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質問
兩點過後小倩到房務部，開始一整個下午的客房清潔工作。
當小倩整好床鋪，正專心使用吸塵器清理地板的時候，吸塵器的聲音不小，小倩并未發現有人走進房內。
“你不知道，飯店規定清潔人員清理客房的時候，必須将房門關上嗎？”
聽到低沉的聲音，小倩身體一僵，然後才猛然站直身子——
她轉頭看到歐仲文，他瞪着她，臉上沒有表情。
歐仲文身後跟着一名女助理，就是今天下午在電梯裏看見的林子娟。林子娟皺着眉頭，對于一再遇到小倩，顯得不太耐煩。
小倩知道這家飯店的特殊規定，是為保護女性員工避免發生意外，除非清潔工作進行時房客正在房間內，否則一律需将房門關上作業。
“因為剛才領班進來交代事情，領班出去的時候可能沒有把門帶上。”她沒道歉，态度也不夠唯唯諾諾，甚至不承認是自己的錯。
小倩的态度讓林子娟非常不以為然。
“不管任何人曾經進來過，你必須注意房門是否關上。這是飯店的規定，犯了錯沒有任何借口。”歐仲文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小倩臉上。
他注意到，她回話的時候，甚至不看自己一眼。
“我不是在找借口，我只是——”頓了頓，小倩屏住氣然後急促地低聲說：
“下次我會注意。”她低頭瞪着地毯，臉上沒有表情。
“看着我說話。”歐仲文突然對她說。
頭一回，他的口氣冷淡而且嚴厲。
小倩咬住下唇然後慢慢擡起臉，正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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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的态度嗎？”他沉下臉。“你是飯店的員工，但是對于飯店的規定，我看你一點都不明白。”
“那麽，請總經理指教。”小倩面無表情、态度冷淡。
看到她這個樣子，林子娟終于忍不住責罵：“指教？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給人感覺這麽高傲，這樣怎麽能在飯店工作？！”
林子娟的話準确地擊中了小倩。她并沒有說錯，小倩知道自己沒有笑容而且冷淡高傲，然而她寧願歐仲文讨厭自己，也不要他的同情。
“為什麽不說話？如果知道自己錯了就應該道歉，而且立刻改進！不是像一個木頭人一樣，瞪着你的老板。”林子娟進一步指責她。
歐仲文沉眼凝望她。
“對不起，我知道自己做錯了，以後我會改進。”在林子娟的指責下，小倩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歉”。
林子娟翻翻白眼。“嘴裏說道歉，口氣表情卻一點歉意都沒有！”她環顧房間一眼。“還有，你到底是行李員還是清潔人員？”
小倩看了她一眼，默不作聲，因為林子娟并不是她的上司。
小倩的态度讓林子娟氣結。
“說話啊！”
“請問您是哪個部門的？”小倩反問她。
“你問我這個做什麽？”林子娟眯起眼。
“你不是我的上司，如果也不是相關部門主管，那麽你沒有資格用這種态度質疑我。”
“你——”
“你也是飯店員工，如果态度不好、職權不分的話，在飯店工作一樣要接受指導，這種指導對事不對人，不能只針對基層員工。”
“你竟敢這樣對我說話！”林子娟壓下火氣，卻拔高分貝指責小倩：“我是總經理的特助，你做錯了事，難道我不能管你嗎？”
“你是總經理特助，但不是總經理！如果你好好教導我，我一家會虛心接受，但你不能因為我是基層員工，而逾越職權責罵我、或者教訓我。”小倩面無表情地對着林子娟把話說清楚，然後她轉向歐仲文：“總經理，很抱歉，剛才我已經說過我知道自己做錯事了，以後我不會再犯。”她甚至朝歐仲文微笑，盡管眼中沒有笑意。
林子娟氣得再也說不出話。
歐仲文盯着小倩。
“既然你已經道歉，那麽這次就不計較你的過失。”他的語調很低沉，眸光自始至終盯着她。
小倩的笑容僵固在臉上，她眼睛眨也不眨，就這樣保持完美的臉部表情，虛僞地面對他。
“每個人都有脾氣，每天心情也會有好壞之分，但這些私人情緒，一樣都不能帶進飯店！”歐仲文瞪着她僵硬的微笑，沉着聲一字一句對她道：“無論你對我個人有任何不滿或者其他私人看法，現在你既然進飯店工作，我就把你當成一般員工，員工做錯事，身為總經理我絕不會縱容。”
小倩瞪着他，沒有反應。
他冷峻地追問：“你聽見了嗎？”
“是，總經理。”她聲調平板地回答。
林子娟皺起眉頭。
“保持你的笑容，我不想再看到哭喪臉的員工。”轉身離開前，歐仲文神情嚴峻地抛下一句。
遇到工作，他向來嚴厲不講私情。
小倩背脊直立，站得直挺挺地，看着兩人離開。
片刻後，她走向前關上房門，然後，杵立在門前。
剛才她不該那麽做。
她應該一開始就保持微笑，即使被責罵。
小倩相信自己笑得出來——因為沒有什麽好笑不出來的！
她跟歐仲文就像陌生人一樣，除了吃過一頓飯外，他們之間沒有交集，她根本不必因為他這位總經理的存在而築起圍牆。
因為在飯店裏，他不是“歐仲文”，他是“總經理”。
走回房內，小倩打開吸塵器開關。
她決定改變自己。
他是飯店總經理，她是飯店基層員工，兩人都在飯店內工作，她會有機會再與歐仲文相遇。
既然如此，她會改變自己，适應這個環境！
這是她多年來打工賺取生活費，學會的生存法則。
