一個獸人說道:“你去拿點心和牛奶過來。”
點心和牛奶?把我們當小孩了麽?萬樹在心裏吐槽,然後順着老者的話走到空位上坐下了。
凱西依偎着他坐着,而那兩兄弟并沒有坐下的意思。
萬樹穩了穩心緒,然後擡眼開始打量周圍的人,他的視線很隐晦,生怕自己過于露骨導致引起了這些人的注意,從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萬樹已經想好了,讓大家的關注點落到凱西身上,至于自己,最好能一筆帶過。
點心和牛奶很快就端上來了,那個獸人還友好的對兩人笑了笑,萬樹主動拿了塊餅幹遞給凱西,而凱西不愧還是十四歲的孩子,立馬被萬樹給帶動了起來,接過餅幹便開始咔嚓咔嚓的吃。
就這樣放松下來吧,然後多多說話。萬樹在心裏想着,自己則拿起牛奶稍稍呡了一口。
見兩人都沒那麽緊張了,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人才開口沉聲說道:“克雷爾,你先把事情大致說一遍吧。”
如果萬樹沒猜錯的話,這位年過五旬卻依舊散發着英俊氣息的男人便是這個部落的酋長。
老帥哥啊。萬樹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這麽想了,還隐隐覺得他看起來似乎和那兩兄弟有點兒像?
果然,克雷爾的回複證實了萬樹的猜測:“是父親,萬樹是我在中央密林邊緣發現的……”
少年開始娓娓述說,他似乎有意照顧萬樹,把語速放的很慢,但萬樹依舊只能聽懂三分之一,心裏不由因此感到焦躁。
事關自己,他卻聽的一知半解,萬一克雷爾說了什麽透露他的話,他就糟糕了。
誰知道這個世界的人會怎麽對待外星人。
好在克雷爾只說了五六句便開始說凱西,萬樹于是松了口氣,又把注意力落到那英俊的中年男人身上了。
成熟,穩重,眼底還含着睿智,怪不得會生出克威爾那麽優秀的兒子。萬樹盯着他心想着,酋長的話,算是這個世界的王吧?唔……有些心癢癢的……
撫着杯子的纖長手指無意識的摩擦起杯口,而萬樹的凝視引起了中年男人的注意,于是銀白色的眼珠子一轉,便與萬樹對上了視線。
萬樹心跳起來,然後狀似無意的挪開視線,看向了還在做報告的克雷爾,眼神逐漸平靜。
“……”中年男人也撇開了眼睛。
“……然後我便在凱西雙親的幫助下帶着他們倆逃出來了。”克雷爾終于把事情都說完了,然後立馬看向了萬樹,發現他也看着自己以後,那張年輕朝氣的臉上露出了羞澀的笑容來。
這個笑看的周圍的人都明白了什麽,連凱西都能看出克雷爾的感情,更別說他們這些成年人了,于是用探究的目光看向了萬樹,卻發現那個雌性低頭微微呡了呡牛奶,有回避之意。
他似乎并不想接受克雷爾的感情。
克雷爾也察覺到了這點,于是目光黯了黯,但很快就又恢複了精神。
“……”大家則裝作毫無所覺的樣子,把視線從萬樹身上移開了。
“放逐者組成的部落麽……克魯斯,我好像聽你說過?”那發須皆白的老者問道。
中年男人點頭:“去年有一個小部落來上訪了,說他們部落遭到了一群放逐者的襲擊,被擄走了三名雌性,雖然最後搶回來了兩名,但還是有一個雌性下落不明了,希望我們能為他們做主。”
老者聞言略一回想,然後記起來了:“就是那個人口只有兩百多人的部落?”
“是的,部落裏雌性也僅僅只有四十餘人,因為有共妻的劣俗,所以我讓他們什麽時候改了這個劣俗,我再考慮幫他們。”克魯斯說道,共妻雖然能最大程度的滿足獸人的需求,但對雌性的負擔太大了,本身雌性體質就遠不如獸人,還因此不得不輾轉于多個獸人之間,導致他們很容易陷入體虛和易流産的糟糕狀态,所以被大多數部落所排斥。
而且幾個獸人之間還非常容易起沖突,畢竟獸人是占有欲非常強的一種生物,真虧那個部落的獸人能忍受與其他獸人共享一個伴侶。
發須皆白的老者點頭,表示贊同克魯斯的決策,而另外一名光頭老者則接着說道:“不過除了那個部落,應該還有不少小部落受到他們的侵襲吧?”
克魯斯看向了自己的小兒子:“克雷爾,你是偵察隊的副隊長,你說一下這方面的情報吧。”
“呃……”克雷爾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我是去年冬天才接任這個位子的,然後今年春天就去調查北大陸各處的火山噴發狀況了,所以并不知曉。”
“回去好好把歷屆偵查記錄都通讀一遍,否則我要把你從這個位子上撤下來了。”克魯斯威嚴且冷峻的說道,然後皺眉嘀咕:“安東尼真是太寵你了,你根本還沒有資格做偵查隊的副隊長。”
克雷爾低下了腦袋,嘴唇抿着。
一旁的克威爾見自己的父親責備小弟,于是開口替他說話:“小弟接任也還不到一年,父親別對他太苛刻了。”
“既然決定進入部隊,就要有所覺悟認真做事。”克魯斯沒有給自己的小兒子留情面,但也沒有再抓着這事不放,于是吩咐克雷爾:“你現在去調出關于放逐者部落的相關資料。”
“是,父親。”克雷爾恭敬回應,轉身出去了。
在出去之前,他悄悄看了眼萬樹,心裏挺難受的,因為讓他看見了自己挨罵的難堪場面。
然而萬樹神情淡淡,甚至都沒有看他。
克雷爾的拳頭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