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七火
顏朵化完妝後，坐在化妝室裏等着開拍。
此時站在一邊的方芳見房間裏沒人後, 略帶撒嬌地問顏朵：“朵姐, 你昨天去哪了啊？”
顏朵低頭正在看劇組，聞言頭也不擡, “出去玩了。”
方芳小聲嘟囔，“出去玩怎麽也不帶我呢，我聽說小曼都去了。”
顏朵好笑地看向她：“我平時去樓上808也沒帶你，也沒見你生過氣？你确定你生氣的原因真是我沒帶你出去玩, 還是沒給你機會通風報信呢？”
根據這幾天的試探, 只要方芳聽到的話就一定能傳到季燃那裏, 而背着她去了酒吧的事, 即使季燃想找她都沒辦法。
到了現在, 如果顏朵還不明白方芳做的事，那她簡直太傻了。
所以, 方芳每次都能在她開口支走前找好理由走掉，季燃讓她有事找他，又略顯突然地告訴她他的資産...總算找到答案了。
方芳聽了這話，有些受驚, “朵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顏朵沒有一點生氣的跡象, 心平氣和地說道：“不明白就對了，就像我也看不明白你一樣。”
方芳的臉白了白，低着頭說道：“不管怎麽樣，我從來沒害過你。”
顏朵：“你既然能被季燃收買, 以後若有人出更高的價格，你還能保證你一直不做害我的事嗎？”
顏朵不願把人往最壞的方向想，但擺在眼前的事實卻讓她不得不多想，更不敢繼續把她放在身邊。
方芳聞言立刻就哭了出來，“朵姐，我是被逼的，而且我也不可能做對不起你的事，你要相信我！”
顏朵奇怪地看着她，有些不可置信：“誰逼你了？”
方芳哭得更大聲，聲音裏滿是委屈：“你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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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萌換好衣服來找顏朵，還沒等她敲門，只見方芳紅着眼睛正從化妝室出來。
“萌萌姐來找朵姐嗎？她在裏面呢，你直接進去吧。”方芳笑着對曾萌說道。
曾萌看了方芳一眼，心裏猜測顏朵肯定已經跟她攤牌了，看她這個樣子，少不得賣慘了，對此，曾萌很不屑，淡淡嗯了一聲，看着方芳走遠後，進了顏朵的化妝室，并關好了門。
“方芳怎麽了？你說她了？”曾萌一進來就問顏朵。
顏朵搖搖頭，嘆了一口氣，“也沒怎麽，她也不容易。”
聽出顏朵語氣中的松動，曾萌立刻說道：“方芳的口才向來極好，劇組就沒有不喜歡她的人，你可別她說幾句話你就原諒她了。”
在曾萌看來，像方芳這樣不誠實而且心機深的助理可要不得，還是盡快換掉比較好，不然誰知道以後顏朵的果/照會不會被媒體傳個遍？
顏朵不想繼續讨論方芳的問題，起身拉着曾萌出了化妝室，一邊含糊地說道：“這事再說吧。”
曾萌看出顏朵像是原諒了方芳，但對于其中的理由又不願說的态度，于是也不再提方芳，轉而說起了昨天的事。
“嗳，我有幾個哥們看上你了，說想跟你再處處，要不，今天我們再出去玩玩？”
自從承諾過給顏朵找男朋友後，曾萌就在群裏為顏朵說了不少好話，結果有好幾個人有意向，還一聲不響地組團來了，昨晚見過面後，紛紛表示看上了顏朵，想跟她交往。
顏朵一聽這事，小臉立刻就皺成了包子，“姐，你饒了我行嗎？”
說起來昨天會去酒吧也是曾萌說無聊讓她陪着一起去，顏朵想想也沒事就同意了，結果一去就發現根本就不是兩人蹦迪，而是一群人，十來個男人圍着她打轉，顏朵哪裏吃得消？
後來接到季燃的電話，她竟然還生出了自己正在出軌的錯覺，就連話都心虛地不敢跟季燃多說。而對于那些男人，不說她是已婚人士，就算是單身，她也不會對那些公子哥有感覺。
曾萌一聽就好笑地說道：“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啊，就是跟他們吃個飯而已，多大個事？再說了，昨天看你應付得不挺好嗎！”
顏朵瞥了她一眼，“你也知道是‘應付’了，我拒絕繼續應付！”
曾萌哈哈一笑，笑完認真地問她，“那麽多小狼狗小奶狗外加小野狗，你就沒一個看得上的？”
顏朵一嘆，自顧自往前走，“是我配不上他們。”
曾萌聽了這話就明白顏朵是真的一個沒看中了，畢竟她家裏的條件并不差，爸爸是知名教授，媽媽是高校的教導主任，哥哥自主創業，開培訓學校，而顏朵本人在圈子裏風評也好，未來可期，只有她挑別人的份，哪裏會配不上她那些哥們？
看着顏朵走遠，曾萌正準備追上去，口袋裏手機響了。
“喂，萌萌啊，你到底有沒有問啊，顏朵看上誰了？肯定是玉樹臨風的我，對不對？”
“你扯淡呢，怎麽可能看上你，只要眼睛正常的，那肯定是看上最有才華的我！”
“要不要這麽自戀，昨天顏朵明明只對我笑了，明明喜歡的是我！”
......
曾萌聽着電話對面吵吵嚷嚷的聲音，閉着眼睛，壓着脾氣低吼道：“都閉嘴。”
電話對面馬上安靜下來。
“我現在宣布，你們團滅，可以滾回家了。”
電話那頭：“......”
一整天季燃都有些魂不守舍，本想把顏朵堵在化妝室問個清楚，但一方面進組前就答應她在劇組保持距離，不要有太多的接觸，他不敢光明正大把顏朵怎麽樣，另一方面，顏朵身邊一直有人圍着，更讓他匪夷所思的是，方芳也不知道是沒看到他的信息還是怎麽的，根本沒幫他制造機會，因此，季燃只能按捺住躁動的心情，跟鐘導商量能不能把夜戲改到明天。
鐘導早看出季燃的狀态不對勁，因此也沒多糾結，爽快答應下來，讓大家都提前收了工。
知道可以提前回酒店休息，顏朵有些懷疑地朝季燃的方向看了一眼，不料轉頭就對上了他那雙有些銳利的目光，顏朵瞬間明白了他的暗示，這是讓她等着呢！
卸完妝，顏朵也不再浪費腦細胞想借口，直接對方芳說道：“一會兒我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吧。”
方芳看了她一眼，瞬間明白顏朵這是要去找季燃了，于是點頭答應下來，“行，你先走，我幫你打掩護。”
顏朵笑，“聽你這話，我感覺自己正準備上戰場了。”
方芳見顏朵對她的态度跟平時并無二致，忍不住也笑了，想到今天的信息，她忍不住提醒顏朵，“你今天小心點。”
不說昨天季燃的火氣有多大，就說今天他發的信息兩人都無視了，季燃的怒火可想而知。
顏朵笑笑，不說話。
從劇組出來，顏朵七彎八拐地找到季燃的車，上了車就發現車上的氣氛不對，季燃看也不看她，更不提說話了，顏朵也不管他，本着“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安心刷起了手機。
季燃時不時地從後視鏡看向顏朵，見她沒事人一般，根本沒有曾經因為在乎他時的戰戰兢兢，季燃心裏的氣瞬間去了一半，有點拿她沒辦法的無奈感。
兩人沉默着回了酒店，顏朵照樣提前下車走回房間，而季燃開車先走，然後直接上樓做飯，顏朵在房間裏待到估摸着飯菜快做好了才從安全通道上樓，果然，一進去就看到季燃正在盛飯，三菜一湯已經擺在了餐桌上。
一男一女仿佛在演默劇似得，面對面吃飯，空氣中只剩下兩只鹦鹉叽叽喳喳的叫聲和碗筷相碰的響聲，最終還是季燃忍不住開了口。
“昨天去酒吧，好玩嗎？”
顏朵吃飯的動作不停：“挺好玩的。”
季燃看了她一眼，還是忍不住內心的醋意，問道：“聽說你很受歡迎？”
無意間聽到曾萌的助理跟劇組的工作人員說起顏朵在酒吧有多少個男人圍着要微信，季燃的心髒被陳年老醋泡了一下午，這會兒當事人在眼前，季燃也管不了太多了，只想知道昨晚夜裏夢見的事有沒有發生。
顏朵笑了一聲，謙虛地回答：“還好，還好，也不太多，十五個而已。”
季燃：......
“你是不是忘記你已經結婚了？”季燃放下筷子，蹙着眉看她。
顏朵一臉茫然，“季老師這話有毛病吧，我雖然是已婚，但你已經答應了離婚，而即将恢複單身的我找個下家，沒問題吧？”
季燃第一次知道顏朵的口才居然這麽好，堵得他找不到反擊的話。
“至少你現在還是已婚的。”
顏朵點頭，“嗯，這點我記得，當然，你也放心，我在婚內肯定不會做出給你戴草綠色帽子的事。”
季燃徹底詞窮沒話說，一向“做”比“說”多的人，這會兒也不浪費時間跟面前一點都不聽話的女人講什麽道理，起身就往顏朵那邊走。
顏朵見他走到身邊，不慌不忙地擡頭看他，“對了，我前幾天咨詢過律師，她告訴我，像我們這種交涉好要離婚的夫妻，完全沒必要履行什麽夫妻間的義務，所以，你要強上，我們可以直接走司法程序離婚，也不需要什麽結婚證！”
被顏朵掀了老底，季燃眯着眼看她，在她的雙眼裏完全看不到曾經愛慕的神色，有的是他從沒見過的認真。
就在這一瞬間，季燃內心裏頭一次出現了害怕的情緒，他害怕顏朵不再喜歡他，害怕他們真的會分開，更害怕她成為別人的女人，跟他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來不及想太多，季燃拉開顏朵身邊的椅子坐下，雙手摟着她的肩膀不放，帶着一絲祈求地說道：“好吧，我認輸了，以前都是我不對，你想怎麽樣都行，除了離婚。”
自從今天方芳沒聽從他的安排攔住顏朵，季燃就有些不好的預感，之後問過馬鵬最近發生過什麽事後，他終于不得不承認事情早已超出了他的控制範圍內，朝着反方向一路狂奔，此時他什麽都顧不上，只想讓她收回離婚的話。
被季燃抱住的那一秒，顏朵的眼淚不争氣地滴落下來，第一次這麽硬氣地怼喜歡了那麽多年的人，她怎麽可能不慌不怕？好在事情并沒有朝最壞的方向發展。
顏朵轉過身，看向季燃，“我什麽都不需要，只想問一個答案。”
季燃拿紙巾給她擦眼淚，“你說。”
“當初你娶我的原因是什麽？”
季燃捧着她的臉，“除了愛你，難道還會有別的原因嗎？”。
聽到那兩個字，顏朵哭得更兇了，哭得季燃更加手無足措。
“那你為什麽從來都不說？為什麽不說？”
顏朵的聲音帶着一絲歇斯底裏。
結婚後的兩百多個日日夜夜裏，因為得不到他的承諾，無從得知他的心意，顏朵困在超級不自信、總在自我懷疑的漩渦裏越陷越深，直到把她逼得走投無路，她才做出了離婚的決定，放季燃一條康莊大路，也同時給自己一條生路，但又有誰知道，她經歷了什麽樣的心裏路程——
她想在看到季燃的緋聞時，能第一時間聽到他的解釋，而不是自己去網上找答案；
她想像正常夫妻那樣，随時挂在他的身上，嘟起嘴就能得到一個吻，而不是除了床笫之外的相敬如賓；
她想在打電話發信息得不到回應時，做一個潑婦，把他的手機打到接通為止，然後大聲質問他為什麽不回電話。
她想了很多，但最後一件她都不敢做，因為她沒有底氣，這樣的底氣，季燃從來沒有給過她。
而她要的從來不多，唯有“愛你”二字足以。
直到此時，季燃才明白，在這條追妻的路上，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情，無端讓她受了太多的委屈。
季燃抱着顏朵，把她的臉按在自己的心髒位置，說道：“自從第一次見到你，你就不知不覺住在了這裏，看到你時，它會歡欣雀躍，看不到你時，它連跳動都覺得無力。”
“就像此刻，每跳動一次，它都在說一遍‘我愛你’，你聽見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啊哈哈，一不小心又騙了你們，希望你們別覺得太晚，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