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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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美娴打從心底，根本就不想到醫院來接丈夫。
要不是顧及顏面，她真的很想調頭就走！
醫院裏剌鼻的藥水味讓她覺得不耐煩，然而她告訴自己必須耐着性子，至少把丈夫接回家裏再說。
歐遠雄出院的時候，有幾家媒體聞風趕來，一行人在醫院門口耽擱了一陣子，急着回家的黎美娴，因為媒體問不完的問題而感到不耐煩，到最後她的不高興全挂在臉上。
“如果你這麽不高興，就不必到醫院接我。”坐進車子裏，歐遠雄表情冷漠地道。
黎美娴本來還不想提，一聽見丈夫語帶斥責，她立刻反唇相譏。“我會這麽不高興，還不都是因為你站在醫院裏陪那些記者東扯西扯的，浪費時間！”
“你怎麽這麽不耐煩？以前我還覺得你很有修養，當個貴婦至少還不會讓兒子丢臉。”歐遠雄嚴厲批評。
“你幹嘛這樣批評我啊？那些人問的問題本來就很無聊嘛！什麽董事長您的身體怎麽樣啊？醫生有沒有交代什麽？會不會有後遺症的——那些關他們什麽事啊？這麽無聊的問題三言兩語就可以打發了，幹嘛要跟他們扯那麽久？”
“飯店最重要的就是公關形象，記者媒體得罪不起！再說人家是靠問問題吃飯的，只不過回答幾個問題，沒必要顯得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這樣只會讓人家覺得有錢人都很會擺譜，只會對一般人擺架子！”
歐遠雄一頓訓斥，黎美娴答不上來，只好轉過頭生悶氣。
歐仲文就坐在前座，兩人争執的內容他當然都聽見了。“媽，你剛才不是說要出門？我先送你到你想去的地方，然後再送爸回家。”
“不必了！”黎美娴正氣頭上，對于兒子的好意一點都不領情。“好心沒好報！早知道就不來這裏受氣！”她忿忿地補上兩句。
歐遠雄臉色一沉。
但這回他沒再搭腔。
歐遠雄早就明白，他與妻子的婚姻早巳經名存實亡。相敬如賓是他們之間相處最好的模式，因為每回只要兩人一開口說話，就是今天這種結局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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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家，黎美娴就叫司機開車，送她出門。
歐仲文攙扶父親走進家中，歐遠雄的臉色一路沉肅。
“簡直就不可理喻！”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歐遠雄終于發洩積壓多時的不滿。歐仲文知道父親指什麽，但這個時候他什麽話都不能說。
“這個女人，到底要到什麽時候才會清醒？！一輩子就只會浪費生命在吃吃喝喝、美容逛街上頭！活得一點價值都沒有，卻永遠看不到自己的膚淺！”
這不是歐遠雄第一次，在兒子面前這麽嚴厲地批評自己的妻子。
“爸，您剛出院，要放松心情。”歐仲文低調地回答。
“我是想放松心情！”歐遠雄忿忿不平地怒道：“但那個女人——她願意給我好心情嗎？！我看她恨不得我早日心髒病發作，所以才常常說話刺激我！”
“爸，媽沒那個意思。”
“沒那個意思，那是什麽意思？！你自己也看見了，她都多大年紀了？不但人情世故不懂，而且任性膚淺幼稚！外人根本不能想像，我歐遠雄通情達理一世，卻居然娶了一個這樣的妻子！”言下之意，他以他的妻子為恥。
歐仲文緊抿着唇，他冷眸如星，看着父親不再勸解。
氣話說到盡頭，歐遠雄終于冷靜下來。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臉上冶硬的線條瞬間柔和。“仲文，那天在飯店救了我一命的那個女孩，她在飯店工作嗎？”
“是。”聽見父親提起小倩，歐仲文露出內斂的笑容。
“她在飯店都做什麽樣的工作？”
“清潔人員。”
“噢，對了，我記得我問過你。”歐遠雄想起來。
“關于她昨天救了您的事，我已經代父親謝過她。”
“嗯，”歐遠雄點點頭。“不過，只是道謝，這樣還不夠……”
“您有什麽想法？”
歐遠雄看了兒子一眼。“像她這麽年輕的女孩子，不應該做清潔工作，這樣會耽誤她的前途。你應該幫她換個工作，一個能讓她真正學到東西的工作。”
“我也曾經想給她機會，但是她很倔強，根本不接受我給她的任何機會。”
很倔強？歐遠雄想起了某個女人，她年輕的時候也跟這個女孩一樣倔強。
“是嗎？”歐遠雄忽然露出笑容。“你對她說的？”
歐仲文愣了一下，沒想到父親會這麽問他。“我要求她留在客服部，唯一的條件就是要她在三個月內學好英文會話。”
歐遠雄抿起嘴。“對一個自尊心強烈的女孩子，絕對不能用命令式的口氣。你的做法大錯特錯了！你應該用鼓勵的方式，這樣她就會慢慢接受你。”
歐仲文咧開嘴。“我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我一直以為她很堅強，有勇氣承擔任何‘要求’。”
“聽起來，這個女孩的自尊心真的很強，”歐遠雄說：“你的方式會讓她根本不想接受挑戰。”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歐仲文垂眼凝思，卻露出笑容。
“我希望她能跟在你身邊，由你親自來調教她。”歐遠雄道。
歐仲文擡起眼。
父親的答案，讓歐仲文略感意外。
“這只是因為，她救了我一命，所以我想好好報答。”歐遠雄別開眼，輕描淡寫地對兒子解釋。“這次，你一定要說服她，接受這份新工作。”最後他再強調。
歐仲文凝望父親數秒……
“是。”然後他才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