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風月(六)
出發去Z市前一天晚上, 莊心誠終于如願以償,帶着蘇铮,回莊家見“家長”去了。
以莊心誠男朋友的身份再次回到莊家,所有人的心境都有些許微妙。
莊心義覺得這事十分荒唐,以前他趕走蘇铮時,蘇铮是繼子,現在正式回來變成平輩“弟妹”了, 他多少有些沒臉,但再一想,是“弟妹”總比是“兒媳”強多了吧, 反正沒“禍害”他自己兒子,不妨礙他抱孫子傳承家業,他也管不着了。
而且,這一年來就因為蘇铮的事, 他跟莊心誠的兄弟情分已經到了破裂邊緣,現在蘇铮回來了, 他和莊心誠關系才緩和,為了家和萬事興,他也就只能在心裏嘆兩口氣,對着莊心誠和蘇铮攜手歸家表示歡迎。
莊天剛知道蘇铮和莊心誠在一起時, 心裏還很難過,現在他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他的心思也漸漸地放到袁小圓身上。他現在把莊心誠和蘇铮分開看,該是叔叔還是叔叔, 該是弟弟還是弟弟,只要這兩位別逗他,讓他改口叫蘇铮“嬸子”就行。
莊心誠自然高興,他帶蘇铮回家,這是他給蘇铮的承認,也有點要給他揚眉吐氣的意思,而蘇铮答應跟他回來,又何嘗不是對他的回應和肯定?
蘇铮倒反而沒有多餘的想法了,他跟莊心誠彼此坦誠相待把話都說開了,這個最重要,至于到底住不住一起,回不回莊家,這些都是形式,他不在乎了。
他坦坦蕩蕩地跟着莊心誠回家,對待莊家人就和過去沒有兩樣。
大家各懷心思,一餐豐盛晚宴就在比較和睦親切的氛圍裏結束了。
吃完飯以後,莊心義把莊心誠叫到書房去閑聊。
蘇铮就和莊天回房間打游戲,蘇铮順便就把趙開得病的事告訴他了,他也簡單提了一下他對父親舊案的懷疑,現在邵藝和趙觀瀾都是懷疑對象,要讓邵藝失去趙觀瀾這個依仗,把他們兩個分開,各個擊破才行。
莊天對蘇铮爸爸的事根本沒多少印象,但他對蘇铮深信不疑,他不在乎那個死去的蘇叔叔到底有沒有冤屈,但他在乎蘇铮能不能走出往事的陰影,活得陽光燦爛。
所以他抓着蘇铮的手臂,眼神憤怒而堅定:“反正你說得我都信,趙家父子看着就都不是什麽好人……邵藝跟趙觀瀾鬼混了這麽多年,我也覺得有問題。你說吧,需要我做什麽?”
蘇铮也不跟他廢話:“趙開得艾滋的這個消息,要讓趙觀瀾知道,要讓東方娛樂股東們知道,你們富二代這個圈子本來也是趙開的朋友圈,從你們這個圈子把消息散布出去,可信度高,傳播得也快……”
“這個簡單,”莊天說,“上次幫忙組織聚會的那個紀凱,他爸爸就是東方娛樂的高層啊,這個勁爆消息他們一定感興趣。……但是,咱們也沒有診斷書、檢測報告什麽的,這消息別人會信嗎?”
蘇铮淡淡一笑:“就趙開平日那作風,別說這事是真的,就只是謠言,也肯定大把人相信,”他摟過莊天的肩膀,眼睛眯了起來,“就算是個完全沒影兒的事,利益相關的人自然也會想辦法弄清楚,就算弄不清楚,他們也會找趙觀瀾問個清楚,到那時候,還怕趙觀瀾不知道嗎?……而且還有一點,你要想辦法,讓別人覺得這個消息是邵藝傳出去的,邵藝和趙開積怨已久,這個大家都知道,大家會相信是邵藝幹的,到時候,不怕趙開母子不找邵藝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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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天愣愣地看着他,故作誇張地打了個哆嗦:“铮铮,你這是一箭雙雕啊,你現在怎麽這麽有心機?”
蘇铮滿不在乎地說:“沒心機早被人賣了數錢了。”而後,他換了個陰恻恻的目光看着莊天,“所以你以後更要對我好點。”
莊天趕緊抱拳,可憐巴巴地說:“大王饒命,小的願誓死追随您,我對您的忠誠天地可鑒!”……
兩個人你來我往地鬧上了,不一會兒就嘻嘻哈哈打作一團。
臨睡前,莊心義又把蘇铮叫到書房。莊心誠也已經把目前的事情都告訴了他。莊心義交給蘇铮一個小箱子,說這裏面有一些你母親的遺物,書信筆記之類的,你可以看看裏面有沒有當年案子的線索。
他還跟蘇铮說,如果需要任何幫助,及時聯系我,畢竟咱們家也不是小門小戶,我在各行各業,也都還有一些能出力的朋友。
“咱們家”這三個字聽在耳朵裏,還是讓蘇铮感到了幾分溫暖和熨帖,他對莊心義道了謝,并且對他說,估計過不了幾天,東方娛樂就會大亂,我知道“咱們家”和他們也有不少商業往來,還請您早做準備,避免損失,還能趁着這個機會,争取利益。
從書房出來,蘇铮大大方方地回了莊心誠的卧室,第一次以男朋友的身份,和小叔睡在這張熟悉的床上,這讓蘇铮感覺很興奮。
所以當莊心誠一臉正經地問他盧雄團隊表現如何的時候,蘇铮只是心不在焉地誇了幾句,然後咬着嘴唇,眯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莊心誠看。
莊心誠被他這帶着鈎子的目光看得渾身燥熱,他澀着嗓子咳了一聲,輕輕吻了下蘇铮的唇,然後就背對蘇铮側躺過去了:“铮铮,你明天還要趕車去Z市,早點睡吧。”
他不太想和蘇铮在這裏親-熱,一想起蘇铮16歲生日那一晚,他們也是在這張床上差點越界,莊心誠心裏羞愧的感覺,還是不能完全消失。
“怎麽了?小叔,”蘇铮從他身上翻了過去,再次落入他懷中,仰着頭清純又誘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在憶往昔啊?”
莊心誠躺平看着天花板,耳朵尖發紅:“憶什麽往昔,別瞎說。”
蘇铮越撩越起勁了,他往莊心誠身上爬,低頭親他脖頸:“你不是說過對16歲的我一見鐘情?你說實話,其實那天晚上……你就對我,見色-起意了吧?”
“哪有這麽說自己的?你越說越不像話了。”莊心誠佯裝惱火,但腦子裏那一夜禁-忌又旖旎的記憶卻越來越清晰,跟眼前蘇铮的臉漸漸重合在一起。
他不由自主地回想那天的細節,是做到哪一步,他才誠惶誠恐地停了下來,他有吻遍蘇铮的身體嗎?他有看到蘇铮隐秘的地方嗎?
記憶的洪水傾瀉而出,那些沉澱在腦海深處的畫面被沖刷得愈加清晰,對于這個身體的思念和渴望蓋過了一切,莊心誠的眼眸變得深沉,他一用力,把蘇铮掀翻了下去,然後緊緊壓住。
“你怎麽就這麽不老實?”莊心誠聲音喑啞地說,“你很快就會知道什麽叫自作自受。”
“哎呀,”看莊心誠這厚積薄發的架勢,蘇铮心裏有點後悔,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勾住莊心誠的脖子,輕聲問:“我就一定是自作自‘受’嗎?小叔你就沒想過……輕松一點,躺平讓我幹活兒?”
莊心誠的喉結動了動,他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也沒想到蘇铮會這樣問,因為在他一貫的想象裏,蘇铮就是一直為他所占用和主宰的,習慣成自然,他以為他在上是理所當然的,蘇铮這麽一問,他倒有點懵了。
莊心誠盯着蘇铮看了一會兒,才艱澀地回答:“我,沒想過。”
“那你應該考慮一下,”蘇铮狡猾地一笑,一字一頓地說,“有個成語叫蒸蒸日上——铮铮,日,上。是不是預示着什麽?”
“……什麽亂七八糟的?”莊心誠被蘇铮的成語新編逗笑了,笑着笑着鋼鐵利劍就不争氣地彎了,他索性翻身躺到一邊,抱怨道,“還能不能行了?這種關鍵時候你不能亂說話的……算了,你說的不是沒道理,我考慮一下,下回再說吧。”
蘇铮身上重量陡然輕了,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揶揄道:“就這麽算了?小叔,你行不行啊?”
莊心誠哼了一聲:“你不用激我,我都給你攢着呢。”
蘇铮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一些威脅的意味,他覺得有必要給莊心誠疏通一下,要不然攢太久受傷的可能是他自己。于是,他輕笑了一聲,鑽進被子裏——
這位姓莊的大兄弟還沒有受過這樣隆重的待遇,那雙陌生的手柔軟而又溫暖,小心翼翼地握着它,就仿佛在把玩一件溫熱的玉器,它們上上-下下地一動,它就渾身顫栗,如夢如癡的時光不知道過了多久,它只覺得渾身緊繃,緊接着激動地口吐白沫,然後它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大概是興奮得暈過去了吧。
……
“小叔,”蘇铮從被子裏鑽出來,呼吸了一大口新鮮空氣,屋子裏一片漆黑,莊心誠把燈關掉了,“你不好意思啊,還把燈關了?”他趴在莊心誠耳邊暧昧地問,“我這活兒不是很熟練,你感覺怎麽樣?”
“咳,”莊心誠故作鎮定,但沙啞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還不錯吧,”他把蘇铮按住了,“你別動,禮尚往來一下。”……
半小時後,小蘇兄弟也完成了一個生命大和諧,口吐白沫不省人事,它還有幸和小莊兄弟達成了歷史性的會晤,并且互致問候,來了個貼面摩擦禮,兩人吐出來的白沫交融在一起,難舍難分。
這是一個突破的成就,這是一個令人難忘的夜晚。
……
三天後,Z市影視城《風月》劇組。
蘇铮剛和邵藝對完一場戲,回到車上補妝、休息。
這幾天邵藝沒有任何異常,在片場和蘇铮相處得相當自然,蘇铮猜他一定是得到了趙觀瀾的寬慰和提醒,特意在蘇铮面前表現得雲淡風輕、謙和有禮。
反正披另外一張人皮,對于影帝也不是什麽難事。
這次進組,蘇铮身邊除了有吳亮和袁小圓,還跟着盧雄和他的一位團隊成員,不過他們是藏在暗處保護蘇铮的。至于小組裏另外兩個人,被蘇铮安排在京城看着趙家的動靜了。
蘇铮正喝着吳亮給他買來的奶茶,就接到盧雄的電話,他彙報說,京城的弟兄傳來消息——
昨晚,趙觀瀾突發心髒病,被連夜送醫搶救,目前脫離危險了,但據說要開胸做大手術,趙夫人和趙開守在他病床前,并且對外封鎖了信息。
蘇铮想,這一定是他放出去的消息傳到了趙觀瀾耳朵裏,老爺子就被氣得犯病了。
也不知道昨晚趙家鬧成了怎樣天翻地覆的樣子。
蘇铮從車窗往外望去,正好看見邵藝帶着助理穿過片場,親切地回應工作人員的問好。
看來,邵藝還不知道自己的大救星此刻正躺在醫院裏,懷着憤怒而悲痛的心情,等着做一場不知道能不能醒來的手術。
他也不知道,自己正作為洩露消息、挑撥離間的罪魁禍首,被趙開母子詛咒着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